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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沖突升級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西孟加拉邦爆發過的第一次暴動。

  早在21年5月3日,印度西孟加拉邦選舉結果公布后,該邦爆發大規模騷亂沖突,暴力活動在邦內至少6個地區尤為嚴重,來自雙方政黨的約100名政治工作人員的住宅遭到襲擊和破壞,據英國廣播公司報道,至少有17人在沖突中死亡,多人受傷,這便是著名的5·3印度騷亂沖突。

  在阿薩姆邦任職的法緹瑪深知暴動的可怕。

  19年她所在的邦區就曾發生過持續一周的大規模暴動事件,當時中央內閣政府緊急調動5萬兵力全力鎮壓,印度陸軍東方司令部總共出動了36個縱隊,才強行平息了暴亂事件。

  這也是之前阿薩姆邦政府不愿意讓軍隊插手救援的原因,因為軍民本身就有過過節。

  而眼前更不僅僅是民間暴動沖突那么簡單。

  顧幾所在方擁有陸軍軍隊,而本地村民所在方,擁有專區政府和警察,也就是說,這場暴動隨時都會升級成軍警沖突!

  歷史上任何國家爆發軍警沖突,后果都不可預計。

  這也是顧幾為什么第一時間控制馬洛槍口的原因,要知道,眼下雙方軍警的神經都處在高度緊繃當中,一旦聽到槍聲,一不小心,就可能演變成全面交火。

  到時候一梭子掃過去,這些村民至少也要死傷十幾個,那顧幾他們的責任可就大了!

  可光站著不反抗也不是辦法。

  眼前這些持械村民們一個個表情猙獰,瞪起眼,眉毛一根根豎起來,臉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怒不可遏地吼叫著,尤其是沖在最前面的幾個壯漢,眼神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們,在燈光陰影下,帶著一種滿含侵略性的殘忍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倘若真受情緒哄動,七八百人一股腦兒撲上來,一人一棍子砸下,就算不死也得殘廢。

  幾番相處下來,斯瓦拉杰與馬洛也見識過顧幾的本領,便同意讓他暫時指揮,但為了安全考慮,馬洛還是讓士兵從裝備行囊中,拿下一個軍用戰術頭盔。

  顧幾戴上防護,拎著防水擴音器,主動從皮卡后方走出來。

  他先是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毫無威脅,然后按下擴音按鈕,大喊道:

  “大家不要緊張,我是維迪·達利,中央內閣下派的災害處理專員,我們的到來,不是為了與你們發生沖突,而是為了解決河流大壩的安全隱患,是在保護你們的生命財產安全!”

  “狗屁!你就是個騙子!”

  “對!大家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欺騙!把他們趕出去!”

  “給我滾!”

  人群中,一名卷發印度青年情緒激動得直接破口大罵,再次甩出一個黑影,朝著顧幾的腦袋砸過來。

  “維迪!”

  “你們先不要過來!”

  聽到法緹瑪起身驚呼,顧幾一邊急忙喝止,一邊快速閃避,矯健的身影在雨中就好似一頭靈活的豹子,雙臂護住面頸,瞬間避開了砸落的物品。

  原來是個酒瓶子。

  法緹瑪等人這才松了口氣。

  其實,面對一群情緒激動的村民,始終堅持“危險加一”原則的顧幾,怎么可能不時刻盯防,做好準備。

  顧幾不動聲色地記下了這個砸他的卷發青年,絲毫沒有被這個酒瓶子打亂節奏,而是繼續平靜喊道:

  “大家不要激動,我知道你們不愿意相信我,但至少要相信內閣,相信國家,前幾日阿薩姆邦救援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是親身參與者,你們可以在網上任何一篇新聞中搜到,如果不是國家及時出手,我們一整列火車的人,或許都會被洪水淹死。”

  “換作今天,也是一樣,炸毀法拉卡大壩,或許會影響你們的居住地、耕田,但拯救的可是下游總管專區五個縣城,近五千萬人口的性命,我知道,你們可能會說下游城鎮與你們無關,沒必要為了陌生人而付出。”

  “但有一句話說的好,‘最初,沒有人在意這場災難,這不過是一場山火,一次旱災,一個物種的滅絕,一座城市的消失,直到這場災難和每個人息息相關’,如果有一天,你們變成下游城鎮,會不會期待上游的民眾來幫助你們?”

  或許是顧幾平靜真誠的態度,觸動了村民們心底里的人性柔軟。

  漸漸地,有不少人的表情變得不再像之前那么憤怒,更有一些老人捏著棍棒的手臂肌肉也跟著放松下來。

  法緹瑪、斯瓦拉杰等人看得心里一陣驚駭。

  雖然顧幾當過兵,但畢竟也是個文官,可他在面對這樣雙方對峙,高度緊張的環境下,面對村民砸擊,非但沒有慌亂,還能如此平靜地構思出如此有說服力的語言,簡直冷靜得可怕,完全不像是一位二十七八歲年輕人能辦法到的。

  實際上。

  顧幾在炸彈關卡中,就有過擔任談判專家的經歷,再加上二戰關卡,代替市長發表全城應急演講的經驗,他現在處理起大型危機場面,不說輕而易舉,至少能做到指揮若定,思維敏捷,那句臺詞,就是他臨時從《流浪地球》中想到的。

  “一個政府說客!只顧說的好聽,真讓你放棄自己的家,你愿意嘛!”

  “對!不要聽他的話,中央內閣根本就不了解地方的難處,他們只會躲在幕后,只有我們專區政府,才會關心大家的民生!”

  “大家不要被謠言蠱惑,一起把他們趕走!堅決不能炸大壩!”

  沒想到,說著說著,風向再次改變,一名專區政府官員在背后煽風點火,村民的情緒再次被調動,那個卷發年輕人繼續抓著石頭砸過來。

  顧幾趕忙躲避。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無視,而是當即大喊:“法緹瑪!燈光!就是你!那個穿深紫色衣服的卷發男子,兩次了,你砸了我兩次,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站在這里,沒有攜帶任何武器跟你們商量,為什么非要攻擊我?你不知道這是在犯法么?你為什么要挑釁國家權威?你是阻礙計劃的既得利益者么?大家有誰認識他?”

  顧幾喊出的第一聲,法緹瑪和馬洛等幾名士兵就將強光手電打了過去。

  那個卷發青年也沒想到顧幾竟然能在大雨下,在這么多人群中鎖定他,面對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強光,以及連串的問題,他根本無法回答,此刻就像一只老鼠一樣,急忙想要鉆進人縫里躲避。

  “這個人我好像沒見過啊,你認識么?”

  “我也不認識。”

  “沒見過……”

  村民們你問問我,我問問你,小聲議論著,都表示沒有見過這個卷發青年。

  果然。

  這就是米德納布爾專區政府找來的托,也就是帶節奏的!

  顧幾哪里會放過這個漏洞。

  “難道大家還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么?說國家內閣政府只會躲在后面,麻煩各位回頭看看,現在躲在你們后面的,到底是誰!!”

  最后幾個字喊出來,不少村民一下子驚醒反應過來,回頭一看,正是那些西裝革履,打著雨傘的專區政府官員。

  無數目光相對,這些官員的臉色立刻就拉了下來,其中一名胖得流油,身材五短的胖子急忙催促著身旁的警察隊長。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亮光。

  法緹瑪回頭一看,是一連串車隊,閃爍著紅藍雙色的燈光。

  “是警察!”

  “有警察來了!”

  村民們看到有警察過來,下意識又緊張了起來,而隨著沖鋒車停靠在山腳下,車門打開,大量身穿土黃色警服,套著防彈背心,手持透明玻璃防暴盾牌,以及黑色警棍的防暴警察便沖了出來,迅速趕往兩方中間。

  “太好了!是總管專區的防暴警察支援!”

  “大家快看!這就是中央內閣政府的嘴臉!他們一邊拖延時間!一邊要把我們一網打盡!炸掉大壩,摧毀家園!我們跟他們拼了!!”

  “這群沒有唧唧的山豬!大家跟他們拼了!”

  “沖啊!啊——!”

  正當法緹瑪看到支援面露驚喜,沒想到,米德納布爾專區警察一句話,就將原本大好的勢頭,刺激得更加惡劣。

  霎時間,村民們在警察的推動下,集體怒氣沖沖地壓了過來,嗖嗖嗖,無數石頭、酒瓶子從半空中丟出,儼然像是古代戰場上的萬千箭雨一樣,這要是被砸中,頭破血流都是輕的!

  “快找掩體!快!!”

  “總管專區警局防暴大隊,成雙排盾牌強隊形,前進——!!”

  顧幾與防暴警察隊長聲音一前一后吼出,下一秒,六七十名防暴警察同時列雙橫陣排開,45度斜上手持透明防暴盾牌,頂在了最前方,而顧幾則是連跑帶翻滾,迅速滑到了沖鋒車后方。

  倏地,無數物體砸落,叮叮當當,一部分直接落在地面積水中,一部分則是砸在了防暴盾牌上,還有一些落在汽車車頭,引擎蓋被砸出一個又一個坑癟,風擋玻璃更是嘩啦一聲,碎成了蜘蛛網,石頭鋒利的刃尖就鑲嵌在碎密的裂縫上。

  無數村民壓在盾牌前,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棍棒,敲打在盾牌上,試圖沖破防暴警察的封鎖防線。

  雜亂的腳步聲,呼喊聲,棍棒敲打聲響成一團。

  剛剛還一片緊張對峙的場景,轉眼間,就仿佛火藥桶一樣炸開。

  “維迪!維迪!”

  混亂中,顧幾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回頭一看,是法緹瑪帶著一個綁著紫色頭巾的中年政府官員跑過來,“維迪,這位就是西孟加拉邦政府的首席秘書拉納特,負責過來協調法拉卡大壩爆破計劃的!”

  “維迪先生!在你向我們申請防暴警察支援時,我已經考慮到會有騷亂發生,可我完全沒有預料到,會爆發這么強烈的沖突!該死!”

  紫頭巾的拉納特咬牙痛斥道。

  顧幾瞥了一眼防暴警察隊形,搖了搖頭,“你們攜帶水槍之類的設備了么,這點兒人根本扛不下七八百人的沖撞,馬上組織三級應急分隊,分別從附近地區、就近地區、偏遠城鎮三方所有警隊調動防爆警察過來,集中警力維持秩序,另外,再調三臺消防車,利用水槍驅趕村民!”

  “還有,法緹瑪,你馬上把暴動事件上報給中央內閣,并將涉事米德納布爾專區政府所有官員的名單信息一并遞交,內閣情報系統一定會出手解決,斯瓦拉杰上校……”

  幾句話下來,給首席秘書拉納特都說懵了,因為顧幾把他心里正在構思的想法,全部講了出來,而且更嚴密。

  法緹瑪與他合作多次,早已對他的命令言聽計從,直接撥打了內閣秘書的電話。

  而顧幾現在只想找到斯瓦拉杰與馬洛。

  沒想到斯瓦拉杰已經開始用衛星電話聯系陸軍總參謀部,一番通話下來,他轉頭認真看向顧幾,“維迪,現在事態已經嚴重升級,總參謀部下令,強行執行大壩爆破計劃,我已經讓河馬4號和5號飛行員駕駛直升機過來。”

  “你們要武裝鎮壓?上校!千萬別這么做!這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顧幾一聽對方準備冒著大雨墜機風險出動直升機,立刻就想起了米171下掛的那兩組“攻擊”反坦克導彈,這要是真轟炸下來,將有大批無辜村民死亡不說,他的終極任務也一樣白瞎了!

  斯瓦拉杰晃了晃腦袋,摸著胡子。

  “維迪,你誤會了,我并不是要真的對平民動手,只是出動直升機嚇唬他們一下,否則單以這些防暴警察的警力,根本阻擋不了多長時間!”

  “可是上校,就算你們不動手,對面米德納布爾專區的警察可不一定這么想,萬一有警察害怕,開了槍,事態就會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恕我直言,維迪,現在事態已經失控了,我必須為我手底下的士兵,以及軍區物資、炸藥安全考慮,命令已經下達,不可改變!!”

  斯瓦拉杰這次的態度非常強硬。

  對方畢竟是歸屬于陸軍系統,顧幾別說只是個阿薩姆邦政府官員,就是中央內閣,除了最高權力的那幾位,誰也無權管轄軍隊。

  就在雙方爭執最激烈的時候。

  噠噠噠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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