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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難糊弄

  “夫人,冤枉啊!小的們只是唱戲的,哪敢有什么歹毒心思?”班主和副班主都是一臉的委屈,“拿錯了行頭,的確是我們的不是,要不今日的戲錢減半,全當我們賠罪了。”

  “想必你們兩個早年也是唱戲的吧,難怪演的如此像真。”溫鳴謙好笑地看著他們,“我可不是要克扣你們的工錢,只是想知道是誰指使你們給我下絆子的?”

  “夫人,這話從何說起?這可是絕沒有的事!”班主和副班主還在一個勁兒地叫屈,“小人們都不知道哪兒是哪兒,貴府讓我們來唱戲,我們便來了。并無人指使啊!”

  “我還要待客,所以長話短說。”溫鳴謙收起笑臉,眼中泛起霜色,“這是你們新編排的戲文,想必就是特意為今天準備的。打量著我離京許久,音信閉塞,故而能夠蒙混過關。

  幸而我看了戲稿,原來這里頭大有文章。表面上是一出戲實則是在暗諷江夏侯夫人,你們若老老實實地承認了,自會給你們留條活路。

  可如果還是一味抵賴,那我現在就把這稿子交給江夏侯夫人,看看她會不會放過你們!”

  原來這出戲文講的是一個名叫金綺春的富家女愛上窮書生柳羨青的故事,金小姐不顧家中長輩反對,拿自己的體己錢資助書生進京趕烤。

  當然,最終書生如愿高中,衣錦還鄉,迎娶了金綺春。

  這乍看上去并沒有十分過格的地方,會真記、鳳求凰等戲文也都是大同小異的內容。

  不過是才子佳人一見鐘情,最后風光團圓的故事。

  可如果知道一些內情的話,可就不會這樣看待了。

  江夏侯夫人錢氏有個娘家侄女,名喚錢素秋,十五歲之前都隨父親在潁州任上。

  前幾年回到京城,錢氏作為姑母,便時常將她接到自己家中來,愛護教導如同自己的女兒。

  不曾想到這錢姑娘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竟然與家中坐館的塾師楊慕白有了私情。

  楊慕白當然知道錢家人不會同意,于是便與小姐約定了私奔。

  沒想到隨后便被錢小姐的丫鬟告密,家中于是將小姐關了起來。

  錢夫人更是做主把楊慕白趕了出去,不許他在京城居住。

  誰知這錢小姐竟想不開,自盡死了。

  因此錢夫人甚是自責,這也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戲文中的名字,金綺春恰好對應錢素秋,柳羨青正對楊慕白。

  明顯是故意為之。

  而且這柳羨青也是個教書先生,對景對到如此程度,若還看不出影射,除非是傻子。

  更險惡的是,戲文中還數語帶過二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明擺著在說錢小姐早已非清白之身。

  雖然戲文后來給了個大團圓的結局,可在現實中錢小姐已經死了,哪還有后來的事?

  如果這出戲文演了出來,那簡直就是當眾剝了錢夫人的衣裳,她便是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下去。

  那兩個人聽見溫鳴謙點出了關竅,也頓時嚇得渾身冷汗。

  他們先前也察覺到不對勁,但并不知道這一層內情,又貪圖給的好處,因此并不曾深究。

  “事到如今,你們還不痛快交代?!”張媽怒道,“等著見棺材不成?”

  “你們也該慶幸在戲未唱之前就已經被我察覺,否則這戲唱出來你們還能落得干凈么?”溫鳴謙敲打他們,“我也知道指使你們的人必定事先給了好處,可那錢怕是買不了你們的命吧?”

  那兩個聽了,更是嚇得面色慘白,冷汗涔涔。

  “夫人,前幾日你們剛定準戲后,便有人找到了我們,讓改唱這一出,也的確給了我們二百兩銀子。”班主老實交代道,“小的起先也遲疑,不敢接,他卻說無妨,不過一出戲而已,便是鬧出什么來,我們到時只說虛編的戲文,何必認真?誰又能把我們怎么樣呢?”

  “是啊,是啊,再說我們也看了戲文,沒有什么實在不妥當的地方。”副班主也說,“因此就應了下來,錢家的事我們毫不知情,自然想不到那上頭去,否則便是借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吶。”

  “真是被狐貍精的騷屁迷了眼!”張媽咒罵道,“這二百兩銀子能夠干什么?你們得罪了京城中的權貴,雖然不至于就要了性命,可隨便安個罪名給你們,或流放或充軍,比碾死臭蟲還容易!”

  “那人必然跟你們說的是,若有什么不是,只管往我身上推,畢竟是我請你們來的,對吧?”

  至此,溫鳴謙已然清楚宋氏的整個計謀。

  她先是找人買通了戲班子,讓他們臨時換戲。

  想要給自己來個措手不及,畢竟戲是不可能不唱夠數的,臨時換戲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溫鳴謙忙著招呼客人,多半來不及細審,況且她剛回來不久,也應不知道錢家的事。

  只要到時候這出戲唱出來就一定會得罪江夏侯夫人。

  而那時溫鳴謙想要挽回可就千難萬難,畢竟戲班子的人為了自保也會竭力往她身上推。

  只說是主家要求這么唱的,他們只管聽命,誰又會去分辯這個?

  “夫人,我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這就把戲文給改了。”這兩個人見半點也糊弄不了溫鳴謙,便苦苦哀求道,“只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們吧!”

  “張媽,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來處理,我得回去招呼客人了。”溫鳴謙說。

  “姑娘你去吧!一切有我呢。”張媽說,“保準不會再出錯兒了。”

  戲已經唱到了第五出,溫鳴謙笑著向眾人道:“時候不早了,咱們開席吧!”

  話音未落,原本跟著馮天柱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找不見世子了。”

  吳氏一聽就急了,忙說:“不是叫你好好看著嗎?怎么不見了?”

  “長安呢?”溫鳴謙也問。

  “都找不見了。”丫鬟扎煞著手說,“原本世子和宮四少爺在樹蔭下畫臉譜來著,我只是去解了個手,再回來就不見了,再多叫些人去找找吧!”

  劉翠依忙說:“想是兩個孩子躲到哪兒去玩兒了,這府里頭也沒什么危險的地方,不用怕。”

  可吳氏卻清楚自己孩子身上的毛病,若是受了驚嚇不是鬧著玩兒的,就對溫鳴謙說:“二夫人,快叫些人去找一找。小孩子淘氣,萬一磕著碰著就不好了。”

  溫鳴謙忙說:“放心,我親自帶人去找。”

  吳氏不放心,自然也跟著。劉翠依也跟了出來,想要幫溫鳴謙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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