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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贊普的決定,將軍難免陣前亡

  “一切之失皆在于臣,請贊普責罰。”

  末•結桑東則布當眾向尺帶珠丹請罪。

  他表情誠惶誠恐,認為是自己的戰略使己方銳氣消磨殆盡。

  “請贊普連臣一起責罰,是臣全力支持大論東則布……”

  見尺帶珠丹臉色陰晴不定,沒廬窮桑倭兒芒也起身向尺帶珠丹一拜。

  “兩位大論回座位上吧!臣子獻策,君主采納。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種事情我不會追究。”

  尺帶珠丹能當贊普四十多年,情商還是有的。

  他如果因為這種事情怪罪大論,軍心必會動搖。

  更何況,起初尺帶珠丹也認為末結桑東則布的計策十分完美。

  “謝贊普!”

  末結桑東則布和沒廬窮桑倭兒芒向尺帶珠丹一拜后,回到座位。

  “唉!我現在考慮,到底是與唐軍在大非川決一死戰,還是退回雪域高原。”

  “剛得到情報,李瑄現在不僅僅是河西、隴右節度使,還兼任朔方、河東節度使,他能調遣朔方、河東的兵馬來支援。回紇人已經變成軟骨頭,不敢再威脅李瑄。”

  尺帶珠丹心中搖擺不定。

  他在吐蕃內部不穩的時候,御駕親征,試圖扳回一局,證明吐蕃有與大唐叫板的實力,證明他的雄才偉略。

  而勝利的光輝沒有落下,大非川外似乎被霧氣籠罩,不知前途。

  “贊普,當年大非川之戰,薛仁貴出大非川深入,先在多瑪擊我軍猝不及防,又趁機占領烏海城(今豆錯湖),大有直進邏些之勢。可最終依然被我們反敗為勝。今天的小挫,與數十年前的大挫相比,微不足道。同樣還是大非川,這是我吐蕃的福地,我們必將此戰勝唐軍,奪回九曲。哪怕唐軍有河朔兵馬加入,也未有我軍兵強馬壯。”

  沒廬窮桑倭兒芒見尺帶珠丹對大戰失去信心,立刻出來向他加油打氣。

  末了,他還向尺帶珠丹提示一句:“您立志成就有為的贊普,這一退,世人會如何看待您呢?”

  尺帶珠丹想成為松贊干布一樣,功績蓋世的君主,所以才制定雄心勃勃的擴張計劃,屢屢挑釁大唐。

  如果這次不戰而逃,四十年的努力,一朝被打入谷地。

  因為尺帶珠丹初繼位時年幼,政權由祖母沒廬氏掌控。

  當時大臣岱仁巴農囊扎、開桂多囊叛亂于那拉山,西南的屬國尼婆羅、悉立也發生了叛亂。是由沒廬氏平定叛亂,穩固政權。

  九曲也是沒廬氏掌權時取得。

  青海之地,黨項、吐谷渾、白蘭羌故地,亦是之前先人的努力。

  尺帶珠丹分裂勃律,使其為大小勃律。

  但小勃律剛剛失去,讓尺帶珠丹的功績大打折扣。

  其他在河湟的開拓,早已因李瑄付諸東流。

  可以想象,尺帶珠丹如果退出青海,以后吐蕃的歷史,不會有尺帶珠丹明君的地位。

  實際上尺帶珠丹的內政功績承上啟下,非常不錯。

  沒廬窮桑倭兒芒是輔佐尺帶珠丹的大相,已經擔任大相二十年,他不想看著尺帶珠丹的功績毀于一旦。

  他對尺帶珠丹可謂是嘔心瀝血。

  即便滿頭白發,無法獨自騎馬,依然想著尺帶珠丹能成為一代雄主。

  沒廬窮桑倭兒芒的話,讓許多貴族和諸部王內心不滿。

  如此情況,直接退出更符合他們的利益。

  不然打起來,就算勝利,也會死傷慘重。

  當然,如黨項王、吐谷渾小王,是希望戰斗到底的。

  他們的地盤是青海周圍。

  如果失去青海,他們將寄人籬下。那些蘇毗人、通頰人,能容得下他們嗎?

  尺帶珠丹也異常惆悵,開元二十九年,他御駕親征,奪鐵刃城,攻占達化,深入唐軍隴右。

  當時站在鐵刃城上,指點河湟的景象,何等的意氣風發?

  那種萬物競發,勃勃生機的境界猶在眼前。

  他認為吐蕃國力遠超于松贊干布時期,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他一度認為他將占領河隴,徹底鯨吞西域。

  現短短幾年,恍若南柯一夢!

  “啟稟贊普,現在我們箭在弦上,決不能退。看唐軍的布置,進可攻,退可守。我們貿然退走,需要留下五萬武士,帶著五萬奴隸殿后!”

  “割讓青海,能滿足李瑄的胃口嗎?讓十萬勇士埋骨大非川,血水能擋住唐軍的腳步嗎?”

  “當唐軍過大非川,再進烏海城,烏海城也會倒塌,通頰的十一東岱,蘇毗的十一東岱,還會完好無缺嗎?”

  “柏海都沒了,松贊干布在天上能瞑目嗎?”

  “巴顏喀拉山,真的是天塹嗎?通天河上,要架起刻著李瑄名字的橋梁了,當唐軍進入盆地,我們的糧食種植地也沒了……”

  “那時候邏些城還剩下什么?”

  “連南望天竺的機會也會失去!”

  “贊普,請恕我無禮,您慎重三思。”

  就在這時,恩蘭達扎路恭站出來說道。

  他義憤填膺,不單單是面對尺帶珠丹,還面對蘇毗王、通頰王、象雄王這些人,以及貴族和將領。

  為什么一定要讓武士殿后?

  因為誰都知道,殿后是死路一條。

  讓通頰、吐谷渾、黨項、蘇毗殿后,恩蘭達扎路恭相信,他們會直接投降。

  奴隸更不可能!

  因為生是奴隸,死是奴隸。沒有吐蕃的驅趕,指望一群奴隸為國家死拼,還不如指望公羊生崽。

  所以要有足夠的武士,驅趕足夠的奴隸,在寬闊的大非川,布置一道道戰線,掩護吐蕃主力撤回去。

  如果損失十萬人,能保全吐蕃十年也行。

  但恩蘭達扎路恭和沒廬窮桑倭兒芒,末結桑東則布認為李瑄不會善罷甘休。

  主要是他們無法直透李瑄的內心。

  李瑄的攻擊性,讓他們產生錯覺,一種李瑄要滅吐蕃的錯覺。

  這種錯覺不是無端產生,當年薛仁貴出兵,“以邏娑(邏些城)為出師之名”。

  從深入吐蕃,突襲多瑪,占領烏海城就能看出,當時薛仁貴明顯是要直搗黃龍。

  在這種境況下,兩位大相和恩蘭達扎路恭都堅持進行一戰。

  恩蘭達扎路恭一直有沒廬窮桑倭兒芒支持。礙于沒廬窮桑倭兒芒的強勢,一眾貴族和諸部王憋住話,不敢駁斥。

  整個大帳,頓時變得寂靜,除了喘息聲,針落可聞。

  尺帶珠丹抓住他的大胡子,手上青筋暴起。

  他的臣子說得很對,妥協只會讓李瑄變本加厲,他不想被后人認為是一個無能的君主。

  他明明那么努力!

  “戰!戰!如果退去,唐軍一定入侵蘇毗的東岱,請贊普將我麾下兵馬從大非嶺調下來,小王要在大非川,與唐軍死戰。”

  趁此時機,沒陵贊眼睛一轉,立刻站起身表達自己的忠誠。

  “蘇毗王忠勇可嘉!就允許你將兵馬帶回來,與我們并肩作戰。”

  看到蘇毗王竟然能主動求戰,尺帶珠丹非常欣慰。

  患難見真情,看來大論炯桑也有眼光不對的地方,沒陵贊比沒廬贊更適合蘇毗王的位置!

  尺帶珠丹也以此表達與唐軍一戰的決心。

  權衡以后,他不再退縮!

  “第二次大非川之戰,我吐蕃依然會勝利。讓李瑄的故事,在這里終結。千夫長以上的將領取下李瑄的首級,拜為下任大論;武士殺死李瑄,授大玉字告身,我以女妻之,賞賜奴隸千人;奴隸殺死李瑄,賜予大玉字告身,封為貴族,給予封地……”

  關乎吐蕃的存亡,尺帶珠丹盡最大的封賞,試圖重新喚起將士們的士氣。

  “贊普,您讓我們這些猛將匯聚在一起,不就是讓我們殺死李瑄嗎?我們勇氣,一直不曾缺失。請您拭目以待,我一定將李瑄的腦袋擰下來,贈予贊普。”

  琛巴勒早就忍不住了,他站起來用大嗓門喊道。

  十八猛將,是吐蕃武力最高的十八人。

  當時的統牙胡雖然號稱葉如第一猛將,但跟琛巴勒,尚多熱爾比起來,還差不少。

  他們還特意從幸存的士兵那里研究過李瑄。

  只要琛巴勒和尚多熱爾一起沖過去,李瑄必然身首異處。

  更何況還有三名不比統牙胡差的猛將,其他的猛將,個個以一當數十。

  “稟贊普,臣亦有信心。臣已經找到對付李瑄的辦法,只要他敢挺身陷陣,臣用手中鐵矛,把他挑著來見贊普。”

  尚多熱爾也放狠話。

  這倆人口氣一個比一個大,差點讓在場的大臣、諸部王以為李瑄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

  敬畏之心大減!

  “好!兩位都是國家的猛士,應為神靈轉世。我相信你們能將李瑄殺死。”

  尺帶珠丹站起身,看尚多熱爾和琛巴勒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忽然覺得又行了。

  他已經改變主意,不把李瑄的腦袋放在祭壇上,而是用李瑄的腦袋制成酒器,以解他心頭之恨。

  “我軍是攻,還是守!諸位說說吧!”

  現在,尺帶珠丹要議論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我軍若守,以李瑄的奸詐和狡猾,必然還會與我們對峙。現在失去伏俟城內的糧草,失去伏俟城古道運輸輜重糧草的路。我們的糧草壓力巨大,哪怕大非川古道會有糧食運來,也難以維持兩個月。所以我軍不能守!”

  沒廬窮桑倭兒芒斬釘截鐵地說道。

  李瑄絕對不是莽夫,他喜歡玩腦子,定力很足。

  “那就是攻了!”

  尺帶珠丹認為非守即攻。

  “數十萬人一起鏖戰,極為混亂。唐軍強弩太多,甲士無計,騎兵也多于我們。那樣我們將陷入劣勢。”

  沒廬窮桑倭兒芒又說道。

  “不守不攻,這是何道理?”

  尺帶珠丹皺眉。

  雖然他覺得沒廬窮桑倭兒芒說得都有理,但現在騎虎難下,總得選擇一樣吧。

  “漢人的《孫子》: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又有出奇制勝的說法,我軍與唐軍近在咫尺,臣認為我軍步兵固守,以主力騎兵牽制唐軍騎兵,另派精銳騎兵,以夜襲的方式,突襲唐軍邊緣營地,然后迅速回來。或通過其他方式的小戰,殲滅唐軍的兵力,讓唐軍恐慌。”

  沒廬窮桑倭兒芒向尺帶珠丹建議。

  唐軍營壘布置在大非川三面,綿延百里。

  考慮到火攻等因素,營壘不會很密集。

  在主力騎兵牽制下,攻破一營壘,在唐軍援軍到來之前,迅速撤離。

  就算一時難以殺傷大量唐軍,也要給唐軍心靈上的沖擊,提振士氣。

  “大論之策可行!”

  尺帶珠丹看向其他的將領的時候,將領們紛紛說道。

  “好!就按照大論炯桑的計策去做,今晚獅虎禁軍去偷襲唐軍最邊緣的營寨,其他諸軍騎兵配合。”

  尺帶珠丹也認同沒廬窮桑倭兒芒的計策。

  “贊普還需親自到將士之間,鼓舞士氣。讓將士們看到贊普的決心。”

  末結桑東則布起身向尺帶珠丹提醒。

  “松贊干布統一的國家,不該在我們這里崩壞,大家努力。隨我一起出去安撫士兵。”

  “吩咐下去,從今日起,武士吃牛羊肉的時候,奴隸一同。”

  說完,尺帶珠丹帶著大臣和諸部王一同出大帳。

  當尺帶珠丹將斬殺李瑄,獲得至高賞賜的消息告訴武士、奴隸的時候,并沒迎來太多熱烈。

  因為很早之前,就有殺死李瑄,授予玉字告身的承諾。

  但得能殺死才是!

  那次李瑄攜帶婦孺,迂回青海數千里,被萬騎圍追堵截,反過來將萬騎殺得所剩無幾,還把名將沒廬諧曲斬了。

  緊接著,尺帶珠丹許諾立功重賞。

  比如騎士立功,贊普親自賞賜虎皮馬墊,以彰顯榮耀。

  戰功還可以成為貴族,娶貴族的女兒。

  玉、金、頗羅彌(金涂銀)、銀、熟銅、鐵,六種告身,以及告身本身包含的賜田、奴隸,比以前更容易獲得。

  只要殺死一個唐軍衙將,就能獲得銅字告身;殺死唐軍副使、守捉使,授銀字告身;殺死唐軍主將,授頗羅彌告身;殺死唐軍節度副使、節度判官、兵馬使,授金字告身。

  另外,只要殺死五名唐軍士兵,就獎勵鐵字告身。

  這番承諾比殺死李瑄靠譜多了。

  總算挽回一些士氣。

  吐蕃也開始派游弈騎兵,追殺唐軍密布在大非川、大非嶺的探馬。

  由于吐蕃的游弈軍眾多,唐軍探馬不敢硬剛。

  但唐軍當然不能讓大非川的士兵,離開他們的視線。

  沒一會兒,大批的唐軍輕騎從諸營涌出,與吐蕃游弈軍較量騎射。

  在不大的空間中,你追我趕。

  吐蕃故意控制規模,即便騎射陷入劣勢,也沒有派更多的游弈加入。

  這場騎射一直爭斗到深夜,吐蕃騎兵不擅騎射,以慘敗告終。

  他們只是找準空隙,將獅虎禁軍前方的唐軍探馬驅逐。

  趁此時機,吐蕃十八猛將親自出馬,率領獅虎禁軍兩千鐵騎,一千人馬俱披鎖子甲的重甲騎兵,在另外七千吐蕃輕騎的掩護下,趁著夜色,突襲東北方向三十多里外的一個營壘。

  這個營壘是大唐的寧寇軍。

  在河西失去赤水軍后,寧寇軍坐鎮居延海,防御回紇,是河西人數最多的兵種。

  此戰前來,寧寇軍攜帶騎兵三千,步兵三千。

  吐蕃之所以突襲此營壘,是因為這個營壘緊靠著大非嶺,是唐軍最西面的一個營壘,唐軍支援時最慢。

  雖然能行動的時間很短,但吐蕃用最精銳的兵馬,最勇猛的將領,力求挽回顏面。

  唐軍的探馬雖被驅逐,但周圍密布崗哨。

  “嗚……嗚……”

  當察覺到吐蕃騎兵沖過來后,崗哨吹響代表敵襲的號角。

  其他崗哨接著號角吹響。

  不一會,號角聲就響徹四面八方的營寨。

  李瑄暫時未至,安思順、高秀巖一邊令后方的騎兵上馬,一邊讓諸軍營寨全力應對。

  實際上,李瑄早就下令騎兵,最起碼有三分之一,與馬睡在一起。

  步兵也有三分之一,守護諸營寨。

  “好像是寧寇軍的營寨,騎兵立刻去支援!”

  聽到寧寇軍那邊號角與戰鼓同響,安思順下令騎兵援助。

  唐軍的陣營錯落,步兵陣營在前,騎兵陣營在后方。

  這是標準的攻擊陣營,李瑄擔心吐蕃逃出大非川,所以要求布置這種陣營。

  這樣短時間內,大量騎兵就能從后面沖出來,對吐蕃逃兵就行追擊、阻攔。

  缺點就是這樣的陣營防御力不如正常的營寨。

  當唐軍的號角響起后,吐蕃也吹起進攻的號角。

  其他九萬騎兵同時出現,一同向唐軍壓去。

  唐軍的輕騎得知這種情況,不敢戀戰。

  迅速將這個消息告知安思順和高秀巖。

  安思順和高秀巖不得不令赤水、河西胡騎、白蘭羌騎兵撤回來,抵御吐蕃騎兵。

  同時,快馬向逼近大非嶺的李瑄傳令。

  如果吐蕃戀戰,這或許是唐軍的機會。

  騎兵數量上,唐軍占據優勢。

  還有克制騎兵的陌刀軍,上萬架強弩!

  張興麾下的陌刀軍披上內外甲,立在赤水軍分列的幾個大營前方,等待吐蕃騎兵的到來。

  寧塞軍。

  唐軍的拒馬擋在營壘前,一袋一袋的鐵蒺藜,被拋在營寨前方的曠野上。

  后方營寨,騎兵就位。

  寧寇騎都是輕騎,他們繞過鐵蒺藜,到曠野上,準備游射吐蕃騎兵。

  寧寇軍旁邊是豆盧與墨離軍合并的營寨。

  他們的騎兵最先出來,支援寧寇軍。

  再遠一點是建康軍、玉門軍組成的營寨。

  唐軍騎兵支援起來非常迅速。

  但這幾個營寨騎兵都不多,還是輕騎。

  吐蕃虎獅禁軍的輕騎最先到達,阻攔河西軍騎兵。

  吐蕃禁軍除了鐵甲外,武士皆著皮甲,箭術也比吐蕃的游弈輕騎好。

  七千虎獅輕騎,在唐軍精騎難以支援的情況下,與河西輕騎追逐較量。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掩護自己一方的甲騎具裝、鐵騎攻擊唐軍的寧寇軍大營。

  在虎獅輕騎出現沒多久,吐蕃甲騎具裝至。

  人馬俱披鎖子甲,吐蕃的甲騎具裝戰力強悍。

  “轟隆隆!”

  伴隨著震天動地的響聲,吐蕃甲騎具裝連吼帶叫。

  尚多熱爾擔心唐軍會布置鐵蒺藜,特令甲騎具裝分兩隊,左右迂回,共擊唐軍營寨。

  一個營寨的側翼,永遠都是最薄弱的。

  “該死!吐蕃沒有從正面攻擊!”

  寧寇軍使獨孤誕拍了一大腿,十分惱怒。

  不僅是鐵蒺藜,他在前方放了三重鹿角,現在來不及調位置。

  唐軍鐵蒺藜雖多,但不可能多到四面八方都布置。

  “將軍,安將軍令你堅持一下,我軍的弩兵、甲士,正向此趕來!”

  傳令兵從后方入寨,向獨孤誕稟告。

  諸軍騎兵被吐蕃騎兵牽制,安思順只能派步兵來支援。

  旁邊的豆盧軍、墨離軍騎兵已經在幫助寧寇軍,但步兵要守護自己的營寨。

  “強弩、弓箭手,聚于兩側,長槍頂住!”

  獨孤誕雖然放錯了鐵蒺藜位置,但立刻組織營寨內的士兵緊密布防。

  寧寇軍有五百架擘張弩,此能在五十步內,射穿鐵甲。

  他在左右各布置二百強弩手,為以防萬一,營寨的后方也布置一百強弩手。

  前方雖無敵人,但也得有五百步兵防御。

  “鐺鐺鐺!”

  唐軍弓箭手遠程拋射,但箭矢皆被吐蕃甲騎具裝擋住。

  “發射!”

  “咻咻咻……”

  見甲騎具裝從左右翼已經沖至五十步內,獨孤誕下令強弩發射。

  天色黑暗,強弩手不好瞄準。

  一輪弩箭,只命中數十騎,甚至有的強弩,還未射穿吐蕃的甲騎和具裝。

  因為鎖子甲一環扣一環,能有效抵擋箭矢入肉。

  如此近的距離,唐軍一輪強弩后,剛上弦,吐蕃的甲騎具裝已經沖到拒馬前。

  “咔嚓!”

  吐蕃甲騎具裝悍不畏死,操控戰馬撞在拒馬上。

  拒馬被沖擊得四分五裂。

  戰馬也慘叫一聲倒地,那些馬上的甲騎,非死即傷。

  吐蕃挑選死士,以犧牲甲騎具裝為代價,早就想好要去撞擊唐軍拒馬。

  吐蕃只要一次勝利!

  拒馬之后,是唐軍的大盾長槍。

  吐蕃依然橫撞。

  “噗嗤!”

  “噗嗤!”

  吐蕃雖以不要命的打法,但并沒有將唐軍的鐵甲大槍隊沖散。

  兩邊好歹各有數百精銳唐軍把守。

  然而此時,吐蕃的猛將尚多熱爾率領兩千甲騎,繞到寧塞軍步兵營寨的后方。

  尚多熱爾一聲令下,兩千鐵騎竟然齊刷刷地下馬。

  長矛、大劍,挺身直沖。

  “咻咻咻!”

  在唐軍強弩手用強弩射擊的時候,數百名吐蕃甲士一起甩動投石索,與唐軍強弩手硬剛。

  “砰砰砰……”

  面對疾馳的石塊,強弩手能及時躲在大盾后面。

  吐蕃甲士有倒下,但畢竟人多,一百強弩手根本射不過來。

  “鐺鐺!”

  獅虎甲士,挑去拒馬,瞬間就與唐軍交戰在一起。

  長矛與長槍對攻,金鐵之音不絕于耳,嘶吼與怒吼不斷。

  但寧寇軍后方的布置相比于兩翼較為薄弱。

  面對吐蕃甲士的猛攻,一瞬間落入下風。

  得知整個戰線有破敗的趨勢,獨孤誕不得不調遣兵馬到營寨后方增援。

  “咔嚓!”

  只見吐蕃猛將琛巴勒持一長柄錘,一下砸到唐軍的盾牌上,盾牌四分五裂。

  那名持盾牌的唐軍,也被琛巴勒砸死。

  唐軍的支援還未到,琛巴勒就帶領數名猛將,沖入唐軍防線。

  “嘭!”

  唐軍即便穿著鎧甲,也會被琛巴勒一錘斃命,死得慘烈。

  他走到哪,錘到哪,唐軍士兵無一合之敵。

  吐蕃其他猛將也不是蓋的,唐軍邊軍雖精銳,但還比不上吐蕃全國挑選的猛將。

  一個口子被撕開以后,吐蕃所有猛將沖進來。

  如洪水決堤般。

  許多強弩手沒機會反抗,就被殺倒一片。

  尚多熱爾更為兇猛,他一鐵矛刺死一名衙將,竟然能把唐將尸體挑起來。

  雖然無法像李瑄一樣將人扔飛,但足以震撼。

  獨孤誕見吐蕃殺入營壘,他帶著親衛奮不顧身地沖過來,試圖抵擋住潰敗的陣線。

  但他面對的是吐蕃第一猛將尚多熱爾。

  兩人交鋒,親衛與親衛戰在一起。

  尚多熱爾一矛刺向獨孤誕。

  “鐺!”

  獨孤誕也是猛將,憑軍功累升。但他的武力比尚多熱爾差不少。

  他的長槍與鐵矛相撞,瞬間被折斷。

  “噗嗤!”

  尚多熱爾靈活回矛,占據先機的他一矛刺死獨孤誕。

  而后他殺向獨孤誕的親衛,一矛一個。

  將唐軍殺得節節敗退。

  在蝴蝶效應下,兩翼本來可以守住吐蕃甲騎具裝的唐軍,現在卻因吐蕃甲士沖入而崩潰。

  “快撤出此營壘!”

  寧寇軍的隨軍副使令人鳴金,果斷向豆盧、墨離的營寨撤。

  他們的援軍馬上就到,需要依托隔壁的營壘繼續堅守,否則會被甲騎和甲士殺光……

  “嗚……嗚……”

  寧塞軍步兵、弩兵死傷慘重,尚多熱爾殺死一名主將不過癮,還要繼續追擊的時候,聽到己方騎兵的號角聲。

  這是唐軍的一千跳蕩重甲步兵從玉門、建康軍的營寨趕過來。

  他們的隊形密集,長槍外向。

  后方還有更多唐軍援軍!

  “撤!”

  尚多熱爾沒有戀戰,見目的達到,立刻讓甲士騎上馬撤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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