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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別臟了先生的手

  鴉雀無聲。

  所來六人都疑似幻覺,尤其是安長盛。

  安長盛瞪大眼,忽地跳起來指著王大先生道:“我知道了,你故意的!你故意的!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說著,他惡狠狠道:“你給我好好打!他說不出鞘你就不出鞘么?”

  王大先生面露苦笑。

  他是武者,而且是個老江湖,能不能打是看得出來的,更何況剛剛已經交了一手。

  “什么刀兵不宜出鞘”勉強算是對方給他的梯子,若真要生死搏殺,對方可以一招殺他,不說別的,就是那刀速,那力量已經完全碾壓他了。

  而且,他還在對方那一刀中看到了幾分熟悉的影子。

  拂柳勁,絕勁都蘊藏其中。

  他不敢置信。

  就在這時,王家兄弟已經走了出來,見此情景,匆忙走上,喊道:“爹,你怎么和宋先生...”

  “宋...先...生...”王大先生聲音苦澀。

  兒子從來不喊別人“先生”,除非這個人已經勝過了他們心中的父親...

  安長盛也不傻,看到這兒忽地明白了那個瞎子真的很強,于是他眼珠子一轉,道:“我妹子怎么還不回來?我奉老太爺之命帶他回去!她難道連老太爺的話都不聽了么?!”

  說罷,他從懷里抓出一封信,道:“看看,都張大眼看看。”

  空氣沉寂。

  安長盛見自己鎮住了場子,心中暗暗舒了口氣,又頗為洋洋得意。

  就算安晨魚找了個能打的野男人,那又怎樣?

  他又不是來打架的,他是來接場子的。

  他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此時...

  宋成打破沉寂道:“先接風洗塵吧。”

  他招了招手,吩咐了幾名仆人婆子去準備宴席。

  除了王大先生外,隨著安長盛一起來的四名護衛也從各人處了解了宋成的強大,此時也都紛紛露出苦笑,心中只道“這次活兒怕是沒那么好干了”,而其中兩名安長盛的親信則是轉著眼珠想起歪主意來。

  整個商會府邸忙碌起來。

  安長盛帶了兩名心腹護衛,開始到處找寶貝,恍如強盜一般,但凡看到好東西就隨手拿走把玩。在他看來,整個商會都是他安家的,他拿自己家里點東西又怎么了?這不是天經地義么?

  眼看著他還要往大小姐院子里闖,玲兒直接跳了出來,喊道:“不許進。”

  安長盛盯著玲兒,眼珠子在她浮凸風致的身體上打轉,好似已經穿透了那外面的衣裳,透入其中。

  他笑道:“少爺我還沒注意,玲兒什么時候都長這樣了?你家小姐不行了,不如跟了少爺我,那才有前途啊。”

  玲兒嚇得直接關門。

  茶的就怕急色的。

  安長盛使了個眼色,兩個護衛去抵著門,不讓關。

  安長盛面帶微笑,一雙賊眼盯著玲兒道:“小妾,我收你為妾,你總滿意了吧?”

  玲兒急的都快哭了。

  就在這時,一聲輕輕的咳嗽忽地從巷口傳來。

  安長盛一看,是瞎子。

  宋成淡淡道:“宴席好了。”

  安長盛不敢違逆他,只得冷哼一聲,然后道:“來了來了。”

  說罷,他又對玲兒拋了個媚眼,然后帶著兩名心腹護衛離去,一路上竊竊私語,時而爆出不知因何而起的笑聲。

  宋成走近,對玲兒笑了笑,溫聲道:“沒事的。”

  玲兒氣呼呼的,卻又急道:“姑爺,他剛剛說小姐不行了,這...”

  話音還未落下,宋成抬手摸了摸她頭發,道:“沒事的。”

  玲兒一時呆了。

  宋成復又轉身離去,拐角處,趙華,柳君匯合了過來。

  這事兒一出,熊大師傅,許師傅氣的走了,但這倆卻還在。

  宋成微微看了趙華一眼,忽地,手一滑,手中細刀落在一處泥洼塘里,刀柄沾了污泥。

  他彎下腰,欲要去撿刀。

  趙華瞇眼,猛然搶先一步幫他撿起了刀,口中道著:“我來,省得臟了先生的手。”

  說罷,他又用衣裳抵著刀柄的污泥,道:“不如...我幫先生擦個一干二凈,好么?”

  宋成道:“好。”

  趙華于是把刀柄仔細擦拭,又雙手遞交到宋成手上。

  宋成摸著刀柄,笑道:“擦的真干凈,謝謝你啊。”

  趙華一抱拳道:“先生,我先告辭了。”

  宋成道:“慢走,下次再來喝茶。”

  趙華重重點頭,然后和柳君轉身離去。

  ...

  ...

  南城。

  一處雜亂的巷子...

  因為這是武館的地界,其中民風彪悍,也實屬衙役不敢輕易來查之地,個中保甲如何,都是武館直接報過去。

  而此時,趙華領著兩名武館師兄弟走入這迷宮般的巷子,七繞八繞,停在了一處大院子前。

  其中一名武者上前敲門,內里傳來聲音,兩邊交談了一句,門開了。

  內里,卻見是個獨眼的彪悍男子走出,恭敬道:“趙公子,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這男子的身份乃是上河縣周邊的盜匪,其姓王名悍,是盜匪中的二當家,其頭像和懸賞還在官府通緝冊中存著呢。

  趙華信步走入,然后淡淡道:“王悍啊,去年冬天,你領著許多人從那塘河村逃出來,受官兵圍剿,無路可走,是誰收留了你們?”

  那名叫王悍的獨眼男子一愣,旋即道:“趙公子有事,直接吩咐便是。”

  趙華道:“可能要死幾個人,但我還是會給伱們一個機會,讓你們自己把握生死。”

  王悍身子一顫,頭皮發麻。

  可他并沒有選擇。

  他雖是盜匪,卻也只是借著地利打劫一下普通人,哪里能和這種縣城武館圈子的年輕頭羊相比?

  他猛然點頭,道:“好!某還有兄弟們的命都是趙公子給的。而且趙公子還給我們機會,我們自是什么都愿意做。”

  趙華道:“也不必所有人,只需你,再帶兩個兄弟就是了。誰去,你們抓鬮,隨便。但是,你少不了。”

  王悍道:“某明白,趙公子說吧。”

  趙華抬頭,唇角一翹,笑道:“認得安長盛么?”

  王悍一愣,狐疑道:“如意商會的大公子...我知道名字,但不認得。”

  趙華拍拍手,其后有人取來畫像。

  畫像展開,露出個錦衣公子的模樣。

  王悍還是疑惑。

  趙華也不氣餒,他身后的一名武者繼續攤開畫像,這一次又是個護衛的畫像。

  王悍湊過去看了看,忽地恍然道:“認得,這個認得,他為我們提供過一支糧隊的路線,說是如意商會大小姐會親自運糧,而這支糧隊里沒有高手。

  我問他他怎么知道,他說已經把高手都調走了。原來這小子是安長盛的人。”

  ...

  ...

  當晚,安長盛帶著倆心腹護衛直奔城南碧柳院,一路上他們早聽到有人說“這兩日碧柳院有幾個漂亮小娘子,剛剛出閣,水靈的緊”,安長盛哪受得了這個,便匆匆去耍子了。

  一到碧柳院,他就擲出個大元寶,喊道:“叫姑娘們來。”

  老鴇捧著元寶,呵呵笑著,然后開始招呼姑娘們迎客。

  觥籌交錯之間,一個護衛忽地推了推安長盛胳膊。

  “干什么?”

  “公子,你瞧那邊。”

  “什么?”

  安長盛順著護衛指向看去,卻見一個獨眼龍正在吃吃喝喝。

  護衛小聲道:“是那山上的盜匪,好像是坐第二把交椅的。”

  安長盛摸了摸下巴,他今日正煩著怎么把安晨魚帶走。

  畢竟,他出現了,安晨魚就消失了,說是一天都在外忙,至今未歸,也不知去了哪兒。

  而現在,那盜匪又出現了。

  也許是宿命吧。

  上一回,安晨魚好命,這一次可逃不了了。

  于是,他湊到護衛耳邊輕聲道:“去問問他,有活兒還干不干,別暴露我的身份。”

  護衛頓時走上前,一番拉扯后,又走回,輕聲道:“成了,但得細談,這會兒就談。”

  安長盛眼珠子一拐,瞅到二樓雅間,道:“邀他上去。”

  ...

  ...

  片刻后。

  安長盛,兩名護衛,還有王悍,以及兩個盜匪坐在碧柳院雅間里,開始悄悄談起事來。

  雙方回顧了之前的友好合作,爽朗地交談了之前如何出手劫掠,又是搶商會,又是擊退圍剿縣兵,然后才開始商定這一次要如何操作才能綁走那安晨魚...

  談的正酣暢,猛然樓梯響起“噔噔噔”的急速腳步聲。

  未幾,雅間大門被“嘭”一下兇狠踹開。

  縣尉歐陽飛滿懷戾氣地看過來,厲聲道:“勾結盜匪,襲擊官兵,都給我拿下!”

  王悍,兩名盜匪,轉身就躍窗而逃,然后發足狂奔起來。

  屋里,安長盛徹底驚呆了,勾結盜匪鐵定是要殺頭的,于是急忙支吾著裝傻道:“盜?什么盜匪?誰是盜匪?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歐陽飛冷笑道:“當我傻子?我在你門外已經聽了許久了。”

  說罷,他一揮手,道:“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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