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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高估了自己

  此時地面戰場已經進入尾聲,巫族主力撤退,而分出來的西路部隊全軍覆沒,

  整場戰斗巫族丟下了超過二十萬的尸體,傷者不計其數。而青冥傷亡三萬,絕大部分是死在血咒下,此外地壘區死于黑水的也有數千人。

  五處地壘區都被黑水污染,地面已經長不出任何東西,地下生機斷絕,只能靠界域之力一點點凈化。

  巫族折損的大巫基本都死在衛淵手里,兩個被巨弩射殺的大巫的死因也大部分被天地歸于界域,所以天地饋贈基本都到青冥和仙植手里,于是天空中不時出現陣陣的靈氣之雨,讓青冥的溫養得以補充。

  這一次巫族撤退時尚有可觀實力,只是因為御景戰敗才不得不撤軍,因此他們帶走了許多傷員,甚至還搬走了一些尸體。

  成立近兩年,青冥已經經歷過無數大戰,老兵少說也有二十萬,各個將領都是經驗豐富,就連鋤禾老道都能對行軍布陣說得頭頭是道。因此此時就不用衛淵怎么操心了,將領們自行清理戰場,

  救治傷員。

  而衛淵此刻正面對著黃云、玄月、朱元瑾,四圣書院大儒歐陽鳴,寶家七長老、沉舟、秋月和尚,這七位氣機彼此牽連,誰都無法壓制誰,每一尊都是菩薩,需要衛淵這座小廟鄭重對待。

  衛淵以氣機感應,覺得眼前同時站了七座高山。

  四圣書院的歐陽鳴簡單向衛淵點了點頭,就去了李治處,順便再指點一下這個書院的得意弟子。

  太初宮三位真君則是勉勵了衛淵一番,然后黃云真君無法久留,和寶蕓交待了些話就自回北方戰場去了。朱元瑾則只是拍拍衛淵,隨即消失。她一向神出鬼沒,衛淵也習慣了。

  玄月真君自是對衛淵極滿意的,只是他現在要多狼狐就有多狼狽,里里外外的法袍都變成了布條,只能用云氣遮掩真身,以作掩飾。

  衛淵見了,忙悄悄取出一件剛從太初宮兌換出來的法寶級外袍,附上了隱匿之意,偷偷飄向玄月真君。

  東西才剛離手,忽然間就消失了,然后玄月真君身披新衣,精神抖擻地現身,特意甩了甩大袖只可惜衛淵不是道士,沒有兌換道裝裝束,無法讓祖師從頭到腳都煥然一新,只能稍稍意思那么一下。衛淵有心用石頭捏個道冠出來,可惜在場的都是真君,根本瞞不過他們耳目。

  衛淵和玄月祖師交談幾句,知道了大致的戰斗經過。

  玄月還是不屑于圍攻對手,最后和諸人族真君交流之后,他一人拖住了三名幽巫,然后歐陽鳴拖住一名幽巫,其余諸真君聯手,幾下就重創了一位幽巫,但那幽巫在絕境中的爆發也引來了天外怪物的關注。

  眾幽巫見勢不妙,只能頂著天外怪物的注視逃走,結果個個根基受損。而最初被圍攻重創的那位幽巫更是行將隕落,沒有一兩百年養不好傷。

  玄月真君一如既往的強悍,但也一如既往地高估了一點點自己,以一敵三十分勉強,還好他戰斗經驗極為豐富,法體上的傷都集中在身上,臉上毫發無損。

  與祖師敘過話,衛淵再向七長老等三位真君道謝。

  這三位真君突然出現,完全在衛淵意料之外。如果沒有他們,現在人族在數量上還要少一個。

  雖然玄月真君以一敵二,整體實力仍是落于下風,須得等李治家長輩趕來,方能扳回局面。

  道謝之后,三位真君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且七長老臉色相當不善。

  要知此地是破碎之域,天外怪物的意志剛剛降臨過,連衛淵這些法相都時不時地會感覺到了一絲心悸,更不用說這些御景大能了。

  他們必須時刻保持心如止水,道力不能有一點波動和外泄,如此才能不被天外怪物發現。

  真君心相世界龐大,很難約束,因此在這里待著十分辛苦。所以黃云真君和大儒歐陽鳴都是簡單寒暄后就離開,朱元瑾也走得十分干脆,

  但是七長老和兩位陌生御景都沒有走的意思,他們不走,玄月真君也就不走,倒是想看看這三個家伙敢對自己的重徒孫作點什么。

  七長老看著衛淵,不自覺地就想到了脆敗的那一盤棋,臉色就越來越不好看,怎么看衛淵怎么不順眼。

  這種感覺就像教了徒弟一套劍法,但徒弟就是不按照套路出招,自己還偏偏就是打不過,所以空有一肚皮的大道理都沒機會講,說不出的別扭。

  七長老重重哼了一聲,道:「我覺得你在棋藝上劍走偏鋒,已經偏離了大道,這樣下去遲早會毀了你!但我料你也不服。不過秋月大師和沉舟先生看過你下的那一局棋譜后,起了惜才之心,準備過來指點你一下,免得你的棋道走偏。”

  衛淵只得道謝,同時把人間煙火中的凡人調動起來。

  此時士兵剛剛大戰過,主力部隊已經撤了下去,飽餐一頓時開始休息,因此人間煙火中又多了幾萬人,推衍速度大增。

  這秋月大師和沉舟先生有備而來,明顯不好對付。好在衛淵沒那么強的勝負心,覺得贏一盤輸一盤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想深一層,自己既然贏了七長老,要是輕易就輸給了秋月和尚和沉舟先生,那豈不是說七長老的棋藝很差?

  衛淵剛剛得了七長老的支持,自不能在這時落了他的面子,所以怎么著都得和兩位大國手力戰一番,再敗不遲。

  玄月真君聞聽此事,也是愣然,然后束手無策。他雖然自付棋藝不差,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肯定到不了國手水平,棋力上至少要差一等。沒有實力,就沒資格說話,所以玄月真君很明智地閉嘴。

  幾人落入青冥,來到衛淵居處坐,衛淵命人找來棋具,就擺開陣勢,先和秋月對弈。

  旁邊玄月只看了幾步,就看出不妙。衛淵這落子根本就是棋譜上沒有,棋形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好幾顆棋子還排成了一堵墻,棋形之呆,無以復加。

  玄月真君也只能暗嘆一口氣,天青殿一向不重視琴棋書畫,一心精研拳頭功夫,衛淵這棋形,

  一看就是天青殿路數,

  反觀秋月和尚,落子輕靈大氣,即有禪機韻味,又有山川大河之意,氣象萬千,這一局隱隱有能成傳世名局的潛質。只是衛淵的棋實在太過難看,狠狠地拖了秋月和尚的后腿。

  玄月看得實在無趣,就對沉舟先生一瞪眼,道:「來,咱們也試一局。」

  沉舟先生為人雖然高傲,但是剛才大戰他已經見識過了玄月真君的可怕戰力,自己還真不夠他打的。因此對玄月真君的不客氣只當沒看見,手一揮,面前已經出現了一副仙氣飄飄的玉桌玉椅和玉棋盤。

  玄月真君也不客氣,直接一子落于星位。這是標準下法,玄月真君先手,是自認棋力不及對手雙方落子如飛,轉眼間玄月真君的眼中就有了殺氣。

  沉舟先生忽然袍袖一拂,收了這一局,道:「此局不算,重開。」

  他直接在對角星位各落一枚白子,然后自己持黑下了一手。剛剛那一局雖然短,沉舟先生已經看出玄月真君棋力不行,在他惱羞成怒之前收了棋局,改為了讓兩子。

  玄月真君也默認了,畢竟他只是脾氣不好,并不是會耍無賴之人。藝不如人,就要被讓子。

  片刻后,沉舟先生又收了棋局,改為讓四子。

  然后是讓五子,六子,七子,直到八子。讓八子一般就是極限了,下到讓九子的地步,雙方差距已經大到了可以讓徒弟的徒弟跟對方下的程度了。

  玄月真君這次終于認真了,下了十幾手后就是越來越慢,最后一子往往要思考一柱香的時間才會落下。玄月真君倒不是真在長思,以他棋力和神識速度,一息時間就夠了,再多想也想不出好招。這不是漏算問題,而是水平問題。

  因此玄月真君打定主意,大不了自己一天才落一子。現下御景在破碎之域待著十分難受,時刻都在消耗道力而無任何補充,心境還不能有波動。所以玄月真君篤定對方修為不如自己,只要耗個七八天,沉舟先生就會支撐不住,從而順手把這盤贏下。

  所以玄月真君一顆棋子拈在手中,如同化作了雕像,神識早就飄到衛淵那一局上。衛淵此時頭頂熱氣升騰,已經盡了全力,人間煙火中已經動員了八萬凡人,且數量還在增加。

  凡人們推衍棋局的次數越多,速度就越快,得出的著法也更為犀利有效,只是有時看起來匪夷所思。

  衛淵的棋形一如既往的難看,并且成功把秋月和尚帶偏。在衛淵不斷逼迫下,秋月和尚也下出了一團一團的呆型。

  秋月棋型本是一幅絕佳山水,但現在就像是涂上了幾團大墨團,看著快要跟衛淵的棋形一樣丑了。

  此時的秋月和尚臉色鐵青,光頭泛紅,禪心眼看著就要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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