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礦!
這可是沔水縣真正的戰略物資,底蘊所在。
販賣私鹽也許還能有緩,但是私開鐵礦,那可是真正的死罪。
不過這里面也有例外,比如朝廷認可的幫派,就有資格開采鐵礦。
比如沔水縣的兩大霸主:漁幫,漕幫!
他們就是被朝廷允許開采鐵礦的,這也是他們身份超然的體現,當然就算允許他們開采,也是有一定管制的。
每個月要固定向朝廷上交一定的比例,剩余的才能讓他們私下販賣。
當然這個販賣也分交易對象,只能賣給做農具的鐵匠爐,當然幫派內部也可以用一些,不過都是有管控的。
而白虎堂作為漁幫第一大堂,在鐵礦山上,是有一塊開采區的,這部分也是獨立算賬,并不需要經過漁幫總舵的管理。
這也是當年彭世忠跟南霸天達成的協議內容。
陳解這時候提出要查鐵礦,彭世忠皺起眉頭道:“你覺得是鐵礦有問題?”
聽了這話,陳解道:“應該是這樣的,因為我問了很多人,最后都說,四哥出事的當天就是在查這鐵礦山的賬本,我懷疑是四哥在賬本里發現了什么,才會被人殺害。”
“嗯?你的意思是動手的,很可能是咱們內部人?”
陳解道:“我不知道,不過一切可能的情況都不排除,而且義父,若是您的話,您要在鐵礦上動什么手腳呢?”
彭世忠道:“鐵乃是國之重器,能動手腳的地方太多了,若無證據,并不好查啊!”
這話說完,彭世忠道:“不過九四你要查,那就查,這事交給伱,十二鷹衛協助你調查此事。”
陳解道:“是。”
“嗯,你先下去吧。”
彭世忠揮了揮手,陳解離開,后面跟著十二鷹衛,這十二鷹衛每一位都是柳筋境的強者,有他們協助,陳解倒是能夠做很多事情。
出了彭世忠的房門,周處在門口等著道:“咋樣九四?”
陳解道:“義父同意咱們查鐵礦了,并且把十二鷹衛派來幫助咱們。”
周處聞言向后面的十二鷹衛拱手,然后看著陳解道:“九四,咱們接下來做什么?”
“查賬!”
陳解說出了兩個字,然后直奔白虎堂側院的賬房而去。
到了賬房,只見這里有許多賬房先生正在算賬,見陳解來了,立刻有賬房管事站起身來道:“五爺,您怎么來了?”
陳解道:“沒事,過來看看賬本,把記錄鐵礦山的賬本給我拿出來。”
聽了這話,賬房管事道:“哎,您稍等。”
很快就拿來了一本賬冊,陳解拿過來賬冊翻找起來。
看著看著,陳解指了指一頁道:“這是怎么回事,這冶煉成鐵后,怎么還能賠錢呢?。”
聽了這話,賬房管事的道:“哦,這個是廢鐵。”
“廢鐵?”
陳解不解的看著賬房,賬房立刻道:“是這樣的,咱們北山礦脈,有些地方生產的鐵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要冶煉成鐵之后,不論是鍛打兵器,還是鍛打農具,都非常脆,咱們平時看看不出問題,可是只要一用,尤其是劇烈的碰撞,一碰就碎。”
“根本用不了,因此就稱為廢鐵。”
“而這般廢鐵,冶煉出來之后,就是賠錢的。”
“所以這賬目之中就有虧損。”
賬房先生開口道。
聽了這話,陳解瞇縫起眼睛,本能的覺得這些廢鐵能做文章啊。
陳解往前翻看,漸漸他發現這廢鐵的產出量竟然越來越多,等這本翻看完了,陳解道:“去年的賬冊在嗎,前年,都給我找來。”
聽了這話賬房先生道:“是。”
“不過五爺,這老賬都入了庫了,您稍等,需要找一會兒。”
陳解道:“沒事,你找就行。”
陳解喝了口茶,一旁的周處看著陳解道:“這賬本有問題?”
陳解道:“賬本沒問題,收支平衡,不過不是收支平衡,就代表沒問題。”
這般想著,一會兒賬房先生急沖沖的趕了過來。
拿來了一個小箱子,小箱子中有近十本賬本道:“五爺,這是近十年所有的賬本,請過目。”
陳解拿過來,仔細查看。
至正元年:廢鐵產量兩千斤。
至正二年;廢鐵產量兩千五百斤。
至正三年:廢鐵產量兩千三百斤 至正四年:廢鐵產量一千八百斤。
至正七年:廢鐵產量一萬斤。
至正八年:廢鐵產量三萬斤。
至正九年:也就是今年才過去半年多,就已經出去兩萬斤廢鐵了。
看著賬本,陳解發現,這廢鐵產量是從至正七年開始猛然增多的,也就是前年。
陳解仔細查看了一下至正七年的廢鐵產量,發現這廢鐵的增多是從后三個月開始的。
陳解同時查看后三個月正常鐵的生產量,發現下滑了很多。
陳解用手沾了了點茶水,然后在桌子上用阿拉伯數字進行了簡單的數學加減。
發現了這廢鐵數與正常鐵的數量加在一起,是一個恒定的數字,八萬斤左右,上下不差三千斤。
也就是說,這個鐵礦,每年的產量是八萬斤生鐵。
而廢鐵多了,正常鐵就少了,那會不會有人把正常鐵摻在廢鐵里賣呢?
老四不會就是查到了這個,被人要了性命吧。
不過倒賣一點生鐵,中飽私囊,也不至于要人性命啊。
不對,鐵,這可是鐵啊!
誰會這么大規模的購買生鐵呢?
而且從這賬本里看,這種倒賣已經不止一年了,是誰要這么持續不斷的購買生鐵呢?
陳解思考著,緊跟著看看周處道:“走,老周,拿上賬本,咱們去一趟北山鐵礦。”
“好。”
周處并不知道陳解發現了什么,抱著賬本就出門了。
這時十二鷹衛跟著,一行人直接趕往北山鐵礦。
“嗯?老五去了賬房?”
馮宣府邸,馮宣聽了這話,瞇縫起眼睛,他是發現了什么嗎?
鄭川的府邸:
“二爺,陳九四剛從賬房出來,拿著賬本正在往北山鐵礦趕。”
這時一個臉上有著刀疤的年輕人看著鄭川說道。
鄭川看了看年輕人道:“賬房?他發現什么了嗎?”
刀疤年輕人道:“會不會影響二爺,我去殺了他?”
鄭川看看刀疤年輕人道:“影響我什么,呵呵,我又沒倒賣生鐵!”
年輕人聞言道:“爺,我還是去礦區看看,別出了什么紕漏。”
“嗯,行,你去看看吧。”
鄭川點頭,年輕人直接閃身離開,消失在外面。
他是鄭川最忠誠的手下,左膀右臂般的存在,如影子一般跟在鄭川身后,從不出頭。
因為低調,所以很少人注意到他。
他的名字叫做:小刀!
陳解前往北山鐵礦,消息不脛而走,頓時吸引了很多人。
彭世忠聽到彭福的匯報后。
轉頭叫來賬房先生道:“老五到底在你那里看到了什么?”
賬房先生道:“沒什么,五爺就過問了一下廢鐵的情況。”
“廢鐵?”
正在彭世忠疑惑的時候,突然外面有漁幫小弟跑了進來。
“堂主,幫主有令,召集堂主立刻前往達魯花赤府。”
“什么!”
聽了這話彭世忠站了起來,什么事情,竟然驚動了達魯花赤。
彭福這時擔心的看著彭世忠道:“老爺?”
彭世忠抬手道:“不管這些,立刻備馬,彭福你跟我走。”
“是,老爺。”
很快一行人直奔達魯花赤的府邸而去。
很快彭世忠到了這里,發現來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南霸天,秦鷹,唐子悅,柳老怪,白墨生,顧青鋒。
兩大幫派的核心人物基本都到了。
眾人在偏廳等候,很快其木格出來了,臉色并不好看。
掃了眾人一眼道:“諸位,如此急切招你們前來,是因為發生了一件事,一件很不好的事!”
“咱家大人很生氣。”
其木格先強調達魯花赤的態度,聽了這話,眾人心中一凜,到底什么事情竟然讓達魯花赤大人如此生氣。
見眾人態度都認真起來,其木格道:“有人暗地里賣鐵器給拜火教!”
什么!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這事可太大了啊。
賣鐵器給拜火教。
拜火教是什么,那是江湖第一魔教,造反的反賊啊!
那是在北地搞得轟轟烈烈,數次跟大乾軍隊火拼的造反勢力。
有人竟然敢賣鐵器給他們,這是什么行為?
形同造反,是要誅九族的!
這一刻所有人都暗驚,到底是何人做的這事情,簡直喪心病狂啊。
眾人這般聽著,齊齊看向其木格,想要知道,這件事達魯花赤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其木格見眾人如此,便開口道:“這件事,大人說了,只查元兇,咱們沔水縣能夠采鐵礦的就只有你們漁幫與漕幫,所以這件事肯定是出在你們身上。”
“統領,我們實在不知啊!”
眾人全都叫苦,其木格道:“我知道這件事你們應該不知,為了那些許銀錢,十三太保是不至于趟這趟渾水的,可是你們手下的人呢?”
“大人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后,誰查到了,就把人帶來。”
“同時,我達魯花赤府也會派人清查,到時候若是查到誰,誰要是包庇,大人說了,一起處理。”
“好了諸位,三天之后交人,這件事就算平了,各位回吧。”
說著其木格轉身離開。
看著其木格離開,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件事的棘手。
其木格的意思是,他們達魯花赤府會調查,你們自己回去也調查,到時候兩相比對,若是達魯花赤府查到了,你們沒查到,那么達魯花赤大人,連他們這些幫派代理人一起收拾。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暗中想,到底是誰勾結拜火教啊。
暗自賣鐵器給拜火教。
這可是誅九族的買賣啊,誰如此膽大妄為啊。
眾人互相猜忌,唯有彭世忠心中卻咯噔一下,結合陳九四查賬發現的問題,他感覺這個膽大妄為的人就在白虎堂啊!
幾個大佬互相對視一眼。
柳老怪道:“霸天兄,這勾結拜火教的事情,不會是你干的吧?”
“呵呵,我,可沒有這么大的膽子,不過柳兄,你們漕幫主管漕運,這事跟你們不能有關系吧。”
“跟我們可沒關系,我們漕幫一向奉公守法,這么玩命的事情,絕不會干,倒是你們漁幫,魚龍混雜,不好說啊。”
南霸天道:“我漁幫也絕不會干。”
二人互相打著嘴仗,轉身各自帶人離開。
中間倒是沒有人懷疑彭世忠,畢竟彭世忠向來很老實的。
出了達魯花赤府。
柳老怪看著白墨生道:“白先生,這事不是咱們做的吧?”
白墨生道:“幫主放心,咱們礦上的鐵我看得很緊,私下買的都是咱們老主顧,絕無拜火教之人。”
“嗯,那我就放心了,這年頭跟拜火教牽連在一起,可不妙。”
緊跟著,柳老怪騎著馬就離開了。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南霸天這里,那霸天出了門就問自己的白紙扇,唐子悅。
“鐵礦那邊沒事吧?”
唐子悅道:“放心,絕不會是咱們漁幫弟子所謂,這礦上的事情,我每日都盯著呢,絕無賣給拜火教的情況。”
“嗯,得注意些,對了,給黑市的供貨都停了,避避風頭。”
“哎。”
唐子悅點頭稱是。
這時秦鷹在一旁道:“幫主,若不是咱們,又不是漕幫,會是誰呢?”
南霸天一愣,看向了落在后面彭世忠。
瞇縫起眼睛道:“呵呵,若是這般,可就有趣了。”
想著他慢了一步道:“師兄。”
“嗯,幫主有何吩咐?”
“沒事,就是我剛才問了一下,我這礦上沒問題,對了您的礦上沒問題吧?”
彭世忠聞言道:“沒問題啊。”
南霸天道:“那就好,若是有問題啊,一定要揪出來,這誰都能騙,可是達魯花赤騙不得啊,師兄,好自為之!”
彭世忠瞇縫起眼睛道:“師弟,就認準是我這里了?”
南霸天道:“我當然不能認準了,不過師兄若是有把握,那也是好事,不過若是不及時揪出來,師兄的白虎堂可就要遭殃了。”
“但是要深究的話,這種事情,沒有師兄的義子參與,我覺得很難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可憐師兄剛死一個義子,說不準又要死一個啊!”
“你!”
彭世忠聽了這話,眉頭緊皺。
南霸天道:“師兄,你可要好好自查,上面盯著,我也在盯著呀,可不能連累我漁幫啊。”
說完這話,南霸天道:“師兄告辭。”
揮了揮手,帶著人離開了。
彭世忠臉色漆黑!
不會真的是自己的義子做的吧。
“咳咳咳……”
想著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劇烈的情緒變化,導致了他傷勢的加重,隨著咳嗽,口中還有鮮血滲出。
“老爺,老爺。”
彭福急忙上前,彭世忠抬手制止道:“回府,立即招老大,老二,老三前來議事!”
“是!”
彭福聽了這話立刻應是,對身后跟著的普通護衛道:“去請大爺,二爺,三爺。”
護衛聞言,立刻加速離開去請馮宣三人。
“咳咳咳……”
看著離去的護衛,彭世忠咳嗽聲更大了。
這時彭福道:“老爺,要不要給五爺去個消息。”
彭世忠邊咳嗽邊擺手道:“不用,讓他正常查就行。”
說著彭世忠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身子略顯佝僂的往前走,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幾歲。
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能在白虎堂搞出這么大動靜,并且不被人發現的,肯定就是老大或者老二。
他們私下勾結拜火教,賣生鐵給拜火教,他倒是不在乎。
哪怕是殺頭的罪過,他也不在乎,可是他們竟然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殺了老四,殺了自己的手足兄弟,這就是彭世忠不愿意見到的。
“呵呵……江湖,這就是江湖啊!”
彭世忠想起了曾經,他跟南霸天也是兄弟,后來為了幫主之位也是斗的你死我活。
但是他內心之中,對兄弟之情還是很顧念的,因此他收義子的時候,一直希望他們兄弟可以和和睦睦,可以互相幫助。
可是如今看來,自己的教育是失敗的,他們走上了跟自己一樣的老路。
兄弟相斗,生死相搏,這就是命數啊!
這就是老天對自己的懲罰啊,為了利益,他們殺兄弟啊!
想到這里,彭世忠只感覺五內俱焚,心口更疼了。
咳嗽也更厲害了。
北山鐵礦!
“這就是北山鐵礦嗎?”
陳解看著面前光禿禿的山,問一旁的鷹衛,鷹衛老大頭鷹回答道:“沒錯,這里就是北山鐵礦,咱們的礦區是南邊那個。”
“這些呢?”
陳解指了指其他地方。
“南霸天等人的。”
陳解點頭,七走八走來到了北山鐵礦白虎堂礦區。
到了這里,剛回來喝了口茶的礦區管事錢順聽到了匯報,直接站起身來。
“什么,五爺來了?”
下面的小弟道:“沒錯,就是五爺。”
聽了這話,錢順立刻道:“快快,隨我迎接。”
說著錢順飛快的跑了過來,看到陳解,滿臉堆笑道:“五爺,您怎么來了。”
陳解下馬,把馬交給一旁的鷹衛道:“呵呵,錢管事,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歡迎我?”
“哪能啊,歡迎,熱烈歡迎。”
說著,錢順道:“來,五爺,這灰塵大,咱們去工棚說話。”
陳解點頭,跟著錢順進了工棚,這時錢順道:“趕緊,把我的好茶沏一壺給五爺上來,換新茶具,多洗幾遍。”
“錢管事,不必如此麻煩。”
陳解對錢順說道:“茶就不喝了,帶我去礦區看看吧。”
“五爺,那齁臟的,您去那里做什么啊?”
錢順對陳解說道。
“哦,錢管事莫非在礦區藏了美嬌娘,不允許看啊?”
“五爺,您這就冤枉我了,我這里能藏什么美嬌娘啊,行,既然五爺想看,那就看。”
錢管事說著,直接領著陳解到礦區。
“爺,您看,這里就是采礦區,一共有采礦工八十人。”
陳解看去,就見一群采礦工人這時正在拿著錘子叮叮當當的敲擊著暗紅色的鐵礦石。
“爺,過了這片區域,就是咱們的冶煉區了,采集完的鐵礦就在這里被鍛打成鐵胚儲存。”
“爺,這里是儲藏區,冶煉完成的鐵塊都放在這里。”
錢順說著,陳解看了看道:“嗯,對了你們這里不合格的廢鐵存放在哪啊?”
錢順聽了這話一愣,不過很快陪著笑道:“哦,那些廢鐵都單獨存放。”
陳解道:“帶我去看看。”
“這,有什么好看的。”
錢順笑得很勉強,陳解這時盯著他道:“不會沒有廢鐵吧。”
“怎么可能,那玩意兒又沒有人要,來爺,您來這邊。”
錢順立刻領著陳解來到了另一旁,這里有個不大的儲藏室,進來,陳解就看到地上孤零零的擺放了一堆鐵條。
“五爺,這就是廢鐵。”
陳解走過來,發現這些廢鐵的外觀與正常鐵胚無差別,好奇道:“這跟正常鐵也看不出差別啊,為何叫做廢鐵?”
錢順道:“五爺,您拿兩塊試試就知道了。”
聽了這話,陳解過去,拿起了兩塊廢鐵打造的鐵條,只感覺手感也無任何差距,就是普通的鐵。
看不出問題,陳解把兩塊鐵條互相對磕一下,下一刻就聽當的一聲,兩個鐵條碎了一地。
“這么脆?!”
陳解也驚呆了,這那里是鐵啊,簡直就跟前世那些傳武大師用來騙人的道具一般。
想著陳解又從地上拿起來一根,一個沖拳,當當……
鐵塊碎了一地。
看著如此脆的鐵,陳解也終于知道這鐵為什么叫做廢鐵了。
陳解看著錢順道:“這鐵為何這般脆啊?”
聽了這話,錢順道:“不知道,采礦,冶煉都是一套程序,就是有些鐵這般脆,我也不知道原因。”
陳解道:“嗯,原來這樣,對了,這廢鐵一直是堆積在這里的嗎?”
“是的,也沒人要都在這!”
“這幾年的都在這?”
陳解再次追道,聽了這話錢順道:“嗯,都在這!”
“不對吧。”
陳解伸手道:“賬本。”
這時周處把賬本拿了過來,陳解道:“錢管事,按照這賬本上記錄的,光去年一年就有廢鐵三萬斤,今年到現在也有廢鐵兩萬斤,你這有五萬斤廢鐵?”
咕嘟……
聽到陳解的逼問,錢順咽了口口水,緊跟著陪著笑道:“呵呵,五爺,這,這以前的廢鐵我們都處理了。”
“處理到哪一年?”
陳解不等他喘息,直接逼問。
“前年,不,不,去年?”
陳解道:“哦,也就說這里的廢鐵都是今年的新鐵了,來個人,去找個鐵匠,問問這鐵是不是今年的新鐵。”
“是。”
鷹衛聞言,立刻答道,緊跟著拿了一塊鐵就準備出去。
“等等!”
這時錢順道:“五爺,您過來,咱們借一步說話。”
陳解道:“別,看到了,鷹衛,我可是奉了堂主之命前來調查的,你要是不說實話,后果自己掂量吧。”
咕嘟,錢順又咽了口口水。
陳解繼續施壓:“你剛才說這鐵讓你處理了?你怎么處理的?”
“就,就……”
“埋了,煉了還是賣了”
“埋了,埋哪了?煉了,煉后的鐵渣呢?賣了,賣給誰了,說!”
“這,這,五爺饒命!”
錢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緊跟著磕頭如搗蒜,陳解看著他道:“不是我饒不饒你的命,是你想不想活命。”
“想,想活!”
“好,那就說說吧,這些廢鐵你都處理到哪去了?”
陳解看著錢順,錢順聽了這話再次咽了口口水道:“賣,賣了。”
“賣給誰了?”
陳解繼續追問。
聞言錢順臉色難看道:“我也不認識,就是定期來這里收購,我給他們鐵,他們給銀子。”
“誰讓你這么干的?”
陳解問道,聽了這話錢順臉色頓時變成豬肝色磕頭道:“五爺,五爺,您饒了我吧,不能說,說我就死定了。”
“不說也得死。”
陳解厲聲喝道。
錢順明顯嚇到了,陳解聲音緩和道:“當然,你只要說,我稟告堂主,會保你安全的。”
“真,真的?”
“真的。”
陳解斬釘截鐵道。
錢順聞言,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張嘴道:“是……”
一聲弩箭的破空聲,陳解一驚,轉身做了個防御手勢,可是下一刻這弩箭直接射穿了錢順的喉嚨!
錢順喉嚨被射穿,整個人捂著嗓子,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誰!”
陳解怒喝一聲,這時就見不遠處混在一堆采礦的民工里面,有一個瘦小的身影,收起弩箭,背著竹簍轉身就跑。
看到這一幕,陳解道:“別跑。”
帶著鷹衛就去追,可是那瘦小的身影非常熟悉這里的地形,七拐八拐,直接消失不見!
白虎堂!
彭世忠臉色鐵青的坐在主位之上,下面坐著的是三位義子。
馮宣,鄭川,魯榮。
福伯這時負責在周圍警戒。
整個大廳百步之內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馮宣三人見彭世忠如此嚴肅,都是一愣,不明白今日何事竟然如此鄭重。
彭世忠道:“好了,都來了。”
“你們也看見了,今日白虎堂百步之內無人靠近,咱們可以說點掏心窩子的話。”
“你們到底是誰殺的老四!”
聽了這話,三個人都是一臉的懵逼。
緊跟著齊齊看向彭世忠道:“義父,你是說老四是我們殺的?”
彭世忠面無表情道:“今日達魯花赤府召見,說有人暗自向拜火教的反賊販賣鐵器,以謀私利,形同謀反。”
“讓咱們兩大幫派自查,南霸天,柳老怪都說他們礦區絕無此事。”
“他們定然是在說謊!”
聽了這話魯榮開口道。
彭世忠看了他一眼道:“老三,你想說什么?”
“南霸天與柳老怪都恨不能吞并咱們白虎堂,他們嘴里怎么可能有實話,我覺得他們就是在說謊。”
“有憑證?”
“沒有!”
“坐下!”
彭世忠大怒,喝罵一聲,魯榮坐下。
這時彭世忠道:“不長腦子的東西,我繼續說,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說謊,可是我覺得咱們內部有問題。”
“老四是被誰殺的?我一開始以為是丐幫所為,可是不是,而經過老五的調查,老四死前就在查鐵礦的事情。”
“有人私下賣鐵器給拜火教,老四又因為查鐵礦而亡,這世界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
“老大,你說說。”
彭世忠看著馮宣。
馮宣聞言道:“義父所言極是,這世間哪有那般巧的事情,定然是有問題的,但是義父,這鐵礦一直是您負責的,而且賬目收支都沒有問題,這鐵,對方是從那里搞出來的呢?”
“九四,你的意思是,這內鬼把好鐵混合在廢鐵之中,一起當成廢鐵往外賣?”
周處看著陳解,陳解檢查著錢順的尸體點頭肯定。
白虎堂,馮宣繼續道:“第二,就算他們有辦法搞到鐵,又如何運出去呢?這鐵礦區,可是義父您親自派的護衛啊。”
“九四,你的意思是那人用錢買通了錢順,然后錢順又用錢買通了這些護衛,讓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陳解這時從錢順的懷里掏出了一張銀票,上面寫著:一千兩。
“錢,能通神。”
陳解晃了晃銀票。
馮宣繼續道:“第三,若是這內鬼長時間的跟拜火教交易,為何今日才暴露呢?”
“所以這就需要用到九四你說的,白手套?”
“沒錯,找一個中間人,替他辦這件事,從頭到尾不出面,自然很難被人發現。”
陳解跟周處說道,緊跟著,陳解又摸了摸錢順的口袋,在里面發現了一個條子,上面寫著:鐵兩千斤。
“整個過程他只需要遞個條子就行。”
陳解說著,緊跟著拿著條子看去道:“咦,有印章,同源行。”
“老周,帶人查一查這同源行!”
“哎,好嘞。”
周處,立刻起身,前去查這個同源行。
聽起來好像是一個商號的名字。
而這時白虎堂內。
“所以義父,想辦到這種事情真的很難,我覺得不一定是咱們兄弟做的。”
“而且義父,你從小就教育我們兄弟要和諧相處,其實你說我們私下賣鐵器給拜火教,我們還真有可能做,可是殺了老四,那我們是不會做的,若是如此,我們與禽獸何異,是不是二弟。”
鄭川聞言道:“大哥說的是,義父,我以性命保證,此事絕不是我們兄弟做的,就跟老大說的一般,賣私鐵,我們可以做,可是殺老四,我們絕不會能干,不然我們不就是畜生嗎?”
“老三,你怎么看?”
鄭川看著魯榮,魯榮道:“是啊,義父,我們兄弟四個,絕不會自相戕害的啊!”
彭世忠聞言并無表態只是看著他們道:“嗯,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想跟你們說,這件事現在已經不單單是我要查,達魯花赤府也插手了,三天之內,必須交出兇手。”
“我不知道你們之中有沒有那喪心病狂之輩,但是我知道,子不教父之過,你們現在站出來自首,當父親的拼上性命也會保你們一命,我替你向達魯花赤求情,至于幫內,我也會留你一命!”
“所以,你們有沒有想要站出來自首的?”
聽了這話,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并無一人行動。
等了一會兒,并無人站出來,彭世忠無力的揮了揮手道:“那都退下吧。”
“咳咳……”
彭世忠拼命的咳嗽。
看到彭世忠這個樣子,三人再次對視一眼,轉身離開。
彭世忠看了三人的背影,滿眼盡是失望。
三人出了白虎堂,馮宣看著鄭川道:“老二,這事是你干的吧?”
鄭川看向馮宣道:“我怎么感覺這事像是你的手筆呢?”
馮宣道:“我還沒禽獸到殺老四。”
“我能殺老四”
鄭川也怒了。
“好了,好了,二位哥哥,我感覺這肯定是個誤會。”
魯榮勸道。
馮宣與鄭川分開,鄭川冷笑道:“老大,你別裝了,達魯花赤府都派人調查,你跑不了。”
馮宣聞言呵呵笑道:“是啊,跑不了!”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分開。
魯榮撓了撓腦袋,好好的兄弟,咋就鬧成這樣了。
鄭川,回到了府邸,然后就看到了等待自己的小刀。
“怎么了,礦區出事了?”
小刀點頭道:“錢順那軟蛋差點招了,我在他開口之前射殺了他。”
鄭川皺眉道:“陳九四,還真有兩下,就憑一本賬目,就能查到礦區。”
小刀道:“要不要我殺了他?”
鄭川道:“你殺不了他!”
“人,總有破綻,我肯定可以殺了他!”
鄭川道:“咱們沒時間等待他露出破綻了,你現在立刻給我干一件事。”
“什么事?”
“同源行。”
“要殺人滅口嗎?”
“做成自殺。”
“是。”
小刀立刻應是。
鄭川這時瞇縫起眼睛,一將功成萬骨枯。
老四,老大,別怨我!
此時,馮宣府。
馮宣正站在池塘旁,手里捏著魚食物,把魚食撒進池塘之中。
一把魚食撒進去,頓時半個池塘的魚就沸騰了起來,看著撲騰厲害的魚塘,馮宣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有趣,有趣。”
馮宣把魚食撒入池塘,就在這時外面急沖沖進來一人。
正是馮宣的得力干將四喜。
四喜把一個竹筒遞給了馮宣。
馮宣拿過竹筒看了一眼,緊跟著道:“咬鉤嘍。”
緊跟著把紙條撕開,緊跟著道:“按計劃行事。”
“是。”
四喜急沖沖離開,馮宣身后又閃出一人。
“需要我出手嗎?”
馮宣道:“不用,咱們受害者。”
說著繼續往池塘撒著魚食。
那人退到了一旁,一言不發,這個是馮宣的另一個臂膀,發財。
四喜是文職,發財是殺手,一文一武,馮宣之左膀右臂。
此時!
周處正在帶人四處查看同源行,一番打聽竟然沒有發現,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遠處來了兩個周處的熟人,都是白虎堂當值的。
“哎,六爺,您干啥呢?”
周處道:“哎,你們倆啊,沒事,我就是上街找個商號。”
“商號?什么商號?”
“同源行。”
“同源行?”
二人一愣互相對視一眼。
周處道:“你們知道?”
“六爺,你今天要是不問我們啊,你跑斷腿也找不到。”
“哦,怎么說?”
周處來了精神,這時二人道:“因為它早就改名了,叫做通泰商號,就那個!”
周處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碩大的商號,上面寫著:通泰二字。
剛才他就從這走過,沒想到就在眼前啊。
想到這里,周處看著二人道:“你們咋知道的啊?”
“這,這是咱們大爺產業。”
“我大哥?馮宣?”
“對啊,以前就叫同源行,后來才改名通泰的,我們以前是跟大爺的,還給同源行做過事,自然知道啊。”
二人說著。
這時周處眼睛瞪得大大的:“原來是大哥!”
“對了二位兄弟,可知道這同源行掌柜的是誰?”
“姓王,就住在和平街,第四戶,叫王大發。”
“好了二位兄弟,多謝了。”
周處抱拳,緊跟著急沖沖的往回返,他必須第一時間把這消息傳遞給陳解,這同源行竟然是馮宣的產業,那就是馮宣跟錢順勾結,私賣鐵器,被鄧光明發現之后,痛下殺手。
這個畜生,結義兄弟也下的去手!
周處急沖沖的往回跑,一切都調查清楚了,這幕后黑手就是馮宣。
不過他沒著急去找王大發,這一切還需要九四拿主意。
看著周處急沖沖的離開,剛才向周處分享信息的二人對視一眼,轉身向一個角落走去。
那里有一個賣布鞋的攤販,二人到了那里,蹲下,隨意擺弄著眼前的布鞋。
“管事,事情辦妥了。”
聽了這話那賣鞋的道:“嗯,走吧。”
“哎。”
說著,二人起身,各自離開,這時那賣鞋的把頭一抬,露出了一張還算清秀的臉,正是陳解認識的那個四喜。
很快又有兩個人趕來道:“小刀已經出發,王大發半個時辰后回家。”
“半個時辰?嗯,剛剛好,正好五爺趕過來。”
四喜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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