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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父皇的教導

  天佑六年七月,天氣炎熱,資善堂內放置了許多裝著冰塊的盆子,加上身后有太監為趙興煽著扇子,趙興并沒有感覺到炎熱。

  “秦始皇雖然一統天下,結束戰亂,書同文車同軌,功勞甚大,然他焚書坑儒,導致無數典籍遺失損毀,橫征暴斂,大興土木,這才有了秦二世而亡,總的來說,過大于功!”

  韓章從三皇五帝開始講史,至今已已經一年多了,上個月開始講秦國一統天下,一直到今日才講完,最后為秦朝的滅亡,做出了總結。

  趙興暗自撇嘴,對于韓章明顯夾帶私貨的行為,很是不滿。

  難怪古代除了開國皇帝外,后面的帝王很多都顯的很平庸,怕是和那些教導他們的老師不無關系。

  列子·說符中云:治國之難在于知賢而不在自賢。

  怕是這才是那些臣子最想要的皇帝。

  秦始皇大興土木,肯定有過,修長城可以說是抵御外敵,但是阿房宮和兵馬俑的修建則完全沒必要了。

  但是這不代表趙興認同韓章所說的秦始皇過大于功。

  至于說秦始皇嚴刑峻法、焚書坑儒,在趙興看來并沒有什么錯。

  亂世當用重典,秦始皇一統天下,紛亂數百年的天下一統,各國律法都不相同,六國貴族也不甘心被滅國。

  不這么做,天下什么時候才能真正穩定下來?

  而秦朝的滅亡,有著多重因素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天下統一的時間太短了,六國余孽尚在,即便胡亥不寵信趙高,天下還是會亂,只是秦朝會不會滅亡就不一定了。

  不過雖然不認同,但是趙興卻什么都沒說。

  這個時代儒家是主流,對于焚書坑儒的秦朝,他們自然沒有好感。

  自己要是說什么,誰知道這些人背后怎么議論他。

  韓章離開后,也到了散學的時間。

  趙興和顧廷燁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學堂。

  從學堂出來,一個太監就迎了上來。

  “殿下,陛下召您去龍圖閣。”太監行禮道。

  “知道了。”

  趙興聽到父皇找他,上了步輦,往龍圖閣而去。

  “兒臣拜見父皇!”趙興躬身行禮道。

  “哈哈,福兒來了,快過來,到朕身邊做。”官家笑著招了招手。

  趙興上前,來到父皇御案后,也不客氣,在他邊上坐了下來。

  官家的御坐也就是俗稱的龍椅,比較寬大。

  趙興再有幾個月就滿六周歲了,不過因為這兩年多一直練武,加上營養好,身子長的挺快,看著像八九歲的少年一樣。

  即便如此,父子二人同坐也不顯擠。

  別說趙興是皇子了,就算他被立為太子,坐龍椅也不符合規矩。

  但是官家從小就抱著趙興坐龍椅,每次趙興過來的時候也讓他同坐。

  有次還是當著文官的面,那個文官還說什么于禮不和,惹的官家大怒,罰了他半年俸祿。

  從那以后,就沒人敢說什么了。

  “父皇,您喊我來什么事?是不是打算立兒臣為太子了?”趙興笑道。

  “你就這么急著搬出宮去?”官家聞言并不惱怒,反而哭笑不得的說道。

  太子居東宮,這個稱呼確實是因為東宮在皇宮東面,但是東宮卻不在皇宮里。

  而是和皇宮鏈接,卻由另開一門。

  若是搬去東宮,也就等于出宮居住了,若是要進宮,也需要從宮門進入。

  歷史上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就是在李建成進宮的路上埋伏的。

  “兒臣都這么大了,再住宮里也不方便。”

  其實是趙興想出宮去看看,皇宮雖大,但是他在宮里待了那么多年了,即便身體里是個成年靈魂,也待的夠夠的了。

  “你才多大啊,等幾年再說。東宮那邊年久失修,回頭朕讓工部好好修繕一番,再冊封你為太子,讓你搬過去。”官家說道。

  “父皇,那我明日休沐,您讓我出宮玩玩唄?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兒臣久居深宮不知民間疾苦,以后和那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一樣?”趙興說道。

  官家聞言沉吟了一會,說道:“朕可以讓你出宮,但是必須帶上足夠的護衛。”

  “父皇,帶護衛沒問題,但是兒臣總不能擺著儀仗出去吧?那樣誰都知道是兒臣了,怎么看到民間疾苦?”趙興說道。

  “朕會安排一部分武藝高強之人跟隨,其余人暗中保護,但是你絕對不能出城!”官家說道。

  “謝父皇!”趙興聞言一喜。

  汴京城那么大,他暫時也沒想著出城。

  “先不說這個了,朕叫你來,是有件事問你。”官家說道。

  “父皇,什么事啊?”趙興疑惑道。

  “朕聽說你在資善堂,平日里只和齊家顧家那幾個小子來往,其余人都不怎么理會?”官家說道。

  “父皇,那些人學識一般,只知道逢迎巴結,兒臣很不喜歡。”

  趙興對于父皇知道他在資善堂的情況并不意外。

  說不定他在資善堂那邊的一舉一動,說了什么,官家都一清二楚。

  “福兒,對于那樣的人,你可以不喜,卻不能疏遠。奸也好,忠也罷,作為一個合格的皇帝,都要用。”官家說道。

  “父皇,作為一個賢明的皇帝,不應該親賢才,遠小人么?”趙興疑惑道。

  “福兒可知長江與黃河?”官家問道。

  “兒臣知道。”趙興點了點頭。

  “長江水清好比忠賢,而黃河水濁好比奸小,不管是長江還是黃河,都能灌溉流域的農田,缺一不可。二者不管是誰泛濫,都會成災難,都需要花大功夫治理。你明白了么?”官家淡淡道。

  趙興一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官家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朕當年也以為只重用賢臣,就能把天下治理好。然而推行變法之時,才發現這個想法大錯特錯。賢的也不一定忠,奸的也不一定不忠,最終還要看你怎么用人,只要能達成目的,是奸是賢并不重要。作為皇帝,不能因為個人喜好,而定親疏。”

  一開始趙興只和少數幾個親近,他就得到了消息。

  之所以一直沒說,是覺得趙興年紀還小,說了他也未必能理解。

  而且也想看看趙興能不能自己反應過來。

  然而兩年時間過去了,趙興始終沒有改變,這才親自和趙興說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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