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367章 北豹泉

  此次前來西北,雖說是有朝廷的懸賞在先,此處又有北豹泉,不過之所以來此,主要還是降妖除魔。

  能遇得龍伯,倒是意外之喜。

  倒真應了花前輩的那句「龍伯性情憨直,易被利用,一般盛世不會出來,只會躲起來,若到亂世,便可見到它們的身影,你若是要去尋,得去亂的地方。」

  若要說亂,此時秦州上下,沒有再比西北和東北兩個地方更亂的了。

  這位豹王應該便是如花前輩所說,知曉龍伯的強大,想著天下將亂,因此處心積慮,收集了一位龍伯,煉成悵鬼,作為大將,想要在慢慢祭煉中使它逐漸變得強大,變成自己的一大助益,沒想到提前遇上了自己。

  不過一位龍伯還是不太夠···

  這龍伯看起來不會說話,不知能否從它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林覺如是思索著時,頭頂忽有火光。

  抬頭一看,如同燃燒著火焰一般的云層之上,多了一道身披火焰鎧甲的身影。

  「敢問神將,可有追上?」

  林覺拱手行禮,對這神將還算恭敬。

  一是因為這位天火神將愿意來此除妖,能做這般事情,莫說一位比自己早生幾百上千年的神將,就算是個背著蒸餅前來送飯的尋常百姓,也值得林覺以及在場的所有人添一分敬意。

  當然,他也可能是為了香火。

  不過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天下咒禁之法,幾乎都是從神靈那里借取神力,而林覺以前常用的附劍咒,附的是雷火之力,而這雷火之力便來自于雷火雙將,正是意離神君魔下的雷火雙將。他們傳下此咒,助天下百姓驅邪除妖,已經幾百年了。

  至于幾百年前·

  那時的附劍咒和如今不同,借用的力量可能都不同,面向的神靈自然也不同。

  這也是古書上說咒禁之法「咒語常隨時間而變,每朝每代都有不同」的原因,是林覺后來才知道的了。

  然而卻聽天上神將回道:

  「沒有追上。」

  「被它逃了?」

  「也不算是!」

  「何解?」

  林覺抬頭看向神將,皺著眉頭。

  「那畜生用的脫身之法非同小可,乃是一門高深的神通,專門保命用的。本來它的速度不見得快過本將,奈何此地距離它老巢太近,本將還沒來得及將它打死,便被它逃回了老巢中去。」

  神將聲音中也有些理虧:

  「不過它已失去肉身。在這方面,它也不如它手下那名木根成精的妖將,即便它有神通,也只能躲回老巢,借助豹泉靈韻溫養魂魄,不可能那么快就重塑肉身,重拾道行。而本將已在豹泉四周設下天羅地網,它需藏身豹泉,既不可以輕易離去,本將也不可能輕易放它離去。」

  林覺聽完,算是聽明白了。

  只是有一個問題:

  「如今它已是孤家寡人,神將何不直接深入它的老巢,將它當場格殺?

  「它的巢穴經營多年,可不是輕易能進的。」

  天上神將的聲音甕聲甕氣。

  身后卻傳來一道微弱聲音,為他解釋:

  「此地山中多水,豹王所棲之地,更是豹泉源頭,那地方復雜,又被豹王經營多年,天火神將擅火,去了那里十成本領發揮不了一半。」

  是云禪法師的聲音,十分虛弱。

  似乎在剛才的戰斗中,他也受了傷。

  不過即便如此微弱的聲音,也被天上的神將所聽到了。

  「不必擔心,道長既已將之擊敗,那畜生沒了肉身,只剩魂魄,本將若再不能將它除去,便也無需做這天火大將了!」

  天上神將的聲音再度傳來。

  而林覺心中想的則不一樣「若是那地方于神將不利,我等進去將之除掉就是!」

  卻不料神將一聽,卻是眉頭一皺:

  「不可!」

  「為何?」

  「不便多言!總之本將自會除它!」

  林覺思索著,隱隱有所猜測。

  然而想了想,卻他是誠懇說道:「神將在上,這妖怪害人無數,猖狂至極,本就該死,今日與我激戰一場,這才重傷,棄了肉身遁去,若不趁它最虛弱之時,一鼓作氣,將它格殺,在下心中難安,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停頓一下:

  「何況在下這里,正有一位昔日大河水神相助。」

  眾人聞言,紛紛轉頭,看向潘公。

  神將聞言,也沉默了。

  似是也陷入了思。

  片刻之后,他才開口:

  「可你我不同,那地方被它經營多年,既有對付本將的東西,也有對付你的東西,就算你進去,再帶上這些人,也不是那么好擊破的。”

  「那便請神將助我了!”

  「哼!好!既然你都不怕,也不聽勸,本將又有什么好顧慮的呢?」天火神將在云端上說道,「本將在此陪你半年又如何?」

  「半年?」

  林覺皺起了眉。

  看來這位神將已經認定,這將是一場持久戰。

  「在下法力將盡,容我休息一夜。」

  「不急一時,幾夜也可。」

  天火神將說完這句,便離去了。

  只可見到一位紅甲神將和眾多天兵逐漸升高,消失不見,天上云層的火焰似乎也在熄滅,如同燃盡了的柴禾一樣,從火紅變成橙黃淺黃,又慢慢燒得只剩下灰黑色的灰燼,直到黑暗下來,

  地上只剩下一盞燈火,便是萬新榮手中提著的燈籠法杖。

  不過頭頂的烏云卻在漸漸移開。

  月光灑了下來,清冷如霜,四面的群山在月光下被勾勒出輪廓。

  此時的夜與夜景都如此安靜,讓人難以想象,就在兩個時辰之內,這里才發生了一場激烈的人間、神靈與妖王的戰爭。

  「諸位好漢,若是覺得累了疲了,身上受了難解的傷,不愿再戰,便可拿著你們剛從這些妖怪身上取來的皮角鱗片離去,在市上當做稀奇物件也能換不小的一筆錢,賣給達官貴人與有錢的僧道更劃得來。」

  林覺在黑暗中朝四周說道:

  「若想隨我、隨羅公再去那妖怪的老巢,除去那妖王,在下便感激不盡。別的不說,在下知曉,那豹王每次劫掠,除了劫人,也劫了不少金銀珠寶,若是能夠找到,屆時還請諸位塞滿衣襟褲腿!」

  「真人看輕我們了!」

  「那便隨真人同去!」

  「有林真人在!我們怕甚?」

  眾多武人一聲起哄,笑著答應。

  林覺又問聚仙府的奇人異土。

  那些以前就在此處對付豹王的奇人異士自不必多說,定是要去的,而此次跟隨林覺而來的奇人異土雖然心有懼怕,卻也見過了林覺對付妖將獨斗妖王時展現出來的本領,大多也都答應下來。

  林覺便又看向真鑒宮的道長們。

  「道友,進展頗大。」

  江道長提著劍,只如此對他說。

  別的話便不必多說了一相比起來,降妖除魔,更該是他們這些享人間香火、受百姓供養的符篆派道人的責任,除掉此處妖王,也對他們利益更大,林覺與天下眾多武人道人奇人異士尚且愿意在此除妖,他們豈有離去的道理?

  「點燈——..」”

  有人低聲念起咒語,山坑中再度燃起一盞盞燈火。

  不過此時的山坑已經黑暗下來。

  營帳幾乎已經倒塌完了,黑燈瞎火,懶得再搭,林覺便盤坐在營地正中休息。

  狐貍跑了回來,變小趴在他的身旁。

  「有受傷嗎?」

  林覺一邊摸著狐貍身上的毛,一邊問道。

  「嬰鳴!」

  「原來你是個鸚鵡啊。」

  「鳴?」

  「學了什么?」

  「聰明.

  一人一狐小聲交談,卻是別人聽不懂的。

  江道長就盤坐在他們身邊不遠,懷中抱著一把拂塵,閉目養神。

  次日清早。

  有武人去山中尋了枯枝干木過來,堆積成柴,眾多奇人異士一齊出力,

  有力氣的出力氣,有法術的施法術,將滿地妖怪尸體都搬到一處,但凡是妖將妖王的尸身,多被大卸八塊。

  而有用的東西已經被眾人挑選收撿過了一遍,算是物盡其用。

  隨即安公一口烈火,便燃燒起來,

  眾人看著火焰越燒越烈,這才收拾營帳物資,轉身離開此處。

  開始往豹林深處而去。

  一路沿看小溪而行,只覺它真如玉帶,經過幾個湖泊,顏色都不一樣如同不同的寶石鑲嵌在秋色斑駁的山林里,直至前方起了氙氬,山中的靈韻變得濃厚而玄妙,又夾雜著越來越重的妖氣。

  林覺低頭看著路邊的溪泉,身周越來越重的靈韻正來自其中,而妖氣則到處都是,心中當即知曉,快到豹泉了。

  也就是豹王的老巢。

  不過這時的地理也變得復雜。

  地上多石山石窟與石洞,四通八達,溪泉便從中穿過,形成水網一樣,

  處處冒著氙氬水汽。

  四周地面也因常年浸泡,成了沼澤一樣。

  不知是在多年前,這里沒鬧妖怪之前,人們會通過坐船來到這里,還是這里的妖怪會通過船只進出,沼澤上竟然放著有小船。

  林覺聽見身后有人念道:

  「澤浮舟,川水溢,臣盛君衰,百川沸騰,山冢卒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小人握命,君子陵遲,白黑不別,大亂之征也。」

  大概意思是,沼澤上浮起船只,河水漲溢,是臣盛君衰的征兆,江河沸騰,山峰倒塌亂石崩,高山變成深谷,深谷變成山林,預示著小人得志,君子一天一天困厄,這叫黑白不辨,是大亂的征兆。

  而很快他們就警惕了起來一旦進入豹王老巢,豹泉所在之處,居然處處都是雕像。

  路過森林,無論活的大樹,死的樹樁,都被雕成了木雕。路過石頭,大大小小,小到半人高,大到兩三丈高甚至四五丈高,全是石雕。甚至溪泉中都浸泡著木雕石雕,沙子中都隱隱透出面容。

  更有不知多少銅鐵雕像吃立遠方。

  雖然都站著不動,卻也讓人頭皮發麻。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