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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鬼車穿行

第三百六十五章  “范、范令使?”

  原本和衣躺在床上的鐘瑤立時翻身坐起。

  余平心中一動,慌忙將房門拉開,范無救果然站在門外。

  “你們三個怎么回事?”范無救一見三人像是沒有準備出門的樣子,不滿的道:

  “大人不是說了今夜出行嗎?”說完,又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你們東西收拾好了嗎?大人馬上準備出發了——”

  “出、出發?”余平一時有些不敢置信,連忙招手示意夏彌生將打包的幾個行李提起,一面問范無救:

  “是去昌平郡嗎?”

  “怎么不是?”范無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當初不是你們三個來求救,說是昌平郡的大將丁大同請我們大人前往掠陣嗎?”

  “是倒是——”

  對于這趟出行,余平已經期盼好幾天了,若是早些天前聽說這句話,他定會萬分興奮。

  此時再聽范無救說要走,他眼神不由暗淡了幾分:

  “此時已過子時,這都初一了,再趕過去也來不及,我們的魂命冊——”

  “大人說來得及就來得及,別磨蹭了,快些隨我走吧,大家都齊了,就等你們呢。”范無救性情大大咧咧,沒有看出余平內心的煩悶,只是沖三人招了招手。

  三人半信半疑,忐忑不安的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來到外間鎮魔司府衙中庭。

  只見此時萬安縣的人果然全員匯聚。

  劉義真、孟婆等人是要隨趙福生出行的,鎮魔司內只留了鄭河、古建生二人守宅。

  龐知縣今夜也在,準備送行。

  趙福生本來正與龐知縣及鄭河說話,眼角余光見到鐘瑤三人一到,便將手一揮:

  “我們準備出發了,萬安縣就交給你們,替我將縣內守好。”

  鄭河與龐知縣不約而同的點了下頭,應了一聲。

  鐘瑤三兄弟不敢吭聲。

  劉義真將鬼棺背起,孟婆本來扛著大包小包,但武少春哪里忍心見一個"年邁"老人背如此多東西,主動將這些器具攬到了自己身上。

  這像是真的要出行前的準備。

  可是余平偷偷的左右轉頭,又看向遠處的大門,只見鎮魔司的府門大開,門外懸掛著燈籠,燈光將大門四周照亮,壓根兒不見有出行馬車的影子。

  余平不由看了鐘瑤一眼,心中暗自嘀咕:既是出行,怎么連馬車都沒準備一輛?

  他心里如此想著,嘴上斟酌著發問:

  “大人,我們怎么前往昌平郡呢?”

  “當然是坐車。”趙福生道。

  她這話一說,三兄弟面面相覷。

  幾人也知道是要驅車前往,可是此時——“車、車在哪里呢?”鐘瑤硬著頭皮問。

  “車不就在那里嗎?”趙福生微微一笑,將夜游神的鬼神令取出。

  隨著1000功德值被扣除,鬼車隨即被召喚。

  “哪里有——”夏彌生的話說了一半,眾人的視野內便出現了異變。

  鎮魔司外懸掛的燈籠光輝不知何時暗了下去。

  燈光由澄黃轉綠,呈現出一種陰測測的感覺。

  大門外不知何時已經縈繞了一層淡淡的薄霧,霧氣很快將司府衙門的大門包裹,只是那霧氣在穿透鎮魔司大門時,卻似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阻止,因此被推擋在了門外。

  但眾人從內庭看出,卻可以看到霧氣中不知何時停了一輛漆黑怪異的馬車。

  那高大的黑色鬼馬隱于鬼霧中,眾人耳畔只能聽到若隱似無的鬼馬嘶鳴,令人膽顫心驚。

  "叮鈴鈴——"

  一道震人心魄的清脆鈴響從霧中傳出,同時有一道懾人的陰寒窺探感透過愈發濃厚的鬼霧,注視著鎮魔司內的眾人。

  這個念頭一涌出眾人腦海,劉義真等人倒也罷——他們因十里坡鬼案,已經坐過這鬼車走了幾趟來回,因此面對鬼車的懾壓還能面不改色。

  鐘瑤三人腦海則是一片空白,手足俱抖個不停。

  鄭河像是中了邪一般。

  他眼里的鬼車比其他人更加清晰,本來密合無門的車廂不知何時大大敞開,車內亮起燈光,一個身穿青袍的大漢手持一本書冊,沖他招手。

  鄭河頭腦剎時發暈,搖搖晃晃就要往鬼車行去。

  但就在這時,鄭河胸前的門神烙印發出森然紅光,這暗紅的光影一閃,化為兩尊背著鬼門板的門神影像,守住了鄭河。

  本來昏了頭的鄭河猶如被人當頭潑了桶涼水,當即清醒。

  “大人——”

  這一清醒后,他再看鬼車時,便驚得魂飛魄散。

  在他面前哪有敞開的車門,也沒有持冊的青袍大漢,只有一個面容鐵青的厲鬼駕馭著鬼車。

  如果不是門神阻止,他一上此車,隨即會被鬼車殺死。

  “鬼車已經被我馭使了,不礙事。”

  趙福生加重音量解釋了一句。

  本來受到鬼車影響的鐘瑤也被余平拉住,這才清醒。

  他沒有門神烙印護體,面對被趙福生以功德值召喚的鬼車時也表現不堪,險些見面的剎那便被沖散了神智,此時一清醒后怕不已。

  “我們坐鬼車出行。”

  趙福生這才道。

  “坐、坐鬼車?”鐘瑤變了臉色。

  向來表現最謹慎的余平也有些害怕,夏彌生倒是在初時的驚惶后,一聽坐鬼車,則有些興奮。

  “這鬼、鬼車怎么坐?”余平茫然不知所措的問。

  與鬼打交道,便如萬丈懸崖走鋼絲,一不小心就會落得尸骨無存的凄慘下場。

  古往今來,沒有一個馭鬼者有好下場的。

  余平早幾天前曾聽聞萬安縣有鬼車過境,當時從鐘瑤口中得知這鬼車與趙福生有關,也隱約猜到這位萬安縣的令司主事馭使了這輛詭異的鬼車。

  可她原本已經馭使了門神,再馭鬼車,二鬼同時傍身,實力強大的同時,也容易出事。

  一般到了她這樣的馭鬼程度,尋常馭鬼者哪里敢輕易使用厲鬼之力,就怕不一小心遭鬼物反噬。

  而此時趙福生竟然輕易的召喚出鬼車,并將這樣的詭異之物當成尋常車輛使用。

  “直接上去就是,門已經開了。”

  趙福生提示。

  她話音一落,余平果然就見到鬼車的車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

  車內伸手不見五指,但憑借鎮魔司令使的身份及他與鬼交過交道的經驗,車中有一股森然可怖的煞氣——這是屬于高階厲鬼的力量,還沒有出手,光是那股惡意就已經令人感受到死亡的陰影。

  鐘瑤三人還有些惴惴不安,劉義真已經扛著鬼棺跳上了車。

  他上一車后,隨即是孟婆、蒯滿周。

  小孩一登上車輛,隨即轉身向趙福生伸出手。

  趙福生本來想跳上去,但一見小孩的好意,只好改變原本的打算,搭著小孩的手跟著邁上了車。

  范氏兄弟也先后跟著上來,走在最后的是武少春與張傳世。

  “張師傅,我來扶你。”武少春扛著大包,熱情的道。

  張傳世唉聲嘆氣:

  “唉,又坐鬼車,又要辦案子——”

  他不滿的念叨聲中,武少春肩膀將他腰眼一頂,輕松將干瘦如柴的張傳世頂入車內。

  鎮魔司眾人都接連上車了,鐘瑤三人也硬著頭皮走到車輛面前。

  一靠近車輛,鬼車的煞氣便撲面而來,激得三人渾身直起顫栗,此時純粹是強行壓抑內心的恐懼才沒有后退。

  萬安縣的人已經上車了。

  三人不能遲遲留在車前不上去,鐘瑤咬了咬牙,看了身旁兩個弟弟一眼,低喝了一聲:

  “上車。”

  他說完之后,率先邁上車子。

  一入車子,他便看到車內陰森的環境。

  無數血紅的鬼線從車頂垂落,捆住一具具奇異的鬼尸。

  車廂的四周還空出了數個位置,在鐘瑤打量的瞬間,他眼里的情景交替閃爍。

  光影與陰影相摻雜,恍惚間他似是看到鬼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車子的座椅上坐滿了笑意吟吟的"人"。

  有"人"正沖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鐘瑤心知不妙,死死閉上眼睛,低垂下頭,不去看這怪異的場景。

  等余平、夏彌生二人一上車后,車門瞬間關閉。

  外間的一切聲響被切斷,鬼車廂內形成一個特殊的鬼域。

  一入此域,鐘瑤三兄弟只有任趙福生拿捏。

  幾人正忐忑間,趙福生突然發聲問:

  “丁大同是在昌平郡中等我們吧?”

  “丁大同——”余平因為恐懼,一時反應慢了半拍,好半晌后,他回悟過來,連忙點頭:

  “是、是、是。丁大同就在昌平郡的鎮魔司內等我們——”

  “那我們直接前往昌平郡,去尋找丁大同。”趙福生道。

  鐘瑤強忍驚恐:

  “只是不知我們會不會誤了時間,怕丁大同不等我們。”

  “不會,我這車快得很。”

  趙福生道。

  余平扭頭與夏彌生對視了一眼,聽了她這話心中有疑惑,卻不敢多問。

  幾人不知她怎么馭使鬼車趕路,也不知她要怎么令一個鬼聽從她的命令,前往昌平郡尋找丁大同……

  正疑惑萬分之際,突然便見車內燈光一亮,那些懸掛在車壁四周的厲鬼俱都失去了束縛,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交頭接耳。

  兄弟三人一見此景,知道是這些厲鬼復蘇,當即嚇得手腳收攏,不敢出聲。

  車門處出現一個手持書冊的青袍大漢。

  青袍厲鬼現身之后,只見趙福生沖它招了招手,厲鬼手中的冊子隨即消失,落到了趙福生手里。

  她翻閱鬼名冊,翻至一頁空白處隨即定住。

  識海內封神榜的提示響起:是否消耗1000功德值,標記名字并驅使鬼車?

  趙福生的意念一出,1000功德值再次被扣除,鬼車名冊上突然出現了"丁大同"的名字。

  目睹了這一幕的鐘瑤打了個寒顫,隱約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利用了厲鬼的殺人法則趕快路。

  只見"丁大同"的名字一刻入鬼冊,鬼車法則隨即激活,車輛找到方向。

  時空鬼鈴帶著令人打顫的寒氣的脆響聲傳入眾人耳中,鬼馬嘶鳴,車輪緩緩轉動。

  鬼車的身形由實化虛,穿入寶鼎巷的店鋪墻壁,從萬安縣的千家萬戶經過,往昌平郡的方向行去。

  車輛一啟動,范必死老實抓著包袱沒有動,而范無救在初時的駭怕后,很快緩過了神。

  他上一次十里坡鬼案沒有出行,錯過了坐車的機會,此時這一次坐上這輛令人聞風喪膽的鬼車后,不止沒有害怕,反倒隱約有些興奮。

  被趙福生馭使后的鬼車徹底失去了那可怖的殺機,變得可控。

  他扭頭左右看,見到了在被束縛、復蘇之間相互切換形態的鬼群,也見到了被束縛的另一個"趙福生"。

  一見"趙福生"的存在,范無救驚呼了一聲:

  “大人,這是你——”

  他的喊聲驚動了其他人,眾人扭頭往那替身紙人處看去,除了范氏兄弟及鐘瑤三人對這情況不大清楚有些驚駭外,劉義真等人早就見識過這一幕,都反應平靜。

  “我的替身紙人,當日我被鬼車標記,是靠紙人脫身的。”

  趙福生大概解釋了一句。

  一旦有人開頭說了話,車上本來緊繃的氛圍立時松懈了些。

  劉義真身上背著的鬼棺都沒取:

  “此去昌平郡就是一會兒功夫而已,我們到了之后,說不定還能睡個整覺,以便明日出行。”

  “這么快?”夏彌生愣了一愣。

  從上車后便一直打蔫的張傳世冷哼了一聲:

  “我們家大人馭使的這輛鬼車可是災級的鬼物,不要說去昌平郡,這天上地下,只要她想去,只要鬼能標記名字,哪里都是頃刻就至。”

  說完,又搖頭晃腦:

  “鄉下人。”

  “……”夏彌生沒有與這嘴舌刻薄的老頭兒一般計較,少年的注意力很快被鬼車內壁處一個破開的大洞吸引。

  那洞口是當日喬越生砸破的,此時車內眾人可以透過鬼車上的大洞,看到外間的情景。

  在少年的眼里,屋外的房舍化為流煙一晃而過。

  車輛時而穿入尋常百姓家,厲鬼化為虛無后,從百姓的屋中穿過。

  許多人還在睡夢中,壓根兒不知厲鬼借道,甚至車輛還會從床榻及熟睡的人體輾壓過去。

  這些受了厲鬼沖撞的普通人在夢中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將單薄的衣裳裹緊。

  “太神奇了。”

  夏彌生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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