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又等了半個時辰,那青鱗妖蟒總算沒有了動靜。
魯玄休又試探了幾次,發現這妖蟒確實已經死透,便帶著張牧來到那大了一圈的蛇腹部。
大刀插進蟒妖外皮,然后長長一劃,頓時蛇血汩汩,一股腥臭氣息撲面而來。
緊接著,一個東西從妖蟒肚子里滾了出來。
第一眼還沒看清楚是個什么東西,只是體型頗大,像是什么大型動物。
等仔細看了看,張牧才看清那個血糊糊的大家伙居然是——
一匹馬!
一匹成年馬!
“應該是剛被妖蟒吞下不久……”魯玄休檢查了一下,“可惜……”
魯玄休剛要說可惜死了,但后面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那血糊糊的馬發出了一聲微弱的聲響!
“嗯?”
魯玄休也顧不得腌臜,直接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從里面倒出了一把丹藥,上前扳開馬嘴,將丹藥全部扔進了馬嘴里,又看向張牧:“有丹藥沒?不管治什么的都行!”
張牧反應過來,立刻從身上掏出幾個瓷瓶,倒出了不少丹藥遞了過去,也都被投喂進了馬嘴里。
做完這一切,魯玄休隨手抓了一把干草,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魯師伯,這馬還有救?”張牧問道。
魯玄休搖了搖頭:“不知道,看命了。”
“要是能活下來,就是你的福氣了!”
張牧一怔,疑惑問道:“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魯玄休白了張牧一眼:“你不是要組建騎兵嗎?”
張牧啞然失笑。
他確實要訓練白馬義從,但別說這匹馬現在生死未卜,就算龍精虎猛,一匹夠個啥啊!
退一步說,這匹馬能活過來,就算是當種馬吧,一年又能生下多少來。
算上育種,養馬,等到能被騎乘,起碼也要三五年時間。
有這個時間,他還不如從山外買馬!
所以他第一時間也沒往這上面想。
倒是魯玄休看到張牧這個表情,搖了搖頭。
“你呀,天賦雖高,但有些事情還少了些經驗。”
“少不得入寶山而空手。”
說著,魯玄休指著地上那匹“血馬”,說道:“算上我們與妖蟒戰斗,以及剛剛等它徹底斷氣的時間,這馬至少被吞食了一個時辰。”
“妖蟒吸收消食之力何其強大,這匹馬能在妖蟒腹中堅持到現在,足可見不凡!”
“就算不是妖類,至少也有妖魔血脈!”
“馬匹不難得,但妖魔血脈的馬匹才是真正的戰馬,大運管控得還是很嚴格的,千兩一匹都未必能買到。”
張牧苦笑道:“可是,就一匹啊……”
“馬是群居的。”魯玄休說道,“有這么一匹,就說們潛淵山中有這么一支馬群!”
“若是這匹馬能活過來,它自然就能帶我們找到那支馬群!”
“這妖蟒尸體確實價值很大,但是和妖類血脈的馬群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不是福氣是什么?”
張牧頓時反應過來,再看向地上躺著的那匹“血馬”,立刻也不嫌棄了,親切地走到血馬身邊,又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了幾顆藥丸。
這些都是玄姬親手為自己精心煉制的丹藥,與之前那些讓老鼠打工仔們煉制的不一樣。
嗯,就是國產大師版和印度恒河版的區別。
誰出門不是兩盒煙啊,一盒中華,一盒利群!
魯玄休:老夫為了你的馬群把隨身丹藥都用完了,你小子還藏著這一手呢!
張牧也沒管魯玄休那鄙夷的眼神,直接將這些藥丸齊齊送入了馬嘴中,想了想,又念了一遍特殊的祝福語——
“萌萌,站起來!”……
就在張牧在潛淵山一步步提升勢力底蘊的時候,遠在萬里之外的中京城,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中京,慶春坊。
這里是皇城內四坊之一,歷來是國朝重臣的賜宅之地。
一方面是方便重臣上朝以及議事,另一方面則是以示恩寵。
當然,市井間也有陰謀論流傳,說是讓這些重臣住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方便監視。
無論真相如何,不可否認的是,能在青春坊有賜宅,都是跺一跺腳,這天下就要震三分的人物。
現如今,這慶春坊中頭一位顯耀的,就是敕建英國公府。
英國公,乃是當今首輔張太岳的爵位封號。
此時,英國公府的書房中,火盆中的銀絲炭靜靜燃燒,整個書房溫暖如春。
張太岳坐在寬大的書桌背后,整個人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在他身側,有一個穿著四品官服的人一句一句念著手上的奏折。
張太岳,生在一個耕讀傳家的家族中,曾祖父曾任過戶部尚書,其后父祖都未出仕。
他少年時以神童之名名揚四方,十二歲秀才試得案首,十五歲舉人試,中會員,十八歲舉進士,取解元,隨后在殿試中被欽點狀元。
連中三元者,自大運開國,不過七人,但如他這般年紀的,莫說大運,便是向上追溯三朝,也未曾得見。
朝廷視其為祥瑞。
在翰林院編修兩年,便被抬舉入了內閣,以內閣諸輔臣為師。
二十五歲,任工部侍郎,主導大河疏浚工程;二十八歲,任刑部侍郎,參與國律修訂;三十二歲,任戶部侍郎,再開海貿。
直到三十五歲,成為大運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六部尚書,兼任內閣輔臣,加封太子太保。
彼時內閣權臣爭斗不休,他遠離紛爭,用心于朝政。
十年蟄伏,四十六歲時,他一擊必殺,參倒了當時權傾天下的首輔,步入大運權力核心,成為新的當朝首輔。
四十八歲,先帝駕崩,作為顧命大臣,靈前受命,起草傳位詔書。
如今他已經五十六歲,宦海三十八年,白發早已爬上了鬢角。他深知大運外表雖然光鮮,內部卻早已千瘡百孔。
幾百年積弊,想要一掃而空,必須下重手,用猛藥!
他擺了擺手,止住在念著奏折的官員。
“不要一個個念名字了,說結果吧。”
那官員一愣,隨即翻到最后一頁,說道:“閣老,目前已查明,以戶部侍郎郭坦之為首的利益集團,伙同各郡官員,過往數年間,貪污稅糧四千八百萬石,合銀四千萬兩。”
“參與之人,六部侍郎有八位,五品以上官員一百三十二名,七品以上五品以下官員六百余人……”
張太岳聞言,輕哼了一聲:“這么多人,只分四千萬兩?”
匯報的官員低下頭:“屬下無能,只查到這些……”
“六部尚書都是干干凈凈的?”張太岳又問道。
那官員立刻跪了下來:“恩相,足夠了……”
張太岳站起身,望著那燃燒的炭火:“不夠!”
“正是因為他們,新法變成了惡法。”
“不徹底拔掉,只會更禍害天下。”
“皇帝還有一年就親政了。”
“老夫要還給他一個干凈的朝堂!”
“可是,這些官員背后,無不是世家豪門……”那官員流下眼淚,“您這是樹敵于天下啊!”
張太岳淡淡一笑:“從老夫變法開始,就已經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