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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不要再回來了

  “怎么了?”伊薇娜注意到了維克的異樣,也看向了那個名字,“‘雷奧’?這名字有什么問題嗎?”

  維克說道:“我想我應該見過他。”

  “啊?”伊薇娜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這里的人都是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嗯……我看看。”

伊薇娜湊了過去,看向了名字下的出生年月  “他都已經是百年前的獵人了,出生的時候森羅之神都還沒有死,你怎么可能見過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維克說道,“但當初就是他讓我和阿德來這里的。”

  “你說的是你最開始遇到的那個獵人嗎?”

  維克點了點頭。

  “不應該啊。”伊薇娜皺起了眉頭,“他不可能真的活了一百多年啊,會不會是野火教徒冒充的?你之前也說過吧,懷疑那個家伙就是野火教派的人。”

  “確實有可能是冒充的。”維克想了想,說道,“但冒充為什么非要用這個名字呢?”

  “這應該就是碰巧了吧。”

  “我覺得不像,而且……”維克搖了搖頭,仔細的打量著這具殘破的骸骨后,低聲說道,“我感覺就是這個人。”

  “什么叫你感覺就是這個人。”伊薇娜有些無語,“都只剩下骨頭了,你還能記得他的味道不成?”

  “那倒不是。”維克指著骸骨說道,“我只是覺得骨架很相似,是一個體型的。”

  伊薇娜很是驚訝:“骨頭你都能看出是否相似?”

  “是啊,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你不要覺得這是什么理所當然的能力啊。”

  伊薇娜覺得這事情太古怪了,下意識的以為維克這是在胡扯,但她很快又想到了自己的祖母。

  當初那個野火教徒也化身成了她的祖母,而且是她都看不出來的程度,至今伊薇娜也不知道野火教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顯然,維克也想到了伊薇娜的祖母,而后忍不住問道:“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讓人死而復生的手段嗎?”

  死而復生……

  這個詞匯再次戳到伊薇娜的心坎里了,但她很快又想起了白維對自己說過的話——“不管是人還是神,死了就是死了,沒有辦法復活的”。

  所以她硬生生的將這個想法止住了,而后低聲對維克說道:“不可能的,沒有人可以死而復生。如果你見到的那個雷奧真的是復活過來的話,那么這里的骨頭又是怎么回事?從骨頭來看,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怎么可能在一個月前去找你呢?”

  “……你說的對。”維克的聲音也有些低沉。

  對于死而復生這件事情,伊薇娜和維克都有著無法言說的期待,但他們也知道這份期待是不應該的。

  “所以再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伊薇娜說道,“我們總要搞清楚這些獵人為什么會死在這里,還有他們到底是什么時期的人。”

  維克連連點頭,再次開始了翻找。

  所以在一堆骸骨中用“翻找”這個詞不太合適,但他們確實是這樣做的,在一堆殘破的尸骸中尋找能夠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

  老實說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這些獵人的衣物早已被歲月磨損得不成樣子,像雷奧那個能看清楚名字和出生年月的簡直少之又少,勉強翻找出的幾個,要么是名字被磨掉了,要么是出生年月被磨掉了,要么是二者都沒有。

  而從為數不多的銘牌上也找不出太多有價值的信息,只知道這些獵人都是在森羅之神逝去后才死去的。

  “看來是野火教徒干的。”維克說道,“他們一直都在追殺獵人,就像是先前追殺萊恩先生時那樣。”

  “也只有可能是他們,但是……”伊薇娜緊緊的皺著眉頭,“他們的尸體為什么會在這里?”

  “在這里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你忘記我之前說過的嗎?祭祀場就只有一個出入口。”伊薇娜低聲說道,“而那個出入口一直都是由歷代的森羅圣女守候的,如果有獵人被屠殺的話,我們不可能不知道。”

  維克也怔住了。

  是啊,這么多獵人死在這里,身為圣女的伊薇娜怎么會不知道呢?

  而且……

  在看到這些尸骸的時候,維克就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但他一直想不出不對勁的點是什么。

  正當維克打算從頭盤一盤的時候,突然嗅到了什么氣味,在英靈殿之外。

  “有人來了!”維克抓住了伊薇娜的手,讓她不要動。

  伊薇娜眨了眨眼:“是烏魯神甫嗎?”

  “不?”維克表情緊張,“是野火教徒。”

  兩個野火教徒一點點的推開了英靈殿的門,而后交換了一下眼神,將視線投向了最里面的屋子。

  他們已經聞到了,那并不屬于這里的氣息。

  所以他們取下了武器,進入了英靈殿,一點點的向著里屋靠近。

  他們穿著獵人的衣服,用著獵人的武器,連狩獵的動作與配合也和獵人沒有區別。

  光看外表,不會有人覺得他們是野火教徒。

  但是,維克確認身份從來都不需要用眼睛,對于他而言,這兩名野火教徒身上那屬于野獸的氣味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但他保持著冷靜。

  因為他是這里真正的獵人。

  所以,一直等到兩個野火教徒走到了里屋前,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里屋的伊薇娜時,房梁上的維克動了。

  他的速度很快,等到兩個野火教徒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維克從房梁躍下,其中一個野火教徒剛抬起頭,頭便在一陣刀光中落了地,鮮血如同噴泉般灑出,濺在了另一個野火教徒的身上。

  “混賬!”那個野火教徒立刻拿著手中的斧頭向著維克砍去。

  這個動作讓維克有些驚訝。

  畢竟他都已經貼臉了,對方竟然還用獵人的武器,而不是像尋常的野火教徒那樣狼化。

  但維克并沒有想那么多,他揮舞著第一獵人格曼的獵刀,獵刀與對方的手斧咬在了一起,迸發出了幾粒清脆的火星后,對方的斧頭竟然直接被打脫手了!

  維克更加驚訝了。

  怎么會這么弱?!這家伙真的是野火教徒嗎?

  但他身上的那個味道……不會錯的。

  維克沒有猶豫,再次向著對方的胸口揮刀。

  “噗嗤”一聲,對方的胸口綻放出了血花,而后猛地后退了兩步,就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你……”

  他指著維克,想要說些什么,但卻什么話都沒能說出來,因為維克那極有力量的一刀直接將他的胸腔開了個巨大的口子,里面的內臟都快要被碾碎了。

  于是他腦袋一歪,就這么咽了氣,從頭到尾連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戰斗也就這么結束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兩個野火教徒是來干什么的?

  維克有些不解。

  但無所謂,反正戰斗已經結束了。

  他收起刀,正要去里屋通知躲起來的伊薇娜時,卻鬼使神差的又看了一眼倒下的野火教徒。

  被掏空、碾碎的胸腔。

  被血濺滿的地板。

  破碎的獵人服裝。

  這一切的一切突然像是細針一樣狠狠的刺激著維克的大腦,讓他下意識的抱住了頭,痛呼出聲。

  “維克?!”里屋的伊薇娜聽到了聲音,焦急的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

  維克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想要回應伊薇娜。

  而后他呆住了。

  因為他那個倒在血泊中的“獵人”,不再是那個野火教徒,而是……他自己!

  “離開這,阿德。”

  血泊中的“維克”輕輕的說道。

  “不要再回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呼、呼……”

  阿貝克死死的看著前方。

  他的面前是由無數毒蛇般的腐敗鎖鏈構成的“粽子”,而白維就在那粽子下。

  阿貝克已經感覺不到白維的生機了。

  也就是說……他成功了?

  阿貝克感到難以置信。

  就這么成功了?

  他就這樣殺死了一個擁有著五份尸塊的家伙?!

  “維薩斯!維薩斯!維薩斯!”

  “吃掉他!吃掉他!”

  身上的幾張嘴又開始了叫囂,讓阿貝克頭痛欲裂。

  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那些了。

  那些家伙,那些可惡的家伙正在吞噬他的思維!

  僅有一份尸塊的他已經要抗衡不住了,他必須從白維的身上拿到更多的尸塊……現在,立刻,馬上!

  于是他的手離開了地面,一個新生的軀體從先前被燒毀的殘軀中脫出,如同蛻皮的蛇。

  只不過他的全身上下都已經長滿了眼睛,而這些眼睛也都在死死的盯著白維的位置,眼中滿是怨念和貪婪。

  但阿貝克并沒有察覺,他只是不斷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到了,就快要到了。

  阿貝克伸出了手。

  只要到達那個地方,只要拿到那五份尸塊,他就能活下來了,以后也再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再也沒有人能夠對抗他了。

  阿貝克身上的二十多張嘴同時露出了笑容。

  而后又同時凝固。

  因為在他伸手的那一刻,那些由他釋放的腐敗鎖鏈卻突然調轉了蛇頭,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身體上,讓他動彈不得。

  “嘖嘖嘖,老實說,雖然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的。”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吞噬者與維薩斯力量的結合,竟是如此的……丑陋。”

  阿貝克抬起頭,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滿臉微笑的看著他。

  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噗嗤”聲。

  阿貝克的身體被從四面八方投來的圣劍貫穿,如同無數根鋼釘般將他釘在了原地。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因為那些圣劍中帶著封印的力量,連他體內的那些吞噬者細胞都被壓制了下去。

  這怎么可能?!

  “自我介紹一下吧。”對方微笑著說道,“我是萊茵神教的北之主教菲格,我將以主的名義,收回你手上那些不屬于你的東西,當然,如果這期間不小心收走了你的性命,那么……”

  菲格頓了頓,露出了更燦爛的笑容。

  “那也是你罪有應得。”

  阿貝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不過你到底是誰呢?”菲格歪著腦袋看著阿貝克,“你不是烏魯,也不是被圣音通緝的那個七音奏者,那么……你是誰?”

  阿貝克說不出話來。

  “看來是個意外之喜啊。”菲格看向了站在阿貝克身邊的萊茵騎士,“如何?”

  萊茵騎士掰開了阿貝克的嘴巴。

  “是牙齒。”騎士說道,“他的尸塊是牙齒。”

  菲格笑道:“牙齒?竟然真的是意外之喜,也就是說至少保底能收回三份尸塊了。”

  “但他與吞噬者融合的太深。”騎士說道,“我們現有的手段很難將他們分離開來,只能用萊茵圣火將他整個都燒掉,最后再取出牙齒。”

  “這樣啊。”菲格露出了稍顯遺憾的表情,“看來我們注定不能什么都不付出的就拿走這么大的禮物啊。”

  他頓了頓,又露出了更燦爛的笑容。

  “不過也沒有關系,反正我們已經得到的更多了。”

  菲格的話讓阿貝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因為菲格這話就是在表明,吞噬者是他們派出來的,也就是說阿貝克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他們。

  “嗚!嗚!”

  想到這,絕望的阿貝克拼了命的扭動著身軀,想要從這束縛中掙脫出來,和眼前的菲格搏命。

  然而在萊茵圣劍的壓制下,強如吞噬者的細胞都無法動彈,就更別提他了。

  “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要說些什么。”菲格笑著說道,“但很可惜,你什么都說不了。”

  說著,一團純白的,仿佛能夠凈化一切的火焰從菲格的手心里涌出。

  “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菲格悠悠的說著,“所以在凈化后再向我主懺悔,祈求原諒吧。”

  阿貝克瞪大了眼睛,看著菲格手中的萊茵圣火一點點的向自己靠近,就像是死神的鐮刀在慢慢的落下。

  “這顆牙齒,我收下了。”菲格輕聲道。

  但就在那火焰將要蔓延到阿貝克身上時,他突然聽到了一道清脆悅耳的……響指聲。

  那磅礴的,極具殺伐之氣的火焰瞬間就如同蠟燭上的火苗,“噗”的一聲被滅掉了。

  而同樣被滅掉的,還有阿貝克身上的數把圣劍。

  剎那間,所有對阿貝克的束縛都消失了。

  而菲格的手,已經伸到了阿貝克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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