爍爍刀光在講武堂的院子中仿佛一朵朵海棠綻放。
即便隔著一段距離，眾人還是感覺到仿佛要劃破他們肌膚的鋒銳之氣。
劈、剁、掄、撩、掃、抽、拉、刺……長刀如有靈，在呂天路手中舞得虎虎生風，讓周圍看著的人也都是屏息凝神，不想錯過一個招式。
武學三境：小成、大成、圓滿。
小成稱技，大成稱勢，而圓滿，則稱為意。
山寨百五十年，武學小成者比比皆是，大成者百中取一，而能圓滿的更是萬里挑一。
如今在他們眼前演示的可是差一點就大成，能凝練出刀勢的刀法，即便他們不練刀，興許都能從中得出一些感悟來，更別說那些本就是練刀的弟子。
直到半盞茶的功夫后，呂天路將一套藏鋒刀法盡數演練完畢，這才收刀而立。
呂天路雖然站在臺階下，但目光依然能和坐在輪椅上的張牧平視，他將刀插回刀鞘，望向張牧：“看出什么了嗎？”
一瞬間，眾人的焦點又全部落在了張牧身上。
張牧笑了笑：“呂兄弟好俊的刀法！”
“套近乎沒用！”那黃天霸出聲道，“能不能看出呂師兄刀法中的不足？若是可以，我們馬上視你為半師；若是不行，就自己承認對山寨武學不甚了解，少來誤人子弟。”
聽到黃天霸的話，那些之前得到張牧指點的山寨弟子想要說幾句公道話，但剛要開口就被身邊的人攔住。
山寨中又不是沒有聰明人，他們一眼就看出這可不是簡單的武學爭論，這里面的水有些深啊。
張牧抬起手，指了指黃天霸，隨意道：“調皮！”
不等黃天霸發作，張牧再次從輪椅上站起，走下臺階，一步步走到呂天路面前，伸出手：“刀借我用用。”
呂天路打量了一下張牧，將自己的長刀遞給張牧，張牧卻沒有卻接，而是握住刀柄，猛然一個退步，將長刀抽了出來。
“呂天路，你看好了。”
“藏鋒刀法不是你那樣練的！”
說著，張牧開始施展起藏鋒刀法，不過速度極慢。
“藏鋒刀法，重在藏鋒！”
“鋒不在刃，而在人！”
“這藏鋒刀法，并不是一門攻擊刀法，而是防御刀法！”
張牧一招一式演示著藏鋒刀法，口中的講解并沒有停下：“你的每一招都光明正大，直來直往，如何能藏？”
“若不藏，如何蓄勢。”
“若不蓄勢，那你刀勢又從何而來？”
“你看似和刀法大成只差一絲，但這一絲，卻謬以千里！”
聽著張牧的話，看著張牧演示的刀法，呂天路突然感覺自己腦中的一扇門好像被張牧給推開。
他看得出來，張牧演示的刀法并不熟練，招式和招式之間的連接也很生疏，這說明張牧在這之前根本沒有練過藏鋒刀法。
但是，呂天路分明可以感受到一股氣勢在張牧身上緩緩凝聚。
而此時，張牧的演示也到了尾聲。
只見張牧渾身氣勢暴漲，朝著面前一件石鎖重重劈下，直接“咔”的一聲，那長刀仿佛攜帶著無以倫比的氣勢直接將那巖石打磨的石鎖劈成了兩半，頓時引來周圍一陣驚呼。
“懂了嗎？”張牧轉過身，望向呂天路。
這一刻，呂天路對上張牧的眼神，只感覺是一柄長刀遙遙指向自己。
“勢！”
“他身上有刀勢！”
望著張牧身上散發著自己夢寐以求的刀勢，呂天路顧不得心中的驕傲，上前兩步，拱手道：“敢問如何藏鋒？”
“笨！”張牧一甩手，將長刀扔給呂天路，說道，“人為鋒，藏鋒就是藏人！”
“送你四個字！”“刀背藏身！”
呂天路心中一震，口中喃喃道：“刀背藏身？”
他用手輕輕撫摸未開刃的刀背。
習武這么多年，他一直都關注刀身堅不堅韌，刀鋒鋒不鋒銳，卻從未注意刀背的存在。
但是現在，想著張牧的話，撫摸著刀背，呂天路突然感覺心念通達。
下一刻，他握緊刀柄，再次揮舞起長刀。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求快、求狠，而是始終將自己藏在刀背之后。
一股氣勢在呂天路身上緩緩凝聚。
“天霸，小五、南風，來！”呂天路一聲大喊，頓時黃天霸和另外幾名年輕人心領神會，紛紛拔出兵刃，攻向呂天路。
但是僅僅數個回合，只聽幾道兵刃碰撞之聲響起，接著就看到圍攻呂天路的兵刃被長刀砍斷，而那幾個年輕人也紛紛倒飛出去。
“大成！”黃天霸第一個爬起來，驚喜道，“呂師兄，你刀法大成了！”
但隨即，黃天霸反應了過來，猛然把嘴閉上。
一時間，講武堂也是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張牧身上。
我滴個乖乖，居然指點出一個刀法大成來！
那我上是不是也可以？
既然都大成了，那圓滿呢？
在場所有人的心都開始突突亂跳。
呂天路此時握著長刀，面色極其復雜，但猶豫再三后，還是持刀朝著張牧走了兩步，然后一拱手：“多謝……少寨主！”
黃天霸：!!!∑(Дノ)ノ
壞了，我成小人了！
那等下是不是要倒立敬茶？
不！呂師兄是得了好處不得不這么說，我還有同伴……
黃天霸看向其他同來的年輕人，只是視線剛剛看過去，就見其中一人上前，對著張牧拱手，略帶羞澀道：“少寨主，能不能也指點我一番……”
黃天霸：#￥&￥……
只是這時，那呂天路卻伸手攔住了那個要指點的人，眼神發亮地望著張牧。
“少寨主……”
“別，喊我牧哥兒吧……”張牧連忙打斷呂天路，“你不會讓我指點你達到刀法圓滿之境吧？這我現在可做不到……”
“不是！”呂天路那張臉上竟然浮現一絲不好意思，說道，“我剛剛看你施展藏鋒刀法，已經到了大成。”
“那你自己的武學應當最少是大成了吧？”
“我想……試試！”
“胡鬧！”此時韓萬里站出來說道，“沒看到牧哥兒身上的傷才剛剛好嗎？”
“不不不，別誤會！”呂天路硬是擠出了一副笑容，說道，“不動用內息，只比試招式。”
“還請賜教！”呂天路再次拱手，低頭拜道。
張牧想了想，起身走到兵器架旁，取了一柄長槍，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說道：“我只出一招！”
呂天路聞言，面色一喜，立刻擺起一個刀架，回憶著剛才領悟大成刀法的感覺，身上開始凝聚出一股刀勢。
張牧倒提長槍，看著呂天路，含笑道——
“我來了！”
下一刻，一道身影沖向呂天路，長槍如電，發出陣陣龍吟之聲！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