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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一章 殺氣騰騰

  深夜時分,李槲終于清醒了過來。

  他先是喝了口水,知道了蘇晟已經親自抵達關中之后,李槲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立刻讓人,把蘇晟請了過來。

  此時,李槲已經沒有睡在帳篷里,而是睡在簫關附近的一座莊子里休養,很快,就有人把蘇晟,請到了這處莊子里。

  蘇大將軍到了之后,矮身進了李槲的房間,看到一身包扎嚴實的李槲,連蘇大將軍,都微微搖頭嘆了口氣,開口道:“兄弟這一次,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李槲此時,已經清醒了不少,他看了看蘇晟,臉上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

  “世兄,世兄…”

  他說了兩遍,才終于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世兄心里,我一直…一直是個孬種,是不是?”

  “談不上。”

  蘇晟看著他,微微搖頭:“只是將門子弟,少有這么拼命的,不管是平盧軍的周昶,還是朔方軍的韋遙,甚至是我。”

  “也很難這么拼。”

  他看著李槲,開口道:“我到簫關,也已經大半天時間了,你們河東軍的一些人,我也已經去問過了,平心而論,這么多年,打仗像李兄弟你這么勇猛的,我只見過一個人。”

  “誰?”

  李槲臉色蒼白,但是還是難掩心中好奇,他看著蘇晟,問道:“是江東的孟青孟將軍么?”

  蘇晟微微搖頭,回答道:“陛下。”

  李槲一怔,隨即沒有說話了。

  蘇晟看著他,繼續說道:“陛下早年,陣陣身先士卒,一場仗下來,往往親手殺敵數十人。”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只是陛下神武,在戰場上如同神人一般,連續幾年時間沖陣,從無大傷。”

  說到這里,蘇晟笑著說道:“只可惜,李兄弟你沒有機會見到那種場面了。”

  他有些神往的說道:“當初,整個江東軍中,只要是見過陛下臨陣的,無一不視陛下為神人。”

  李槲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顯然,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古往今來,只要事業有成的人,都會被夸張,被神化。

  在他看來,蘇晟的話,也是如此。

  蘇大將軍見他這個表情,笑著說道:“等兄弟你好起來,我帶著你去見陛下,請陛下跟你過過手,你就知道了。”

  他想起了當年的事情,悠悠的說道:“當初,陛下在我父軍中,從軍當天,就跟我父起了沖突,兩個人當天就動了手,我父…”

  當時,蘇老將軍吃了不小的虧。

  蘇晟說到這里,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他看著李槲,開口笑道:“好了,趁兄弟你還醒著,我們說正經事。”

  蘇晟咳嗽了一聲之后,開口說道:“如今,我部兵馬,已經跟陳大所部合流,朔方軍主力,已經逃無可逃了。”

  “河東軍打到這里,可以說是功勞極重,傷亡也不小,從現在開始,河東軍可以退出戰場,原地休整了,至于后續如何安排,還要看陛下的旨意。”

  李槲瞪大了眼睛,看著蘇晟,他有些激動,甚至要從床上坐起來了。

  “世兄,世兄!”

  他瞪著眼睛看向蘇晟,咬牙道:“當初朝廷說過,這一仗我們河東軍,與江東軍一視同仁,如今仗打到現在,終于合圍,到了斬獲功勞的時候,世兄如何能讓我們河東軍退出戰場?”

  “我們河東軍,亦是朝廷軍隊,亦是唐軍了!”

  他激動之下,傷口有些撕裂,立時疼得齜牙咧嘴。

  蘇晟看著他,微微搖頭道:“這一仗,河東軍的功勞已經是最大,該是你們的功勞,我一丁點也不會少,都會報到陛下那里去,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我們江東軍從成軍以來,最講究的就是賞罰分明,這是我們成軍的根基。”

  李槲大口喘著氣,終于才緩了過來,額頭上已經滿是汗珠:“世兄,這不成。”

  “戰場上,一個人頭一個功勞。”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這一場傷,哪怕后面好過來,少說也要了我十年性命。”

  他用手,拉住蘇晟的衣袖,開口道:“簫關,簫關剩下的河東軍,俱都交給世兄指使,世兄帶著他們,再喝點湯水罷。”

  蘇晟看著他的模樣,搖頭嘆了口氣:“至于嗎?”

  “對于世兄來說,自然是不至于的。”

  李槲勉強一笑:“我們這些原是外人,如今降了,當然要拼命表一表忠心,表一表誠意。”

  “好。”

  蘇晟想了想,點頭應了下來,開口道:“你愿意把軍隊交給我,我就帶著他們繼續合圍朔方軍。”

  他看著李槲,開口道:“等這一戰事畢,估計你差不多就能下地走動了,到時候,我帶著你去長安城見陛下。”

  李槲先是點頭,然后問道:“世兄估計,要多久才能吃掉朔方軍?”

  “不知道。”

  蘇晟緩緩說道:“韋氏父子,鬼點子多得很,既然已經完成了合圍,剩下的事情,就不著急了。”

  “咱們一點一點慢慢來。”

  話說到這里的時候,蘇晟想起了那個來到自己軍中的朔方軍使者,想到了他說的話。

  他心中微微冷笑。

  韋氏父子,明顯已經昏了頭了,才會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來挑撥離間。

  還說什么狗屁功高震主。

  他們哪里知道,整個江東,或者說現在的李唐王朝,功勞最大的不是別人。

  正是李唐天子本人!

  而且,軍中不僅有九司,還有稽查司,再加上原先緝盜隊的老人們,那位開國天子,對于軍隊的掌控程度,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這種控制程度,是韋全忠根本想象不到的。

  心思念及此處,他又看了一下李槲,臉上的神色稍稍柔和了一些。

  “兄弟你,這一次總算是沒有走錯路。”

  蘇晟看著李槲,正色道:“這一戰之后。”

  “兄弟你,就算是咱們自己人了。”

  嶺南道,賀州。

  奉命駐兵嶺南的原江東軍都尉陳玄,此時畢恭畢敬的對著眼前一個年輕人低頭抱拳行禮:“上使,嶺南道數縣叛亂,在您來到的前三天,就已經被我軍盡數平定。”

  他頓了頓之后,繼續說道:“謀反的匪首,已經伏誅,被我軍格殺在戰場上,其余謀逆之人,也被我軍盡數擒拿。”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手持李云詔令,親自來查嶺南謀逆案的九司京兆司司正孟海。

  孟海這個九司的身份,本來就已經相當嚇人,他親自到地方上來,就已經有一點欽差大臣的味道了。

  更要命的是,他現在還拿著李云的詔令,可以臨時調用地方上的駐軍。

  比如說眼前這個陳都尉,就是緝盜隊的舊人,也正是因為他這個身份,才被李云安排到這么遠的地方駐軍,用意就是讓他,鎮壓嶺南五府。

  事實上,他也干的相當不錯。

  這一次嶺南的謀逆,剛起來沒有十天時間,就被他帶著手底下數千將士,給鎮壓了下去。

  鎮壓的相當干脆利落。

  畢竟他帶的兵是江東軍,可以說的上是精銳,而他面對的“反賊”們,卻只是剛剛插旗的新嫩,拿捏這些反賊,再簡單不過。

  孟海看了看這個陳都尉,又翻了翻手上的文書,問道:“除了匪首之外,你們拿了多少反賊?”

  這陳都尉連忙低頭道:“一共二百余人,俱都已經下獄,上使隨時可以提審。”

  孟海看了看他,問道:“我聽說,嶺南道這一次叛亂,很快蔓延了幾個縣,甚至一兩個州。”

  “這么大的聲勢,最后只抓了兩百人?”

  陳都尉撓了撓頭道:“上使,我們核查過,確實只有這些反賊。”

  孟海看了看他,背著手思考了一番,然后摸著下巴說道:“這事,陳都尉就不要管了,我們九司正式接手。”

  他拿出李云交給他的詔命,緩緩說道。

  “從今天起,陳都尉所部臨時歸我節制。”

  孟海聲音平靜,又帶了一些殺氣。

  “直到嶺南逆案,徹底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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