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各部和羌族倒是大方。”
顧廷燁看著盛長梧帶回來的錢財,嘖嘖說道。
吐蕃各部和羌族收到武器盔甲后,不僅按照約定支付了錢財。
除此外還多給了不少。
“都指揮,吐蕃和羌族那邊的意思,還想要更多的武器盔甲,他們還說最好能夠給他們提供一批強弩,價錢好商量。”盛長梧說道。
“他們倒是想的美。”顧廷燁聞言冷笑。
武器盔甲不算什么,數量畢竟不多,對將來大宋對河湟之地出兵影響也不大。
但是弓弩可就不一樣了,箭矢吐蕃和羌族完全能夠自己打造。
怎能可能給他們提供。
“子純兄,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顧廷燁看向王韶笑道。
“哈哈,放心吧。接下來我便會讓人把消息透露給吐蕃和羌族各部,只要西夏再次對高原動兵,河湟之地大概率會亂起來的。”王韶笑道。
“嗯。”顧廷燁點了點頭,看向盛長梧,說道:“你把這些錢財封存起來,一點都不能少。”
他雖然自作主張,但是肯定要向趙興那邊稟報的。
這些錢財也要如數上交,不能缺少絲毫。
趙興對于西北發生的事情并不得而知,此時正在處理著公務。
“陛下,刑部尚書嚴大人求見。”一個內侍稟報道。
“讓他進來吧。”趙興點了點頭。
不一會,嚴寬走了進來,行禮后,拿出一道扎子說道:“陛下讓臣審查的事情已經審查清楚了。”
“朕就不看了,你說說吧。”趙興擺手道。
“是!”嚴寬應了一聲,斟酌后,說道:“吏部彭侍郎雖然收了遼國不少禮物,卻并沒有實際證據證明他和遼國有所勾連。其家中的田畝鋪面,都是其這些年利用貪贓枉法所得。”
趙興聞言并不意外,彭清忠的事情他早就清楚了。
彭清忠曾經在地方上任職,后來還在鹽鐵司任職,前兩年才升任的吏部侍郎。
不管是地方上還是鹽鐵司,都是撈錢的好地方。
他的那些家業,大多都是利用職位撈取的錢財置辦的。
剩下的小部分,都是下面官員逢年過節送的禮。
官場之中,送禮成風,更別說彭清忠擔任的還多是肥差。
哪怕他不貪,光是逢年過節收禮,都能讓一大家子過的很富裕了。
“那些見過遼國使臣的,可曾查出問題?”趙興問道。
“有幾家查出了不小的問題,不過并不是和遼國之間的,情況和彭侍郎差不多,別的問題都不大。”
嚴寬心里苦笑,有沒有問題趙興還不清楚么?
他原本還以為趙興這次的目標只是彭清忠。
結果在審查過程中,一直有人給他提供證據。
這些證據都是關于其中幾個見了遼國使臣的官員的。
證據還十分清楚,稍微一查就驗明了真假。
嚴寬就是再蠢,也知道這是趙興的手筆。
他雖然有些后悔,當初不該貪心接下刑部尚書一職。
但是如今已經上了賊船了,哪里還有退路。
“嚴愛卿是刑部尚書,你覺得以他們所犯之事,該如何處置?”趙興問道。
“這個…”
嚴寬聞言小心的看了一下趙興的臉色,說道:“臣和大理寺卿還有羅中丞意見并不統一,這次來,也是想請教請教陛下的意思。”
趙興聞言皺眉道:“你是刑部尚書,按照律法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便是。事事都要詢問朕,要你何用?”
嚴寬聞言都快哭了,這處置的是官員,哪來的法可依?
商鞅變法喊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算是給律法定性了。
在此之前,士大夫和權貴其實并不受律法所約束。
太祖皇帝曾說:法者,天下大公。
于是在建立大宋后,就命人制定了《宋建隆重詳定刑統》,簡稱《宋刑統》。
太祖皇帝還十分痛恨貪官污吏,后面陸續制定了《誡告貪污詔》與《諸倉丐取法》等多類反貪法律。
這其中就明確了對于官員貪污的處罰。
但是太上皇繼位后,慢慢的形成了不殺士大夫的傳統,讓這些針對官員的律法名存實亡。
按照律法,該判死罪的,成了流放,有的甚至只是貶官。
罪名輕的都是罰錢了事。
之前的律法就失去了作用。
他也知道趙興弄出這么大的陣仗,怕是不會輕易放過那些人。
因此才來詢問趙興的意思。
卻沒想到,趙興竟然反過來把這個問題拋給了他。
這要是處罰輕了,趙興肯定不滿意。
但若是真按照《宋刑統》和《誡告貪污詔》《諸倉丐取法》這些律法來處理,那么彭清忠幾人必然是死罪。
要是趙興要求也就罷了,他只是奉命辦事,朝臣就是反對也是找趙興這個官家。
可若是他開這個口,就真的是自絕于文官了。
要是趙興最后抵擋不住壓力,他不就成了棄子了么?
朝中官員奈何不了趙興,最多也就逼迫趙興妥協罷了。
但是對付他可不難。
“怎么,嚴尚書很為難?還是說大宋沒有律法了?或者說律法不夠嚴謹,需要重新制定?”趙興淡淡道。
“臣…臣…”
嚴寬冷汗直流,說道:“臣上任不久,對于律法不夠熟悉,還請陛下明示!”
“不夠熟悉就去查,莫非嚴尚書家中沒有?”
趙興說道:“三水,給嚴尚書取《宋刑統》《誡告貪污詔》《諸倉丐取法》來。帶嚴尚書去偏殿看,什么時候知道該如何判了,再讓他回去。”
“是!”三水應道。
嚴寬聞言臉色慘白,他明白趙興這是非要讓他來開這個口。
“嚴尚書為何臉色如此難看?”趙興微笑道。
“回陛下,臣年事已高,自擔任刑部尚書后,自感精力不足,想告老還鄉,還請陛下恩準!”嚴寬說道。
“嚴尚書可知歷史上的名臣中,朕最喜歡何人?”
“臣不知。”
“朕最喜歡諸葛亮,特別是他出師表中的那句: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朕很是喜歡。”
趙興聞言心里冷笑,現在想身退已經晚了。
嚴寬聞言臉色更白了幾分,什么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趙興就差沒直接說,要他死在任上,想告老還鄉,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