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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只欠一關

  李府書房內。

  聽了李孜省的話,龐頃和沈祿都在想,您老還真是“盡職盡責”。

  裝樣子裝到自己都快信了?

  李孜省收起輕慢之心:“現在我擔心的并不是哪家名媛閨秀作祟,她們才貌再好,也要連過初選和復選兩關,唯獨到了宮選時,就怕太后出來攪局……若太后對來瞻家的小侄女不滿意,那一切努力就白費了。”

  龐頃遲疑地請教:“道爺您覺得……這件事有極大的可能會驚動太后?”

  “嗯。”

  李孜省點了點頭。

  他的政治思維一向都很敏銳,考慮的問題也兼顧方方面面,當即耐心向二人作出解釋,“按照規矩,太子大婚,應該由皇后和太子生母一起出來完成宮選環節,選出最后三人,交由太子挑選其中一位成為太子妃。”

  沈祿恍然大悟:“也是,如今太子之母早薨,皇后又多年不問六宮之事,唯獨只有太后關心太子的婚事。”

  李孜省嘆息:“我也在想一個問題……明日太后點名讓我去清寧宮做一場齋醮,要不要當場跟她老人家提一下太子選妃之事,尤其是……把張家小女鄭重舉薦給太后。

  “本來此舉并無不可,但就怕太后對我抱有成見,貿然提出來反倒會壞事。”

  沈祿想了想,本想建議什么,最后卻覺得自己人微言輕,加上事情跟自己有著直接利益關系,沒敢明說。

  龐頃倒無所顧忌,建議道:“道爺既然受邀前去,那還不如明說了吧。”

  “怎么講?”

  李孜省望向龐頃。

  這會兒龐頃的價值就體現出來了。

  當李孜省猶豫不決的時候,需要有個頭腦清醒的人,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幫他做一番理性的分析,因為李孜省很清楚許多時候當局者迷。

  就算意見不那么中肯,有時也能幫他做決策。

  龐頃道:“道爺不妨設身處地地想一下……太后既然點名讓您去,足以說明太后對整件事看得很透徹。

  “太子如今勢單力孤,面對陛下以及萬貴妃刁難和步步緊逼,就算是東宮那些講官也都束手無策。除了道爺您暗中相助,其他人有誰能真正幫到太子呢?”

  “嗯!”

  李孜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承認這話頗有道理。

  因為他自己也是這么想的。

  滿朝上下都把太子當透明人,唯獨他李孜省借助寧夏和泰山地震之事幫太子成功渡過易儲危機。

  功勞之大,豈是他人能夠比擬的?

  龐頃再道:“既然請您去了,您不說出來,等于是白白錯過良機。

  “即便提出來太后不肯接納您舉薦之人,對您也無大的損失,本來甄選太子妃之事就紛繁復雜,存在諸多變數,我等盡力即可,豈敢強求?”

  “呵呵。”

  李孜省笑道,“其實最難的一關就在太后身上……若是張家小女能選入最后三人名冊中,即便選不上,我也會跟陛下進言,將張家小女留在東宮陪侍,做個偏妃,將來若誕下長子,也可母憑子貴。”

  龐頃笑著道:“所以道爺就更要提了……要說這能進入宮選環節的女子,料想資質都不會太差,或者說總有幾個才貌和品行不錯的,若無太后暗中照應,要成功入選最后三人只怕并非易事。”

  “汝學,你覺得呢?”

  李孜省沒直接做決定,而是側過身,征詢沈祿的意見。

  沈祿顯得很尷尬:“此等大事,在下不好隨便提出建議,不過……還是覺得龐先生所言在理。”

  龐頃對沈祿的回答很滿意,道:“雖然太后貴氣逼人,當今陛下又是至孝之君,可惜太后從來都不過問朝事,一時間也很難插手朝政,難免有些失落。

  “若太后能與道爺您心意相通,以后朝中有什么事,太后偶爾也能過問一下,這其實是互利互惠的大好事。”

  “是啊。”

  李孜省顯得很高興,“換作以前,根本就不敢想哪!多虧來瞻這次幫了我大忙,足以證明連老天都站在我這一邊。

  “太后知我深得陛下信任,在此情況下我適時跟太后做一番利益交換,太后幫張家小女選上太子妃,不是大好事嗎?”

  龐頃笑道:“是啊,是啊,難道太后就不想插手東宮事務?

  “平常人家的閨秀,就算對她畢恭畢敬,也不會事事都聽從她的……但您找出來的人,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沈祿不無驚訝地問道:“聽兩位話里的意思,太后那邊也想借助太子妃之手,插手東宮事務?”

  李孜省寬慰道:“汝學,你不用太過擔心……太后和我,都不會左右新選上來的太子妃的意志,那位或許就是未來一國之母,我們可沒資格編排和利用。

  “但是,若我們對她入選東宮有相助之恩,且這份恩情她能銘記于心的話,等她將來真正成為皇后,難道會徹底拋棄今日恩情而不顧嗎?”

  沈祿這才恍然大悟,急忙道:“當然不會,來瞻乃重情重義之人,他教導出來的女兒,也必定是知書達理識大體的。”

  “那不就是了?”

  李孜省好似又想到什么,道,“汝學,我記得你曾說過,來瞻有個什么姻親,在朝中當官……除了你之外,好像還是翰林院學士?

  “到底是誰來著,你詳細說明一下。”

  沈祿介紹道:“來瞻有妹二,長妹嫁給了南京翰林院掌院侍讀學士徐瓊,次妹嫁入我沈府。”

  李孜省笑道:“原來是徐學士,這層關系可非同一般……徐學士在南京有些年數了吧?”

  “是。”

  沈祿恭敬回道。

  李孜省有些奇怪:“那為何一直沒調回京師,或是直升南京六部侍郎?”

  沈祿為難道:“其實是這樣的……前些年,徐學士守制,加上他曾在司禮監掌印黃賜黃公公之母過世時前去憑吊,引得儒官痛斥其交結中官,以至于在之后幾年吏部的京察大計中,都未能列入優等,以至于官職一直盤桓不前。”

  “哼!”

  李孜省聞言氣惱道,“這不是吹毛求疵嗎?能為南京掌院學士,德才豈能不高?能力豈能不強?卻因為算不上過失之事就成為人生污點?

  “那是不是說以后朝中再有什么人府上有喪事和喜事,登門前還要推敲一下對自己的聲名是否有影響?”

  沈祿訥訥無法回答。

  他也沒想到李孜省會這么激動。

  大概與黃賜同為近佞,李孜省才會對這件事如此在意。

  “那我就出手幫徐學士一把,讓他早些進京,也好為朝廷所用。”

  李孜省恨恨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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