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流轉,夜晝交替。
天邊泛起美麗的朝霞,一輪紅日在東方的海平面上,漸漸冒出了頭。
云海居內一片靜謐。
庭院內的搖椅上,一名青年蓋著寬大白袍,還在酣睡著。
“呼”
海風吹過,帶著搖椅輕輕搖曳。
“嗯”陸燃睜開惺忪睡眼,懷中已是空空蕩蕩,佳人無蹤。
他反應了一會兒,輕聲問道:“人呢?”
夫人在后院,與兩名侍衛一同練劍。一道聲音印入腦海。
“哦。”陸燃嗅了嗅,的確有淡淡的梅花香穿過廳堂,從后院飄到前院。
小如憶真刻苦哦!
這么早起來練劍,也不知道,是準備舞給誰看呢?
哦.原來是我呀!
那沒事了 陸燃心滿意足地笑了笑,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緊了緊蓋在身上的寬大衣袍。
任由搖椅帶著自己輕輕搖晃著。
他緩緩閉上雙眼,似是要睡個回籠覺。
正當他迷迷糊糊時,又一道傳音印入腦海:主人,盧長老求見。
“嗯,盧長老求啊?”陸燃猛地睜開雙眼,整個人瞬間清醒了,“在哪?”
在院外林中,影二攔下了他。
“快請!”陸燃當即起身,向籬笆院墻外望去,在繁茂山林中,果真見到了一名白發蒼蒼的灰袍老者。
陸燃大喜過望!
那是老頭嗎?
不,那是一朵花!
一朵送他返回人間的彼岸之花!
“跟夫人說一聲。”陸燃理了理衣衫,出門相迎,“盧長老,早上好!”
如今的盧淵,也有了一官半職。
盧前輩的訴求很簡單,清閑慣了,不想被過多打擾。
陸燃便給了他燃門長老一職,在門內地位崇高,也不用管任何事務,清閑度日即可。
“老朽沒打擾門主休息吧?”盧淵面帶笑意。
“沒有沒有!我就早醒了,咱習武之人,講究得就是個聞雞起舞!”陸燃大言不慚,引著盧淵走進籬笆院。
盧淵依舊笑著,也不戳破。
二人來到院內一角,于石桌前落座。
“盧長老來了。”一道清冷的聲線傳來,白裙仙子飄然而至。
“夫人。”盧淵當即回應,看女子狀態,他才意識到,陸燃說的起舞之人到底是誰。
“榴火,看茶。”姜如憶輕聲吩咐著,落座桌前。
陸燃也算是成長了些許,稍稍沉得住氣了,關懷道:“盧長老在云海崖內住了有一陣兒了,可還習慣?”
“習慣,習慣。”盧淵微笑頷首,“老朽縱橫山界三十余載,門主還是第一個敢在海邊落腳之人。”
陸燃笑道:“咱們有墨鯉一族、海鮫一族,將這片海域牢牢控制在手里,長老放心住。
最多就是偶爾飛過來一條怒海焰蛟,洛神將幾箭就射下來了。”
盧淵并未接茬,而是一聲感嘆,說話也文縐縐的:“八百米海崖巍巍矗立,似海陸分割之屏,崖下駭浪驚濤,聲如雷鳴。
這等恢弘壯闊之地,的確是門主這樣的人,才能駕馭。”
陸燃:“.”
塵影弟子眼中的世界,果然與眾不同。
“前輩少夸他,會驕傲的。”姜如憶笑著說道。
話雖如此,但在盧淵眼中看來,女子言不由衷。
聽聞陸燃被夸獎,她似乎心里甜絲絲的,比陸燃還驕傲一些?
“不敢當。”陸燃也是趕忙謙虛。
“門主當得起!”盧淵面露感慨之色,“來到云海崖前,老朽也未曾想過,門主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山界之中,各式各樣的丑惡嘴臉,隨處可見。
但是慈悲心腸、兼濟蒼生之人,少得可憐。
盧淵還記得在云竹澗時,當陸燃說出燃門風氣很正之后,自己問了一句“像武極峰、紫禁城那樣?”
彼時,陸燃莫名其妙地笑了。
如今的盧淵徹底明白,陸燃為何笑了。
因為那一座紫禁城,就屬于陸燃!
那位赫赫有名的紫禁城主,理應隸屬于燃門。
何祈風的偌大石塑,就在飛仙殿內立著呢,終日受燃門弟子敬拜。
“真別夸了。”一向臉皮很厚的陸燃,難得謙虛,“我真要飄了。”
“好,好。”盧淵面色鄭重了些許,“今日是七月十三,門主覺得,在七月十五之夜返回人間,如何?”
“七月十五?”陸燃微微挑眉。
“夜。”盧淵著重強調了一個字。
每逢十五之夜,就是邪魔赴宴,在人間大快朵頤之時。
而在全年中,七月十五之夜最為特殊,是邪魔入侵最兇的一夜。
“我都可以,只是盧長老為何特意選擇這一夜?”陸燃疑惑道。
盧淵解釋道:“天品·彼岸花的動靜極大,神力波動極其劇烈,如果老朽在人間風平浪靜之時,將門主傳送回去,可能會引起塵影的注意。”
陸燃點了點頭:“明白了。”
渾水,才好摸魚!
盧淵又道:“老朽會將門主傳送至大夏湘南省·天門山南,如何?”
“好!”陸燃再度點頭。
只要回了人間,對陸燃而言,去哪都是一步的事兒。
“夫人。”榴火端著竹制茶盤走來,小聲喚道。
自從陸燃點亮了云竹澗的地圖后,家中不少物件都換成了竹制品。
姜如憶揮退了侍衛,親自為盧淵倒了杯茶,遞了過去:“聽聞盧長老是被迫入山的,還有妻女留在人間。
要不要讓陸燃去看看,照顧一二?”
“老朽感激不盡!”燃門夫人主動提起此事,盧淵當即站起身來,抱拳施禮。
“快坐,盧前輩,不用這樣。”陸燃趕忙壓手,直至老者落座,這才問起對方妻女信息。
“家妻名為溫蘭心,蕙質蘭心的蘭心。”盧淵提及妻子時,神色都柔和了些許。
溫婉如玉,蘭心蕙質。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陸燃暗暗想著,腦海中回憶起了云竹澗·竹屋內,那一個精美的竹雕。
女子溫柔的笑臉,還歷歷在目。
“她與我同齡,如果還活著的話,也有七十四歲了。”盧淵語氣明顯低落了些許。
陸姜二人默默不言。
在時光老人的面前,一切安慰的話語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即便是在和平年代,也無人敢確保,一名七十四歲的老者還健在。
就更別提每月都有戰事的人間了。
隨后,盧淵詳細地描述了一下妻子樣貌,但是印象只停留在三十多年前。
三十余年風霜過后,溫蘭心女士又會是何種模樣?
無人知曉。
院內的氣氛沉重了許多。
盧淵講述過后,便陷入了沉默。
許久,姜如憶親自為老者添茶,聲音輕柔了些許:“盧前輩的女兒呢?”
盧淵神色一黯:“老朽并不知道女兒的名字。”
姜如憶默默添茶,不再開口。
盧淵望向籬笆院外的繁茂山林,緩緩開口:“老朽入山時,女兒剛剛誕生,我們夫妻倆還沒確定好她的大名。”
陸燃抓住了一個詞匯,詢問道:“她有小名?”
“小名凰兒,鳳凰的凰。”
盧凰兒?
陸燃暗暗點頭,單看這小名,就能感受到父母對孩子滿滿的期許。
盧淵回憶著當時的溫情歲月:“凰字太大,我夫妻一直爭論著,到底要不要用這個名字。
索性,就先當成了小名。”
陸燃頗以為然。
凰字的確很大,寓意也很好。
百鳥之王,又是祥瑞的象征。
“如果凰兒還活著,也得有三十七歲了。”盧淵望著風中飄搖的樹葉,“不知道她是否嫁人了。
是否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兒女”
陸燃問道:“盧前輩住在哪里?另外您有什么親戚朋友,當年的戰友什么的,信息越詳細越好,方便我去找。”
盧淵沉默許久,開口道:“上次老朽返回人間,直接傳送到了家門口,可那里已經徹底變了樣。
老朽再想尋時,神明已經找了上來.”
陸燃心中一沉。
是啊,足足三十多年過去了,城市的建筑、街道等等都變了樣子了。
姜如憶道:“盧長老詳細說說吧。”
盧淵回憶著三十余年前的一切,太多都已經模糊了:“我們夫妻都是湘南人士,曾住岳陽城.”
直至太陽高高掛起,盧淵與陸燃約定十五之夜再見,而后便離去了。
看著老者落寞的背影,陸燃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姜如憶輕聲道:“此次返回人間,要不要帶兩個影衛?方便我們找人。”
聞言,暗中護衛的鐘家姐妹,不由得心臟呯呯亂跳了起來。
如果可以,誰不想回人間看看呢?
“嗯”陸燃稍作沉吟。
影三影四是不能帶的。
他倒是不懷疑二者的忠心,但是鐘家小妹比較活潑,影四又是剛剛入職。
影一影二,則是完全沒問題。
鐘家大姐二姐都是沉著冷靜之人。
姜如憶又道:“影衛隊只是江境,實力境界較低,也更好與常人溝通。”
陸燃不禁搖頭笑了笑。
只是江境?
雖然聽起來不太對勁兒,但的確很有道理。
“也好。”陸燃終于點頭。
再帶上夢魘惡影雙護法,以備不時之需。
齊活!
主人!主人您有時間嗎?忽有一道心念傳來,嗓音與陸燃如出一轍。
霞光?陸燃心中一動,梨園宗那邊兒,挑戰一事出結果了?
主人速來!
陸燃頓時心里一慌,趕忙道:怎么回事?
霞光刀靈:武天帝勝了!把天罡堂堂主給斬了!從龍先生讓你快過來,吞噬亡魂。
陸燃:“.”
你想嚇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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