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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志同道合

  大型強粒子對撞機的修建,其實不僅僅是華國的物理學界,整個世界的物理學界都和楊振寜老先生有著一段可謂是糾纏不清的歷史。

  19世紀時,由于量子力學、相對論等一系列重大科學理論,以及原子核、質子、中子、電子、放射性等被發現。人們進一步了解了微觀世界,也意識到原子是由原子核及更微小的電子組成。

  而十九世紀六十年代初,隨著對宇宙線里的粒子的研究,以及粒子加速器的發展,人們又進一步了解到中子和質子內部存在更基礎的結構。

  除了組成中子和質子更小的基本粒子‘夸克’外,還有各種W玻色子、Z玻色子、希格斯玻色子等等基本粒子。

  原子核、質子、中子、電子、夸克.這些東西可謂是物理學天空中閃爍著的金色光芒,猶如一場群星璀璨的金色雨,

  這樣的偉大時期在科學史上是空前的,但然而,喧囂一時的繁盛,終究要像泡沫那樣破滅凋零,狂歡過后帶來的是冷寂。

  經過了這一物理黃金時代之后,人類在物理學上幾乎沒有了什么重大物理發現,物理學中最重要的那些公式也幾乎有半個世紀沒有更新。

  漸漸地,大家發現該發現的已經發現了,再往前,高能物理已經很難找到突破口。

  “也許,人類需要更強大的實驗設備去打開一道窗口。”

  這是當時物理學家們的主流聲音。

  但就在這時,楊振寜發出了“thepartyisover”的聲音。

  而這句話說的時間非常微妙。

  因為當時的米國,正在進行‘超導超級對撞機’SSC項目的建設,并且已經投入超過二十億米金挖出了一個巨大的隧道。

  但就在這時,物理學界以楊振寜為代表的派系對高能對撞機的前景的懷疑,引起了米國的注意,再加上SSC造價的提升以及當時的全球經濟危機,導致了這個已經投入了二十多億米金的項目徹底夭折。

  而在后續,二十世紀初楊老先生和國內對撞機領域的恩怨,更是很多人都聽說過。

  因為這事,他與國內的高能物理學界也結下了不小的梁子。

  不過拋開那些恩怨不說,楊老先生的眼光絕對是長遠的。

  二十世紀初中期以后的物理學界,除了希格斯玻色子等極少數的微觀粒子外,就再也沒發現什么能轟動整個世界的粒子了。

  如果徐川不是重生回來的,且上輩子就已經在惰性中微子和暗物質上做出了一定的成果,他大概也不會選擇在可控核聚變技術完成后開啟大型強粒子對撞機的修建。

  畢竟高能物理學在此之前已經看不到太深的未來了,標準模型已經基本完善,該發現和能發現的東西都已經找到。而沒發現的東西,比如超對稱粒子卻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種前途希望渺茫的情況下,將上千億的資金投入到對撞機領域去賭一把,風險有點太大了。

  雖然科學家都可以稱得上賭徒,但這種涉及到全人類物理學未來的事情,干嘛要一個處于‘發展中’的國家牽頭呢?

  至于現在,那情況又不一樣了嘛。

  惰性中微子已經發現,它的存在打開了一個更為廣闊的物理學世界,也面向了更遙遠的未來。

  在這份先機下,徐川沒有理由放棄占據物理學高地的機會,更不會將這些成功拱手相讓給其他人。

  聽著邱老先生的話,見那位老先生沒事,徐川提起來的心也放了下來。

  他笑著問道:“楊老先生沒事就行,他給托您給我帶了什么叮囑?”

  邱成桐回想了一下,笑著開口道:“還不是關于對撞機和高能物理學界的那些東西事情。”

  頓了頓,他從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一份信件,遞給徐川,道:“你自己看吧,那老東西還擔心我扭曲他的意思,特意給你寫了信。”

  徐川接著過信件,拆開了淡黃色的封袋,從里面取出了兩張薄薄的信紙。

  徐川院士,您好,見信安。

  寫這封信,我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動一下筆墨,寒暄就不必多說,我直入正題好了。

  國內高能物理學界的命運現在已經掌握在了你的手上,大型強粒子對撞機的修建是禍是福,都在伱一念之間。縱然它或許可以在未來開啟一個全新的世界,但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由我們掌控或領先的,那就相當于給別人做鋪墊了。

  我一直以來都在阻攔國家修建對撞機,不僅僅是因為經濟等方面的原因;更是因為世界重要高能物理學家中,我們國家占有率不到百分之一二。你很出色,也是一名頂級的物理學家,但物理學不是數學,它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是撐不起來的。

  如果這次的對撞機,你僅僅是想著做自己的研究,我也沒什么話可以說,隨便你怎么處理都可以。但如果是為了國家的發展,為了物理學的發展,我更建議你容納其他國家的物理學家與機構。

  他們的參與,的確會分走一部分的對撞機時間與成果,但帶來的改變,卻是重大的,國家需要這樣的一批頂尖物理學者來培育更多屬于自己的人才,也需要.

  一封兩頁紙的信件,徐川看了很長的時間。

  最后一句話映入眼簾后,他笑了笑,折起了信紙,將其放進了口袋中。

  那位如今大概還躺在床上養病的老人,為了國內物理學界和國家的發展,可謂是殫精竭慮想了太多。

  甚至這次的啟動會和研討會,他都特意寫了一封信件讓人帶過來,擔心物理學的發展被他帶入到歧途中。

  “那老家伙在信中寫了啥?”一旁,邱成桐好奇的問道。

  徐川抬眉看了他一眼,這位老人家好奇心有點重啊。

  笑了笑,他開口道:“一點有關于強對撞機安排的建議。”

  聞言,邱成桐聳了聳肩,道:“算了,你們物理學界的東西,我也不關心,你們慢慢的折騰去吧。”

  徐川:“.”

  您老人家剛剛都還在說自己是名物理學家呢,這就置身事外了?

  可能是吃瓜沒吃到,邱成桐也沒再理會徐川,背著手自己就溜溜達達的進了內場,留下徐川在大廳中迎接其他人。

  大會堂內,人頭攢動。

  來自世界各地的物理學界學者和物理機構的代表們此刻早已入座。

  開幕式正式開始前,不少物理學家,以及那些跟著自家導師以及教授過來開開眼見見世面的學生都在討論著。

  “我剛剛在進門的時候看到了一位大佬,你猜猜是誰!”

  “誰?”

  “戴維·格羅斯教授!”

  “不對啊?不是說CERN和華國在搞競爭么?這位CERN的理事長怎么跑過來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過來看笑話的?”

  “你們的消息遲了,格羅斯教授今年上半年的時候從CERN理事長上的職位離開了,現在任職的是一位女士,好像什么格溫多琳教授來著。這一次過來的頂級物理學家,基本都是以個人的名義過來的,好像到來的頂級物理機構很少。”

  聞言,旁邊的學者嘟囔著。

  “真搞不懂,政治上的東西為什么要牽扯到純粹的學術界!競爭就競爭好了,為什么大型強粒子對撞機修建這種有益于全人類的事情都要弄成這樣。”

  “純粹的學術界?別鬧了,現在哪里還有純粹的學術界?學術向來都是和科研掛鉤的,也從來都離不開國家政府的支持,純粹只不過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真正競爭起來了,誰還管你純粹不純粹的。”

  “嗨,伙計,別那么悲觀,競爭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咱們現在有兩臺大型強粒子對撞機了不是嗎?聽說華國這邊的這個規劃修建到一百Tev,真期待它能發現點什么!”

  伴隨著臺下聽眾學者們的交流討論,時間也指向了九點整。

  舞臺上,黑暗的燈光亮起。

  嘈雜的接頭交耳聲消逝,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止住了話頭,朝著臺上看去。

  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中,一身正裝的徐川從幕后走到了臺前。

  面對著臺下無數雙觀眾的眼睛,他臉上帶著微笑,手握著話筒試了試音后開口了,清晰而平穩的聲音在這一刻傳遍了整個大會堂。

  “首先歡迎前來參與交流報告會的各位,很高興能在今天的啟動會和研討會上看到諸位的身影。”

  “正如大家所見,今天的會議是有關于大型強離子對撞機的建造。我相信對于物理學界來說,這是值得歷史篆刻的一天,也是值得留念的一天。”

  “因為它,即將改變整個物理學界!”

  微微停頓了下來,徐川掃視了一眼臺下的聽眾,提高了一些說話的音量,繼續說道:

  “在這個充滿競爭和沖突的時代,能在這里看到這么多新老朋友,尤其是那些熟悉的身影,我就知道,面對那些遙遠的未來,面對學術的發展,我們從未改變過!”

  “科學是人類的共同財富,而真正的科學家的任務,就是豐富這個令人類都能受益的知識寶庫!”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中,至少絕大部分的學者都有著和我一樣的看法。盡管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地區,不同的種族。”

  “至少,在今天,為了人類的未來,我們站在了一起!”

  “盡管未來依次看起來似乎很遙遠,但其實它已經開始了。我相信,總有一天這個世界將會沒有邊界、沒有界限、沒有偏見、沒有鄙夷.人心將成為唯一的通行證!”

  站在報告臺上,面對著臺下無數雙眼睛的注視,徐川平穩而清晰的繼續著自己的發言。

  “.粒子物理學領域的諸多發現改變了人們對宇宙的認知,但宇宙間仍有很多奧秘有待揭示,例如暗物質的本質、正反物質不對稱、中微子的質量等等。”

  “解開這些謎團,是我們的使命,也是全人類的使命。“

  “在這里,我謹代表華國,代表華國學術界,歡迎來自全世界各地的學者,前來這里進行學術交流、合作,一起探索宇宙的奧秘。”

  “在這里,我謹代表華國,代表華國物理學界,以及今天來到的這里的學者們,向環形超強粒子對撞機這一世紀工程送上最為真摯最為熱烈的祝福。”

  “也希望在未來的時間中,它能代替我們的眼睛,去看到更多的宇宙奧秘,去見證一個屬于未來的時代!”

  最后一句激揚的話語落下,徐川朝著大禮堂中的眾多學者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而聚集了來自全世界學者的禮堂中,雷動般的掌聲如潮水般響起,一波接一波,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歇一般。

  報告廳中,和威騰坐在一起的戴維·格羅斯教授鼓著掌,笑著同坐在他旁邊的愛德華·威騰開口道:“你倒是收了個好學生。”

  威騰拍著手鼓著掌,笑著道:“他大概是我這一輩子帶過的最出色的學生,未來也很難有人再超過他了。”

  格羅斯笑著搖搖頭,道:“我指的并不僅僅是學術上的東西。”

  微微頓了頓,他看向那個從舞臺上走下的男人,接著道:“拋開那些我們都能看到的東西以外,在政治、理念、未來等等概念上,他大概是和最接近我理想狀態中的人了。”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什么樣的看法。至少在競爭如此激烈的情況下,他依舊愿意為全世界走到一起而做出努力和改變,也愿意給來自其他國家的學者一個分享對撞機的機會。”

  “否則,他完全有能力將所有的東西都收起來自己玩不是么?”

  “而且沒人比他更熟悉更了解惰性中微子和暗物質了。”

  作為CERN的前主席,他為了物理學的發展的可謂是殫精竭慮,無論是面向全世界開放的LHC,還是開放更深入的國際合作,他在位期間都為此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和貢獻。

  甚至因為反對CERN與華國的競爭,連CERN理事會理事長的職位都丟掉了。

  但這仍然改變不了他對于那些需要全人類一起去面對的事情的看法與做法。

  而在今天,他看到了另一個志同道合的‘道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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