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妻自是好的蜜里調油。
不過歐陽鋒與林朝英皆是武人,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新婚之夜亦有節制,次日一早,也是早早起來修煉武功,與從前相比,修行節奏并沒有任何變化。
當然,生活方面的變化還是有的。
兩人不僅住在了一起,林朝英去瀑布石潭沐浴時,歐陽鋒也無需再背對石潭坐在石頭上參禪,而是可以與她一起戲水了。
新婚第十日,歐陽鋒又去了朝陽峰,再次開壇祈祀,要為林朝英煉一枚納物符。
而在此之前,黃藥師早早就去了玉女峰上,照歐陽鋒給他的秘術冊子建造祭壇,祈祀天地。每天也都有弟子為他送去餐飲。
歐陽鋒這邊,送餐的自是林朝英,她有時也會在山上留宿一宿,與他享些自然情趣。
正值夏季,雷雨頗多,歐陽鋒但遇雷雨,便抓緊時機修一陣“降龍道音”。
肺腑間那道雷音氣機,不覺漸漸壯大,同時他也在參悟將雷音氣機融入掌力,使雷音直接從掌法中爆發的法門。
這倒也并非異想天開。
“降龍道音”這道異術,原本雖是以肺腑之氣催發道音,開口斥喝,但雷音氣機既是養在肺經之中,那便完全可以循“手太陰肺經”,自掌中發出。
至于具體法門,就需要花些心思,細細琢磨試煉了。
除了煉制奇符,參研異術,歐陽鋒的武功修為也沒有落下,每天依然會拿出足夠的時間練武。
林朝英上山留宿時,也會與她切磋對練,談論武學,又或試練一番雙修之法。
山間清修,又有天賦才情足堪匹配的道侶,修為自是進境極快。
尤其又有“易筋鍛骨篇”這能增幅功力,改易根骨的輔助神技,歐陽鋒、林朝英武功幾乎每天皆有進步。
時間一天天過去。
當歐陽鋒的祈祀儀式進行到第四十五天,黃藥師大笑著上了朝陽峰,手里還拿著一枚白玉符牌。
他也成功了。
當然也是和歐陽鋒一樣,九枚符牌最后只成了一枚。
“歐陽兄,以后我再來華山,給你們帶東海海鮮!”
黃藥師神采飛揚。
聽他此言,歐陽鋒皺眉問道:
“你要走了?”
“嗯。要走了。”黃藥師感慨道:“自從來到華山,不知不覺,竟已在此呆了四個多月……再不走,我怕是真要變成華山長老了。”
歐陽鋒道:“做華山長老不好么?”
黃藥師微微一笑:
“做華山長老很好,有歐陽兄、林姑娘這樣在武學上天賦才情不遜于我的對手,我的武功進益,堪稱一日千里。華山派的氛圍也很好,那些弟子都很珍惜現在的生活,無論天賦高低,每人都很努力,也從不嫉妒同門的成就超越自己。只是……”
他輕嘆一聲,走到峰頂崖邊,望向東南方向:
“只是這里終究是你和林姑娘的家,而屬于我的家,在東海,在桃花島。”
歐陽鋒背負雙手,與他并肩而立,“華山也可以成為你的家。”
黃藥師笑道:
“華山當然是我第二個家,所以我才會在這里呆上這么久。要不然,依我性子,早就走了。”
見他去意堅決,歐陽鋒問道:
“下山之后,你要去哪里?”
“我打算去少林看看。”
黃藥師笑道:
“我小時候在云南,聽說過很多少林的故事。傳說宋室南渡之前,少林高手輩出,甚至還出過一位折服了天下高手的神僧。不過自南渡以后,少林歸入金國治下,就變得低調了許多,幾乎再沒聽說少林出過什么知名高手。不過即便如此,少林依然有著天下武宗的名頭,北地許多俗世武人,多多少少都能跟少林扯上些關系。”
歐陽鋒道:“所以你此行少林,是想去踢館?”
黃藥師輕笑一聲,“那就要看看,少林有沒有值得我出手的高手了。”
這四個多月,他與歐陽鋒、林朝英這兩個天賦才情旗鼓相當的高手演武論道,共創武功,還學了“易筋鍛骨篇”,實力比起當初共破金營時,提升了起碼一個大臺階,
黃藥師自信,倘若再面對金克宋、司徒青圍攻,都無需靠“軟猬甲”賣破綻、設陷阱,三十招內便可破掉二人圍攻,重創二人。
而金克宋、司徒青可不是什么無名之輩。
他們一個是成名十多年的遼東第一劍客,一個是“黃河幫”這黃河上第一大幫派的副幫主,以他們的武功,即使在少林寺,說不定也能算是第一流的高手。
黃藥師本就天性驕傲,又少年狂氣,武功大進之下,便是連天下武宗的少林,都有點不放在眼里了。
“現在的少林,或許還有些底蘊。”
歐陽鋒知道,少林之所以在雙雕時代黯淡無光,一是因為五絕太強,兩代五絕蓋壓了天下武人,二是因為少林出了火工頭陀之亂,折損了不少高手,甚至還引發高僧出走、少林分裂,這才持續衰弱多年。
而現如今,尚未聽說少林出過什么大亂子,可見火工頭陀之亂還沒有發生,少林寺固然低調,但實力應該還是有的,只是沒有天龍時代的神僧鎮世,以及倚天時代的高僧輩出罷了。
現在的少林,各堂院首座級高手,或許也就完顏銀樹那水準?
畢竟少林雖然一直傳承完整,可天賦卓絕的弟子,卻是可遇而不可求。
完整的傳承,只能保證少林能批量產出江南七怪,頂天全真七子級別的高手,可五絕級的強人,真就完全只能看機緣時運了。
沉吟一陣,歐陽鋒說道:
“黃兄暫且多留幾天。待我完成這次祈祀之后,便與你一同下山,同去嵩山瞧瞧。”
黃藥師眉頭一揚,“歐陽兄也想去見識一番少林高手?”
我是想去看書。
歐陽鋒心中默道。
以他現在的實力,已經用不著以“映照功法”得到少林絕技了,完全可以去少林藏經閣自己找書看。
而他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武功修習,甚至在嘗試開創新功,倒也用不著再練其它少林絕技。最多從中汲取一些契合自身武功路數的理念,并且為將來“推演融合”功法儲備資糧。
另外,那位火工頭陀應該也是這時代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歐陽鋒想嘗試將之收服。
那可是一位在沒有任何明師指點,僅憑偷學,且還沒學到任何正經內功的艱苦條件下,就能將武功練到跟少林達摩院首座差不多的天才,倘若能夠學到正經的上乘武功,恐怕至少也是一個裘千仞那層次的高手。
其人雖在少林打死打傷了不少和尚,但那是因為他在少林足足忍受了二十多年霸凌,積郁了太多怨氣,這才一朝爆發,殺了個痛快。
之后也沒聽說他做過什么惡,就是跑到西域,開創了一個“金剛門”。
可見那火工頭陀雖然心狠手辣了點,但性子倒也算恩怨分明,或許可以嘗試將之收服。
去藏經閣看書,兼收服高手,當然如果黃藥師想找少林高手印證武功,歐陽鋒也不介意摻合一手。
于是他點了點頭,對黃藥師說道:
“少林天下武宗,我意欲一會天下英雄,當然不能漏了少林。”
黃藥師問道:
“就你我二人同行?林姑娘……哦,嫂夫人不跟著一起去?”
“除了抱琴,其他弟子武功都才將將入門,只何松、高虎勉強能看。林姐姐自然要留在宗門教導弟子。”
黃藥師聞言嘿地一笑,沖他擠眉弄眼:
“你成婚第十天,就跑到朝陽峰上開壇祈祀,這眼看就要祈祀功成,聽說我要下山,又想跟著我下山去少林。我小時候在麗江,見過幾個娶了擺夷女子的男人,因為婆娘太兇,寧肯在河邊打地鋪,整夜釣魚都不肯回家。所以,是不是嫂夫人太厲害,你才……”
歐陽鋒無語,“十七都未滿的小孩子懂什么?少在這里胡言亂語。”
林朝英好得很。
嬌柔水潤又耐力悠長,一雙長腿勁力十足,個中妙處,你這未經人事的小毛孩子懂得什么?
我只是身為練武之人,嗜好武功又懂得節制罷了。
心里這般想時,黃藥師還在呵呵直笑:
“哈,惱羞成怒了,被我說中了是吧?嫂夫人女中豪杰,武功之高,比我還要略勝一籌——當然這是因為我太年輕,功力還趕不上她——總之歐陽兄你受不住倒也合情合理。你且放心,身為好兄弟,我不會嘲笑你的。嗯,這次下山,我便大發慈悲,帶你暫離苦海好了。”
歐陽鋒實在受不了這自以為是的少年東邪,無語地搖了搖頭,向著祭壇走去:
“午時將至,我要開始祈祀了。你別吵我,趕緊下山吧。”
黃藥師呵呵一笑,帶著一副“我什么都懂”的微妙表情,施展輕功下山去了。
四日后。
子時最后一次祈祀過后,又有星光降臨祭壇,宛若刀筆,在九枚白玉符牌上游走刻畫。
之后又是一枚枚符牌經受不住,接二連三爆成玉屑,看得歐陽鋒都不禁暗自緊張。
好在最后天留一線,到底還是成功了一枚。
兩次祈祀都只成功一枚,黃藥師那邊也只成功一枚,這令歐陽鋒忍不住懷疑,是否成功一枚就是極限。
甚至很有可能,他與黃藥師之所以次次都能成功一枚,乃是因為他們屬于時代氣運所鐘的“天驕”,所以才有如此機緣。
換作其他氣運不夠的,說不定九枚都要統統爆掉,白白辛苦四十九天。
說不定非得連續開壇好多次,耗費好幾個月甚至幾年時光,才能機緣巧合勉強成功一枚。
“等以后回西域了,從狼騎里找幾個夠機靈的試試看,瞧瞧他們能否煉成……”
歐陽鋒心中思忖著,收起那唯一成功的符牌,對著祭壇拜了一拜,又用自己的“納物符”把祭壇收起,之后便披星戴月,連夜下了朝陽峰。
回到那嶄新的青磚大瓦屋時,林朝英尚未就寢,仍在打坐修煉“易筋鍛骨篇”。
聽到歐陽鋒推門的動靜,她倏地睜開雙眼,起身迎了過去:
“怎么連夜回來了?”
“祈祀成功,自然要回來見你了。”
說著,歐陽鋒把新煉的納物符交到她手中,教會如何滴血認主,如何收放物件。
“前幾日藥師回來,可是好生向我炫耀了一番他自己煉的那枚納物符,成天到處把各種物件兒收進去,又放出來,小孩子似地玩得不亦樂乎。如今我也有了這寶貝,他可再也炫耀不成啦!”
林朝英嫣然說著,仰起玉頸,主動獻上香吻。
溫存一陣,歐陽鋒又與她說起了將和黃藥師同行嵩山之事。
新婚才將將兩月,這兩月間,歐陽鋒還在朝陽峰上呆了四十九天,林朝英自是有些不舍。
不過她也知道,歐陽鋒自西域東行而來,本就是要見識天下武學。少林既為天下武宗,歐陽鋒想去見識一番,也是理所當然。
因此她忍著不舍,說道:
“后天再走吧,明天我和抱琴為你們多準備些干糧,正好可以收進納物符里。”
這當然只是借口,她只是想和歐陽鋒再多呆一天罷了。
歐陽鋒知她所想,頷首道:
“好,后天再走。”
說完,擁著林朝英親吻一陣,將她打橫抱起,向著床榻行去。
既后天就要下山,那么今晚這后半夜,乃至明天一整夜,他都不打算再節制了,非得好好慰藉一番林朝英。
不知過了多久。
室內忽地響起一聲啼泣似地哀鳴,林朝英一身冰軀玉骨劇烈顫抖著,雙手緊緊環抱著歐陽鋒脖頸,兩條修長結實的雪白美腿,以驚人的力道死死鎖住他的腰,不許他再有任何動作。
過去許久,她才在他親吻撫慰下放松下來,先前還力道驚人的手臂雙腳,霎時像是被化去了骨頭,軟綿綿地似沒了半點力氣。
歐陽鋒將她擁在懷中,指尖輕撫著她光潔脊背,輕聲道:
“去過嵩山之后,我還想往江南一行,見識一番江南的高手……”
林朝英緩了許久,方才幽幽說道:
“那你打算何時歸來?”
“最遲入冬以前,必回華山。”
頓了頓,又道:
“明年春天,我們一起回西域。”
林朝英嬌軀一顫,把臉埋在他懷中,柔柔嗯了一聲。
之后,便主動親吻起的他胸膛。
兩天后。
歐陽鋒與黃藥師一白衣,一青衫,皆是兩手空空,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