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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同門之誼

  說實話,衛淵已經完全不想再和這些官員碰面,只怕一個按捺不住動手,他下手又重,這些脆皮道基可經不住幾下,搞不好就要出人命。

  不過李治言道糧餉和名份都是生死大事,還是要處理妥當。另外自己這些仙宗弟子遲早是要離開的,可方和同這些人還要留在曲陽。衛淵一走,方和同不說,至少這三百民勇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到時隨便找個借口隔三岔五抓進衙門里打個半死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不在此時把問題都解決了,恐留后患。

  衛淵也覺得很有道理,也就應了。方和同雖是萬般不愿,但為了滿村百姓,也不得不去赴宴。

  晚飯前這段時間,李治就和衛淵聊些這些年修行上的經歷和趣事。

  當年統考敗于衛淵,李治本來是不服氣的,后來通過人脈拿到了衛淵的考試紀錄,這才知道衛淵前面被壓了多少分,而且實際上衛淵還比自己小了兩歲。就這樣李治還沒考過衛淵,武測中更是被摧枯拉朽般橫掃,李治自此才心服口服。

  其后李治在四圣書院勤修人王之道,五年有成,成就道基四象三足鼎。此鼎乃是上古人王祭天之鼎,有鎮壓國運之能,也是仙基。

  當年八歲時李治就頗具風采,此時十年過去,李治早沒了當年故作成熟的匠氣,溫和沉凝兼而有之,交談時讓人如沐春風,氣度見識均令人心折。

  轉眼間夜幕降臨,曲陽縣衙后院卻是燈火通明,正堂中擺著一張大桌,李治坐于上首,孫縣令和衛淵分坐左右,方和同坐于衛淵身側。席上還有縣丞任有為、主薄、校尉王得祿等一應要員。

  只是方和同看著一桌山珍海味,臉色鐵青,怒色壓都壓不下去,和席上言談甚歡的眾人格格不入。

  衛淵保持著禮貌的淡笑,基本不說話,只有旁人過來說話時才會答上一兩句。李治則是言笑晏晏,讓每個和他說話的人都覺得非常舒服。

  李治此行只帶了兩騎隨行,余下十幾騎全都留在沙楊村協助守衛。這些騎士實際上是惠恩公的親兵,南齊士卒精銳遠勝西晉,十幾名國公親兵守住沙楊村綽綽有余,遼蠻就是來上兩三隊也要鎩羽而歸。

  既不用擔心沙楊村,又是為解決三百民勇身份而來,衛淵也就不急,將眾人言談舉止一一看在眼里,記在心上,潛心學習。

  片刻功夫,酒就過了好幾巡。孫縣令拿出了能有助道基修為的好酒,酒勁不是一般的大,三杯下肚,一般點的道基都承受不住。除了李治衛淵不受影響外,其余人此刻說話都有些不清不楚,也不象最開始時那樣拘謹。

  孫縣令又敬了一輪酒,方和同再也忍耐不住,重重把酒杯拍在桌上。這一下滿席皆驚,都在看著方和同。方和同也不說話,只是胸膛起伏,噴著粗氣。

  李治就笑道:“方兄憂國憂民,投筆從戎,血戰遼蠻,實是我輩讀書人楷模,李某出自四圣書院,也算是個讀書人,心里對方兄是十分佩服的。孫大人,三百民勇這點小事,抬抬手就過去了,何必如此計較?”

  孫朝恩把酒杯一放,然后對李治道:“李將軍有所不知,這還真不是一點小事。”

  李治此次出戰前,依靠惠恩公的家世在南齊蔭了個副將。大湯九國官制大體相同,因此孫朝恩一口一個李將軍。

  既然開了頭,孫朝恩一臉無奈,大倒苦水:“這方倔……他一來曲陽,聽到些吃空額的傳聞,都還沒有真憑實據,就一封信奏到了郡守那里。這位郡守出自呂家,剛剛到任一年,一心想要把邊寧郡從姓徐改成姓呂。郡守本來一直找不到寥參將把柄,正好關鍵時刻送上了一把刀。那時大戰將起,寥參將本來活動好了要調到后方,結果郡守拿這封信大作文章,直接否了調令,把寥參將按死在曲陽。最后一刻被壓在前線死地,您說寥參將還不恨他入骨?”

  李治不動聲色,繼續往下聽。

  孫朝恩恨恨的瞪了方和同一眼,又道:“這頭倔驢當初拿不到吃空額的證據,就來找我要,我手上哪有證據?結果他又寫了一封信給郡守,把我也給狠狠參了一下,說我是同謀!我又不象寥參將有背景,郡守就將我大罵一通,差點就革了我的職!還好他覺得我不是徐黨,又還有點用,就命我死守曲陽戴罪立功。縣城若是丟了,我的腦袋也不用要了。”

  說到這里,孫朝恩滿身酒氣,一臉潮紅,指著方和同鼻子罵道:“姓方的!我們好歹同門二十年,當年你剛進書院時,什么不都是我照顧你?你十歲時大病一場,還不是我守了你七天七夜!然后當年我初入仕途,把名字從孫清流改成孫朝恩,就這件事你都寫了好幾篇文章罵我!現在我好不容易才有了點仕途,又差點被你一封信給絕了!二十載同門之誼,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衛淵李治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孫朝恩和方和同還有這一層關系,居然還是同窗,都出自白楓書院。

  方和同抬起頭,朗聲道:“小恩小義,自當在大節前讓行!你剛才說你手上沒有證據,哼!吃空額會不從縣衙經手,你們會不從中分潤?你這話能騙得了誰?我只是有所不為,又不是傻!你當初若是把證據給我,我自也不會全然不顧舊日情分去給郡守寫第二封信。”

  孫朝恩怒道:“只缺了一半員額,也能叫吃空額?!其它地方哪里不是缺七成八成的?你怎么不說?”

  “我看不見,自然管不著。”

  李治眼見局面有些不可收拾,就舉杯道:“沒想到孫大人和方兄還有這一層關系!讀書人和而不同,這不是正常嗎?就連圣人之言,先賢大儒解讀都各有不同,我等自是比不了先賢,有些分歧實屬正常。現在不管怎么說,大家都是一心抵御遼蠻,來,先干了這杯!”

  李治敬酒,方和同就不好不喝了。別的不說,李治身為南齊國公之子,身份顯赫,卻甘愿到西晉一線抵御異族,只此一點,就讓人不得不佩服。

  喝過一杯酒后,李治就問:“寥參將怎么沒來?”

  寥經武雖然不屬曲陽縣管轄,但他防區在此,孫縣令宴請李治,正常情況下他也要出席的,否則就是失禮。

  孫朝恩幽幽的道:“寥參將身份高貴,一般不參加我們這些不入流小官的宴席。寥參將發妻姓徐,乃是名門徐家出身。”

  “原來如此。”李治點了點頭,然后轉身對衛淵道:“衛兄,看來人家看不起我們啊!”

  衛淵還能說什么?中午他才剛被轟出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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