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改造工程進展順利,目前‘煉石工程’正在對小行星帶中的隕石進行探勘,首批已探測符合撞擊要求的隕石正由精衛·隕石推進裝置轉運中。”
“按照昨天的匯報數據,大概在一個月后能順利抵達預設坐標點位。”
“對火星本身的探勘同樣正在進行中,一期地質數據已完成相關的采集工作....”
辦公室中,簡單的說了一下火星地球化改造工程目前的進度后,常華祥端起茶幾上的瓷杯,抿了口溫潤的茶水潤了潤嗓子。
徐川點點頭,開口道:“那臺大型外太空空間望遠鏡的調試,怎么樣了?”
相對比火星地球化改造工程的進度來說,這件事才是他今天過來的目的。
畢竟火星地球化改造工程不歸下蜀航天基地管轄,而是由火星地球化改造工程組委會管理。
不過現階段火星地球化改造工程組委會的臨時總部設立在京城,徐川暫時還時間過去。
再加上之前幾個月他一直都在閉關研究數學大統一理論,沒多少時間關注和處理火星地球化改造工程的發展與事情。
所以只能通過助理的匯報和郵件等渠道了解一下,這會常老院士的匯報,倒是給他補足了不少最新的情況。
倒是從NASA宇航局手中定制的那臺超大型,比韋伯望遠鏡的鏡面還大三分之二的外太空空間望遠鏡,早在他之前閉關研究數學大統一理論的時候就已經送過來了。
但那個時候他在潛心研究數學,甚至都沒時間來下蜀航天基地這邊看一眼,太空望遠鏡就已經調試組裝好通過航天飛機運送往了外太空。
沙發對面,常華祥院士不假思索的開口道:“已經抵達了L2拉格朗日點完成部署,遮陽板、主反射鏡均已經打開。”
“目前正在進行為期兩個月的鏡片校準工作,包括主反射鏡在內的多個鏡片,前兩輪測試一切良好。”
“目前已完成在近紅外照相機、近紅外光譜儀、中紅外設備、近紅外成像器、無縫光譜儀等光學與近\/中紅外波段儀已完成階段性調試。”
“康普頓光譜儀與成像儀、廣域巡天儀器、光譜棱鏡等高能天體物理儀器階段性調試工作正在進行中。”
“按照目前的調試進展,預計下個月10號可以完成全面校準工作。”
“另外,第一二批校準期間拍攝的校準照片已經傳遞回來了,你要看看嗎?”
一臺大型空間望遠鏡的部署、展開、調試等方面的工作遠比常人想象中更加的繁瑣,并不是用火箭或者航天飛機將其發射到指定的位置上立刻可以開始工作的。
從巨幅遮陽板展開,為將來望遠鏡開展觀測提供必要保障、到主反射鏡、輔助鏡片的打開校準工作、再到多儀器聯合校準、功能測試等等,每一步都可謂是極為精密。
就比如鏡面釋放與緩沖裝置移除,拿韋伯望遠鏡來說,鏡面從折疊狀態展開為直徑6.5米的主鏡,精度要求納米級,耗時超過十天!
而對于前兩個月發射上天的大型空間望遠鏡,常華祥院士很是上心。
盡管這是徐川個人出資購買的‘私人’望遠鏡,但不可否認的是,它是一臺性能遠超韋伯望遠鏡的大型空間望遠鏡,也是華國的第一臺大型空間望遠鏡。
其將是華國天文史有史以來最復雜的一臺科學設備,幫助研究人員更深入了解有關天體的質量、年齡、歷史和成分的同時,也必將成為未來十幾年探索宇宙的一大利器,為人類揭示出更多、更深遠、更精微的宇宙奧秘。
除此之外,它也能夠為國內培養一代世界級天文學家,推動華國的天文學邁入國際頂尖梯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得上是‘私器公用’了。
聽完常華祥院士的介紹后,徐川點了點頭,饒有興趣的開口道:“照片呢?我看看。”
雖然說這類大型空間望遠鏡通常要等到全面校準完畢后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性能,但校準期間拍攝的照片,其清晰度也是遠超普通空間望遠鏡的。
畢竟它本身的性能就擺在那里。
聞言,常華祥院士笑著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后面操作了一下,辦公室中,一副投影熒幕緩緩落下。
很快,一張張的校準照片就通過幕布投影了出來。
辦公桌后面,常華祥院士一邊操控著熒幕播放照片,一邊開口介紹道。
“第一批校準照片拍攝的是詹姆斯·韋伯望遠鏡校準拍攝的hd恒星。”
“左邊這個是韋伯望遠鏡的校準照片,而右邊的是我們自己的望遠鏡拍攝的初期校準照片。
沙發上,徐川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投影出來的照片。
幕布上的照片分左右兩塊,左邊的照片上有18個光點。
這對應詹姆斯·韋伯望遠鏡的總鏡面由18面主鏡構成,所以早期第一批的校準圖片中會出現18個小光點。
而右邊的照片上則有著36個光點。
這對應著他向NASA宇航局定制的望遠鏡鏡面由36面主鏡構成,那么這拍攝的第一縷星光就是由36個未對齊的鏡片拍到的36個光點的合集。
而之所以選擇hd恒星作為校準目標,其目的很簡單。
之所以選擇這顆恒星,一方面是因為它很容易識別,而且不會被其他亮度相似的恒星擠在一起,這有助于減少背景混淆。
另一方面是因為有韋伯的校準數據和經驗,能夠加快他們的校準腳步的同時,對比一下兩者的性能了。
注視著面前的照片,徐川認真仔細的打量了一下。
如果是粗略的看一眼,雖然右邊的光點數量要多一倍,但兩者的差別其實并不大,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
但如果是仔細的對比左右兩邊的照片,就會發現右邊的照片中黑暗背景下的小光點數量更多。
那是校準過程中曝光背景面的其他恒星與星系,雖然并不是主要的拍攝目標,但依舊會在校準拍攝的過程中被錄入進來。
很顯然,相對比韋伯望遠鏡來說,即便是同樣是使用的紅外波段進行校準,這臺大型空間望遠鏡能拍攝到的照片要更加的清晰和遙遠。
即便是在校準階段,它的潛力也已經體現出來了。
(來一張韋伯望遠鏡在‘中紅外波段’捕捉到怪誕、空靈的創生之柱)
辦公桌后面,拿著激光遙控筆,常華祥院士走了過來,嗯了幾下按鈕,很快,校準用的hd恒星圖切換到了另一個黃紅色的紅超巨星上。
看著放映出來的照片,他笑著開口道:
“這是在第一階段的校準完成后,通過近紅外相機(NIRca)和中紅外儀器(IRI)共同協助拍攝的參宿四。”
“雖然說還沒有達到最精密的程度,但光是這種程度的照片,清晰度就已經超過了詹姆斯·韋伯望遠鏡。”
沙發上,徐川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的參宿四。
事實上,這類大型空間望遠鏡的拍照方式和尋常的手機、照相機區別很大。
在校準拍照,或者說圖像捕獲過程中,大型空間望遠鏡使用的探測器需要生成上千張,乃至更多的圖像。
就比如詹姆斯·韋伯望遠鏡的第一次校準,使用NIRca的10個探測器生成了1560張圖像,相當于54G的原始數據,整個過程更是持續了近25個小時。
當拍攝工作完成后,這些龐大的數據會通過電磁波傳遞回地球,然后通過超算將這些圖像縫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大的拼接圖。
而他定制的這臺大型空間望遠鏡,其拍攝過程也和韋伯望遠鏡差不多。
在拍攝的過程中,工程師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就重復一次重新校準過程,以確保片段不會漂移哪怕是零點幾納米。
不僅如此,這臺太空望遠鏡的每個相機都有一組濾光片,專門針對各種光譜的特定部分。
在校準和拍攝的過程中,望遠鏡的幀會在每次曝光后輕微移動,以抵消宇宙射線撞擊和其他問題的破壞效果。
這是一種全新的技術,通過抵消機制,拍攝的過程中如果有一個不好的像素,它就會被來自好的像素的信息填充。
經過多重曝光后,這些單獨的圖像就可以對齊并組合成一張更清晰的照片了。
面前的這張參宿四的照片,就是通過中波段的紅外光拍攝儀器完成的。
從圖片上來看,參宿四位居于圖片的正中央,是一顆黃色的明亮恒星,看起來就像是打在黑色的盤子中的一顆雞蛋,明亮的黃紅色區域呈現出橢圓形。
或許是拍攝的時候它正在進行一場猛烈的恒星活動,以至于左邊的核心區域略微有小部分的突出。
就像是你用筷子扒拉了一下碗中的蛋黃,卻沒有將那層薄膜戳破一樣,有些變形,但整體依舊是個圓形。
這或許是一場猛烈外層物質拋射,導致表面出現明顯的凸出,也或許是一場類似于太陽表面的耀斑活動。
即恒星表面局部區域突然有大規模的能量釋放過程,引起局部區域瞬時加熱,導致這部分區域會猛烈的向外發射各種電磁輻射,并伴隨粒子輻射突然增強。
不過相對比太陽來說,晚年的參宿四活動可要劇烈太多了。
2019年,天文學家通過哈勃望遠鏡發現它進行了一場超大規模的‘爆炸’。
一場恒星膨脹導致的大規模拋射活動導致參宿四的表面被炸掉了一大塊,釋放出來的表面質量拋射規模卻是太陽日冕活動的4,000億倍。
這也導致它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亮度肉眼可見地暴跌30,從原本的‘紅燈泡’變成了‘紅蠟燭’。
這場猛烈的活動,正好在徐川完成‘參宿四是一個雙星系統,氫包層內擁有一顆伴生恒星’研究工作后不久。
當時的整個天文學界都被它嚇了一跳,大家都以為它要進行超新星爆發了。以至于全球天文臺的望遠鏡跟被捅了馬蜂窩似的轉向它,觀察它。
而哈勃望遠鏡傳回的照片讓所有人脊背發涼:這顆恒星的表面裂開了一個巨大的暗斑,失去了足有200個地球并排那么寬海量物質,周圍裹著新噴出的塵埃云,活像人咳嗽時吐出的黑痰。
但后面的時間證明,這場放到太陽上足夠徹底毀滅太陽的猛烈拋射,并沒有對這個大家伙造成什么太大的影響。
它內部的物質很快就填充好了這個巨大的缺口,并重新修復了光球層,亮度也重新恢復了正常。
以至于天文學界最終‘白高興’了一場。
不過受徐川此前的研究,證明了參宿四是一個雙星系統,以及參宿四本身就處于晚年的影響,目前天文學界對這顆超大質量的紅超巨星的關注可謂是相當的密切。
而對于這顆晚年恒星,徐川的興趣也不小。
畢竟有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它進行超新星爆發,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絕對是一場學術界的盛宴。
翻閱了幾張外太空望遠鏡拍攝回來的照片后,他饒有興趣的開口道:“常老你這邊有沒有這幾張圖片對應的IRI數據?”
“有,怎么了?”
常華祥院士點點頭,應了一聲后看了過來。
從對方的手中接過了遙控筆,徐川翻看了一下照片,指著上面的兩張圖片開口道:“這幾張照片拍攝的時間僅僅間隔了28個小時,但第二張照片的亮度似乎比第一張要更高一點嗎?”
“有嗎?”
常華祥仔細的看了看,端量了好一會后輕輕的搖搖頭,道:“我看不太出來,可能是眼睛不太好使了吧。”
徐川:“看看的IRI數據就知道了,我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的樣子。”
略微停頓了一下,他接著問道:“這些參宿四的觀測數據沒人分析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