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醉酒的萬靈阿姨送到床上之后，江樹片刻也沒敢多待，更別提像小鹿那樣為她換衣擦拭身體。
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之后又去看看小鹿，發現她睡得很沉，原本白皙的肌膚浮現出醉人的酡紅，像睡美人般，看上去更誘人了。
江樹強忍住內心的欲望，親了親小鹿的額頭，來到樓下收拾起晚餐的殘局，花了點時間把所有碗筷都洗干凈放好，再把廚余垃圾帶出去丟掉，隨后又簡單的拖了地，關上門準備回家。
走在嘉州街頭，江樹吹著夜風，發熱的頭腦頓覺清醒了許多。
這一頓飯真是差點兒吃出事，想到杳杳這會兒應該還在李奶奶那里，便打車回到曾經的小院。
這邊老店的生意依舊火爆，隨著嘉州近些年來的旅游經濟搞得越來越好，聞訊而來的外地游客也是越來越多。
江樹走進店里逛了逛，又拍了幾張照片用的表情。
“小樹，你回來了？老板他們不是去蓉城了嗎，你晚飯吃了沒？想吃什么，我讓后廚給你做。”
“張嬸，不用麻煩了哈，我晚上吃了的，路過這兒順道過來看看。”
江樹婉言謝絕，老店這邊很多人都認識他，一些老員工甚至就是周邊鄰居，年齡大了退休之后，就在店里做一些服務員的工作。
回到小院，江樹老遠就聽到劉婆婆在罵他的孫子。
“……天天就知道跑出去上網上網，馬上就要月考了，還不好好復習，看你能考幾分？看看你，再看看人家杳杳，你就不能把心思用在學習上？再這么混下去，將來看你還怎么討老婆！”
劉婆婆說得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年小院兒里的孩子不少，就不說江樹和杳杳這倆天才，和其他孩子比起來，就她的孫子最沒出息，干啥啥不行，天天惹大人生氣。
“去，去超市給我買瓶醬油回來！剩下的錢記得給我拿回來，別想著拿去上網，看著就心煩！”
張大壯接過奶奶給的10塊錢轉身就跑，在小院兒門口差點兒撞上江樹，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認出來人后頓時漲紅了臉。
“樹……樹哥，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就扭頭跑開了。
江樹搖搖頭，他前世小時候跟張大壯經常廝混，后來搬家之后就少了聯系，要是記得沒錯，這小子前世好像就上了個專科學校，畢業后似乎在一家汽修店打工。
這輩子雖然因為自己的原因，他沒能像前世那樣欺負杳杳，可是人生軌跡也跟前世差不多，好吃懶做，未來怕是很難有出息了。
“劉婆婆，大老遠就聽見你在生氣，我媽說人要少生氣，對身體不好。”江樹笑道。
“小樹？”劉婆婆微微詫異，而后嘆了口氣。
她要是有婉瑩那么好的福氣，孫子像小樹這樣的優秀，不，有小樹百分之一的優秀，也不至于天天生氣，有時候都會氣得胸口痛。
“大壯在外面上了一天的網，中午連飯都不吃，現在才回來，你說我能不氣？”
“那是挺讓人生氣的。”江樹點點頭順著她的話說，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他也管不著。
“嗐，不提他了，小樹你來找杳杳？我看到她下午回來了，這會兒應該在家里，要不要我幫你喊她一聲？”劉婆婆笑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好。”
江樹笑著走到樓梯口，他忽然停下腳步，回身道：“對了劉婆婆，大壯現在有可能處于叛逆期，硬的不行你不妨來軟的試試？”
劉婆婆愣了愣，回過神后發現小樹已經消失在樓道里，便仔細琢磨起小樹說的話來，如果是別人的建議，她可能不會聽，但是小樹是嘉州第一，他的話必有深意。
一會兒后，她抬頭看到小樹出現在二樓走廊，揚聲道：“小樹，謝謝你了啊。”
話音剛剛落下，鐘杳杳便忽然推開門跑出來，驚喜道：“小樹哥，你來啦！”
江樹微微無奈，他本來還想給杳杳一個驚喜的，可是劉婆婆這一嗓子，讓他瞬間暴露。
“嗯，來接你回家。”
看著鐘杳杳親密的挽住小樹的胳膊回屋，劉婆婆也緩緩收回目光，再度嘆了口氣。
曾有一段時間，看著杳杳長得越來越漂亮，她還想過要是自己孫子出息點兒，她就是拼著一張老臉不要，也要到李秀珍那里去提親。
可隨著小院里的孩子們慢慢長大，人與人的差距也越來越大，這種想法就再沒有過了，除了小樹，誰還配得上杳杳呢？
“小樹，吃過晚飯了嗎？”李秀珍笑瞇瞇的問。
江樹點點頭：“李奶奶，我吃過了。”
“小鹿姐呢？”鐘杳杳問道。
之前小樹哥去小鹿姐家里吃晚飯，提前給她發了消息，倒也不算意外。
“她在家里，吃完我就走了。”
鐘杳杳輕輕嗅了嗅鼻子，驚訝道：“小樹哥，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點點，萬靈阿姨開了瓶紅酒，就陪著她喝了一點點。”
此刻李奶奶就坐在旁邊，江樹沒敢把話說得太清楚。
“你看看我有沒有喝醉？”他微微笑道。
鐘杳杳搖了搖頭：“你都沒臉紅。”
這是，樓下忽然又傳來劉婆婆的大罵聲。
“小兔崽子，我讓你買的醬油是七塊錢，可你買的這瓶醬油只要五塊錢，真以為我不知道價格？你給我三塊，剩下的兩塊錢在哪里？趕緊給我拿出來，非得逼著我給你爸媽打電話是不是？”
“小樹，不用管他們的，你現在不在這里住，是不知道張大壯現在就跟個二流子差不多。”
李秀珍下意識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壓低聲音說道：“上了高中之后，張大壯膽子大了不少，經常偷拿他婆婆的錢去上網，還翹課，打罵也都成了家常便飯的事嗎，要我說，就是應該好好管著，否則遲早成為社會上的禍害。”
江樹和杳杳對視一眼，都無奈的搖搖頭。
張大壯變成這個樣子，以后怕是難咯。
“咱們這個小院兒啊，現在就數你和杳杳最有出息，早上我說杳杳福氣好是認真的，我就一沒文化的老婆子，要不是遇見你，杳杳說不定早就輟學出去打工了。”李秀珍語氣感慨不已。
回想起十年前，自己天天出去撿廢品，連固定工作都沒有，九年義務教育過后，她也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繼續支持杳杳讀書，初中畢業后出去打工還真不是玩笑話。
尤其是杳杳從小沒了爹媽，住的屋子也是又老又破，在小院里的地位最低，誰都能欺負她，性格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開朗。
直到小樹忽然轉性，把杳杳當妹妹般寵到了骨子里，家里的日子才算是真正的好起來。
可以說，小樹才是她們一家的恩人。
江樹笑了笑：“李奶奶，杳杳只是看起來柔弱，實際上是遇強則強的性子，就算沒有我，杳杳將來也一定會有出息。”
他這話說得有根有據，前世的杳杳是市一中的三朵金花之一，個性堅強，上學之余還幫奶奶賣串串，一般人可碰瓷不了她，高中畢業后，更是考進了國家美術學院，比他強多了。
“小樹哥，沒有你就沒有我，你去哪里我就跟著去哪里！”鐘杳杳認真道。
聽到這話，李秀珍樂得合不攏嘴：“小樹你看，杳杳這輩子都賴上你了，只有交給你，我這個老婆子才算放心。”
聽著奶奶話里有話，鐘杳杳微微臉紅，只是把頭低著，不敢接話。
江樹看了一眼杳杳，忍不住笑道：“李奶奶，我會照顧好杳杳，你放心就是。”
“嗯嗯，放心放心。”
李秀珍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好似淡了一些，看看時間發現已經不早了。
“你們倆早些回去休息吧。”
江樹點點頭，他就是來接杳杳回家的，也順道陪李奶奶聊聊天。
鐘杳杳微微猶豫，說道：“小樹哥，今晚我想留在這里陪奶奶。”
“陪我干什么？杳杳你剛剛不是還說你的小樹哥去哪里，你就跟著去哪里？”李秀珍打趣道：“小樹來接你，就快點跟他一起回去，聽話。”
鐘杳杳頓時羞紅了臉，她聽著這話，怎么聽怎么覺得古怪，奶奶好像是在說她回了娘家，小樹哥作為丈夫特地趕來接她回家。
“奶奶這不一樣嘛，我只是好久好久沒有好好陪陪你了，想你了。”她抱著奶奶的手撒著嬌道。
“不行，我還得給你重新鋪床，你睡一晚我又得收起來，麻煩，不干不干。”老太太笑著拒絕。
“才不用這么麻煩呢，我就想跟奶奶一起睡，好久好久沒有聽奶奶講過故事了。”
“難道不是你的小樹哥給你講？”
“奶奶你又取笑我。”
江樹看著這感情極好的奶奶和孫女，也笑著說道：“李奶奶，今晚就讓杳杳在這兒陪你好了，明天我再來接她，這也是杳杳的一片心意。”
“嗯嗯！謝謝小樹哥”鐘杳杳用力點頭。
“好吧，既然小樹都幫你說話了，今晚就留在這兒陪我吧。”
江樹微微一笑，跟李奶奶告辭后出門回家。
“小樹哥，等等。”
鐘杳杳忽然追出來，在狹小昏暗的樓道處撲進他懷里，小聲道：“小樹哥，我不是不想跟你回去，只是奶奶年紀越來越大了，以后能陪她的日子越來越少，所以才想著盡可能的陪陪她。”
江樹溫柔的摸著杳杳的頭發：“我知道的。”
“那你不要生氣哦。”
江樹輕笑道：“我能生什么氣？乖，明天我再來接你。”
鐘杳杳忽然踮起腳尖，在小樹哥唇上吻了一下：“小樹哥，路上小心哦想你想你想你！”
“嗯，我也會想你，不要送了，快回去陪李奶奶吧。”
相擁的兩人分開，江樹走下樓，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鐘杳杳還趴在欄桿上笑容燦爛的朝他揮手。
“走啦。”
他喊了一聲，轉頭發現小院兒里有個人影孤零零的站著，仔細一看，竟然是張大壯，看樣子是因為剛才買醬油省下的那兩塊錢，劉婆婆懲罰他在外面罰站。
“大壯。”
“樹……樹哥。”看到江樹，張大壯語氣不禁有些結巴。
他跟院子里的其他孩子一樣，從小就被長輩們拿去跟優秀的江樹比，小時候還怨恨過，和一群小孩兒在放學后去找過他和杳杳的麻煩，結果被他一個人輕輕松松干趴五六個，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樹哥是會功夫的，惹誰都別惹他。
再后來慢慢的連江樹的背影都看不到，如同螢火比不了太陽，看到他自己就心虛了。
“怎么不進屋里去？”
張大壯紅著臉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江樹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人這一生會途徑很多選擇的路口，而你現在正處于路口中央，一個人將來是否有出息，跟讀多少書沒有直接關系，但是讀書明智，可以極大的提高一個人的上限。”
“樹哥，我不是你和杳杳，我不是讀書那塊料。”張大壯悶聲說道。
“我也沒說一定要讀書不是？”
江樹笑了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做事情前先好好想想，別想著一下子就干一件大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將來也掙不了大錢，從小事做起，從聽話做起，你看我小時候不也淘氣？后來想明白了，也就有了現在的我。”
“記住，改變自己的機會有且只有兩個最佳時間點，一個是開始，一個是現在，而現在就是最好的開始，不要心急，只要有想要改變的決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張大壯點點頭，默默思索著樹哥說的這番話。
“行了，話就說到這兒，我先走了，有空再過來玩兒。”
江樹揮了揮手走出小院兒，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到家里。
他乘坐電梯上樓，電梯門打開之后，忽然見到一個漂亮的人影抱著雙腿坐在門口。
“竹竹，你怎么在這兒？”
許新竹一臉微醺的抬起頭。
“小樹，你終于回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