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了解他嗎?這都不知道?”
“……”
確實不知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虛術空間真的是自己所創,那肯定是在超凡入圣之后,因為在和圣女私會的這個時間節點上,夢里的他都還沒有關于虛術空間的認知。
肖恩腦瓜旋轉,追問少女道:“他為什么要創造虛術空間?”
“交流學術,尋找突破人體極限的方式。”艾爾薇莉答道,“這種方式被稱為神之途徑,在博學者時代,它是所有大魔法師們畢生的追求。”
“他們成功了嗎?”
“不知道。”
“卡爾·布萊克呢?”
“不知道。”
“他和圣女最后怎么樣了?”
“……不知道。”
肖恩不滿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艾爾薇莉:“?”
你還怪起我來了?
她發現這家伙問題好多,跟十萬個為什么似的,漂亮的臉蛋上顯現出不悅的表情:“你是想在我這取材嗎?”
肖恩:“……”
倒是個不錯的理由。
“不跟你聊了,我還要去開會。”認知的覺醒和記憶恢復一樣,都是分階段的,艾爾薇莉其實知道一些卡爾·布萊克和教廷圣女的故事,但出于某種個人原因,她不是很想提這兩個人,時間也不允許她再和肖恩閑聊下去,否則要遲到了。
肖恩只好作罷,總不能耽擱少女正事。
伊莉絲笑著道:“你可以和我們一塊兒過去,雖然你應該進不了圣殿,但可以在附近逛逛。”
真理殿堂外是一個小廣場,為了隨時嘗試進入圣殿,不少人都喜歡去那交流,所以每天都很熱鬧,算是他們這些命途多舛的巫師們為數不多的樂土之一。
肖恩表面乖巧地點頭,心里卻在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他不是很贊同伊莉絲的話。
一般巫師想進入圣殿有條件限制,這很合理,畢竟都是“外人”。
可他不一樣,他是“主人”。
按照焰鴉少女的說法,虛術空間就相當于他的家,真理殿堂則是家里的某一扇門,外人打不開,他這個主人卻不一定打不開。
得找個機會試一試。
本來肖恩沒太關注圣殿里所謂的知識寶藏,不是他不感興趣,沒人會嫌棄更多強大的術法,只是現在的他更需要魔力,否則階位不夠,即使掌握了高階法術的運作原理也釋放不出來,只能當個理論大師。
肖恩從不好高騖遠。
但在得知虛術空間也許是自己所創之后,他的想法就變了——那些可都是他的寶貝。
盡管依靠真理術式,他暫時甩掉了奎爾的眼線,但論處境,還遠遠談不上安全,只要獵巫運動還沒結束,他就隨時可能遭遇更大的危機。
他必須將身邊一切可利用的條件都利用起來,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來到小廣場。
兩女和肖恩分開,進入真理殿堂。
正如伊莉絲所說,廣場上的人非常多,如果忽略掉他們和建筑物身上半透明的虛幻質感,那這里和許多大城市中繁華嘈雜的步行街沒有任何區別,缺少的僅僅是那一抹代表真實的色彩,肖恩甚至看見了有人在路邊擺攤。
他很好奇,虛術空間不是純粹由精神力構建的虛幻世界嗎?怎么做買賣?
他走過去找了名年輕攤主詢問。
“新來的吧?”卷發青年一聽便咧嘴笑起來,“你沒見我這攤子上全是‘畫’嗎?”
但實際上他賣的并不是畫,而是畫上的魔藥。
這里做生意不用立刻付錢交貨,虛構的世界也沒法當場錢貨兩清,它的交易方式更像網購,談好價格,各自留下收款賬戶和收貨地址即可。交易雙方在線下是不見面的,出于安全考慮,很多巫師在做買賣時都是用的假信息,以免暴露自己的藏身之處。
“原來如此。”肖恩面露了然之色。
“我叫查爾斯,交個朋友?”卷發青年朝肖恩伸出手,他并不嫌棄肖恩是個新人,因為他也剛成為巫師不久,不過他主修的是煉金術,畫上的魔藥都是他自己制作的。
“那它們的效果豈不是無法保障?”肖恩開了個玩笑,“我叫肖恩。”
“少看不起人啊,我天賦可是很高的,我老師都經常夸我是個天才。”查爾斯反駁道,說著忽然覺得不對,“等會兒,你剛說你叫什么?肖恩?”
肖恩不明所以:“有什么問題嗎?”
查爾斯:“哪個肖恩?”
肖恩:“……”
“肖恩的肖,肖恩的恩?”
查爾斯:“……”
他噎了一下道:“月亮與騎士是不是你寫的?”
肖恩微愕,什么情況?
他這是碰上自己的讀者了?
肖恩留了個心眼,沒有立刻回答,反問了一句:“你是他的粉絲?”
查爾斯點頭:“對啊。”
肖恩追問:“有多粉?”
查爾斯:“粉得發黑。”
肖恩:“?”
媽的,黑粉?
此時的他仍舊是一個作者,即使多了個巫師身份,也不可能那么快把自己從平凡的生活中抽離出來,免不了要犯一下職業病,他下意識的為自己打抱不平:“我記得書里也沒什么惹人生氣的內容吧?”
“沒有。”查爾斯道,“但是他太短了。”
“一個全職作家,每天只更新那么一兩章,像什么話?”
肖恩辯解道:“創作故事是很辛苦的,沒有你想的那么輕松。”
說起來和魔法還有點像,魔力消耗身體細胞,寫作則消耗腦細胞。
“辛苦?哪里辛苦?”查爾斯理直氣壯,“他一個寫小說的,不是只用一直埋頭狂寫就行了嗎?我們這些讀者要考慮的才多。”
肖恩:“?”
“所以到底是不是你?”查爾斯問。
肖恩果斷否認:“不是。”
查爾斯狐疑:“真的不是?”
“絕對不是。”肖恩換掉話題,“你知不知道進入真理殿堂第一層的條件是什么?”
“你想進圣殿?”查爾斯略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指著廣場中心道:“喏,那邊有個雕像,你去摸一下就知道了。”
進入真理殿堂的條件并沒有具體標準,這也是為什么艾爾莉雅和伊莉絲都沒提這件事,因為她們說了不算,得被那座雕像認可才行。
如果雕像同意你進,會將你傳入圣殿,反之,如果雕像認為你不行,你會被立刻彈開,比如這樣——
查爾斯正說著,廣場中心忽地飛出來一道旋轉的人影,圍在雕像旁的巫師們嫻熟地讓出一塊空地,讓他干脆利落地摔在了地上,只見他狼狽地爬起來,不甘地大喊:“你給我等著,我還會再回來的!”
查爾斯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都沒多看那人一眼,繼續道:“我建議你還是等階位二再去嘗試,別自討苦吃。”
雖說沒人知道雕像的運轉機制,但它存在虛數空間這么多年,大家多多少少也總結出了一些經驗——目前為止,能進入圣殿的巫師,最低也是階位二。
換句話說,只有階位二及以上的巫師,才有獲得雕像認可的可能。
肖恩望著雕像,明明它的面部像是被歲月侵蝕,模糊不清,他卻越看越覺得眼熟,不由問道:“這是誰的雕像?”
“當然是卡爾·布萊克啊。”
肖恩:“……”
果然,又是我。
既然如此,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吧。
肖恩稍作考慮,便徑直向雕像走去。
查爾斯愣了一下,沖著他的背影喊道:“喂,你別搞自己啊,會受傷的!”
虛數空間是精神領域,在這里受傷,會直接反饋到巫師的靈魂。
大家都是初生,查爾斯是真不想看到肖恩受傷,就算非傷不可,那也等他學會制作靈魂愈合藥劑再傷啊,最起碼他能賺點錢不是?
然而。
接下來發生一幕,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圍在雕像旁的人很多,真正去嘗試獲得雕像認可的反倒沒幾個,畢竟這是有代價的,不少巫師都處于一種搖擺不定、想摸又不敢摸的糾結狀態,見到肖恩過來,他們都很默契地讓開了一條路,自己不上,不能擋著別人。
而這條路讓出來之后,就沒有再合攏了。
因為肖恩很快就會回來,像剛剛那哥們一樣。
很顯然,大伙禮貌歸禮貌,心里卻都不認為肖恩能夠成功。
主要肖恩面生得很,靈體的氣息也不強,貌似才階位一,多半是個自負的新人。
他們不會去嘲笑肖恩,大家都曾年輕氣盛過,在場眾人,起碼有超過半數都在初入虛術空間時挨過大法師布萊克雕像的毒打,之后就老實多了。
相信肖恩也是一樣。
但事實證明,人與人是有差距的,初生者之間亦有不同。
當肖恩伸出手,掌心觸碰到雕像時,后者一直沉寂灰暗的膚色忽然綻放出一陣與這方世界虛幻的底色截然不同的耀眼金光,這一刻,整個廣場都被照亮,染上鮮明的顏色,仿佛活了過來。
下一秒。
“嗡。”
肖恩不見了。
隨著光華一同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查爾斯:“???”
眾巫師:“???”
“我去?!”
查爾斯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口若叼腸:“他進去了??”
“他真的進去了?!”
眾人一片嘩然。
“怎么可能?”
“他不是才階位一嗎?難道是我感應錯了??”
廣場上爆發出陣陣難以置信的呼喊。
而此時的肖恩已經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就算聽見了,他可能也沒心思去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成就感。
因為情況和他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不僅出乎了查爾斯的意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的確是進來了。
但……是“物理意義”上的進來。
他直接被吸入到了雕像里面。
更怪的是,他好像不是在廣場的雕像中,而是跑到了圣殿二層的雕像中。
這個雕像似乎位于一個大廳的角落,中央是一張圓桌,圓桌旁坐滿了人。
一場會議正在進行。
肖恩能清晰地聽見他們說話。
于是,看著艾爾薇莉好看的側臉和少女凌亂著些許發絲的青澀后頸,肖恩陷入了沉思。
現在可以確定,身為虛術空間及真理殿堂的創造者,他在這里的確擁有某些特權,只是他的打開方式好像有點不對……
開會的眾人對此毫無察覺,一個男人接著之前的話開口道:“霍爾科都弗洛里斯醫院的院長長期不在,院內各項事務一直是副院長在管理,這點你們應該都知道。”
“而我得到的消息是,這個月底,那位副院長也要回家族,根據之前的情報來看,他會離開3-5天,大約4號左右返回醫院。”
正位上的老者問道:“凈化魔藥都給病人們服下了沒?”
艾爾薇莉點頭:“都搞定了。”
奎爾有一點沒有騙肖恩,弗洛里斯醫院的病患每天的餐食確實都是由營養師專門調配,只不過,這個配方中有一種名為“枯葉草”的植物,它會抑制巫師體內的魔力,且含有少量神經毒素,讓食用者皮膚麻木、精神渙散,萎靡不振,自然也就無法反抗他們的監禁。
凈化魔藥就是用來對付枯葉草的。
“你們呢,人手準備好了嗎?”老者看向圓桌另一端。
其中一人答道:“已經在去霍爾科都的路上了。”
“很好。”老者似乎是這次會議的主導者,拍板道,“那就下個月1號動手吧。”
“希望他們自己也爭點氣。”
“記住,救人是第一要務,其次才是庫房。”
肖恩差不多聽明白了,艾爾薇莉等人似乎打算偷襲弗洛里斯醫院,營救那些被囚禁的巫師,順便搶一波資源?
他想起了克里斯那雙絲襪。
他當初在停尸樓見到克里斯的尸體時,克里斯露在白布外的雙腳是光著的,很明顯絲襪已經被那幫混蛋給扒了下來,可見他們不僅殺人,還會越貨,而這些從巫師們身上搶來的東西,大概率都存放在老者口中的庫房。
肖恩不由瞇起眼睛,眸子里透出淡淡的殺氣。
他這純粹是因對奎爾的仇恨導致的下意識行為,可天知道這座包裹著他的雕像,竟然也跟著他瞇起了眼睛。
圣殿二層的雕像和廣場的雕像一樣,面容都是模糊的,但瞇眼這個動作太明顯,恰巧圓桌又是圓的,總有一個角度正好對著他這邊。
于是,一個中年男人像屁股安了彈簧似的蹦起來。
“臥槽!”
“雕像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