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萬籟俱寂。
溫柔的夜色里,一名時隱時現的帝袍青年,如鬼魅一般閃爍著。
當他的身上燃起烈火時,刀上也總會拖出長長刀痕,躲藏在暗處的伏兵,每每還未反應過來,便已身首異處。
驚弦島眾將士埋伏的地點相當分散,山頭與山頭之間,有的甚至相距三五公里之遙,這也給了帝袍青年作祟的機會。
但隨著他大肆暗殺,到底還是暴露了行蹤。
“什么人?劉堂主?劉敵襲!敵襲!!”一道尖叫聲響徹夜空。
“嗯?”陸燃飄在懸崖邊,轉頭向右后方望去。
這兩位伏兵雖然相距甚遠,卻能見到彼此的埋伏地點,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下,陸燃身上燃起的火焰,的確有些扎眼。
“嗖!!”
一支規模宏偉的水流箭矢,急速襲來。
箭身之上,竟還纏繞著兩條大型滄龍,為巨箭猛猛增加著速度與沖擊力!
海境大招·滄龍神箭!
見面就開大?
倒是果決。
“呵。”陸燃一聲冷哼,手執熾鳳紋葫蘆,對準面前石縫,將其中男子的尸體、神力珠串兒、武器統統吸入寶葫蘆中。
戰利品什么的,回去再分配就好。
最主要的是,陸燃睜著一雙森冷橫瞳,將伏兵的亡魂拘入眼中。
滄龍神箭速度奇快,急速逼近!
陸燃終于收好亡魂,手握熾鳳紋葫蘆,身影閃爍消失。
“轟隆隆!”
巨箭摧枯拉朽,毫無懸念的轟碎了山崖。
山體坍塌、石塊崩碎,如此驚天動地的聲響,所有伏兵都能聽見了!
可惜,死在陸燃刀下的伏兵,已經有四個了。
“你是第五個。”陸燃尋著女子剛剛發出的尖叫聲,閃爍至一處陡峭的石壁前。
然而,他卻是闖入了一座領域中。
在陸燃出現的一瞬間,發現周圍到處都懸浮著晶瑩的水珠,另有條條小滄龍緩緩移動。
在月光的照耀下,水珠與游龍泛著奇異的光澤。
煞是美麗。
“你!敵襲!敵襲!!”女子面色一變。
作為一名海境大能,更是腳踏血海尸山、殺出來的殺神級人物,她時刻保持著警惕心。
即便敵人距離自己很遠,她也在第一時間開出了神法·滄龍海域。
這是極為珍貴的凈化、感知二合一技法。
也彰顯著二等神·阿沙一派的強勢。
女子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一道人形輪廓,佇立于山壁外3米處!
那里明明沒有人!
但是細密懸浮的水珠,卻清晰告知著女子,那里實打實存在著一具身軀。
“哪來的狼崽子?”女子一聲厲喝,呈蹲伏姿勢的她,猛地用力蹬地,向后躍去。
仰躺后飛的她,長長的麻花辮向前飄甩著,辮子上當然覆蓋有水流鎧甲,將隧道壁抽出了深深的“鞭痕”。
“噔!”
弓弦震顫!
一串水流箭矢急速射出。
阿沙神法·連天珠!
足足32支水流箭,足夠狼崽子吃一壺的了。
可是這一次,她遇到的不是血統純正的狼崽兒,不是她隨便動動手指,就能碾死的存在。
“唰”
山壁之外的身影瞬間消失,射出山體的一串箭矢,頓時射了個空。
麻花辮女子猛地睜大眼睛。
懸浮的水珠告訴她,那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身后十余米處。
身后?
仰躺后飛的麻花辮女子,猛地一手探向側方,她的手掌直接插入了墻壁中,竭力緩解沖勢。
“嘩啦啦”
碎石亂濺,她倒飛的勢頭減緩了些許,終于雙腿落地。
可是佇立在后方隧道里的人影,已經手執唐刀,甩出了刀花兒。
“嗖嗖”
刀花挽出,刀氣橫行!
刀氣?
不,那是摻雜著黃沙、碎土的半圓弧!
那是蠻荒女魃邪法·沙鋒!
“你是什”麻花辮女子雙腿緊繃,竭力向前方竄去,同時轉身拉弓搭箭。
她顧不得許多了,急忙射出一串箭矢,試圖擊碎一道道沙土弧。
海境·阿沙弟子,對自身箭矢的輸出和準度,有著絕對的自信!
針尖對麥芒!
這種事,對阿沙一派弟子而言,就是家常便飯,甚至由于此派準度極高,所以常常以攻代守。
可是這一次.
“叮!叮!”
急速襲來的沙土弧,勢如破竹!
一連串水流箭矢被劈開、劈碎、劈飛。
“不”麻花辮女子徹底慌了,自己引以為傲的箭矢,竟然戳不碎沙鋒?
的確戳不碎。
那不是海品·沙鋒,而是在烈火天魁加持下的沙鋒!
沙鋒殺瘋!
千鈞一發之際,麻花辮女子腳下一崩,一肩膀撞碎了堅硬的石壁,撞進了山體之中。
“咔嚓”一聲脆響!
規格足有十米的沙土弧,掛在了她的一條大腿上。
最先碎掉的,并非水流鎧甲,而是阿沙神法·滄龍寶鎧!
當然了,水流鎧甲也未能幸免,連同狹窄的隧道,以及她那一條大長腿 碎,裂,斷!
沙土弧沖出了山體,切下了山崖一角。
切面光滑的山石,斜斜向下滑落著。
“嗖嗖!”
第二道沙土弧、第三道沙土弧.接連飛了出來,帶著恐怖的破空聲響,劃破夜空。
山崖宛若一塊豆腐,被切成了一塊又一塊。
其中人族也徹底斬斷,命喪身殞。
關于夜魅一族的刀痕,是否為最強單體點殺技 蠻荒女魃有話要說!
你可以說我們蠻荒女魃腦子不行,但你絕對不能說我們輸出不夠!
“唰”
明月之下,帝袍青年閃身出現,腳下山崖塊塊坍塌。
待亡魂吸入瞳中后,他再度瞬移開來。
同一時間,數公里外的一座山峰上,一名身披深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快步來到一處洞口前。
“夫人!”
藍袍男子恭恭敬敬地跪在洞口,匯報道:“西北方有動靜,我方可能發現敵人了。”
話語落下,洞內一片安靜。
藍袍男子明顯感覺到,洞內傳來了一股股恐怖的威壓。
女子的聲音,更令他瑟瑟顫抖了起來:
“我不是說,發現情況先來匯報么。”
女人的話語聲冷酷而緩慢,極具壓迫感。
“咕嘟。”藍袍男子喉結滾動。
他竭力壓抑著心中驚懼,顫聲道:“知知歡,息怒,他們絕不敢忤逆您的意思,可能是發生了什么意外。”
知歡二字,顯然表達了雙方的關系非同尋常。
這名藍袍男子,應該是鳳島主的夫君之一?
偏偏他跪在洞口處,又像是一名下屬。
驀地,藍袍男子身子抖動的更加劇烈了些。
他聽見了腳步聲,也將頭垂得更低了,甚至還將眼睛閉上了,似是生怕看見對方。
漆黑的洞內,一道大紅身影緩步而來。
傾灑的月光,映襯出了一張美艷的面龐。
華美鳳袍之上,由金線繡著展翅欲飛的鳳紋,其上隱隱有淡金色的光澤流轉,讓它似活物一般,仿佛隨時可能飛上天際,焚盡世間萬物。
紅與金,
熾烈又尊貴。
無論是哪一個元素,都讓藍袍男子不敢抬頭仰望,生怕被灼燒心神。
“知歡?”鳳知歡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看著跪在腳下的男子。
“島主。”藍袍男子恭敬改口,心中萬分凄苦。
二人曾是相濡以沫的夫妻、相互扶持,試圖在這一方天地內闖出名堂。
只是這一座圣靈山,改變了所有人。
她在驚弦島上拉幫結派、強取豪奪,為向上爬而無所不用其極,又在上一任島主飛升天界之后,殺得眾生低眉,坐上了驚弦島主的王座。
近些年來,她的實力境界越來越高,手中的神兵、法寶越來越多。
所剩不多的夫妻情分,讓藍袍男子還占著“大夫君”這一名分。
實則,他與下屬無甚區別。
鳳知歡“登基”之后,又迎娶了驚弦島上地位最高、實力最強的阿沙信徒,鞏固自身統治。
隨后,她又與晏清一派的最強弟子聯姻。
或者該說,她將對方強行納入后宮之中,兩派強強聯手,壯大驚弦島勢力,將門派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鳳知歡,
一宗之主,眾生之上。
的確不是昔日里的糟糠之夫,配直呼名字的。
但凡大夫君爭點氣,能晉升海境巔峰哪怕是海境高階,興許她還能多看他幾眼。
可是,永遠停留在海境·三段的大夫君,讓她鄙夷又厭倦。
留個名分吧,好歹占個忠。
這一路走來,他倒也沒少干臟活累活,她腰間的一柄神兵·美人劍,就是大夫君搶來獻給她的。
話說回來,他敢不忠么?
“知歡!”一道稍顯急切的聲音傳來。
鳳知歡轉頭望去。
她想得很多,實則不過短短幾秒,而對于這一聲“知歡”,她倒是沒有太抗拒。
身披大紅袍的二夫君急速趕來,他也是驚弦島一派中,為數不多配穿紅色衣裳的人。
二夫君面色凝重:“出事了,我第一時間聯系眾人,但是無人響應!各處埋伏地點,都沒有箭矢飛上天!”
“嗯?”鳳知歡一雙鳳目微微瞇起。
配穿紅色衣裳的二夫君,同樣跪得干脆利落,避免目視這一尊女帝。
什么情啊愛啊的,真的存在于冰冷淡漠的阿沙信徒心中么?
可能有。
但絕不存在于鳳知歡的心頭。
知歡,知歡。
她知道真正的歡喜是什么。
是實力,是權利,是至高無上的地位。
二夫君顯然知曉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不敢有絲毫不敬,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匯報:“他們可能.”
鳳知歡話語依舊不疾不徐:“你的意思是,六座山頭、六名堂主都遭遇意外了。”
“是的。”忽有一道青年嗓音傳來。
同樣低沉,同樣帶著恐怖的氣勢,甚至比鳳知歡更令人感到窒息。
兩位夫君面色驚變,當即轉頭望去。
鳳知歡同樣抬起頭,而她那永遠輕視眾生的眼神,悄然有了變化。
月光下,夜空中。
一名身披黑金帝袍的英武青年,正低頭看著三人。
他再次開口,輕描淡寫:
“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