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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98.搜尸,改朝,父女,宋成計劃

  荒原只是荒,并非一無所有。

  “魙鎮”融合失敗的土地依然是土地。

  林木,飛鳥,乃至野獸都猶然還在.

  甚至,宋成沿途還遇到了不少人,那些人看起來像是積雷山附近村子的村民,在被那黑光淹沒后就也來到了此處。

  這里的土地雖無太大危險,但每日都在變化。

  哪怕是睡在一起的兩人,在早上醒來也可能相隔百里。

  而宋成,縱然化出法天象地的離火鯤鵬,一展翅便是數十里,然后只朝著一個方向狂飛,卻也如在如來佛的巴掌心,縱然飛了不知多遠,卻依然無法逃脫。

  他飛得快,這片大地的變化卻更快.

  許久之后,宋成也算是確定了:無論他往哪個方向去,只要沒能快到一步超脫出此間范圍,就會被拉扯回中心。

  這片土地好似不允許任何人離開。

  于是,宋成開始嘗試各種法子,他嘗試飛的很高很高,然而在高到一定程度,卻又會被拉回低空。

  他試圖破壞這片荒原,但這片大地本就活躍,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變,其上還殘存的山巒像搞著玩兒似的,一會兒在這,一會兒在那。

  但宋成沒有放棄,他日復一日地嘗試。

  在嘗試過程里,他也非一無所獲。

  他意外地在一次土壤的變化中發現了一絲殘破的陰舍。

  那陰舍原本想來不小,但在毀滅中被強烈拉扯,幾乎消失,其漂浮半空,本也無法進入。

  但宋成的“九重幽塔”卻將其吸入,然后進入。

  殘垣斷壁的幽舍里,藏著積雷山山神所留存的東西,雖然有一部分消失了,但卻還有一部分留存————一些殘破到無法辨認的功法紙張,一些零碎的好似是日記的東西,以及一塊有著一朵“墨梅”標記的看起來像是令牌的信物。

  宋成將三者轉移到了幽塔。

  功法紙張,沒什么價值,其中零碎之處透露了些“修煉法天象地”的精妙之處,至于“地級丙品”的功法竟是存在記錄的,但確實零碎無比。

  如此看來,積雷山山神的話未必是真。

  什么摸著石頭過河,什么到了人間滅絕才想到辦法純粹扯淡。

  人家一開始就是奔著“滅絕之地,奪舍山河”去的。

  然而,這零碎的功法,再結合日記,卻讓宋成對于“滅絕之地”的突破之法有了大體認知,同時知道山神告訴他的那些“突破法”十有八九不錯。

  想來也是,積雷山山神只要融合了魙,那就徹底無敵了,他要得只是拖住時間,又豈會冒險說謊以被別人看出破綻?

  至于為什么寫日記?

  宋成猜測,當“鎮”被“囚禁”在某地數千年,寫日記.至少能讓自己不發瘋吧。

  而“墨梅”令牌,宋成在幽塔里握著,卻無反應。

  但他一旦神魂出竅,握著那令牌,便隱約有了幾分玄奇回響,仿是深海濤音,天畔歌聲,縹縹緲緲,不知連接何處。

  宋成一邊研究這些,一邊尋路。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他發現這片大地的“活躍度”降低了,“拉扯頻率”沒有那么快了,如此在一次突然爆發之間,他才憑著極快的速度猛然竄出了荒原,來到了一片有顏色的世界。

  白雪落地,黑色土壤似黑點犬的犬皮,一些長青的枯萎的樹杈交雜一處,再遠處還有裊裊炊煙.

  “出來了終于出來了。”

  宋成心中陡然閃過猜測。

  也許這“混沌旅途”才剛剛形成,所以活躍無比,但經過了一段時間,則平穩了些。

  而這一個鎮和一個魙形成的.想來根本無法和大陸和大陸之間的“混沌旅途”相提并論。

  蘇夢真說過“混沌旅途像是一塊塊混沌破布縫補而成”的,積雷山這種程度充其量就是一小塊破布吧.

  想到大陸外圍,可能死了很多的魙和鎮,宋成只覺這個世界的水深的可怕。

  諸多念頭閃過,他眸子里的出神之色微微收攏,隨后行走向遠處那煙火的小鎮,感知放開,傾聽鎮中百姓的對話。

  這不聽還好,一聽,竟是徹底楞了。

  熙攘街頭閑言碎語,官府衙門各色衙役,種種信息都說明了一件事:如今改朝換代了,新皇朝名宋,大宋。

  宋成再一掃面板,稍作計算,就知道距離當初自己進入積雷山已經過去八年多了。

  八年多.

  商朝已改。

  宋成再不等待,騰空而起,在滄海般的云絮上化作鯤鵬,快速往自己心目中的皇都而去。

  他是萬萬沒想到,這到了高境界,別說修煉了,就連打一架也是以年計算的。

  他不過是領兵外出滅了積雷山山神和大夫,居然就過了八年。

  阿庭已經四十吧?

  這讓他心中生出一種難言的情緒。

  神靈般的魔影遮天蔽日,縱在云層,卻依然在大地山川河流投落那掠地而過的巨影,而留下當地的諸多神話。

  對于普通人而言,宋成就已是神靈。

  可神靈也有悲傷。

  他能毀滅,卻不能救贖。

  他能長生,卻不能將自身壽元分給最重要的人一點。

  宋王府的一大家子已經徹底搬入了皇宮。

  自宋安建立不世功業返回皇都后,趙華將一切轉讓,而不到兩年,宋安直接“三請三讓”,承了“大商天子主動禪讓的皇位”,改朝為宋。

  宋安在成為天子后,剛幾年還勵精圖治,將從前“江湖各派各管各地”的模式改了改,變成了中央集權,可在這些事兒做完后,他卻忽的發現自己迷茫了.

  他功業甚廣,將大商版圖拓展到了萬靈帝國。

  他實力已入氣境,哪怕再怎么修煉,今生其實也就止步于此。

  他權力之大,已成開國天子,并且集權中央。

  至于長生不老藥,他也知道“蟠桃”的真相,知道這世上怕是根本沒那東西了。

  這一生,還有何求?

  突然失去了方向的宋安忽的意識到了自己似乎還有一件事能做,那就是————縱情享樂!

  于是,宋安開始了“寵信奸佞”、“后宮佳麗三千人”、“大修宮殿”等等模式。

  童娘子罵過他很多次,每次他都乖乖認錯,可在童娘子去閉關后,卻轉眼變本加厲,同時將那些膽敢告秘的人給直接殺了。

  然而,縱然在外再如何胡鬧,但對于安晨魚,蘇凝玉,乃至是如今的宋庭長公主,宋墨公主卻是極好。

  同時,他也在秘密四處尋找父親下落。

  但,對于父親的神出鬼沒,他早就習慣了。

  活了快四十年了,他也活明白了:父親和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父親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就是天,所以他“天子”之名,算是名副其實了。

  這一日,宋安隨意處理事務,便又悠閑地坐上羊車。

  車也無人御駛,便是自個兒在皇城里亂轉。

  這是宋安最近才想到的一個玩樂法子————羊車停到哪兒,他就會在哪兒下車,然后看到的第一個年輕美人就是他今晚的寵信目標。

  他接收了趙華秘密培養的四象衛,自己又親自培育了幾支神秘勢力,同時還一手操辦了在萬靈帝國行動的“祈靈衛”,再加上他本身又是戎馬多年,宋家大公子可以說,在整個皇都能夠說他的人一只手可數。

  可如今哪還有人敢跑去報信,跑去告訴那幾人宋安如此荒淫無道?

  噠噠噠.

咩哎哎哎  拉車山羊似乎被冬日生長的香草吸引,往某處而去。

  宋安躺在馬車奢華溫暖的毛毯里,醉意盎然地盯著黑暗,看著那簾布一掀一掀投入的光明,隨意抓著酒壇,仰頭狂灌,耳畔聽著外邊鬧市的喧囂和匆忙的避讓聲,隱約間居然還能聽到一些對于“經文”的探討,那其中包括玄武觀的道經,以及如今皇朝推行的孝經這《孝經》也不知是誰推出來的,他覺得還行,就用了。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如今的大姐和三妹。

大姐那么厲害的人,如今卻  三妹更是傻了二十多年了.

  生命如此脆弱,正如市坊所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及時享樂,才能不辜負此生。

  如今這局勢,固若金湯。

  只要他宋安活著,只要玄武觀還在,那么一切都翻不了天。

  這也是宋安能如此安心地去享樂的緣故。

  咩咩哎哎哎.

  羊車速度越發緩慢,似乎今日的溫柔鄉就要落在這里了,宋安打了個哈欠,掀開簾布,往外一瞧,醉醺醺的眼瞥了瞥,好像是哪個學士家的宅子。

  “就這兒吧。”

  “咳咳咳”

  強烈的咳嗽在空寂的園里回響,伴隨而來的是急促的“長公主”之類的宮女聲音。

  婦人衰老的似乎比尋常人快了不少。

  如今才不過四十,就已白發生了許多。

  她的身子骨就連皇宮鋪設地龍都無法溫暖半點,就算終日捧著暖爐也還是冷的。

  早年冷,到了中年就開始吃大苦頭了。

  婦人如今抱著一只兔子暖爐,坐在毛毯的藤椅上,前方則是諸多宮女抓著儀仗扇形成扇墻,為其遮蔽冬日寒風。

  “咳”婦人垂首,看著兔子暖爐。

  暖爐如此可愛,但她已不再可愛,且飽受寒體之苦。

她沉沉欲睡,無力地看著遠處,縫制小動物的事兒,她已不再去做了,不是懶了惰了,而是累了倦了乏了  如今的她每天哪怕只是做一點事,都會全身刺痛,那種痛不在肉里,不在骨里,而是一陣陣難以想象、疼到讓人想自殺的痛。

  她忍著這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縱有許許多多的人為她看病,縱是靈丹妙藥下去許多,卻從無用處,反而變本加厲。

  她面色蒼白的看著遠處,身子骨瘦的像一陣風就能吹倒。

  她看著天邊,忽的又想起那個男人。

  可旋即又害怕起來。

  在那個男人眼里,她一直是可愛的女兒。

  但現在的她,縱然自己對著銅鏡,也已察覺不到半分可愛了。

  一聲長嘆,在凜冬里響起。

  晴光照落,卻又有小雪飄零。

  “下雪了。”有個宮女輕聲道。

  再一個宮女道:“長公主,我們回屋吧。”

  婦人裹了裹厚襖,點了點頭。

  她還記得小時候,她很愛下雪,下雪天和那個男人一起堆了雪兔,那個男人為了留住雪兔,用皮給她縫了兔子。

  但,既落得如此身子骨,從今山河與她再無關,千般風情,萬般景,縱有,卻再入不得目。

  婦人轉身,卻如看到了什么一般忽的陷入了極度驚愕的狀態,然后無比緊張起來。

  “快快快,快!”她急促地催著,“本宮要上塌。”

  宮女們從未見過長公主這般模樣,雖不明所以,卻匆忙地忙活起來。

  很快,長公主躲入了被窩。

  而她卻背對著門。

  門外傳來動靜。

  宮女在問:“你是何人,怎么入的皇宮?”

  還有宮女則已打算高喊“有刺客”了。

  但長公主的聲音卻打斷了她們。

  “讓他進來。”

  宮女們愕然,打量著那陌生少年的樣子,一時不清楚他是哪家公子,可是.她們也沒聽說過公主對哪個權貴家的公子有所垂青呀。

  少年也不多言,踏步入殿。

  “玉晨,你也下去吧。”長公主對著和她最親近的貼身宮女如是道。

  那宮女愣了下,又古怪地看了看入內的少年,也不多言,微微行禮,然后退去。

  “把門關上。”長公主又道。

  名叫玉晨的宮女神色更怪了,卻也乖巧地關了門,又催著外面幾個不要命打算偷聽的宮女趕緊去外院。

  長公主殿內,少年似是長舒了口氣,連聲道:“還好,還好。”

  如今是長公主的阿庭忽的紅了眼,哽咽著喊了聲:“爹”

  宋成道:“怎么背對著爹說話呢?”

  長公主道:“沒有呀,只是還沒睡醒呢。”

  她靠著窗內側,眼淚刷刷落下。

  她不想讓阿爹看到她現在的老態。

  那樣,她就不是爹的可愛女兒了。

  宋成上前,坐到塌邊,想了想,道:“阿庭,爹爹或許有個辦法。”

  “什么呀。”

  “過段時間,爹打算帶著你和小墨兒,一起去北方。”

  “北方?!”

  “對,北方。”宋成從山神筆記,以及自己對“滅絕之國”的了解中推測,如果這片土地還有滅絕之國,那么一定在蠻族的深處,不過在那兒也定然有四兇之地存在。

  他不甘心看著阿庭老死,所以.他這些年一直在想辦法:他要尋找一個弱一點的“滅絕之國”,然后強行奪舍之后,再讓給阿庭和小墨兒。

  雖然不知道這法子行不行,但卻是拯救女兒的唯一方法了。

  但是,這個過程怕不是會極度漫長,數十年時光都算快的了。

  所以,他要帶阿庭和小墨兒一起。

  在這之前,他還得去蠻族尋些向導。

  附:今天確實少了明天盡可能補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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