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斯的話讓洛奇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永魘之主親自下達的通緝令……在這個世界上能被神追殺的,據洛奇所知的也就一個維薩斯,怎么,那個家伙的研究已經到這種地步了?第二個維薩斯馬上就要來了?
“呵呵,看來您能夠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了。”芬里斯看著洛奇的表情,頗為揶揄的說道,“這還真是不容易啊。”
這句話自然讓洛奇的火氣又騰的一下竄了起來:“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該死,那個家伙到底怎么樣了?永魘之主要親自出手了嗎?”
“稍安勿躁,洛奇主教。”芬里斯淡淡的說著,“事情確實很嚴重,但也沒有到你想象中的那個地步。”
“你剛剛還說永魘之主親自通緝的!現在又說還沒到那個地步?!”
“是的,這兩者并不矛盾。因為我主對于此人的通緝,與其說是下達的神諭,不如說是預先設置的一道保險。”
“一道保險?”
“是的,保險的內容自然就是那道禁忌的知識。”芬里斯攤開了手掌,一道黑色的火苗在他手心中縹緲著,“就像是這道火焰,當有人拿著這點火焰走在街上時,主會對他發出忠告,讓他意識到這樣的行為是很危險的,這便是第一道保險,也就是神誡烙印。”
芬里斯停頓了一下,接著手中的火苗升騰成了一團烈火,黑色的炎中蘊含著狂暴和危險的氣息。
“而當他拿著這樣的火來到了一座滿是干柴的房屋前,只要隨手一拋就能將屋子點燃的時候,主就會降下警告,讓他就此收手,而同時也會通知附近的居民前來阻止他,這就是第二道保險。只有當他真的點燃房子時,主才會親自動手,而那個時候就是宣告了。”
洛奇聽明白了:“你們現在就在這一階段?”
“是的。”芬里斯收回了火焰,“不過這比喻也不是很準確的,因為主并不是一直都在注視人間的,這點你應該也很清楚。所以這第二道警告其實是我主所設置的,自動化的預警手段,當檢測到有人對這條禁忌的知識進行到一定程度以后就會立刻激發,也就是我之前所說的通緝令。”
芬里斯的解釋讓洛奇稍稍松了口氣,心想至少現在還沒有到點房子的地步。不過如果真的按照芬里斯所說的,那個是舉著一團火焰行走在堆滿了干柴的房屋前的瘋子,也著實讓人安心不起來。
“所以那人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洛奇問道,“現在又在什么地方?”
“他叫艾德溫,是我教最出色的夢境學者。”芬里斯說道,“在夢境這一方面沒幾個人比他更出色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夢境中,也就是我主的力量中開辟出不受我主監視的夢境空間進行研究,直到一周前才被我主發現,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逃離的準備,我們對他的圍殺撲了個空,而他現在去了哪里,我們就不知道了。”
“你們這不是什么信息都沒有嗎?連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該怎么抓?”
“別這樣說嘛,洛奇大人。”芬里斯笑著說道,“貴教給出的那個‘烏魯’的信息,不也就只有這些嗎?”
洛奇的嘴角止不住的抽了一下,芬里斯則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也希望得到契約之地的幫助,反正對于契約之地而言,通緝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并沒有什么區別。只是這畢竟是我教惹出來的麻煩,我們也不確定契約之地是否會同意,所以才來先與貴教通個氣。”
“呵,你也知道是你們惹出來的麻煩。”
洛奇很想讓芬里斯自家的麻煩自家解決,但他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麻煩確實不小,契約之地應該不會拒絕,所以他也沒有再多說些什么,留下了一句“知道了”后便準備離開這幫讓他很不適的家伙。
但走到門邊時,芬里斯的聲音再次響起:“具體的信息我教會以文本的方式教給貴教的,希望貴教多多留意。啊,還有一個需要注意的點,千萬不要被他污染到。”
洛奇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芬里斯:“什么污染?”
“自然是那道禁忌的信息。”芬里斯笑著說道,“如果他要將那道信息告訴你的時候,請你務必要捂住耳朵,拒絕接受。因為一旦你知道了那道信息……”
“怎么?”洛奇冷冷的說道,“你們的主還會殺了我不成?”
“不,不是我們的主。”芬里斯輕笑著說道,“是你的主。”
洛奇的瞳孔瞬間一凝。
“午安,洛奇主教。”芬里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我們也該歸于夢境之中了。”
洛奇在原地站了許久,似乎想要再問些什么,卻一直沒能開口,直到所有的永魘教徒都沉入睡夢之中后,才陰晴不定的離開。
赫薇妮亞看著天琴的隊伍一點點的消失在視野的盡頭后,才將目光收了回來,陷入沉思。
所以現在該去哪里呢?
先前因為天琴也收到了契約之地的邀請,自然也派出了代表團,伊娜就在其中。
而赫薇妮亞害怕伊娜會出什么意外,便一路跟到了這里,但現在卻不能繼續跟下去了,因為前面就是無人區。
她的身份還是很敏感的,要是讓其他的教會(特別是圣音)發現她與天琴有關系,那絕對會給天琴和伊娜帶來不小的麻煩,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所以她才停了下來,在這個叫德拉的小鎮。
對于之后要做些什么,赫薇妮亞的心里并沒有明確的目標。她只是知道契約之地為了對付白維召開了集會,但具體要怎么做,在哪里開會,甚至白維會不會對此有反制措施都不能確定。
赫薇妮亞只是想著,萬一白維真的因此而陷入了絕境,她至少可以把這條命換回去,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但要達成這個前提,至少要先知道白維到底在哪里才行。
赫薇妮亞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敲動著。
契約之地所在的無人區實在是太大了,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扎進去無異于沒頭的蒼蠅,她可不想到時候還沒找到白維,反而自己先陷入到麻煩里了,如果因此而波及到白維的話,那可真是……嗯?
赫薇妮亞的手指逐漸停了下來。
是啊,與其讓她去找到白維,不如讓白維來找她,至少也要讓白維知道她在這里。
那么該如何做呢?
赫薇妮亞的眼睛一點點的瞇了起來。
八大教會在開完集會后肯定是要去追殺白維的。
既然如此……
那我直接殺他們不就好了嗎?
反正除了天琴,剩下的七大教會都是白維的敵人,那么只要遇上了直接開殺不就行了嗎?只要她殺的人夠多,白維肯定能注意到的。
雖然這個計劃聽起來有些不靠譜,但仔細想想還是很有可行性的。
在恢復完全后,赫薇妮亞也檢查過自己的身體,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還算是蠻強的,七枚金音加上維薩斯的骨頭讓她有著不亞于當初的西澤的實力,甚至短期內的爆發還要遠勝于西澤,畢竟西澤當初可沒有七枚金音。
不過就持久性而言,赫薇妮亞卻是比不過怎么都打不死的西澤的。
因為她的身體里仍舊留有當初瀆神的病毒,病毒直到現在都還在損傷著她的身體,只不過是她用被骨頭強化過的七音一直在治愈著,讓治愈力超過破壞力后才好好的活到了現在。可一旦她將七音和骨頭的力量全部用在戰斗上,時間一長病毒就會再次爆發,要是拖得更久,基本上就要把命給交代了。
所以現在的赫薇妮亞,總結起來就是一位攻超高血超薄的脆皮法師,要么一套打死別人,要么被人拖死。
只能說很符合大家對于脆皮法師的印象了。
既然如此就絕對不能戀戰,就算打不死,能夠打傷也行。只要能夠削減掉白維要面臨的壓力就算成功了,要是能直接打廢掉一個代表團,讓他們沒有辦法順利的召開集會那就更是大成功。
赫薇妮亞在心里做出了決定。
那么現在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了,她該怎么找到八大教會的代表團呢?
圍繞在無人區旁的邊境小鎮并不只有德拉一個,天琴的代表團從這里進入,并不代表其他的代表團也要從這里進。
不過各大教會的代表團人數不少,一路走來的動靜還是挺大的,所以只要她仔細打聽的話,應該可以……嗯?
坐在窗邊的赫薇妮亞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識的轉過了頭,看向街角。
一個形跡可疑的人正腳步匆匆的從外地走來,他戴著兜帽遮住了臉,打扮的像是個黑商。
但赫薇妮亞卻從他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自己未曾見過的力量波動。
還沒等她仔細感知,又有幾個擁有著相同氣息的人出現在了那人的身后,從架勢上來看,像是在追蹤著前一個人。
而當他們從赫薇妮亞的樓下走過時,赫薇妮亞看到他們的脖頸處有一塊黑色的紋章。
赫薇妮亞雖然并沒有去過圣音和天琴以外的教會,但八大教會的圖騰還是認識的。
而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圖騰是四大密教之一的永魘。
赫薇妮亞微微瞇起了眼睛。
“親愛的艾德溫教授,你還打算到哪里去呢?”
三個永魘使徒將最前方的兜帽人逼到了巷子死角里。
兜帽人只得拉下了兜帽,露出了一頭白發和一張蒼老的臉。
“你們追得我夠深的啊。”艾德溫嘆了口氣,“我就只是個學者而已,放過我不行嗎?”
三個永魘使徒一點點的向艾德溫逼近。
“您接觸到了禁忌。”
“不,那不是禁忌,那是真理。”艾德溫一邊將手伸進口袋里,一邊說道,“相信我,沒有人會拒絕它的,沒有人。知道了它,你們就會明白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謊言,我們所有人都在這謊言中,像是落入了蛛網里的蟲子。”
“艾德溫教授,雖然世人都將我們稱為密教,但我也不得不說,在密教中您也是最瘋狂的那一個。”領頭的永魘教徒抬起了手,他的手中是一團火焰狀的“混沌”,“根據主的旨意,我們將在此地將您就地抹殺,您也可以反抗,但您應該知道那沒有意義。”
三名永魘使徒都抬起了手,手中皆是“混沌”。
但艾德溫知道這并不是“混沌”,而是夢境碎片。
永魘使徒的戰斗是夢境的戰斗,誰能將對方先一步的拉入自己構建的夢境中,誰就能占得先機。
艾德溫的口袋里也有一份這樣的碎片,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夢境碎片是不如對方的,因為他們手里的是永魘之主的夢境碎片。
神的夢境和凡人的夢境哪一個更加強大,這點是不用多說的。
但艾德溫也并不是沒有機會,因為他手里握著的“禁忌”,同樣是致命的武器,只是他將這段禁忌塞到這三個家伙的腦子里,他們會比自己先一步的接受“神罰”。
不過這需要把握好時機。
“放棄吧,艾德溫教授!”
三名永魘使徒同時高舉起夢境碎片,那股暴躁的混沌像是淋了油的烈火瞬間爆燃升騰,現實世界被夢境世界反向入侵,黑暗的豁口被瞬間拉大,三合一成了一張宛若巨嘴的黑洞,黑洞在吸氣,仿佛想要將現實中的一切都吞噬殆盡。
一只候鳥被黑洞所波及,只是一個眨眼間便扭曲成了一只面容猙獰的,現實中所沒有的古怪巨鳥,而后“噗”的一聲化為了血霧。
就是現在!
艾德溫猛地瞪大了眼睛。
而后他聽到了一道“咔嚓”聲。
眼前的畫面在猛然間定格,而后分隔成了一個個“方塊”。
接著方塊轉動,像是扭動的魔方。
于是被方塊所分隔的一切也隨之扭動。
“噗”的一聲,黑洞消失,三名永魘使徒倒在了血泊里,身體像是麻花。
艾德溫呆呆的站在原地,接著被手臂的一陣刺痛喚醒。
他猛地低下頭,發現自己探進口袋里的那只手,也被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刷”的一聲。
一根法杖抵在了他的面前。
“我給你二十秒。”
冷漠的女聲響起,艾德溫抬起頭,看到了一頭艷麗如火的紅發,以及一雙銳利如刀的黑眸。
“告訴我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