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萊爾一邊在巷道里狂奔,一邊在心里怒罵著,他的身后是四五個正對他窮追不舍的萊茵騎士。
萊爾很想告訴身后的這幫家伙你們追錯人了,他雖然是小偷,但還什么都沒有得手呢,只是在車廂里溜了一圈就被發現了,你們應該去追那個已經得手的家伙!
不過萊爾也知道,這種情況下那些人根本不可能相信自己,他現在是黃泥落在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而只要他放慢一丁點速度,就會立刻被追上,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一個大男人被萊茵人追上會有什么后果,便只能盡力狂奔。
……都是因為那個家伙!
萊爾指的是那個讓自己落入這般地步的同行,他認得那個家伙,因為今晚的情報,就是那個家伙賣給萊爾的。
但萊爾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家伙不僅賣他情報,還要賣他!
等我脫身以后,絕對要把那個家伙給……
“噗嗤”。
萊爾感覺右腿一陣刺痛,他下意識的低下頭,發現自己的右腿已經被一根圣箭貫穿了。
于是他“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往前滾了七八圈。
他想要爬起來繼續跑,但連著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而追兵們已經追了上來。
“等等,等等!”萊爾連忙抬起手求饒,“和我沒有關系啊,你們的東西不是我偷的!”
追兵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聽到這句話后發出了冷笑:“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不不不,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我確實是想偷的,但我還沒有得手啊!”為了活命,萊爾只得一股腦的將“真相”說了出來,還把自己的背袋打開給追兵看,“你們看,這里面什么都沒有,就只有我自己的東西。”
“呵,還敢銷贓?”
“不是銷贓啊!我哪有時間銷贓啊,從剛剛開始你們就一直在追我,一直在追我,都沒有停過!”萊爾祈求著,“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也是被那個家伙害了,他是把我丟出來吸引你們注意力的……啊,對對對,就是這樣,這個消息也是他給我的!”
見萊爾將全部的鍋推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追兵們自然不信,但他們在檢查了萊爾的背袋后也確實沒有發現車廂里丟失的貨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真的,都是那個家伙!是他計劃了一切,我只是受害者!”萊爾直接給追兵們磕起頭來,“求求你們放過我!只要你們放過我,我的這些貨物……全都給你們。”
最后半句話,萊爾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畢竟那背袋里已經是他全身的家當了,但他也很清楚這個時候的猶豫就是在給自己蓋棺材板,所以絕對不能遲疑。
而即便萊爾決定全部身家賣命了,但在追兵眼中也不過是個笑話。
“呵呵,你都已經在我們手里了,還想討價還價?”追兵低下了頭,在萊爾耳邊說道,“竟然敢對我們動手……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萊爾的心里一緊,他知道這才是最關鍵的事情,于是他裝作茫然的說道:“你們不就是個普通的商隊嗎?”
是的,比那些貨物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的身份。
雖然黑市里的人都知道萊茵教會自己就是最大的“黑商頭子”,販毒和拐賣信手拈來,但萊茵的信徒是不知道的。他們的光輝容不得一絲塵埃,更別提像現在這樣的黑暗了。
所以萊爾想要活命的話,就只能咬死不清楚對方的身份。
但是……
那名追兵笑了:“呵呵,還算有點腦子。”
聽到這話的萊爾以為自己做對了,正要松口氣,卻又聽追兵繼續說著。
“可惜,有的不多。”追兵悠悠的說道,“裝傻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我們都清楚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我……”萊爾緊緊的咬著牙,“真不知道。”
追兵似笑非笑的說道:“那我可以告訴你。”
萊爾愣了愣神,下意識的想要捂住耳朵,但追兵已經說出口了:“我們是萊茵。”
短暫的沉默。
萊爾的嘴巴一點點的張大了,接著他才意識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想要逃離,卻被萊茵騎士一腳踩趴下。
“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裝傻充愣的。”那名萊茵騎士悠悠的說道,“被我們抓到以后,你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別忘了我們可是正教,處死你們這些黑商是我們的職責。”
“不不不!”萊爾大聲道,“不要殺我!我可以帶你們找到那個真正偷你們東西的人!我可以帶你們找到他!只要你們不殺我!”
“呵呵,相信你們這些老騙子,不如相信我自己。”這名萊茵騎士似乎不想和萊爾糾纏下去了,轉身對身后的人說道,“解決掉他,干凈一點,我們去找那個家伙。”
“好的頭兒!”
萊茵騎士的身后響起了一道讓萊爾感到有些耳熟的雄厚男聲,他猛地抬起頭,看到一個壯漢猙獰著走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白天他找的那個腦袋尖尖的肥羊。
萊爾絕望的內心中又升起了最后的一絲希冀。萊茵騎士不愿意對他動手以留下把柄,就將解決他這件事情交給壯漢這個后備役的治安官。而萊爾在白天已經見識過這個壯漢的智商了,所以……他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于是在那名萊茵騎士離開后,萊爾立刻低聲下氣的對壯漢說道:“好漢,求求你饒我一命。我的那些東西可以都給你,你不是想要維薩斯的尸塊嗎?我的背袋里還有兩根祂的手指和你白天看過的腳……”
腳趾一詞還沒有說出口,萊爾突然感覺身體一輕,原來是壯漢揪住了他的衣領,硬生生的將他提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壯漢的眼睛滿是猙獰。
“你這該死的黑商,竟然還敢騙我!真覺得我不會殺你是吧?老子已經找你整整一天了!”
找了我整整一天?!
萊爾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抹不好的預感,而后他看到壯漢抬起了另一只手,而那只手里正捏著一根小小的,染著血的腳趾。
從腳趾的形狀來看,正是萊爾白天想要賣給壯漢但是沒能成功的那一根。
“你這個該千刀萬剮的混賬!”壯漢咬著牙說道,“認出來了嗎?這就是你說的維薩斯的尸塊!”
萊爾滿臉懵逼:“我,我好像沒有賣給你啊。。”
“廢話!不是你賣的!”壯漢大罵道,“是老子趁你不注意時摸過來的,你這個蠢貨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嗎?!”
萊爾傻了。
白天他和壯漢分開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兩根手指上了,根本沒注意到那根腳趾被壯漢摸走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腦袋尖尖的家伙竟然還會偷東西。
當然更沒有想到的是……
被提起的萊爾低下了頭,看向壯漢的腳,而后發現他右腳的鞋尖上有著殷紅的血跡。
他還真的接了!!!!
萊爾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生意沒有做成也就算了,東西還被偷了。東西被偷了也就算了,這人還用了。用了也就算了,竟然還把他給逮住了。
萊爾已經不敢想象自己會有什么樣的下場了,只能絕望的喊道:“饒命,饒命啊!真不是我想騙你,我只是不知道那一根是假的罷了,真的真的,請你相信我!另外兩根一定是真的!”
“哦?另外兩根一定是真的是吧?”
萊爾已經慌不擇路了,吶吶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而壯漢卻在這時讓他的手下將萊爾的背袋打開,從中取出了那兩根手指。
“既然這兩根是真的,那你證明給我看。”
“證,證明?”
“是啊,你不是說這兩根是真的嗎?”壯漢湊到了萊爾的面前,一字一頓的重復道,“那你就證明給我看……親自!”
還沒等萊爾想清楚這個“親自”的含義,壯漢便掏出了一把匕首,手起刀落。
“嚓”的一聲。
萊爾的拇指被壯漢砍了下來,血流如注。
“啊啊啊啊啊!”
他慘叫著想要將手收回,卻被壯漢的另外兩個小弟死死的按著,同時將那根斷指硬生生的往拇指的斷口懟。
“來啊,證明給我看!”壯漢大聲道,“證明這根手指是真的!然后取走維薩斯的力量,把我們都殺了,來啊!”
萊爾說不出話來,另外一個小弟則笑嘻嘻的說道:“大哥啊,你砍的手指不對啊,這根斷指明顯不是拇指啊。”
“哦,是嗎?”壯漢故作驚訝,“哎呀,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竟然這都能弄錯,那就重新來一次好了,讓我看看這是哪根手指……”
壯漢看著那明顯的中指,露出了更殘忍的表情。
“好像是小拇指啊。”
說著再次手起刀落,萊爾的小拇指也應聲而斷,壯漢則繼續拿著斷指往傷口捅。
萊爾痛得都快要暈過去了,而他也明白這幫家伙是不可能放過自己的了,崩潰的大吼著:“你們這群蠢貨!有種就弄死我,我艸……啊啊啊啊!”
手指也被切了下來。
“別急啊!”壯漢興奮而猙獰的大叫著,“你還沒得到維薩斯的力量呢!嗯……剛剛又弄錯了,好像是另一根手指,你堅持一下啊,馬上你就能拿到維薩斯的力量了。”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萊爾在心里絕望的咆哮著。
為什么他會這么倒霉?!為什么他還什么都沒有拿到手就落得這樣的下場?!為什么他會被人這樣折磨,而不是他來折磨別人?!
其實他也知道答案,因為他沒有力量。
是的……都是因為他沒有力量。只要有力量,他就能在黑商中有更高的地位,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那么今晚被當成誘餌的就不會是他,而是他的那個同行。只要他有力量,這個腦袋尖尖的混球就不可能這么對他,只會是他在拔這個家伙的手指。
只要他有力量,那么一切都將不同。
如果誰能給他這樣的力量,那么他……
“哦?”這時,一道戲謔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你很渴望力量嗎?”
萊爾怔住了。
“啊,抱歉啊。”連著砍下萊爾五根手指,而后正拿著斷指往最后一根砍下的中指的斷口處狂捅的壯漢猙獰的笑著,“這已經是最后一根了,你怎么還沒有得到維薩斯的力量啊?難道不是這只手嗎?嗯嗯,肯定是這樣的,別著急,我這就幫你換一只。”
說著,壯漢便準備將斷指拿起。
但這個時候他卻發現……拿不動,他下意識的松開了手,而后發現那根斷指正好好的接在萊爾的斷口處,就像是新長出來的一樣。
壯漢的眼睛一點點的瞪大了。
當萊爾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已經是三具尸體了。
先前不斷折磨著他的壯漢正如死狗般倒在血泊里,瞪大的眼睛里滿是驚恐,與萊爾現在的反應如出一轍。
發生什么事情了?!
萊爾下意識的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右手。
那先前被壯漢砍斷了全部手指的右手此刻竟是完好無損的,仿佛先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但他知道,那不是錯覺……
萊爾死死的盯著最中間的那根手指,一個可怕的猜想從心底涌出,于是他吞了吞卡在喉嚨里的口水,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是你……不,是您幫了我嗎?”
戲謔的聲音再次從腦海中響起:“你說呢?”
萊爾張了張嘴,剎那間無數的想法從他的心底涌過,眼睛里也在不斷閃爍著各樣的情緒。
此刻他的心里有諸多疑惑,但是他什么都沒有問,只是緩緩的俯下了身,跪倒在血泊里。
“請您賜予我力量。”他一字一頓的說道,“維薩斯大人!”
旅館的房間內,靠在窗臺眺望著遠處的白維微微掀起了嘴角。
第一件禮物就這樣送出去了,接下來該去送第二件了。
白維伸了個懶腰,上床睡覺。
而在他坐過的窗臺上,還有兩個尺寸相同的盒子,正靜靜的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