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麾下的四個將軍,都先后收到了朝廷的任命文書。
其中,因為鄧陽就駐兵在金陵府,他收到朝廷圣旨的時間最晚,其他三位,都是先他一天,收到的朝廷圣旨。
不過,他離李云最近,反而是最先到的李園。
聽到了李云的話之后。鄧陽臉色通紅,低頭道:“上位,莫要取笑屬下了。”
他擺著手說道:“屬下,屬下跟著您殺人還可以,哪里會做什么官…”
幾個將軍里,鄧陽無疑是出身最低的一個,他是李云在宣州收服的一百多個山賊之一。
同時,也是當初那一百多個人里,混的最好的一個,現在已經成了李云手底下,第一梯隊的將領。
雖然,他還依舊有些稚嫩,甚至基本上沒有負責過什么大的戰事,但是能有這種成就,再加上緝盜隊出身,他對李云,可以說是忠心耿耿。
在李云心中的忠誠度,是僅次于自家兄弟李正的。
李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朝廷給的這個官職,不高不低,正適合你,你也不必推辭,就干這個差事就是了。”
鄧陽支支吾吾,跟李云解釋了好一通,李云看了看他,問道:“聽說,你帶了兩個朝廷的欽使過來?”
“是,就在外面。”
鄧陽連忙低下頭:“上位您要見一見他們?”
李云正要點頭,昨夜留宿李園的劉博,從不遠處一路小跑過來。
鄧陽見了他,連忙低頭抱拳行禮:“劉司正。”
劉博這才看到鄧陽,也低頭還禮,稱了一聲鄧將軍。
雙方行禮之后,劉博才從袖子里掏出文書,然后遞給李云,低聲道:“上位,九司的消息,趙將軍與蘇將軍,已經在趕來金陵的路上了,按照他們的腳程,今夜或者明天,就能趕回金陵。”
李云聞言,微微皺眉,無奈道:“還真是能折騰。”
說著,他嘆了口劉博,笑著問道:“李正那里呢?他回來了沒有?”
劉博微微搖頭,臉上也露出笑容:“他多半,不會急著趕回來,說不定回來都不會回來。”
要說相信,李云李正兄弟倆之間,自然是百分百相信的。
就現階段而言,哪怕李云把這個東南之主的位置讓給李正,李正也絕不會去做,他也不一定做得來。
因此,碰到這種信任危機的時候,蘇趙二人都得急著趕回來跟李云分說解釋,撇開身上的嫌疑,但是李正卻不用這么做。
看了看手上的文書之后,李云又看向鄧陽,笑著說道:“伱那兩個前輩,明天就到金陵了,你也不用在這里待著,回軍營里去罷,明天中午,我在李園設宴,請你們三個喝酒。”
鄧陽連忙應了一聲,低著頭退了下去。
李云又跟劉博一起,去看了看鄧陽帶回來的那兩個朝廷的天使。
派來金陵的這兩個天使,也是宦官出身,但是這會兒,兩個人雖然被綁了起來,但都是神情平靜,沒有半點畏懼。
見到李云之后,兩個人也只是不約而同的瞥了李云一眼,就都不說話了。
李云摸著下巴,看了看這兩個人,問道:“誰讓你們到金陵來的?是朝廷,還是陛下?”
二人拒絕回答,其中一個人,抬頭看著李云,開口喝道:“李二,你若是羨慕了,我等可以回去轉稟朝廷,到時候,朝廷定封你個江南節度使!”
“位列四將軍之上!”
聽他這么說,李云便知道,這人除了是太監之外,多半還有個皇城司的身份,因為等閑宦官,這會兒多半已經嚇破膽,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李某人摸著下巴,思考了一番,扭頭看向劉博,開口笑道:“刺二人假冒天使,把這兩個人,送到楚王殿下宅子里去,交給楚王殿下處置。”
劉博先是一怔,然后忍不住對李云豎起了個大拇指。
楚王武元佑,現在的政治立場基本上是偏向李云這邊了,但是他偏偏又身份曖昧。
這會兒,把這兩個太監送過去,正可以定下楚王的站位。
如果這兩個太監死了,那楚王自然就是站在李云這邊,沒有辦法了。
如果這兩個太監沒死,或者是失蹤,那就更有意思了。
劉博很快把這兩個帶出了李園,押往楚王殿下住處去了。
安排好了這兩個人之后,李云又去補了個回籠覺,到了下午時分,他才穿戴齊整,親自離開李園,一路到了金陵府衙之中,見到了正在處理秋糧事宜的杜謙。見到李云之后,杜謙連忙站了起來,笑著說道:“上位怎么親自來了?”
他拉著椅子,請李云坐下,然后繼續說道:“秋糧,已經征收了七七八八了,而且姚仲下去巡視,頗有些成果。”
杜謙給李云倒茶,笑著說道:“姚仲他拉著費師,這會兒常州還沒有巡查完,便已經抄沒了十幾家的田產,規模已經有七八萬畝地了。”
說著,杜謙把案卷找了出來,遞給李云:“上位請看,這是姚仲跟費師一起聯名的案卷,這些被抄家的富戶,有一個算一個,俱都是罪惡滔天。”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按照這個進度,常州弄完之后,可能能有個十萬畝地左右的公田。”
“江東所有州郡,都照此辦理的話,即便暫時不分田,這些公田,也足夠租給那些佃農租種了。”
李云接過杜謙遞過來的案卷,也一一看了一遍,看到上面一些地主富戶的惡行之后,忍不住直皺眉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這些案卷,緩緩說道:“十幾家富戶,便有近十萬畝田了,這般富庶,還這般為富不仁。”
杜謙站在一旁,緩緩說道:“上位,這個世道,不壞富不起來。”
李云啞然一笑,扭頭看了看杜謙,示意杜謙也坐下來,然后開口道:“沒有外人,就不要一口一個上位了。”
“秋糧的事情,杜兄辦的很好。”
“下去巡查州郡的事情…”
說到這里,李云又看了看案卷,忍不住皺眉道:“是不是死了不少人?”
“是。”
“這案卷,是我自己整理出來的,按照詳細的奏報,這才一個月時間,不管是費師還是姚仲,都已經好幾次險死還生了。”
“帶去的隨從,也有兩個被人害死。”
李云微微搖頭,沉聲道:“這個事情,要支持他們去做,哪怕最后我軍隊出動,也要把這些人給犁上一遍!”
“不犁好這塊地,泥土太硬,便長不出新的,茁壯的莊稼!”
耕田耕田,就是把已經固化的土地,重新耕開,讓它變得蓬松,才能長出新莊稼。
治理地方,其實也是同一個道理。
地方上不能太固化,不然矛盾沒有平息,很快就又會出亂子,而且是大亂子。
杜謙低頭應是,然后才坐在了李云對面,笑著說道:“二郎什么事情,親自跑了這一趟?”
李云這才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想起了正經事。
“杜兄不說,我差點忘了。”
他對著杜謙笑著說道:“朝廷給咱們那四位將軍授官了,就目前收到的消息來看。”
李某人低頭喝茶,笑著說道:“已經有兩個侯爺了。”
“一個任淮南道觀察使,另一個任淮南道招討使。”
杜謙摸著下巴,琢磨了一番,緩緩說道:“這是…裴璜的手筆。”
李云有些詫異,問道:“杜兄怎么看出來的?”
“我認識裴璜許久了,這個人最擅夸夸其談,但是讀書卻讀死書,不知道變通。”
杜謙對李云笑著說道:“這分化之法,史書上許多人用了許多次,效果都很好,他便以為,用在二郎身上,效果一樣會很好。”
“這么個不知道變通的法子,九成九是出自他的手中。”
李云“嘖”了一聲,感慨道:“杜兄真是神了,這也能瞧的出來。”
“認識太久了,自然能猜到一些。”
說著,他看向李云,笑了笑:“不過,有了這件事,上位現在這個白身,便不好長久了。”
“上位…須有個響亮的名頭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