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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一樣的朱雀街,長安百姓的期望

  “天水王,圣人令你在咸陽驛站歇息,明日右相和左相會帶你入長安,圣人在花萼相輝樓,擺好酒宴,要清洗干凈,以免讓圣人掃興。”

  李瑄到達咸陽驛站后,中官袁思藝向李瑄等人宣詔。

  和之前的中官宣詔不同,袁思藝面白無須,長相陰柔,說話的時候眉毛上挑,趾高氣揚,像是不將李瑄放在眼里一樣。

  連之前的邊令誠,都不敢用這種表情對李瑄說話。

  以往的內常侍林招隱、黎敬仁等,一直對李瑄必恭必敬。

  “你怎么敢用這種語氣對天水王說話?”

  車神塞見袁思藝目中無人,陡然大怒。

  邊令誠已經讓他們很不滿了,現又有這么一個貨色。

  “你是何人,為什么敢對圣人使者無禮?”

  袁思藝瞪著車神塞,就欲大怒。

  他現在可是能和高力士平分秋色。

  以前見李瑄對高力士恭恭敬敬的模樣,他也想體驗一把。

  正是目睹過李瑄恭敬對待高力士的事情,才讓袁思藝產生一種“他行我也行”的錯覺。

  “我名……”

  “請中官稟告圣人,我等已知曉!”

  車神塞剛想自報姓名,就被李瑄伸斷,李瑄猜出袁思藝是誰了,沒必要這種人一般見識,以免在關鍵時刻被咬一口。

  歷史上在天寶末年,宦官中發生變動,一名出生于華陰郡的宦官逐漸進入李隆基視野中。

  這人就是袁思藝。

  由于年輕美姿容,深諳阿諛奉承之道,非常受李隆基寵信,在天寶十四載,李隆基重分內侍省,設兩位內侍監,正三品。

  之前一直是高力士“知內侍省事”,掌管內侍省。

  自此以后,高力士只是兩名內侍監中的一位,另外一個自然是袁思藝。

  李隆基寵信一個人的時候,是毫無道理可言的,這個疑心重的皇帝,總是做一些老糊涂事情。

  宦官得勢便猖狂,現在的袁思藝是這樣,歷史上的魚朝恩、李輔國之流更是如此。

  雖然袁思藝成了大宦官,擁有高力士一樣的地位,但高力士乖巧謹慎,人皆喜歡;袁思藝驕狂倨傲,人皆疏遠懼怕。

  歷史已經證明,袁思藝是徹頭徹尾的小人。潼關被攻破的時候,高力士隨著李隆基到成都侍奉,不離不棄。

  袁思藝見勢不對,以為安祿山能成為開國太祖,立刻跑去投靠安祿山。

  “我會向圣人稟告的。”

  見李瑄對待他和對待高力士的態度不一樣,袁思藝非常不滿,他一定會添油加醋告訴圣人李瑄失禮。

  說完,袁思藝一甩浮塵,扭身離開。

  “袁公且慢……”

  就在這時,邊令誠立刻追上去,明明他年歲大得多,卻自稱袁思藝為“袁公”。

  因為他知道現在袁思藝是圣人面前炙手可熱的人物。

  兩人湊到一起到時候,邊令誠還回頭小心看一眼李瑄。

  同時,邊令誠從袖口取出一枚品色極佳的玉龜,交到袁思藝手中。

  而袁思藝不動聲色地將烏龜收下,對邊令誠的上道很滿意。

  “天水王一向鄙視我們這樣的人,不過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計較。”

  邊令誠在袁思藝耳邊煽風點火。

  他心里恨極了李瑄,因為李瑄在安西處處限制他。

  甚至許多閱兵、宴會,都不通知他去參加,他這個監軍已經沒有威嚴了。

  奈何李瑄握著他的把柄。

  “如果他不尊重圣人,盡管寫信告訴我。”

  袁思藝淡淡地說了一聲。

  大英雄沒有屈服于他,讓他十分不滿。

  “屬下明白。”

  邊令誠笑著點頭,然后追著恭維袁思藝,送他到馬上。

  “李帥,您是功臣,怎么能容忍宦官這種態度?”

  另一邊,車神塞憤懣地說道。

  “他們是天子近臣,我遠在邊疆,不能忤逆。否則王忠嗣的結局就是我的結局。”

  李瑄搖頭嘆息道。

  “竟何如此!”

  李嗣業、車神塞、張興等將沉悶的心情更甚。

  此次回來領英雄勛章,心中無比難受。

  他們總覺得李帥受到不公平待遇,連一個沒聽說過的年輕太監,都能給李帥臉色看,還要王法嗎?

  李瑄只是站在咸陽原上,緊緊盯著東方長安城的方向。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他遲早會以一種世人無法想象的姿態,席卷長安。

  連高力士的權力都能被袁思藝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分走,晚年的李隆基是非常可怕的。

  李瑄的職散勛爵,都已至最高,如太尉太師太保這種,在李隆基執政下,只會追封給死人。

  這一次李隆基沒有像之前一樣親自迎接李瑄,除了殆政以外,還有之前李瑄變法失敗的情緒在內。

  如果一直持續下去,遲早有一日,會削弱李瑄的權力和影響力。

  袁思藝回到興慶宮后,到南熏殿侍奉李隆基。

  此時高力士已經下班休息了。

  曾經李隆基揚言“力士當上,我寢乃安”,那是李隆基勤于政務的時候。

  現在不論誰執勤,李隆基都能睡個好覺。

  此時李隆基正在飲酒,楊玉環在彈奏琵琶。

  在玉指撥弄下,如山澗溪流,輕柔而悠揚,仿佛能撫平人心中的煩亂。

  李隆基醉生夢死,如癡如醉。

  “拜見圣人,娘子。奴已經傳召天水王,等待右相明日相迎。”

  袁思藝見到南熏殿的李隆基和楊玉環后,立刻又換了一番臉色。

  “好!明日我要大宴天水王,慶賀他開疆萬里的功績。”

  李隆基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只要天水王不變法煩他,就是一個好七郎。

  “只是天水王頗有不悅的樣子,想來是圣人您沒有親自去迎接他。”

  袁思藝突然話鋒一轉,向李隆基說道。

  “噔……”

  正在彈奏琵琶的楊玉環也陡然松開手指。

  殿中一瞬安靜。

  “天水王的功績是很大,但自古有君王迎接臣子的道理嗎?”

  果然,李隆基的臉色僵住。

  上次他迎接李瑄,是因為戰勝他的死對頭吐蕃,收復九曲,一雪前恥,曠世功績。

  現他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迎接?

  “七郎謙謙君子,忠君愛國,從未人前失禮。之前三郎迎接七郎時,七郎為圣人威望,拒不與三郎同龍輦,而以騎相伴。怎么會突然做出這么失禮的舉動呢?”

  “袁思藝,這是不是你的臆斷?”

  楊貴妃見李隆基要發怒,放下琵琶,來到李隆基面前輕聲說道。然后又向袁思藝質問道。

  被楊玉環一提醒,李隆基怒氣漸消。

  確實!

  李七郎只會在一些國家大事的時候據理力爭,平時謙恭有禮,不太像會是這樣的人。

  有的將領是非常傲。但李七郎是大詩人、填詞者,又拜過宰相,心胸和城府絕對不會缺少。

  袁思藝第一次見楊玉環生氣地呵斥他,有點懵逼。

  他雖然倨傲,與高力士針鋒相對,但他知道楊貴妃是他最不能惹的人。

  他再受寵信也比不過楊貴妃啊!

  就在袁思藝手足無措的時候,李隆基又問袁思藝道:“天水王說過那樣的話嗎?”

  “沒有……奴看天水王不高興,只是猜測。”

  面對李隆基的威勢,袁思藝吞吞吐吐地道。

  “三郎,袁思藝驕縱,一定是他對七郎無禮,才使七郎不高興,挑撥離間!”

  楊玉環趁機向李隆基說道。

  平時她很少管內侍省的事情,但現在她看袁思藝非常不順眼。

  “袁思藝,我這么信任你,還將內侍省大事分由一部分給你,你這么回報我的嗎?”

  李隆基一拍玉案,勃然大怒。

  他想都不想就聽信了楊玉環的話,認為是袁思藝的不對。

  “圣人饒命,是奴妄言?”

  袁思藝臉色發白,撲通一聲趕緊跪下,瑟瑟發抖。

  怎么會這樣呢?

  圣人剛才還很高興,突然間就要問罪他。

  “為什么如此?”

  李隆基瞪著袁思藝,像是不給我一個解釋,就將你打死一樣。

  “是邊令誠給我一個玉龜,讓我說天水王壞話。奴利欲熏心,奴該死!”

  袁思藝覺得死道友不死貧道,連忙從袖口中掏出一枚玉龜。

  他總不能說是他先挑釁李瑄的吧!

  正好邊令誠賄賂他一個玉龜,將邊令誠抖出去。

  “邊令誠是天水王的監軍,他為什么這樣?”

  李隆基眉頭一皺。

  “奴也不知!”

  袁思藝伏地。

  “將邊令誠抓起來,交給力士嚴加審問。”

  李隆基吩咐侍從。

  “遵命!”

  侍從領命后跑出南熏殿。

  “念你初犯,今日就饒恕你,不過內侍省的事物,你就不要執掌了。今后你為安西、北庭的監軍,將功折罪。”

  李隆基非常看好袁思藝,只是認為他太浮躁了。

  實際上貪污在李隆基這里不算什么大事,五楊貪得更多,他心知肚明。

  只是厭惡袁思藝欺騙他,挑撥君臣關系。

  就算是高力士如此,李隆基也一樣不能忍受。

  幸虧袁思藝被寵信,否則李隆基絕對宰了他。

  “謝圣人!謝圣人!”

  袁思藝連連磕頭,欲哭無淚。

  到手的權力飛了,還要去鳥不拉屎的西域,他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但袁思藝突然間把過錯歸咎于李瑄,發誓一定要給李瑄使絆子。

  據他所知,監軍的權力非常大,比節度使有過之而無不及。

  “退出去!”

  李隆基將袁思藝呵斥走。

  楊玉環見此,也不好再說什么。

  袁思藝明顯比不上高力士,她也不知道圣人看上袁思藝哪里。

  想到此,楊玉環心中重重一嘆,她的兄弟姐妹,比袁思藝還要胡作非為。

  她能讓圣人責罰袁思藝,卻不忍責罰五楊。

  幾個人的跋扈,應該不會危害國家根本。

  說到底,楊玉環只是小女人觀念。

  不久后,南熏殿中又響起琵琶音。

  音韻凄清,飄如云外。

  黃昏的時候,一隊羽林軍闖入咸陽驛站。

  在榻上歇息的邊令誠被拉下來。

  邊令誠大喊大叫中,將李瑄驚動。

  “將軍為何捉拿我監軍?”

  李瑄整理著裝出門后,向羽林將軍詢問。

  “回天水王,我等奉命緝拿,并不知情。”

  羽林將軍不敢怠慢,拱手向李瑄回道。

  他們確實什么都不知道。

  “冤枉!我要見圣人。”

  邊令誠大喊大叫,他不服氣,沒意識到自己賄賂袁思藝后,轉頭就被袁思藝賣了。

  縱橫內侍省數十年,沒見過這么不講武德的。

  李瑄默然。

  他也看邊令誠不爽,但這打亂了他的計劃。

  將邊令誠帶回長安的主要目的,是不想讓邊令誠在他離開后興風作浪。

  李瑄離開后,如果邊令誠檢查安西都護府的倉庫,顏真卿無法阻攔。

  這樣里面的金銀財寶、絹錢數量就露餡了。

  而且李瑄選擇離開安西后,再將獻給李隆基的金銀珠寶進行轉運,也有避開邊令誠的意思。

  另外,讓李隆基最后見一次邊令誠,心中放心。

  等李瑄回安西后,就會控制邊令誠,讓邊令誠時不時向李隆基寫一封密奏,稟告李瑄的忠心耿耿。

  此時,安西到玉門關、陽關的所有驛站,都被換成李瑄的人,他也會逐漸控制道路。

  以防止消息泄密。

  “不論今后誰是安西北庭的監軍,一入龜茲,我就將其控制。”

  李瑄看著邊令誠被帶走后,默默想道。

  他不認為邊令誠被抓走,他會有危險。

  就算李隆基懷疑他,也不可能去捉邊令誠,打草驚蛇。

  李瑄懷疑是有人舉報邊令誠貪污受賄之類。

  翌日天明。

  右相楊國忠和左相陳希烈,帶著文武百官和羽林衛倚仗來迎接李瑄。

  作為首席宰相的楊國忠,覺得自己很沒面子。

  說到底李瑄是曾經的宰相,他現在如日中天。

  顯得李瑄壓制他一頭。

  但圣人有令,楊國忠不得不遵從。

  在楊國忠到達咸陽驛站之前,高力士向李瑄送信,告知邊令誠被逮捕的情況。

  原來是這死太監作死,袁思藝太狂妄自大。

  幸虧楊玉環為他說好話,否則李隆基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

  明眸皓齒今何在?血污游魂歸不得。

  楊玉環,是李瑄心中挺矛盾的一個人物。

  和對待李隆基一樣矛盾。

  總是有人說,把“禍國殃民”“紅顏禍水”推到一個女人頭上,是推卸責任。

  楊玉環是沒有像別的強勢女人一樣干政,但楊玉環對“五楊”和楊國忠的縱容,是她不可推卸的。

  楊國忠和五楊就這幾個人,對國家的傷害,古今少有。

  沒有楊玉環,或者楊玉環再強硬一點,他們不可能到達這樣的地步。

  大唐由盛轉衰,李隆基是第一責任,楊玉環也許能排在第二了。

  其他才輪到安祿山、李林甫、楊國忠、五楊、宦官集團、豪強大族分擔責任。

  但是,楊玉環對李瑄的多次幫助,李瑄記在心里。

  如果有可能,他會報答的……

  就像他認為李隆基一路提拔倚重獎賞他,一定會留李隆基“安享晚年”一樣。

  碧波如洗,萬里無云。

  黃旗飛滿天,絲竹卷蒼穹。

  騎兵分列兩旁,倚仗在中心,還有宮廷的女官,整個隊伍有兩千余人組成。

  文武百官到達咸陽驛站之前,李瑄就在驛站下面等候,沒有擺架子。

  “天水王西征之功,萬古流芳,縱衛霍在世,亦不能相比。我等祝賀天水王旗開得勝!今奉圣人之命,中書門下率領文武百官,迎接天水王入宴花萼相輝樓……”

  楊國忠帶著文武百官上前,向李瑄一拱手。

  曾經,他是跟在李瑄屁股后面,阿諛奉承的馬仔。

  右相兼文部尚書,又有四十多個使職加身,毫無疑問的百官之首。

  可在李瑄面前,楊國忠感覺很不自在。

  “右相,左相。勞煩你們親自相迎!”

  李瑄向楊國忠和陳希烈一禮,回應道。

  楊國忠為了權力,可以不擇手段。

  他絕不會因為曾經是李瑄下屬,就放過打擊李瑄的機會。

  再見楊國忠的時候,李瑄以平常心態。

  自作孽,不可活。

  他不會憐憫楊國忠這樣的人。

  “迎接天水王,是我等的榮幸!”

  楊國忠似乎繼承了李林甫的口蜜腹劍,很會說話。

  “天水王飲馬里海,將來太公廟中,您必為首!”

  相比之下,在陳希烈眼中李瑄是攪局者,他巴不得李瑄早點離開長安。

  就像這次一樣,一走就是近三年,讓天下安靜安靜。

  “過譽了!”

  李瑄笑了笑。

  然后李瑄按照規矩,與其他三品大臣問禮。

  罷相以后,李瑄仍然堅挺,在西域秋風掃落葉般地西征,讓圣人龍顏大悅,大加賞賜。

  許多官吏都覺得,李瑄遲早會二度拜相,去與楊國忠爭權力。

  前提是李瑄能向李隆基妥協一些事情,不要再想著變法。

  現在圣人在頤養天年,不想聽到煩心事。

  李瑄在文武大臣的隊伍中,看到李峴、裴遵慶、張鎬、韋見素等人,他們自有生存之道。

  還有李瑄的親兄弟李霅、李季卿等,他的岳父姜度、裴泛,這些楊國忠不敢動。

  王維不在行列,他守孝歸來后,心灰意冷,大多數時間都在稱病歸隱。

  至于杜甫、杜琎、趙豐章等比較剛的,早就被罷官,貶官。

  在上洛郡當太守的王昌齡,也遭到大貶。

  “朝廷的變化有些大啊!右相舉薦了不少賢才,我都不認識了。”

  李瑄沒有第一時間上馬,而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楊國忠說道。

  此次回長安,他已經想好他要干什么了。

  對抗一下楊氏,即便沒有用處,也要讓長安看到他的決心。

  “優勝略汰,天下能人何其多也?”

  為了自己的面子,楊國忠這樣回答道。

  “聽說南詔擾亂,大軍第一次平叛失利了?”

  李瑄又問出這個敏感的問題。

  “天水王休要聽那些風言風語,初次南征小勝,南蠻狡猾,需要更多兵馬。大軍已經出發劍南,待訓練完畢,必擒閣羅鳳面見圣人。”

  楊國忠立刻反駁道。他害怕李瑄將這個消息告訴李隆基。

  現在滿朝文武,只有李瑄能向圣人傳遞近話。

  “南面多瘴氣,不要冒進。”

  李瑄不打算拆穿楊國忠指鹿為馬,只是警告他一聲。

  閣羅鳳很有能力,楊國忠想一口吃個大胖子,還要看有沒有那個胃口。

  “這是劍南的事情,不勞天水王了。”

  見李瑄故意讓他難堪,楊國忠話語也強硬起來,為了防止李瑄在文武百官面前繼續說,他又催促道:“圣人在花萼相輝樓等待,請天水王上馬,不要讓圣人久等。”

  李瑄不再多說,他向文武百官一禮后,坐上一匹銀白色的汗血寶馬。

  這是拔汗那王贈送李瑄的年輕寶馬。

  拔汗那國在漢代的時候,叫“大宛”,那里自古以來盛產名馬。

  車神塞、李嗣業等將領也紛紛上馬跟隨著李瑄。

  一行人浩浩蕩蕩,駛向明德門,朱雀大街。

  這個門,李瑄已經以“加冕榮耀”的方式,通過四五次。

  每一次都是天功!

  有唐以來,無一將領能和李瑄一樣,多次萬眾矚目下在朱雀大街通過。

  從朔方到隴右、河西,再到西域、河中、波斯。

  從突厥,到吐蕃,再到大食。

  這些都是大國,特別是吐蕃和大食,在鼎盛時期,卻大敗在李瑄手中。

  變法罷相,使李瑄變得更悲情。

  憂國憂民、大英雄、大詩人,在武風極盛,詩歌飛揚的大唐,每一個標簽,都足以享受榮耀。

  常平糧倉,雖然已經變質,但解許多百姓的倒懸之急。

  慈幼堂、濟生堂等等,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只是被楊國忠減少開支,并沒有被拋棄。

  變化失敗,種子卻留下。

  包括一條鞭法、考公法,在仁人志士心中,已經有新的概念。

  他們在等待“春風吹又生”的時候,那個男子,再度“入相”。

  正午的時候,在萬眾期待中,李瑄又一次進入明德門。

  許多長安人見過李瑄,但依舊翹首以盼。

  他們受夠了平白無故加賦稅,受夠了強行征兵,受夠了五楊的奴仆。

  一家數百奴仆,五楊、楊國忠、其他楊氏,加起來數千奴仆,像瘋狗一樣。

  他們回憶小相公當宰相的時候,大戶約束子弟、無賴不敢過市、楊氏夾著尾巴,無比美好。

  短短三年,卻變成這樣。

  “小相公!”

  “小相公……小相公……”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整個朱雀大街,齊聲重復。

  沒有以前那樣的議論紛紛,只有這不斷重復的三個字,驚空遏云。

  相公,在這個時代是宰相的專稱。

  罷相之人,不可再稱相公。

  而小相公,一直是李瑄的稱號。

  縱楊國忠騎在馬上,百姓也將他當空氣。

  本來李瑄想像往常一樣,對沿途百姓揮手。

  莫名聽到小相公后,鼻子一酸,潸然淚下。

  他立刻用左手擦拭眼淚。

  百姓見此,無不哽咽,莫能仰視。

  一場迎接英雄歸長安的場景,卻充滿復雜的情緒。

  只有不懂唐人情緒的胡人,用敬仰的眼神看著威名赫赫的天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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