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們的陷阱?”
黃蓉看著志得意滿的慕容復,哂笑道:
“一個眾叛親離的慕容復,一個頂著別人殘軀的無名鬼,一個刀法尚可的小姑娘,一群身中蠱毒,心不甘、情不愿的日月神教高手,外加三頭飛龍……慕容復,你是否得意地太早了?”
慕容復笑道:
“我當然知道,郭城主與郭夫人聯手,縱飛龍亦奈何你們不得。但巧的是,我曾在我原本的世界,得到過一種很有趣的小玩意,雖然降臨此界后斷了來源,存貨已然不多,但用來對付你們,也差不多足夠了。”
他臉上笑容愈發得意:
“三頭飛龍其實也只是為了預防萬一。縱然沒有飛龍,就憑場上這些人,甚至單憑我一人,拿下你們,也是足夠了。”
這番話沒說完時,黃蓉就已經覺察不對。
待他一番話說完,黃蓉更是面色微變,只覺渾身內力滯澀,漸漸無法運轉,甚至連手腳都變得筋軟骨酥,力氣漸失,站都站不穩了!
郭靖第一時間發現黃蓉的不對勁,趕緊一把攙住她,怒視慕容復,喝道:
“你竟還下毒?”
見郭靖一副中氣十足的模樣,慕容復也有點驚訝:
“你居然沒事?”
歐陽鋒好心講解:
“郭靖百毒不侵,對他用毒是不成的。”
雖然黃蓉并沒有兩眼通紅,落淚如雨,歐陽鋒卻也知道,她當是中了“悲酥清風”。
而慕容復還真弄到過悲酥清風,并且還把此毒進行了改良,使之沒有了令人眼鼻發酸、淚難自禁的弊端。
不過,悲酥清風毒不倒吃過寶蛇,百毒不侵的郭靖。
也毒不倒只憑一身雄渾精純的先天真氣,一副千錘百煉的非凡體魄,就已不懼凡毒的歐陽鋒。
甚至因為悲酥清風對自己已然徹底無害,他靈覺都沒有作出任何警示反應,還真不清楚毒氣是何時擴散開來的。
而場上慕容復一方的人未受影響,顯然都是提前嗅過了解藥。
“百毒不侵?這倒稍有失算……”
慕容復眉頭皺起,旋又舒展開來:
“不過也無所謂了。郭夫人的‘布陣’奇術雖然無需消耗內力,但也要踏罡步斗,掐訣誦咒。郭夫人現在連站都站不穩,還如何‘布陣’?沒有了郭夫人的布陣,郭城主就算還能施展‘大力’之術,也算不上大威脅了。”
他看著郭靖,微笑道:
“郭城主,大力術雖強,卻也只能令你變得神力無雙,并不會令你武功變得更加精妙,甚至因為力量太大,許多身法、招式的精妙變化,反而會有失準頭,乃至多出破綻。
“大力加身,固然能令你在戰場上所向披靡、萬夫莫敵,可高手相爭,你若打不中人,力量再大又有何用?與你交手,只要提防不被你磕碰到,不與你對掌拼拳腳,你便拿我們無可奈何。
“實話說,我一直覺得,就算你有大力術傍身,若是單對單,我亦可憑武功勝你。而眼下,郭夫人已成累贅,你還得仔細護著她,這陷阱,你已跳不出去了。”
假任我行咳嗽幾聲,說道:
“郭靖、黃蓉,識趣的話,即刻跪地請降,否則不僅你們要死,你們的女兒、弟子都得……”
話沒說完,就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倒地身亡。
好吧,任我行早就中了“攝魄”奇術,早已魂飛魄散,只剩一具被人元神附體的活軀殼。
現在軀殼也因中了歐陽鋒一記劈空掌,徹底死去了。
對于假任我行的死,慕容復和柳生飄絮都是毫不在乎。
歐陽鋒卻是稍微有點在意:
這任我行的擊殺,究竟該算在誰頭上?
他魂魄早被攝去,只剩下活軀殼,我的擊殺,或許只能算一半?
那么我動用“映照功法”,又能否映照出他的“生光”之術?
說來去年秋冬兩季過去,又過了新年,“映照功法”又攢下七次之多,似乎可以稍微揮霍一二?
當然眼下還不是嘗試的時候。
另外,場上還有其他身具異術的目標……
歐陽鋒看向志得意滿的慕容復,以及一旁提刀戒備的柳生飄絮,眼神有點微妙。
柳生飄絮不明他目光中蘊含的深意,見他看向自己,還回了他一個甜美的微笑。
歐陽鋒禮貌頷首,對憤怒不已的郭靖說道:
“你護好蓉兒侄女,其它事,交給我。”
郭靖一怔:“歐陽前輩,天上還有飛龍……”
黃蓉也虛弱地說道:
“世伯,飛龍龍焰可融金鑠鐵,且附著極強,難以撲滅。武功再高,若給噴上一下,也要當場被燒成焦炭……”
歐陽鋒淡淡道:
“無妨。交給我就是。”
又看向慕容復和柳生飄絮:
“你們運氣也是不好,既不知郭靖百毒不侵,也不知我會來此……”
慕容復冷笑著打斷他:
“你算什么東西?莫說你不是西毒歐陽鋒,就算你是那老毒物又能如何?除了不怕毒,你還有何能耐?”
歐陽鋒眼神微冷,腳步一動,瞬移一般閃掠至慕容復面前,劈手一抓,揪住他的胸襟,同時指力封住他胸口數處要穴,令他渾身動彈不得,之后便單手將他高舉過頂,抬頭看著一臉震驚的慕容復,淡淡說道:
“如此不堪一擊,誰給你囂狂的勇氣?”
說著變爪為掌,一掌轟在慕容復胸膛,將他轟得沖天而起,拋飛至十丈空中,又嘭地一聲,爆成漫天血沫。
只不過,那漫天血雨揚揚灑落之時,未及落地,就忽地憑空消失。
這一個慕容復,居然又只是一具分身。
“好功夫!”
好幾道慕容復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同時傳來,語氣隱有驚嘆:
“能一招擊殺有我一半實力的分身,你的武功,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了!可惜,我這分身異術最擅保命,你武功再高,碰不到我真身,又能奈我何?”
歐陽鋒唇角上揚,“是么?”
話音一落,歐陽鋒身形一閃,狂風涌動間,轟地撞破場外圍墻,突入隔壁院落中。跟著又是幾道撞擊聲響起,同時又見隔壁院落揚起漫天煙塵,那動靜,好像是一頭巨象,正自橫沖直撞,夷平一切阻礙。
之后便聽慕容復震驚失措的聲音響起: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不妨慢慢猜。”
歐陽鋒淡淡說道,旋即便是幾道急促的拳掌破空聲。
之后,打斗聲倏地靜止,從容不迫的腳步聲響起,歐陽鋒出現在被他撞破的圍墻破洞處,手里又抓著一個慕容復,拎死狗一般將他拎回練功場中。
這時周圍風聲連響,六個一模一樣的慕容復自四面八方飛掠入場,滿臉緊張地盯著歐陽鋒和他手上拎著的慕容復,異口同聲說道:
“放開我!”
見此情形,郭靖、黃蓉,以及柳生飄絮等人,便知歐陽鋒抓住的正是慕容復的真身,眼里不禁都滿是震撼。
慕容復的分身雖足以亂真,卻只有他本身一半實力,措手不及之下,被一招擒獲還可理解。
可慕容復本身武功極高,郭靖若只憑武功,對上他都沒有絕對把握。柳生飄絮刀法雖然青出于藍,已超越其父柳生但馬守,可也知道想要拿下慕容復絕非易事,卻沒有想到,歐陽鋒竟又是只在幾息之間,便將慕容復輕易擒拿。
從剛才的動靜聽來,慕容復本體哪怕早有提防,竟也沒有在歐陽鋒手下撐過三兩招!
這位年輕歐陽鋒的武功,究竟去到了什么境界?
“不想同歸于盡的話,立刻放開我!”
這時,一個慕容復分身又厲聲喝道,同時亮出一只銅哨叼到嘴上。
“哦?這哨子是什么?”
“哨音一響,飛龍立至!”又一個慕容復分身狠聲道:“龍焰一出,任你武功通天,只要還是血肉之軀,也要玉石俱焚!”
黃蓉不可思議地說道:
“這里是燕子塢,這是你的莊園,有你的心腹家將、家兵……”
慕容復分身厲聲道:
“一群悖逆主公的叛徒,死不足惜!”
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都是念舊情之人,哪怕慕容復狠心殺害了包不同,他們原本也還想看在多年主臣的份上,給慕容復最后求一次情,至少求歐陽鋒只廢他武功,饒恕他性命,給慕容家留個香火。
可聽到慕容復這句話,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那對慕容家最后的一點情份也蕩然無存,看著慕容復的眼神,已然只剩憤怒。
歐陽鋒則是淡然一笑:
“試試?”
說著,眼睛盯著那叼著銅哨的慕容復分身,將手里提著的慕容身真身緩緩舉至面前,單手掐著他脖頸,五指緩緩加力,眼神變得淡漠無比,身上更散發出一種令人壓抑窒息的肅殺氣機。
原本,歐陽鋒給黃蓉的感覺,乃是清靜自然,內斂深邃,溫和無害,令她以為這位年輕的歐陽世伯,因為人生軌跡的不同,與“西毒”歐陽鋒已是截然不同。
直至此時,感受到他身上那種冰冷淡漠、殘酷肅殺的氣勢,她方才驚覺,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哪怕年輕的歐陽世伯變成了“正人”,可骨子里依然有著與西毒如出一轍的殘酷。
當然,敵人強大殘酷是一回事,自己人強大殘酷又是另一回事了。
越是殘酷強大、殺伐果斷的自己人,越是令己方安心。
一眾慕容復分身注視之下,歐陽鋒掐著慕容復本體脖頸的五指徐徐加力,慕容復本體頓時像是瀕死的魚一般抽搐掙扎起來,臉孔憋得通紅,雙眼漸漸外突,兩腿不斷蹬彈,看著隨時可能咽氣。
見此情形,一個慕容復分身兩眼通紅,厲嘯一聲,“那就玉石俱焚吧!”
說著,六個分身同時拔出長劍,向著歐陽鋒圍攻而來。
那叼著銅哨的慕容復分身飛撲之時,猛吸一口氣,吹動銅哨,發出一道極具穿透力的尖嘯哨音。
哨音一響,那在高天之上盤旋的三頭飛龍,頓時分呈三方,齊齊向下俯沖而來。
而歐陽鋒面對六條分身圍攻,只是唇角上揚,旋即五指輕輕一扭,咔嚓一聲,擰斷了慕容復本體的脖頸。
慕容復本體兩眼暴突,當場氣絕,那六條飛撲而來的分身面露絕望惶恐,旋即煙銷云散,只剩六把真正的長劍,當啷跌落在地。
歐陽鋒宛若擲死狗一般,將慕容復尸身拋到地面,看也不看那臉上凝固著絕望悔恨之色的慕容復尸身,仰首看向那距離地面越來越近,體型看著越來越大的飛龍。
“歐陽前輩,蓉兒無法布陣禁空,飛龍來去自如,難以力敵!此地不宜久留,請速速離開!”
郭靖背起黃蓉,急聲提醒歐陽鋒。
歐陽鋒卻是搖搖頭:
“你們自己躲好。”
說著,右手一抓,掌中憑空多出一桿重鋼矛,正是那“月狼矛”。
此時沖得最快的那頭飛龍,距離地面只剩二十余丈,其龍口大張,口中已可見熊熊火光醞釀。
歐陽鋒兩眼微瞇,瞄都不瞄,陡地甩手擲出“月狼矛”。
凄厲音嘯聲中,一百零八斤的月狼矛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幾乎在脫手瞬間,便跨越二十余丈距離,精準貫入那飛龍焰光灼灼的龍口之中,直透其長頸,一下便自內部撕裂龍頸,將那修長龍頸直接撕扯斷裂,令其身首兩分。
透頸而出的月狼矛余勢未歇,又將龍背上的騎手射了個透心涼。
打頭的飛龍及其騎手瞬間斃命,連著小半截龍頸的龍頭,以及龐大的龍尸打著旋兒向著莊園跌落下來。
而后方兩頭飛龍背上的騎手還沒反應過來,兀自保持慣性向下俯沖。
歐陽鋒手中又多出一口刀刃遍布缺痕,浸染著斑斑血漬,閃爍著嗜血光芒的殘破長刀,跟著輕輕一蹬地面,好似大鵬一般沖飛而起。
沖飛將近十丈后,正迎上那墜落下來的龍尸,他腳踏龍尸,在龍背上疾奔幾大步,又猛一蹬踏,借力沖飛十余丈,迎上那第二頭飛龍,就在龍背上的騎手大驚失色,意欲指揮飛龍朝他噴火之時,他手中“血飲”妖刀已揮出一道白虹也似的冷厲寒芒。
一聲輕響,號稱刀槍不入的龍鱗,在那白虹刀芒之下,宛若朽木薄紙般不堪一擊。刀芒過處,龍頸當場斷裂,龍首脫離龍頸,朝下方莊園墜去。
歐陽鋒又一腳踏在龍首之上,借力飛掠至龍背上,順手一刀斬下那騎士首級,又在龍背上踏了兩步,再次借力騰飛,沖向最后一頭飛龍。
第二章下午發,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