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成義兄弟也不是個小事,何況馮家人把馮天柱看的如眼珠兒一般。
特意稟明了國公爺,才敢提出來的。
見溫鳴謙應下來,便有丫鬟拿過筆和紅紙來。
溫鳴謙在紅紙上寫下了兒子的生辰八字。
丫鬟拿了出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批了回來。
“先生說了,宮四少和咱們世子的八字甚是相合,若是結為兄弟,可彼此幫扶,消禍積福,再好不過了。”
馮夫人一聽大喜,忙說道:“甚好,甚好!快快去準備三牲香燭,今天是個好日子,就叫他們結為金蘭兄弟吧!”
說到這里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著忙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頭問溫鳴謙:“二夫人是不是還得回去請示請示你家老爺呀?”
“不必了,這件事我盡可以做主。”溫鳴謙說,“貴府抬愛,我家老爺不會拒絕的。”
與馮家結下干親,對宮家沒有任何壞處,更是鞏固了溫鳴謙的地位。
“好,好好!那咱們就定下來了。”馮天柱雖然不是馮夫人親生的,可是這個孩子對馮家而言太重要了。她親生的那幾個女兒若是娘家沒了兄弟,以后又哪里有依靠呢?
這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聯,比有些血脈親緣還要牢固上許多。
轉眼間馮家的下人就已經把香案備好了,兩個孩子也被叫了過來。
經過一番繁瑣的儀式,兩人總算是結為了金蘭兄弟。
馮天柱年長宮長安一歲,是義兄。
他對此事很是重視,非要和宮長安歃血為盟,嚇得馮夫人和吳氏連忙拼命攔住,他卻只是不聽。
還是宮長安說:“兄長,你我意氣相投,自是披肝瀝膽,刎頸之交。
只是如今有尊長在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咱們不可為兄弟義氣失了孝道。”
馮天柱這混孩子,家里人的話一句也不肯聽,可偏偏聽宮長安的。
只因兩個人私底下玩兒的時候,宮長安完全就是個小痞子,又野又刁,和那些世家子弟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他的袖子里藏著小刀,輕輕一揮手,就能釘住樹枝上的蠶蛾。
會倒掛,會貼墻,蹴鞠更是踢得出神入化。
馮天柱當即就說:“好兄弟,你說的對!咱們兩個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你在這博都之中,但若有人為難你,只需提哥哥的名字,看誰敢不服?!”
宮長安個小機靈鬼兒,當即捧道:“哥哥義氣干云,兄弟也愿為你水里來水里去,火里來火里去。”
把馮夫人和吳氏逗得笑彎了腰,說道:“你們兩個小鬼頭,這話可是從戲文上聽說的吧!毛兒大的孩子,滿嘴的江湖話,真是笑死人了。”
馮夫人點手叫一旁的丫鬟過來,那丫鬟手中捧著盒子,里頭放著個寶石項圈兒。看做工和上頭的寶石成色應該是宮里賞賜的東西。
“這是我給長安的見面禮,別嫌簡薄。”馮夫人理順了項圈兒上的瓔珞,給宮長安戴在了頸上。
“夫人您太客氣了,這般重禮還如此自謙。”溫鳴謙說著將宮長安脖子上戴的白玉長命鎖解了下來,作為回禮。
“這個長命鎖自我兒出生起便一直戴著,雖然不是多貴重,但到底是貼身之物。玉有靈性,必能讓小世子更加康健順遂,一世吉祥。”
“多承二夫人吉言。”吳氏感激地說,她越發覺得溫鳴謙從骨子里透著良善。
不像宋氏,乍看好似菩薩一般,實則內里如蛇蝎蜂蠆,是敢要人命的。
想到這里,她忽然間愣了一下。
有傳言說溫鳴謙害死了宋氏的大兒子,她以前也覺得有可能。
畢竟妻妾相爭,一時沖動,朝孩子下手也是有的。
可在見識了溫鳴謙和宋氏的為人之后,她不免產生懷疑。
一個為了私仇而把未出閣姑娘的名聲墊進去,甚至不惜犧牲別人家的無辜孩子。
一個則得饒人處且饒人,處處顧全大局。
會不會那個傳聞另有隱情?
溫鳴謙母子兩個被留下來用過了午飯,馮天柱死活不肯放宮長安回家,馮家人怕他犯病,便請求溫鳴謙,留宮長安在他們家小住些日子。
溫鳴謙便叮囑兒子道:“你在這里萬不可胡鬧,一切都聽夫人和小夫人的。”
“哎呀,二夫人你未免太多慮了。瞧瞧這孩子,多知禮多穩當。別看比我們家的小一歲,說話行事上還要老成許多呢!”馮夫人笑著說。
“夫人可別太夸獎他,到底是小孩子,難免調皮。”溫鳴謙說。
“都說了是小孩子了,便是調皮些也無妨。”吳氏說道,“你肯放心把他留下,便是信得過我們了。”
隨后溫鳴謙一個人坐了馮家的馬車回府,一進門就覺得有些怪怪的。
回到自己院子,張媽趕上來說:“西院兒那個匆匆忙忙出門去了,聽說是宮二出了事。”
“他怎么了?”溫鳴謙很感意外,宮詡這個人在外頭是很謹慎的,輕易不會惹上麻煩。
“我打聽的也不是很確切。”張媽說,“應該主要毛病不在宮二身上,而是他原來的上司壞了事,他受了牽連。
是跟著他的人回來報的信,說忽然將他傳去了刑部,一時半會兒怕是放不出來。”
“如今應該只是拘起來審訊,未必就真的有事。”溫鳴謙說,“不過也難說,往往在處理主犯的時候常會有人跟著吃掛落。這端看主審的人了,若是存心要找茬,也確實難辦。”
“宋秀蓮這回可是著了慌,估計急著去求他哥哥了。”張媽撇嘴,“她那個專給趙王舔腚的哥哥,憑著一身幫閑本事,混了點臉面出來。必然想趁早托托關系,把宮二撕擄出來。”
“那就先叫她跑去吧,你仔細打聽打聽,咱們再知道得備細些。”溫鳴謙說,“你也可以去桑珥那里問問,讓她幫著打探打探。”
張媽答應著出去了。
溫鳴謙在馮家待了大半日,難免有些倦怠。叫了柳兒進來服侍自己,更換了衣裳,凈了手臉,就叫她出去。
之后自己在妝臺前用調制好的面脂仔仔細細的涂了手,臉,脖頸,然后去床上歇息去了。
宮詡出事,她不像宋氏那樣掛懷,很快便酣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