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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腸子都悔青了的趙佶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趙佶絕不會去修建除了能改變自己兒女數量和陶冶情操屁用都沒有的艮岳萬歲山,就是修建,也絕對不會去東南大搞花石綱,將東南的民眾給得罪慘了,以至于其暴動不說,還恨趙宋王朝入骨,使得趙宋王朝失去了在東南的統治基礎,只能傾全國之力去暴力鎮壓。

  而讓趙佶難受的還不只是東南的方臘、方百花兄妹。

  西北的田虎,西南的王慶,也都在攻城掠地,要不是有西軍的種師道、種師中、姚古、折可求等人率領各支西軍頂著,這兩個家伙所造成的麻煩絕不會比方臘、方百花兄妹少多少。

  最讓趙佶難受的其實還是江鴻飛。

  說起來,江鴻飛真沒有方臘、田虎、王慶高調,迄今為止,江鴻飛還連個尊號都沒有自封過,他現如今的正式稱號依舊是水泊梁山的大寨主,跟圣公方臘、晉王田虎、楚王王慶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可問題是,江鴻飛離趙佶實在太近了。

  還有,趙佶最近經常收到河北的求救,那里的官員普遍反應一個問題,那就是,梁山軍每打下一個地區,最先干得肯定是清除當地的達官貴胄、豪門大戶、仕紳望族,也就是消滅趙宋王朝在該地區的統治,再施以免債、分田、分糧以及眾多利民、惠民的政策,這就使得,江鴻飛打下來的區域,全都心甘情愿地成為江鴻飛的屬地。

  你可以說趙佶昏庸,但你不能說趙佶無能、愚蠢。

  要知道,能力之強如蔡京、童貫之輩,都被趙佶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甚至被趙佶逼得不得不走上溜須拍馬爭先恐后討好趙佶的奸臣道路。

  這樣的趙佶,你能說他沒有能力、愚蠢嗎?

  從江鴻飛的行事上,趙佶嗅到了一絲危險,他甚至感覺到了,雖然方臘和江鴻飛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但兩個人之間可能有著某種他所不知道的聯系。

  當然,截止到目前階段,趙佶還不知道,方百花是江鴻飛的小妾,江鴻飛和方臘是聯姻的關系。

  不過這并不妨礙趙佶從江鴻飛特有的手段上察覺到點什么。

  總之,雖然江鴻飛已經盡量不讓趙佶注意到自己了,可趙佶還是將江鴻飛列為跟方臘一樣的頭號打擊對象。

  不過話又說回來,趙佶也知道,剿江鴻飛急切不得。

  原因很簡單,江鴻飛的水泊梁山,周回港汊數千條,四方周圍八百里。東連海島,西接咸陽,南通大冶金鄉,北跨青齊兗郡。有七十二段港汊,藏千百只戰艦艨艟;建三十六座雁臺,屯上千萬軍糧馬草。又有戰將數百員,水步騎三軍數十萬。

  這樣的水泊梁山顯然不是短時間內能打下來的。

  而且,高俅已經跟趙佶說好了,他即使到了水泊梁山前線,也要先造船,慢慢聚兵,等十節度及各方兵馬到齊,才能跟梁山軍開戰。

  趙佶選擇相信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高俅,他覺得高俅不會辜負他的信任。

  且說高俅在京師俄延了二十余日。

  趙佶降敕,催促起軍。

  高俅才先發御營軍馬出城,又選教坊司歌兒舞女三十余人,隨軍消遣。

  至日祭旗,辭駕登程。

  卻好一月光景。

  時值初秋天氣,大小官員都在長亭餞別。

  高俅戎裝披掛,騎一匹金鞍戰馬,前面擺著五匹玉轡雕鞍從馬。

  左右兩邊,分別是:金門羽客王允誠、徐知常、王文卿,以及謀士聞煥章和小將劉锜。

  身后排著八十萬禁軍都教頭丘岳、八十萬禁軍副教頭周昂、東城兵馬司總管金毛鐵獅子程子明、京畿都虞候時常在高俅府里行走的胡春、拔山力士高沖漢、黨世英、黨世雄等一流煉氣士。

  又有許多殿帥統制官、統軍提轄、兵馬防御、團練等官,參隨在后。

  高俅領大軍出城,來到長亭前下馬,與眾官作別。

  飲罷餞行酒,攀鞍上馬,高俅部便登程望濟州進發。

  于路上,高俅縱容軍士,盡去村中縱橫擄掠,黎民受害,非止一端,且不去細說。

  卻說十節度所率領的十路軍馬,在這期間已然全都到達興仁府。

  一同到達興仁府的還有單廷圭、魏定國這水火二將以及他們所率領的兩支神兵。

  紀安邦和鐵方梁也各自率領一萬多人馬,在稍晚一些時候來到了興仁府。

  新任濟州太守張叔夜和興仁府知府張觷接待了各路軍馬,并將之妥善安置。

  另外,鄆城知縣徐槐聽聞高俅這幾天就要到了,也早早的就來到興仁府準備參拜高俅。

  值得一提的是,在路上,高俅又調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高俅本家的堂弟——高封。

  此人因為跟高俅是兄弟關系而做了沂州府的太守,他別的本事幾乎沒有,唯獨對于妖法有極高的造詣,單論法術,他甚至在高廉之上。

  梁山軍打沂州的時候,江鴻飛知道高封厲害,特意派公孫勝、樊瑞、吳角、史谷恭四人去對付高封。

  結果,高封見勢不好,直接就起一朵黑云跑了。

  因為有高俅力保,高封一戰沒打就丟了沂州府,也只是被降職,并沒有被治罪。

  這次高俅征討水泊梁山,將高封也叫了過來,一來是讓高封給他保駕護航,二來是讓高封立點戰功,好恢復原職。

  高封知道機會難得,也早早地就駕云來到了興仁府。

  數日之間,前路向張叔夜、張觷報來,高俅終于率領大軍姍姍來遲。

  十節度,單廷圭、魏定國,紀安邦,鐵方梁,劉夢龍,張叔夜,張觷、高封等等一應人等全都出城迎接高俅。

  見到高俅后,眾人都參見了太尉,一齊護送入城,把州衙權為帥府,安歇下了。

  次日,高俅傳下號令,各路軍馬,都向城外屯駐。等候云天彪、陳希真和張繼的到來,伺候劉夢龍水軍到來,一同進發。

  各路軍馬,各自都來下寨。近山砍伐木植,人家搬擄門窗,搭蓋窩鋪,十分害民。

  高俅自在城中帥府內,定奪征進人馬。無銀兩使用者,都充頭哨出陣交鋒;有銀兩者,留在中軍,虛功濫報。似此奸弊,非止一端。有詩為證:

  無錢疲卒當頭陣,用幸精強殿后軍。正法廢來真可笑,貪夫贓吏競紛紛。

  高俅在興仁府不過一二日,就得報,張繼大敗而歸,連老婆賈氏都被江鴻飛給捉走了,東平府、東昌府一帶也失守了,他那八萬大軍只剩下幾千殘兵敗將逃到了濮州,而且,身體本就不好的張繼,還因為遭此大變而一病不起。

  高俅大怒:“張繼愚蠢,壞我大事,必不輕饒!”

  徐槐比高俅還沮喪,因為經過徐青娘和汪恭人的斡旋,賈夫人已經表示會全力支持他剿滅水泊梁山。

  如今賈夫人不僅被梁山軍給打敗了,她本人更是被江鴻飛給生擒活捉了。

  毫不夸張的說,這等于是斷了徐槐一臂。

  高俅重重地參了張繼一本,請趙佶治張繼的罪,其家男人盡數刺配,其家女人皆被打入教坊司,其他戰敗的將領一并處罰,以儆效尤。

  在這期間,劉夢龍也率領他手下的一萬五千水軍、五百只棹船走五丈河來到了興仁府。

  高俅主張等云天彪和陳希真來了,再研究與水泊梁山交戰的細節。

  可張叔夜反對。

  張叔夜認為,打仗這種事,不是道士煉丹,得等到所有煉丹材料都準備妥當了,再開爐煉丹,而是應該抓住所有戰機。

  對于張叔夜頂撞他,高俅很生氣。

  可高俅將張叔夜找來,就是為了彌補他指揮上的不足的,所以他悻悻地壓下自己的憤怒,喚來十節度使等人,都到廳前,共議良策。

  王煥等稟復道:“太尉先教馬步軍去探路,引賊出戰,然后即調水路戰船去劫賊巢,令其兩下不能相顧,可獲群賊矣。”

  高俅看了一眼張叔夜。

  張叔夜點點頭,示意高俅可以一試。

  高俅便從其所言,當時分撥王煥、徐京為前部先鋒;王文德、梅展為合后收軍;張開、楊溫為左軍;韓存保、李從吉為右軍;項元鎮、荊忠為前后救應使。黨世雄引領三千精兵,上船協助劉夢龍水軍船只,就行監戰。

  劉夢龍跟眾人離開后,又獨自一人返回來說:“太尉,末將有個想法……”

  面對高俅的征調,劉夢龍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定積極響應。

  劉夢龍之所以如此積極地響應高俅的號召,并不是因為他對趙宋王朝如今的局勢有多憂心,也不是因為他一心想要精忠報國,而是因為他干夠了水軍,正躊躇滿志地想要往陸軍方向轉,滿心要拿下梁山軍,替他自己的履歷上劃上最為精彩的一筆,讓高俅看到他的能力,賞識他這個將才,將他從水軍這個前途渺茫的賽道拉到陸軍那個更有作為的賽道。

  眾所周知,趙宋王朝的水軍不受重用是不爭的事實。

  毫不夸張地說,在趙宋王朝,同級別的水軍軍官,別說比同級別的馬軍軍官的地位低了,就是比同級別的步軍軍官都遠遠不如。

  而且,已經升到統制官的劉夢龍,在水軍的升遷之路上可謂已經走到了盡頭,再往前已經是無路可走了。

  所以,劉夢龍迫切需要借助這次與梁山軍的戰功,來完成他自己的華麗轉身。

  可以說,從西川剿匪之戰后,劉夢龍就一直在積極準備,并特別注意強化他手下將士的陸戰能力,以期趙宋王朝的高層能注意到他在水軍以外的統兵才華。

  而突破仕途瓶頸的機遇,就在當下了。

  一般來說,沒有實力的人如果野心太強,那么他的人生必將淪為一場悲劇,因為他會因此不斷在失敗中掙扎,而痛苦,將是最終伴隨他終身的不良情緒。

  但劉夢龍明顯是實力和野心兼備的將才。

  對于此戰,劉夢龍也做了極其充分的準備。

  梁山泊周遭水道數千條,四方環水八百里。有七十二段港杈,藏千百只戰艦艨艟。那處寬廣無邊而又處處隱藏殺機的大湖,可謂是梁山水軍的天堂,同時也是不明地形之客軍的地獄。

  作為趙宋王朝水軍里出類拔萃的宿將,劉夢龍不想犯上“以己之短,攻人之長”的低級錯誤,他想將梁山水軍引到他手下水軍非常擅長作戰的大江大河中作戰。

  而北清河就是劉夢龍理想中的戰場,只要梁山水軍進入北清河之后,就沒有了地利的優勢。

  關鍵,北清河是水泊梁山與其在山東的地盤的大動脈,只要他將這條大動脈截斷了,他就不信梁山水軍會不來跟他決戰。

  那樣一來,取勝的關鍵便在于雙方指揮官的臨時調度和麾下水軍的素質。

  不得不說,這樣對劉夢龍來說,雖然考驗也很大,但他對自己的部眾有著絕對的信心。

  “雖然不能選擇對手,但最起碼,我能選擇一處適合我自己的戰場!”

  不過,劉夢龍也知道,他要想這么打,首先需要得到高俅的同意。

  這并不容易。

  要知道,高俅之所以調他來梁山泊這個戰場,可不是讓他來展示自己的,而是讓他來協助宋軍攻取八百里水泊中間的梁山大寨的。

  高俅會不會“節外生枝”,將寶押在他能消滅梁山水軍上,他也不敢保證。

  于是,劉夢龍便將他想將梁山水軍逼到北清河交戰這個想法跟高俅說了。

  高俅心想:“張叔夜對我指手畫腳也就算了,你一個小小的統制官,也敢有這么多想法,你聽令行事就得了。”

  所以高俅冷冷地問:“你在教我做事?”

  劉夢龍表面上趕緊請罪:“末將不敢!”,心里則在大罵:“豎子不足與謀!我大宋全都是毀在汝輩酒囊飯袋之手!”

  不想,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聞煥章和劉锜幾乎同時出列,對高俅說:“太尉,此計大妙也!”

  說完,聞煥章和劉锜對視一笑,他們不約而同有一種知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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