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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激流關大捷

  激流關北部的森林,喊殺聲與槍響震天動地,一場激烈的鏖戰拉開了血腥的帷幕。

  一邊是來自坎貝爾公國的農民,一邊是暮色行省的農民。

  就在昨天傍晚時分,坎貝爾公國援軍的抵達,徹底粉碎了芬尼安速戰速決的企圖。

  他深知在開闊的平原上,自己手中這支由農民組成的軍隊哪怕在人數上占據了上風,也很難與坎貝爾公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硬碰硬。

  沒有任何遲疑,他立刻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將十萬綠林軍全部撤入了激流關北部的森林。

  這里是他的主場。

  奔流河的孩子是天生的獵人,每一個暮色行省的農民對森林的熟悉都不遜色于傳說中的精靈!

  他毫不懷疑,自己只要依托復雜的地形并巧妙地部署包圍圈,就能用一波接一波的槍彈和箭雨,將這支效忠于貴族的走狗們分割包圍,并吞噬殆盡!

  就像他們在抵達激流關之前的那兩場戰役一樣!

  那時候他麾下的士兵還沒有十萬之眾,面對無論是兵力還是超凡之力皆在他之上的灰格爾伯爵,他便巧妙地利用地形使后者在疲于奔命的馳援中落入自己的陷阱!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其實沒什么問題。

  綠林軍的人數是坎貝爾人的兩倍,甚至于將青銅級乃至精鋼級的超凡者下放到了百人隊,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游擊。

  然而,芬尼安終究還是低估了“北境救援軍”的實力,也稍微高估了自己手下們的實力。

  灰格爾伯爵只是個僭主,手底下的農民和他們并無本質區別。然而面前的坎貝爾人卻不一樣,他們是一群雙腳已經站在工業化大門前的農民,那是領先一個時代的力量!

  隨著坎貝爾的軍隊挺進森林,芬尼安引以為傲的伏擊戰終于打響!

  號角聲從四面八方的林間響起,數以千計的綠林軍士兵嘶吼著從樹林中沖出,朝著坎貝爾公國的軍隊發動了第一輪攻勢,試圖將這群闖入森林的不速之客淹沒在人海里。

  然而很不幸,他們首先遭遇的卻是北境救援軍的先鋒——一支由兩百名擲彈兵組成的獵兵部隊。

  這兩百個小伙子身形高大,孔武有力,而且最關鍵的是悍不畏死!

  面對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和迎面沖來的叛軍,他們非但沒有任何恐懼,反而爆發出興奮地叫喊。

  “兄弟們!刷怪了!”

  “狗策劃牛逼!好大的陣仗!”

  “哈哈哈哈!老子吃了狗策劃這么久的餅,總算能爽一回了!”

  “嗷嗷嗷!徹底瘋狂!”

  叛軍們只看見,一名高大的獵兵點燃了手中裝滿黑火藥的榴彈,一個助跑直接扔出了三四百米遠!

  那顯然已經不是坎貝爾老農的力量……

  分明是超凡者的實力!

  爆炸的手榴彈在森林中開了花,炸到了五六個猝不及防的綠林軍士兵。

  而很快他們發現,那枚手榴彈并不是個例。

  對面的擲彈兵各個都有著離譜的臂力,投彈的距離甚至超過了他們手中的弓箭!

  芬尼安眼睜睜地看著他的伏擊部隊,撞上了一群根本不在乎傷亡的瘋子。

  他們只顧著沖鋒,然后向著綠林軍的陣線傾瀉開花彈雨,對四面八方射來的箭雨不管不顧,完全無懼死亡!

  這群悍不畏死的瘋子瞬間撕裂了綠林軍先鋒的陣線,以至于芬尼安精心部署的包圍圈還沒來得及合攏,就被迎面飛來的手榴彈炸得人仰馬翻,幾近潰不成軍……

  而此刻——

  他們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就在坎貝爾公國的“傻大個”們用生命撕開防線的同時,坎貝爾的主力部隊也發動了總攻。

  “前進——!”

  隨著炮聲的響起,連隊的長官拔出了指揮刀,率領身旁站成三列的列兵們踏著整齊的步伐向前推進。

  不只是向前推進——

  當坎貝爾的方陣將叛軍的陣線納入射程的瞬間,三列士兵立刻停下了腳步,由第一排率先進行第一輪的齊射,隨后第三排行進至前列開火,接著是順位至隊尾的第二排……整個戰場的方陣皆以徐進徐射的姿態向前!

  “砰砰砰——!!!”

  硝煙瞬間彌漫了整個林間!

  面對北境救援軍的齊射,試圖形成合圍的綠頭巾們就像是原始人一樣。抱著火槍和弓弩的他們往往還沒有沖到敵人面前,就已經被兩三輪無情的鉛彈打得找不著北!

  坎貝爾的士兵們則是一邊開火一邊穩步向前,即使是森林中的重重障礙也無法將他們的陣型分割。

  今天的這場遭遇戰,他們早就在雷鳴城北的銀松森林中演練過了。

  其中不少士兵更是曾經與德拉貢魔王作戰的老兵,連不少鉑金級的魔將都死在了他們手上,如今對付一群烏合之眾自然不在話下!

  連續射擊的排槍在激流關北部的森林中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火與血之墻,所過之處無論活人還是樹干皆被打的四分五裂,皮開肉綻!

  喧囂的不只是前線的燧發槍,還有后方的火炮!

  一門門滑膛炮與臼炮在后方平原上發出齊聲咆哮,呼嘯的炮彈如同流星一般越過樹梢,在綠林軍的中間刮開一道又一道的血腥的走廊!

  雖然綠林軍部署在丘陵一帶的炮兵迅速開火還擊,但他們很快便遭到了坎貝爾臼炮部隊的反制火力!

  短短幾輪齊射的功夫,綠林軍的炮聲便偃旗息鼓,連同他們的陣地一并被揚成了灰。

  芬尼安引以為傲的叢林游擊戰術,在訓練有素的士兵以及絕對的火力優勢面前,儼然變成了一個讓人笑不出來的玩笑。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戰爭——

  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戮!

  數以萬計的綠頭巾們在他們最擅長的戰場上,被訓練有素的坎貝爾士兵打的潰不成軍。

  每一個人都如同被淹沒在山洪中的落水者,只能在看不見出口的硝煙迷宮中逃亡。

  漫山遍野都是摘掉頭巾逃跑的人,一些人不止扔掉了手上的家伙,甚至連草鞋都跑掉了。

  就如當初他們熱血沸騰地聚在一起,把頭巾綁在腦袋上時一樣……

  “這群廢物!”

  看著森林中四處亂竄的逃兵,芬尼安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和驚恐,拳頭捏緊,指甲深深刺入肉中。

  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原本是打算靠著對地形的熟悉給予公國軍隊迎頭痛擊,卻沒想到雙方無論是在戰術上還是戰略上都差了不止一個量級!

  士氣高昂的坎貝爾士兵勢如破竹地挺進了森林深處,在成建制炮兵的掩護下前進。

  在那絕對的火力面前,精鋼級以下的個體戰力徹底失去了作用,而白銀以上的超凡之力,也明顯是底蘊深厚的坎貝爾騎士更占上風。

  哪怕混沌賜予的力量更具現實層面的破壞力,那些獲得牧師祝福的騎士們也能靠著默契的配合將他們逐個擊破。

  芬尼安的部下到底才剛剛掌握這股力量,就像他們剛剛拿到混沌賜予的武器一樣。

  而打仗畢竟不是喝酒時投下的骰子,誰點數大誰就贏了。

  何況除了神靈,沒人能看見全部的骰子。

  眼下只能暫避鋒芒了……

  芬尼安不再猶豫,率領手下的親衛們朝著北邊突圍,擋在他們面前的既有坎貝爾人,也有摘掉頭巾的逃兵。

  而不管他們是誰,所有膽敢阻擋他去路的人,都被他手中的弓箭以及親衛們的短弩射殺!

  眼看著就要逃出生天,一群鎧甲锃亮的騎兵卻殺到了他的側翼。

  看著那明晃晃的騎槍和威武的坎貝爾軍旗,聚在芬尼安周圍的親衛們臉上都明顯露出了難以抑制的驚慌。

  特蕾莎將騎槍對準了站在陣中的匪首,厲聲喝道。

  “已經結束了,叢林鼠輩芬尼安,背叛君主的逆賊,殺人如麻的魔頭!還不束手就擒!”

  到底還是騎士老爺更有文化,那一連串的頭銜讓芬尼安差點沒反應過來說的是自己。

  “鄙人叫叢林之影!我可戴不起那么多頂帽子!”

  他哈地笑了一聲,手按在弓上,看著那個騎在馬上的騎士,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至于背叛君主的逆賊?我謝謝你的夸獎!”

  提著韁繩的特蕾莎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圣祝的咒語讓她看上去就如同下凡的天神一樣。

  包括她身后的騎士們也是如此。

  “……我看你的腦子是被混沌灌進去的屎徹底弄壞了,連贊美和唾罵都分不清了。”

  這句話的攻擊力實在是太弱,以至于芬尼安絲毫沒有感到憤怒,甚至有點兒想笑。

  “混沌?我看你們才是將靈魂出賣給了混沌!和那些躲在城堡里的貴族們一樣!我們餓肚子的時候你們在哪里?不使子民亡于饑寒交迫的誓言呢!你們永遠只記得對你們有利的那部分!”

  特蕾莎無動于衷地看著他,冷漠地說道。

  “那你的子民呢?在你的油鍋里?還是在曬肉干的架子上?我看你們不像是沒吃飽的樣子,你們吃的比城堡里的守軍還飽。”

  提升靈魂等級的正途是踐行圣西斯的教義,用手中的真理建立傳奇,被人們崇拜,并獲得神靈賜予的奇跡。

  而除了這條途徑之外,也有一些捷徑可走。

  譬如殺很多很多的人,譬如通過儀式取悅混沌中的邪靈。

  她不知道這家伙做了什么,但顯然不可能是通過積善行德感動了神明,提升了自己的修為。

  就算要感動,感動的恐怕也是混沌中的神靈。

  面對騎士老爺的指控,芬尼安哈哈笑道。

  “少把你們的齷.齪安在我的頭上!而且我又不是國王,我哪來的子民!”

  特蕾莎的嘴角翹起一抹冷笑。

  “成為事實上的國王,卻又不以王者的身份自居是么?真是高明的伎倆,我得夸你一句了,連僅剩的義務都被你撇的一干二凈。”

  看穿了她虛張聲勢拖延時間的伎倆,芬尼安厭倦了與她的交流,拉開了扣在手中的弓弦。

  “區區一個騎士也敢在我的面前大言不慚,看來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哦?那你告訴我,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威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芬尼安下意識看了過去,只見一名騎士穿過混亂的戰場策馬而來。

  耀眼的金發在她腦后盤成了一個圈,白凈端正的臉蛋好似教堂門前的大理石雕塑,細長的黛眉之下是如刀劍般鋒利的雙眼。

  他幾乎以為那是奔流河中走來的精靈……每一個暮色行省的萊恩人都聽過關于她的傳說,雖然沒有人親眼見過。

  不過芬尼安很快便清醒過來,對面是坎貝爾人,是絕不可能獲得河之精靈的賜福的。

  見到艾琳殿下從后方趕來,特蕾莎單手提住韁繩,恭敬退下回到了騎兵的隊列里。

  如今她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少女了,哪怕是面對迷宮中的魔王,她也能不落下風地打上一場。

  芬尼安瞇起了眼睛,看了一眼那騎士腰間的佩劍,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再次笑出了聲來。

  “沒想到坎貝爾大公居然是個小妞。喂,你多大了?毛長齊了沒?老子只對熟透的果實感興趣。”

  面對那輕佻的言語,艾琳不為所動,只是淡淡笑了笑。

  “我是大公的妹妹,至于年齡就不勞你費心了。”

  “他怎么沒來?”

  “對付你這種角色,沒必要我的兄長出手。”

  “哦?看來你的兄長沒有教過你,不要拿大人的武器當玩具。”

  芬尼安的笑容不變,眼神卻漸漸變得危險了起來,眼底深處更是閃過了一絲狂喜與貪婪。

  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能有多強的實力?只要挾持了她,這場仗或許還有轉機!

  芬尼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再有任何的保留,鉑金級的強橫實力在瞬間爆發!

  那磅礴的混沌之力匯聚向他手中的長弓,幻化成了一支墨綠色的箭矢,搭在了弦上。

  隨后,他以雷霆之勢松開了弓弦!

  “去死吧——!”

  這一箭,是奔著她的馬去的!

  猜到了這只鼠輩會偷襲,面對那突如其來的雷霆一擊艾琳沒有任何驚慌,只是面無表情地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傳頌之光”上。

  早在來到這里之前,她就已經完成了先祖之魂降臨的準備。可不會讓這個無禮的家伙,像銀松森林中某只該死的小惡魔一樣逃走了!

  也就在她右手按在劍柄上的一瞬,那金色的光芒便從她身上瞬間爆發,凝聚成一副威嚴而古老的騎士虛影,將她完全籠罩!

  這次她呼喚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父親亞倫·坎貝爾——斬殺魔王雷吉·德拉貢的公國先王!

  芬尼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那張因狂亂而扭曲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那金色的光芒中,正閃爍著遠遠超越他理解的力量!

  “鉆,鉆石級?!”

  “不——!這不可能!”

  艾琳·坎貝爾確實沒有鉆石級的實力,但并不妨礙她以傳頌之光的名義,駕馭這股超越她自身的力量!

  這一刻——

  她并非是一個人在戰斗,而是與曾經守護坎貝爾公國子民的列祖列宗們站在了一起!

  那耀眼的光芒如同一柄神圣的鐵錘,狠狠撞在了那散發著陰邪狠毒之氣的墨綠色箭影上!

  沒有爆炸。

  甚至沒有一絲聲響!

  混沌的力量在那耀眼的光芒中冰消雪融,就如同落入巖漿中的冰錐一樣。

  芬尼安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也根本來不及再射出第二箭,甚至來不及調集超凡之力抵抗。

  他的一切都在那炙熱的光芒下燒成了灰燼,無論是他的尸體,還是他的野心和欲望!

  “……不被‘先祖之魂’承認的人,即便流淌著坎貝爾之血也無法駕馭傳頌之光。你真該好好了解一下自己鄰居的史詩。”

  將傳頌之光收回了劍鞘,艾琳面無表情地看向了芬尼安身后的一眾綠林軍士兵們。

  “你們呢?也想試試嗎?”

  沒有人想試試。

  即便是混沌的仆從,也不是所有人都獲得了鉑金級的力量。

  望著一劍斬殺“林影”芬尼安的強者,一眾親衛頓時面如死灰,紛紛丟下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艾琳朝著特蕾莎點了點頭,將抓捕俘虜的工作交給了她和她的部下們,隨后策馬回到了大軍之中,沒有一刻拖泥帶水。

  望著那離開的背影,每一名公國的騎士眼中都閃爍著發自內心的尊敬。

  唯有艾琳自己注意到,那順著蒼白額角滾落在盔甲上的汗水……那以摧枯拉朽之勢贏下的勝利,并非真像她展現出來的那么輕而易舉。

  駕馭不屬于自己的力量是有代價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還年輕,不會像他的父親那樣輕易燃盡……

  隨著芬尼安的死亡,綠林軍開始成建制的潰敗,激流關北部的戰役終于告一段落。

  在艾琳·坎貝爾的帶領下,北境救援軍僅僅付出了不到千人的傷亡,便解了激流關之圍。

  他們不但殲滅了十倍于自身的叛軍,更是僅一戰便將身為綠林軍十二頭目之一的“林影”芬尼安斬殺!

  對于跟隨艾琳·坎貝爾殿下北上的士兵們而言,這無疑稱得上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

  打掃戰場的士兵們或吹著口哨,或談笑風生,或興高采烈地清點著繳獲的武器和物資。

  雖然這些窮鬼們身上搜不出幾個銅幣,繳獲的裝備也賣不了幾個錢,但他們本就不是奔著這個來的。

  “不知道這一仗能給我兒子換來多少土地。”

  “嘿嘿,我看激流關旁邊的那片地方就不錯!而且沒人了,不種點什么怪可惜的!”

  “別想這些了,等活下來再說吧……”

  “哈,要是在后面等著咱們的都是這種貨色,我看現在開始想這個也沒什么問題!”

  “確實,這幫家伙實在太弱了,和雷鳴郡之前那個魔王根本沒法比,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打贏了自己的領主!”

  “我看那萊恩的國王也不過如此!”

  整個軍營都洋溢在輕松愉快的氣氛中。

  不只是“正常的士兵們”是如此,那群人高馬大的“傻子們”也是一樣,滿臉寫著高興。

  或許是綠林軍戰斗力實在是太弱,沖在最前面的他們居然大多都活了下來。

  此刻他們正嘰里呱啦地大聲吹噓著自己剛才的戰績,甚至抱怨著這場戰斗結束得太快,還沒扔過癮。

  “希望下一場能遇到些像樣的對手。”一拳一個嚶嚶怪忍不住砸了砸舌頭,臉上寫著意猶未盡。

  村口燙頭王師傅則撓著頭,盯著只有他自己能看見的玩家界面懵逼,“等等,怎么沒有加貢獻點啊?”

  專業維修核潛艇:“可能折成土地給我們了吧。”

  村口燙頭王師傅:“土地呢?”

  專業維修核潛艇:“按照慣例當然是活動結束了一并結算。”

  伐伐伐木工:“……靠,咋這么麻煩。”

  村口燙頭王師傅:“沒看到活動公告的我忽然有點慌了……”

  狗策劃應該不至于連這點兒虛擬獎勵都要白嫖吧?

  應該不至于吧……

  唱著勝利的凱歌,北境救援軍在艾琳·坎貝爾的帶領下返回了那座名為激流關的城堡。

  然而與士氣高昂的士兵們不同的是,艾琳的臉上卻看不到太多喜悅,眼中反而帶著一絲沉重。

  在返回城堡的一路上,映入她眼簾的皆是被燒毀的村莊,以及荒蕪的農田和空蕩的牧場。

  戰火將這里的一切都化為了焦土,廢墟變成了烏鴉的樂園。那股刺鼻的煙味中混雜著她不愿去分辨的腐臭,只有漫無目的的亡靈游蕩在殘骸之間。

  一些牧師的臉上露出了不忍,舉起手中的權杖默念咒語,施展圣光超度了那些游蕩的亡魂。

  “這群人渣……”

  特蕾莎騎行在艾琳的身旁,看著路邊一座被焚毀的農舍殘骸,低聲唾罵了一句。

  “這群吃人的野獸……他們哪里是在反抗暴政,純粹就是一群享受毀滅和屠殺的畜生!”

  那也未必。

  艾琳沉默地注視著那片廢墟和游蕩在廢墟間的死亡,并不完全認同特蕾莎的說法。

  兩件事情并不矛盾。

  不過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如果暮色行省如坎貝爾公國一樣繁榮,人們即使心懷不滿也絕不會做出這等極端的事情。

  至少在她看來是如此。

  過了許久,艾琳用無比堅定的聲音說道:“特蕾莎,我們一定會讓這片土地重新恢復秩序。”

  特蕾莎恭敬頷首。

  “我手中的劍永遠追隨你,殿下。”

  抵達城堡門樓下時,幸存的指揮官皮爾斯將軍拄著長劍,帶著他那不足百人的殘兵在門口迎接他們。

  這些老兵雖然疲憊不堪,但脊梁仍然筆挺。

  他們也是勝利者。

  面對百倍于自己的敵人,他們懷著必死的決心抵抗到了最后,終于等來了那不知是否會來的援軍。

  “艾琳殿下,我代表激流關全體守軍,感謝您的馳援……我相信您一定是得到了國王陛下或者總督閣下的首肯,我就不多過問了,這里就交給你了。”皮爾斯用沙啞的聲音致謝,同時移交了城堡的控制權。

  無論他們有沒有授權,讓坎貝爾人來占領這座城堡,也好過讓這座城堡落在暴徒們的手上。

  至少他們還信奉騎士的道義。

  至少他們不會屠戮躲藏在城堡中的村民。

  “辛苦你了,皮爾斯先生,請讓我的隨軍牧師來為你治愈傷口。”艾琳點了點頭,鄭重說道。

  “哈哈,多謝了。”皮爾斯沒有拒絕。

  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艾琳臉上那份與勝利不符的沉重,隱約猜到了什么,于是咧了咧干裂的嘴角繼續說道。

  “……綠林軍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您現在看到的這些還只是開始。如果你們的下一站是黃昏城,一路上你們會看到更多遠比這凄慘的景象,我只能說請做好準備,殿下。”

  艾琳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說道。

  “皮爾斯將軍,我聽到有人說……是王國的貴族率先放棄了自己的義務,這是真的嗎?”

  皮爾斯將軍聞言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會聽見這句話,那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后那座殘破不堪的城堡,又看了一眼身邊那些傷痕累累、同生共死的弟兄。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人具體是誰,我也不想替那些人狡辯。”

  他又看向了艾琳,一字一頓說道。

  “我只想告訴你,我沒有。”

  說著,他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戰士。

  “他們也沒有。”

  艾琳從他那疲憊卻無比堅定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隨后向這位可敬的老兵低頭致意。

  “我明白了。”

  她正要走進城堡。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騎著馬的哨兵,卻快馬加鞭地朝這邊趕了過來,一直到了城堡的邊上才翻身下馬。

  看見那哨兵臉上凝重的神色,艾琳沒有責怪他的無禮,而是立刻問道。

  “發生什么事了?”

  哨兵不敢怠慢,立刻稟報道。

  “殿下!我和我的弟兄們找到了綠林軍的炮兵陣地,那兒一共有六門攻城炮,被我們的臼炮部隊悉數摧毀。”

  咽下了一口唾沫,他用艱難的聲音繼續說道。

  “我們在那里,發現了鼠人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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