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是個難得的陰天。
天氣不算太熱,第三新東京市的天空陰沉沉的,但不是要下雨的那種沉重,出一趟門也不會熱到滿頭大汗。碇真嗣帶著綾波麗難得出了一趟門,兩人都穿著便服,往新吉祥寺的方向走去。
“碇君,歡迎會……是什么樣的?”綾波麗抬頭問他。
“大家唱唱歌,吃吃甜品這樣的。”
碇真嗣給這個缺少很多常識的女孩解釋著,當然他口中說的只是東京這邊學生們的歡迎會,要是換成卡塞爾學院的話,那就少不了酒精和舞會了。偶爾還有裝備部的爆炸聲作為助興。
“唱歌、甜品……”
綾波麗若有所思,也不知道理解成什么樣了。
“偶爾也要多出去參加一下集體活動,不然頭上長的蘑菇都要炒一盤菜啦。下周我們還得去松代那邊呢,到時候一起出去玩吧?”他說。
“嗯。”
她小聲點頭,順便摸了摸自己藍色的短發,似乎是在找哪里有蘑菇。
電車過了兩站后就到了目的地。
這里偶有行人經過,不像是其他人煙稀少的地方,完全看不見人跡,不愧是東京的購物圣地。
那家卡拉ok很是有名。
畢竟現在就這么一家了,想找錯地方都很難。碇真嗣也沒有迷路什么的,很快就找到了。路上還湊巧遇到了班級里幾個熟悉的同學,正好結伴一起走。熱熱鬧鬧的氣氛。碇真嗣感覺自己很久都沒有體驗過了。
“喲,真嗣,綾波同學。”
是兩個朋友。
鈴原冬二和相田劍介從背后走來,他們倆也是穿著常服,周日里沒多少學生還穿著校服。他同兩人打過招呼,聊起了前幾天祭典的事情。旁邊的綾波麗如往常一般,在他和朋友聊天時保持著旁聽者的姿勢。
“玩的怎么樣?”他問。
“還不錯,祭典的氣氛很濃烈呢。自從使徒入侵了之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么多人,感覺全東京的人都來了。”鈴原冬二說。
“嗯嗯,還放了煙花呢,特別漂亮。”
“煙花?”碇真嗣捕捉到這個字眼,“東京現在還有儲備煙花的地方嗎?”
“應該有吧…”
相田劍介不確定地說。
這種事情和他們學生關系不大,也不可能專門去打聽一下,碇真嗣岔開話題,很快便聊到今天的歡迎會上,這一次的歡迎會最初是幾個和霧島真名關系要好的女生們,自發組織的,本來只是想多邀請幾個人而已,不過沒想到越邀請人越多,最后搞得班級里大部分人都來了。
也是因為這個年代里學生們沒有太多的娛樂手段,所以都很珍惜這種聚會的時光。
說是歡迎會,倒不如說這是二年A班的一次聚會。
路程不長。
這一大堆同學很快就來到了預定好的卡拉ok里,歡迎會的組織者定了一個超級大的包廂,還得找下在哪里。碇真嗣瞥了兩眼店里的人,這里的人倒還挺多的,東京還活著的商業街,估計就只剩下這一帶了。
“這邊這邊!”
“二年A班的大家!”
有女生在包廂門口使勁往這邊招手,于是所有人都往那個包廂過去。歡迎會的主人公霧島真名早就到了,穿的還是一身白色的連衣長裙,手上還拿著頂白色的遮陽寬帽,用溫柔的語調和來的人都打著招呼。
看見他之后,霧島真名很明顯愣了一下。
隨后這女孩便露出個相當雀躍的笑容,朝他迎了過來,
“碇同學,你也來了啊。”霧島真名的眼睛中閃著好奇的光芒,她大概想問碇真嗣為什么會來參加歡迎會吧。畢竟因為駕駛員的訓練,又或者要宅家里,往日里他都很少參加這類集體活動的。雖然他和綾波麗說的冠冕堂皇的,什么要多參加集體活動,但他自己也是個不愛出門的性格。
要命,碇真嗣尬住了。
他總不能說我擔心你對這些同學不利,所以特地過來看一眼的吧。碇真嗣只好點點頭,裝作很高冷地說了聲嗯。
“你能來,我很開心呢。”
霧島真名用歡快的語氣繼續說著,她問:
“上次那個使徒,天空中超級大的球體,就是碇同學你打敗的吧?”
碇真嗣知道她指的是第十二使徒,那其實是初號機暴走解決的,跟他關系不大。不過他也不會把這件事對霧島真名說清楚,于是就應付著說:
“算是吧。大家也出了很多力的。”
聽到他的話,這個女孩的眼神一瞬間帶上了崇拜的色彩,任何一個青春期男生看見異性這樣的眼神,恐怕都會頂不住吧?但碇真嗣清楚地知道這個女孩的真實身份,他忽然有點好奇這樣的眼神是過分的虛偽還是帶有幾分真實。
“霧島同學,那邊在叫你了。”
碇真嗣好心提醒說。
畢竟是這場歡迎會的主人公,有幾個女生正打量著這邊,竊竊私語著。霧島真名剛轉學來的時候,就對碇真嗣表現出很明顯的好感,現在又整這么一出,很難讓人相信其中沒有緋聞。她再待幾分鐘的話,兩人的風評就要被害了。
這種時候旁邊的綾波麗就應該有什么正宮的自覺,可綾波麗僅僅用那雙紅眼睛盯著這邊,完全沒出聲——即便這樣碇真嗣也莫名感到些許壓力。
“真是抱歉,那有空的話碇同學再和我聊聊使徒的事情吧,不保密的那些哦。我好奇得很。”
她眨眨眼。
碇真嗣終于得以脫身。
隨后他便帶著綾波麗來到包廂的角落,當起了吃瓜群眾。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待在角落里,倒也沒有同學過來打擾。
綾波麗還是第一次參加歡迎會,完全不知道怎么個流程,等人差不多齊了,那邊的霧島真名很快點了好幾首歌率先開唱熱場,整個卡拉ok里都是她的歌聲,沒有什么走調的地方,還算好聽,看來她喜歡音樂的傳聞不是什么假的設定。綾波麗好奇地用那雙紅眼眸看過去,盯著霧島真名手上的麥克風,像只看熱鬧的傻傻小鹿。
碇真嗣問:
“要唱嗎?”
她立刻懵懵地搖了下頭。
碇真嗣也知道這個問題有點為難她了,雖說兩人平日里有聽他那臺隨身聽里的歌,一人一個耳機窩在沙發里,但唱歌什么的對綾波來說無疑是個大挑戰。話說是不是該買個電視回來了,不然日常中除了聽歌外,都沒有什么打發時間的消遣。
他將買電視加入計劃中——順便再買臺唱歌的設備吧。
“以后讓綾波在家里唱給自己聽。”
詭計多端的碇真嗣有著自己的小九九。
霧島真名正唱著唱著,卡拉ok包廂的門又被人推開了。畢竟總有剛來的同學,碇真嗣本來沒太在意,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明日香。
她穿著一身碇真嗣很熟悉的米蘭色連衣裙,包廂里的燈光照在她肌膚上散出瑩白色的光芒,大概同學里沒多少人看過她便裝時的模樣吧,對她的印象都停留在那身學校的校服上,于是都不禁停滯了一下,才在霧島真名的歌聲里回過神來……碇真嗣心說這個德國大小姐也會來參加集體活動嗎?她可比自己還不合群啊。
“明日香?”
“真嗣?”
同樣在角落找位置坐的明日香,大概是沒想到碇真嗣會來,她明顯一愣,哼了一聲隨后解釋說:“可別誤會,我跟她關系一點都不好,只是來看看她想做什么罷了。”
“我也是。”
碇真嗣說。
他在和明日香說話,旁邊的綾波麗還在緊緊盯著麥克風,似乎對那個東西非常好奇,完全沒有往這邊投來視線的打算。見優等生沒看來,本來還不怎么想理碇真嗣、甚至還要坐遠點的明日香,猶豫了下后,選了個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上次的事,對不起。”
碇真嗣猶豫了下,開口說。
“什么?”她一副沒搞懂他為什么道歉的樣子。
“德國支部的事。”
“不怪你,反正我遲早都要知道的。你說還是那個眼鏡家伙說,都沒區別的。”
明日香看起來很大度地說。
碇真嗣松了口氣,他知道最好不要在這方面繼續聊下去,不然就只是在揭傷疤而已。倒是很快轉移了話題,聊起有關霧島真名的事情來。他和明日香兩人都看著包廂中間在唱歌的霧島真名。
“完全看不出啊,有點難以相信……”
看不出她是個間諜。碇真嗣沒說完這句話,但他知道明日香懂自己的意思。
“哼,她絕對在暗地里有什么陰謀。”
明日香信誓旦旦地說。
于是接下來的半小時,她緊盯著霧島真名的行蹤,仿佛在盯著什么殺人兇手,霧島真名在唱歌,她盯,霧島真名和人聊天,她盯,霧島真名上個洗手間,她也盯。很快明日香的腦袋就開始一點一點的,像是上課聽得無聊可老師還沒下課一樣要睡著了。
“沒休息好嗎?”
“嗯…”明日香含糊著聲音說。
“稍微睡會吧,歡迎會結束我會喊你的。”
她聽到這句話大概是放心了,朝后一躺就這么大大咧咧倒頭睡著了,入睡時間連十秒都沒有。洞木光找過來的時候,明日香還睡得香甜的模樣,碇真嗣朝這位班長用食指噓了一聲,示意明日香在睡覺后,班長便輕手輕腳地在旁邊坐下了。
“碇同學……”班長似乎想說什么。
“怎么了?”他問。
洞木光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