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現在,確實需要一個信得過的商人。
這個商人,除了要按照李云的意志去做買賣之外,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幫著李某人銷贓。
而如果能通過銷贓,把生意做大,將來李某人的那些奇思妙想,也可以盡快鋪設出去,盡快獲得回報。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性子比較沉穩的劉博比較合適了。
“販私鹽?”
劉博眼珠子轉了轉,笑著說道:“這個好辦,不過銷贓就銷贓,二哥卻還說要我去做什么生意。”
搶鹽場的事情,李云雖然沒有帶劉博,但是也沒有刻意瞞著他。幾天時間過去,該知道的他當然已經知道了。
“不止是銷贓。”
李云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販私鹽好販,你也要學著做點生意,順便能打聽一些外面的消息,就打聽一些外面的消息。”
“將來,咱們還有更多的生意要去做。”
現在的李云,情報系統幾乎是沒有的。
在越州內部,他還派出去了百十個人在各縣,不算是兩眼一抹黑,但是對于越州外部的事情,他就幾乎是一無所知了。
上一次聽到外面的消息,還是通過觀察使鄭蘷的口中得知。
以李云現在的實力,想要搞出一個遍布天下的情報機構,顯然不現實,也不切實際。
不過若是弄一個商隊出來,在做生意搞錢的同時,順便打探一些基礎的消息,讓李云對天下局勢有更精準的判斷,則沒有任何問題。
劉博撓了撓頭,見李云一臉認真,他只能點頭道:“那好,二哥,我這幾天就去準備準備。”
李云微笑道:“那些鹽,不一定要賣很多錢,稍微賺一點,把門路鋪開就行了,別人如果問你的鹽從哪里來的,你只需要告訴他們一句話。”
“伱上面有人。”
“別的什么都不要說,知道了嗎?”
劉博緩緩點頭:“我…記下了。”
如今江南道雖然沒有先前那么繁榮,但是相對來說還比較安全的,中原戰亂并沒有波及到這里。
而且,還有不少中原人,逃難逃到了江南道來。
因此,在江南道做買賣,并沒有太大的危險,劉博在接到了李云的安排之后,就開始積極準備。
不過劉博還沒有來得及離開越州,明州刺史朱通,就真的來到了越州城。
朱通的到來,沒有在越州掀起太大的波瀾,李云也沒有怎么把這位明州刺史放在眼里。
說白了,你明州才幾個兵啊?
現在,真正能讓李云擔心的只有兩個方面,第一個自然是中原戰亂現在就波及到江南道,他還沒有做好應付大規模兵團的準備,這會兒不太可能是那些叛軍的對手。
第二就是逃出江南道的趙成去而復返,回來給裘典“報仇”。
趙成麾下逃出去的時候,手底下還有三千人左右,即便幾個月過去,大部分人棄他而去,只要他身邊還有千人以上的規模,李云都不得不加以防備。
不過就這一點來說,李云對趙成除了防備,還帶了一點期待,如果趙成回來,他能夠收復趙成為己所用,那么對于李云以及整個越州,來說都是一項極大的進益!
撇開這兩點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細枝末節。
不過朱通既然到了越州,李云這個目前的越州話事人,自然不好不接待他,這天一早,李云親自帶人,在城門口迎接這位鄰州的刺史,算是給足了他的面子。
畢竟從實權角度來說,二人現在是沒有什么分別的,李云哪怕只派人去迎接,也沒有什么毛病。
朱通是一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身材中等,但是模樣十分周正,留著非常漂亮,很明顯是精心打理過的胡須。
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大約是個美男子。
這位朱刺史下了馬車之后,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李云,李云笑著向前,抱拳笑道:“越州司馬李昭,見過朱使君。”
朱通上下打量了李云幾遍,然后才淡淡的拱了拱手,開口道:“原來閣下就是李司馬,李司馬真是年少有為啊。”
李云側身,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笑著說道:“李某已經在城中設宴,朱使君請。”
“不必了。”
朱通冷著臉看向李云,悶聲道:“朱某此來,是有一件事跟李司馬請教。”
李云臉上的笑意收斂:“使君請說。”
“貴地有人,夜闖我明州象山縣,連夜劫走了象山縣數十輛鹽車!一共劫走成鹽十幾萬斤!”
“這些賊寇從明州,進入越州之后,消失得無影無蹤,本使君派人查問,這些鹽最終被藏在了越州城外的一處莊子里,由越州駐軍看管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抬頭看著李云,聲色俱厲:“李司馬,這事你如何分說!”
李云聞言,忍不住看了看這位朱刺史一眼。黑,真他娘的黑啊!
那天,他攏共就劫走了二十多輛車,每輛車上的鹽只有幾百斤,最多也就是一千多斤!
雖然沒有個準確的數目,但是李云可以確定,那天他弄回來的鹽,估計也就是一萬多斤,兩萬斤。
這個時代,像江南道這種靠海可以煮鹽的地區,一斤鹽的價格也就是幾十錢,那些本身不產鹽的地方,才有可能賣到一百到二百錢。
所以說,李云估計過,那天晚上連帶著搶劫鹽商的財物,加在一起最多最多,也就是幾千貫錢。
可是到了這位朱刺史嘴里,一兩萬斤鹽,搖身一變,成了十幾萬斤!
他娘的!
李云在心里已經罵開了。
老子在宣州做山賊的時候,給人家平賬,他娘的到了越州做了司馬,還要給你平賬?
那老子這個司馬,不是他娘的白做了嗎!
想到這里,李云臉色一黑,冷聲道:“朱使君,越州剛剛經歷過叛亂,的的確確有一些反賊,潛藏在山野之中,你們明州被搶了鹽,如果賊寇的的確確到了越州之后,藏了起來,那李某該幫你們找,一定會幫你們去找。”
“朱使君現在驟然登門,張口就說,是我們越州軍搶了你們的鹽!”
“我越州軍,自有朝廷供養,搶你們的鹽作甚!朱使君今天不分說明白,李某絕不與你干休!”
李云這話一出,他附近的李正默默上前,連帶著幾十個將士也跟著上前,把朱通嚇了一跳,朱通往后退了一步,但還是不肯丟了面子,咬牙道:“李司馬,你要對本官動武嗎!”
李云瞇了瞇眼睛,輕聲道:“朱使君這是什么話,咱們就事論事,什么時候動武了?”
“那好。”
朱通心里松了口氣,咬牙道:“你們城外藏鹽的莊子,本官已經派人盯住了,李司馬可敢與本官一同前去,現場看上一看?”
這個時候,有將士急匆匆到了李正附近,說了句什么,李正靠近李云,低聲道:“二哥,有幾十近一百號人,到了越州營附近的莊子。”
李云微微色變,抬頭看著朱通,神色陰晴不定。
這一幕,被朱通瞧在了眼里,他冷笑了一聲,開口道:“李司馬,這事你如果不知情,就應當配合本官,盡快將越州軍中的賊人給揪出來,還能戴罪立功,你若是執迷不悟。”
“還要包庇下屬,你們整個越州營,誰都逃脫不了干系。”
李云抬頭,硬撐著說道:“我就不信,我軍中會有人去你們明州偷鹽,朱使君你帶路罷!”
朱通冷笑一聲:“你不要后悔!”
說罷,他扭頭上了馬車。
李云看著他的馬車遠去,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后淡淡的說道:“咱們也去。”
過了大半個時辰,眾人終于來到了越州營附近的農莊,這時候,鄧陽正帶人與明州過來的官軍對峙,死守莊門,不讓任何人進去。
見到李云之后,鄧陽才松了口氣,上前抱拳道:“將軍!”
李云陰沉著臉,喝問道:“怎么回事?”
鄧陽連忙低頭:“將軍,這些人自稱是明州的官軍,說什么來搜查鹽賊,非要強闖進去搜查,屬下按照您的吩咐,沒有讓他們進去。”
李某人黑著臉,大聲道:“讓開,放他們進去!”
鄧陽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才揮了揮手,放了明州的官軍進去。
李云看著朱通,冷聲道:“朱使君,要是搜不出東西,咱們各自上書,在朝堂上分說!”
朱通也冷笑道:“要是搜出了證據,李司馬也不要怪本官。”
兩個人各自轉過頭去,而李云扭頭的時候,臉上已經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這些明州將士才從農莊里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人,懷里還抱著一個木箱子,為首的校尉對著朱通低頭,抱拳道:“使君,沒有發現成鹽,但是地上有鹽粒,一定有人在莊子里,搬運過鹽袋。”
李云冷笑道:“這里是越州營的庫房,存放一些鹽有什么問題?”
這校尉看了看李云,并不理會,對著朱通繼續說道:“這個箱子,被藏在里屋里,很是隱秘的地方。屬下等覺得其中肯定有問題,因此抬了出來。”
朱通陰沉著臉,喝道:“那還愣著干什么?開箱看一看!”
李云臉色大變,連忙說道:“不能開!”
朱通再一次喝道:“開箱!”
這些明州軍不再遲疑,連忙開了箱子,箱子里放了一張張卷起來的寬幅紙張,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一起,一共有四五張。
朱通上前,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放在手里觀看,正要展開,就聽李云大聲道:“不能打開!那是…”
朱使君哪里聽李云的話,已經展開了這份頗為細致的大地圖。
地圖是越州地圖,上面標注了幾個點,基本都在山里。
這份地圖最上面,還寫了幾個大字。
越州叛賊匿藏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