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一直在買牛羊,現在牧區的牛羊品種繁多,牛的品種有七八個,從本地土牛到安格期牛、西蒙塔爾牛、夏洛萊牛等品種都有,羊的品種就更多了。
有北安的灘羊,有寧夏灘羊,也有內蒙羊。
今天又有一車羊拉到了牧區。
三層的半掛車,專門拉羊的。
這是一批西疆的羊,身子是白的,腦袋是黑的。
因頭黑身白而得名,故稱黑頭羊,產自西疆的巴音布魯克地區。
聽說這種羊肉好吃,姜寧就讓人去買了一群來。
總共裝了三百多只,不管大小一只1200塊,三百多只羊花了四十多萬,加上運費差幾千就五十萬了,今年的羊肉價格居高不下,市場上一斤羊肉就沒低于30的。
但活羊價格卻持續走低,養羊的叫苦不迭。
北安一只羊不到一千塊。
這批羊買的不便宜,聽說西疆吃羊肉的多,羊價普遍比老家高。
羊拉到牧區后,姜寧還特意來看了下。
只見廂門打開,三百多只羊被趕下來之后,擠成了一團,咩咩咩的叫個不停,估計不適應新環境,羊也很恐慌,都不敢亂跑,有一半是還沒有成年的小羊。
這樣的羊在北安不會超過六百塊。
不過養羊的一般也不賣小羊,因為賣不到價格。
都是養大再買,除非給大羊的錢。
這種專門拉羊的車雖然設施完善,車上還帶著草料和水,羊在路上不會餓著,同樣有吃有喝,但長途運輸出現損耗是必然的,有三只羊就起不來了。
司機上去抱了下來,全是半大的小羊。
李富民絕對是養殖專家,養了一輩子的羊,雖然不懂什么理論,但實踐經驗豐富,摸著看了幾下,就下了定論:“腿不行了,活不了,宰了吃肉吧!”
姜寧從善如流,讓人去宰羊。
死羊可沒人吃,太晦氣。
趁還沒死,宰了吃肉才是最好的選擇。
姜寧問大姨父:“這羊沒問題吧?”
“沒問題!”
陳學峰道:“我在牧區談好價格看著裝車,不會被坑的。”
姜寧這才放心,現在騙子多,農場也上過當。
之前去北邊買羊時,就被人坑了一把。
本來買的是烏珠穆沁羊,結果買了批育肥羊。
直接膻的沒辦法吃。
所以這次姜寧讓大姨父跑了一趟,直接到牧區去買,順便去西疆看了看兒子,為了不被調包,大姨父還在牧民家里住了三天,一直看著羊裝車又跟著大車返回。
距離太遠,即使貨車司機加班加點跑。
也跑了整整三天才跑到北安。
姜寧抓住一只羊瞧了瞧,這些羊毛比北安的羊要長,估計跟生長環境有關系,聽說那邊屬于高塞地區,沒有一身厚實的羊毛,扛不住冬天零下三四十度的嚴寒。
這種羊的羊毛保暖效果應該不錯。
長的黑頭黑腦,看著還挺有喜感。
老楊在一邊道:“這種高寒地區的羊估計適應不了咱們這的氣候,毛太厚了,這么熱的天氣,是不是得先把毛給剪一剪,不然羊得熱死。”
李富民贊同道:“肯定得剪羊毛,最近天氣太熱了,不剪毛羊受不了。”
姜寧點頭,對大姨父說:“調幾個人來幫忙,盡快把把剪了。”
陳學峰答應著,拿出手機打電話。
司機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帶著老婆跑車。
一臉風霜,全是生活的痕跡。
姜寧問了一下:“師傅貴姓?”
司機說道:“姓梁。”
“哪的人?”
“西川的。”
“西川人都能吃苦,比我們河西人強。”
“都是生活逼的吧,河西人也很下苦。”
“聽說今年大車不好跑?”
“是不太好跑,車太多,內卷的厲害,掙不到什么錢。”
“一個月能掙到三萬不?”
“看情況,有時候拉到好貨,能掙三萬多,但這樣的機會太少,貨少的時候,一個月連一萬都掙不到,反正還掉按揭后,忙活一年手里剩不下錢,都給貸款公司打工了。”
“跑西疆運價好像不低。”
“出疆的不低,能掙錢,進疆的不行,油錢都出不來。”
姜寧點頭,這兩年運輸行業不太好干。
車太多了卷的厲害,對企業和貨主來說當然是好事,能省下一大筆運費,但這些跑大車的就慘了,賠錢跑算是行業常態,比如河西到西川,過去運價高,能掙到錢。
但過來不掙錢,給的運價還不夠油錢。
你拉不拉?
拉點貨還能少賠點,不拉點貨空車得賠死。
姜寧和司機聊了會,問:“你這車能拉木頭不?”
司機說:“拉不了,只能拉牲口。”
姜寧道:“那就可惜了,你要是能拉木頭,我這還有貨,拉不了就沒辦法了,你也別出去了,就把車停這,一會讓人給你安排個宿舍住下,吃飯去我們食堂,有貨你隨時走,出去外面也沒你停車的地方。”
司機還挺詫異:“那怎么好意思。”
姜寧道:“跑大車也不容易,既然拉了我的貨,給你管幾天吃住還是沒有問題的。”
三只腿出問題的羊被宰掉后,大半送去食堂加餐。
姜寧要了兩個羊腿,一小段羊排。
羊腿準備燒烤,羊排讓馮雪清燉。
食堂的人知道他的習慣,把羊腿的肉剔下來,嚼不動的筋啊皮啊之類的剔除干凈,還切了些羊尾巴油,按照三瘦一肥串成串,羊排剁成小塊給送過來。
羊排馮雪拿去清燉。
姜寧則從庫房取出烤爐,在院子里烤羊肉串。
沒有別的,就吃羊肉串。
他也沒叫爸媽兄嫂,反正食堂有的吃。
今天就要了兩個小羊腿,肉不多,只夠他們三個人吃,不想喊別人。
烤爐有好幾個,不是外面買的垃圾貨。
是農場工人用鋼板做的,有點重,但是好用。
人多就用大的,人少用小的。
姜寧搬出最小的爐烤爐,取出木炭把火點上。
木炭是專用的。
如何吃好是一門大學問。
姜寧也有興趣研究,燒烤也很有學問。
比如烤羊肉串,用紅柳枝串起來的肉串烤的羊肉串要比鐵簽子串起來烤的肉串香,但農場沒柳樹,這個沒辦法,只能用鐵簽子了。
最重要的還是燃料。
外面賣的木炭種類繁多,都是垃圾貨。
姜寧從來不用,他只用蘋果樹烤。
果樹做的木炭,烤出來的羊肉串是最香的。
其中以蘋果樹最佳。
姜寧用的木炭,都是讓工人把他女兒手腕粗的蘋果樹用鋸子鋸成一截一截的,等木頭燒的差不多,沒有明火了,只剩下紅通通的木炭,再把羊肉串放上去烤。
而且果木燃燒不會產生有害物質。
不像外面賣的木炭,里面到底摻了些什么東西只有鬼知道。
用果樹燒烤是最衛生的。
把桌子搬出來,調料取出來。
又取了把遮陽傘撐起來,擋住了太陽。
馮雨抱著女兒出來,坐在遮陽傘下看著他忙活。
隨手拍了一個視頻,發了個抖音。
沒幾分鐘,就有十幾個贊和幾條評論。
第一條評論是張欣發的:“你們家姜老板好悠閑啊,那么大的老板,還有閑情逸致在家里給你們燒烤,哪像我家的,一個月都見不了幾面,家里什么事都不管。”
馮雨回了一句:“領導都忙。”
小家伙不安分,看到媽媽玩手機。
就伸著小手想要搶手機。
馮雨趕緊放到一邊,再不敢玩了。
姜寧一邊擺弄烤爐,一邊笑著對小家伙說:“寶貝乖乖的,一會爸爸給你羊烤肉吃。”
小家伙把手塞嘴里,一邊吮指頭。
一邊看著他咿咿呀呀的。
姜寧忙了一陣,火差不多了。
明火漸漸消失,木頭燒成了木炭。
拉個小凳子坐在烤爐邊,拿了一把肉串開始烤。
一個鐵簽子上串了五個肉串,三串礦泉水瓶蓋大的瘦肉夾著兩串羊尾油,羊油被火烤的噼啪炸響,掉在了烤爐里面,不時的躥起一篷火焰。
羊油滲到了瘦肉上,在瘦肉表面沸騰。
就像水里的氣泡一樣密密麻麻的冒著泡泡。
有了這層羊油,瘦肉就不會烤焦。
如果只有瘦肉,烤的時間一長表皮就容易烤焦。
烤了五六分鐘,感覺差不多熟了。
姜寧分出一半,先撒了些鹽,又撒上孜然和辣椒面。
翻著烤了幾下,才拿到一邊。
自個先嘗了下,羊油外表已經烤成了金黃,里面則是一包水,一口咬破,那叫一個滿嘴生香,肉也相當好,口感細膩而生香,感覺比北安和內蒙羊肉要好一點。
只是差別細微,不是經常吃羊肉的真嘗不出來。
馮雨問:“熟了沒?”
“熟了!”
姜寧遞給她一串道:“你嘗嘗!”
馮雨接過,先嘗了塊肉,又吃了一塊羊油,說:“感覺肉都差不多,這個羊油比以前吃的好,香香的,一點都不膩,要不說,閉著眼睛吃下去,都不知道吃的羊尾巴油。”
“姐,吃肉了。”
姜寧先喊了聲,然后挑了一串沒放調料的,一邊細心的將上面沾上的灰吹掉,一邊很有經驗的說:“羊尾巴是好東西,但做不好太膩了,油的吃不下去,尾巴油烤著吃最香,不然煮出來一大陀,看著都反胃,哪里還吃的下去,等下給我女兒也吃點。”
小家伙看到肉也興奮了起來。
六個月開始喂輔食,偶爾也會給點肉嘗嘗。
農場的肉不用多說,都是好東西。
家里吃的肉更是最好的東西。
小家伙嘗到味,也喜歡吃肉。
馮雨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拿了條飯兜給她戴脖子上,嘴里還說著:“你給少喂點,可不能吃多了,不然不消化,肚子沉下了又要鬧騰。”
“我知道。”
姜寧一邊應著,一邊取下一串羊尾油,剝了豆子大的一點,給小家伙喂嘴里。
小家伙有點急,小嘴張的大大的。
連他的指頭也一并咬住。
姜寧沒敢用力,先轉了一下指頭。
等小家伙松勁,才把指頭抽回來。
小家伙鼓著腮邦子,看著就吃的挺香。
這時馮雪也出來了,坐在馮雨的旁邊。
先看了看孩子,先用手給小家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才拿了串烤肉,斯斯文文的吃起來,一邊吃一邊比著手語,意思很好吃。
姜寧烤肉從來不腌。
腌制的羊肉烤出來沒羊肉味。
外面賣的烤肉串之所以要先腌制,要么是羊肉太好,嚼不動,要么是羊肉沒味道,所以才要腌制上味,再不就是羊肉膻味大,農場的羊肉沒有膻味。
老羊的肉太老,烤肉用的都是羊羔子。
肉嫩,不用掩直接烤就行了。
快熟的時候撒點鹽,再撒點孜然和辣椒面,才能吃到原汁原味的烤羊肉,不然全是調料味道,哪里還有羊肉味,只要吃了農場的烤羊肉串,就不想再吃外面的。
正吃肉呢,一輛大路虎開進院子。
姜偉和姜澤下了車,看到他們一家吃烤肉,還意外。
姜澤先說:“好啊,吃肉不叫人,就你們一家吃肉有味道嗎?”
姜寧直接無視:“你們干嘛來了?”
姜偉說:“算到你在吃肉呢,這不趕著過來了。”
姜寧當他放屁,起都沒起來。
馮雨和馮雪則連忙起來讓人。
兩人逗了逗小家伙,才在一邊坐下。
姜澤先問:“聽說今天到了一車西疆的羊?”
姜寧點頭:“這是兩只死的舊的羊,你倆最好別吃。”
“哄鬼呢!”
姜偉拿了一串就吃,邊吃還邊說:“死羊肉你會吃?你吃我也吃,烤的不錯,這羊肉可以啊,烤出來比北安的羊肉好吃,北安的羊肉燉了吃有味道,烤肉串不咋樣,也就內蒙的羊有的一比,這個羊油挺不錯,感覺比內蒙的羊油香味濃郁一些。”
姜澤也拿了串,吃的一個勁點頭。
馮雪去了一趟屋里,拿著茶壺杯子出來。
給兩人倒上茶。
姜寧問道:“你倆過來干嘛?”
姜偉道:“要給人送禮,過來挑一只羊。”
姜寧道:“送禮跑我這挑什么羊,外面那么多羊隨便買一只送不就完了。”
姜偉道:“現在北安有點身份地位的吃羊只吃你的這羊,外面的羊不吃。”
姜寧問:“給誰送。”
姜澤道:“趙偉平。”
姜寧那個意外:“我靠,膽子可真不小。”
姜澤嘿嘿笑道:“可不然呢!”
姜寧沒有再問,拿了一把羊肉串繼續烤。
烤了幾下,給姜偉接替。
去屋里拿了件啤酒出來,一邊擼串一邊喝啤酒。
姜澤還問:“怎么只有羊肉,沒點別的?”
姜寧道:“我們一家吃點肉,又沒你的,誰知道你倆會來。”
哥倆那個無語,這真是一點都不客氣的。
聊著聊著,聊到了北邊。
姜偉來了精神:“大鵝要動用蘑菇彈了,三戰是不是要開始了?”
姜寧問:“誰告訴你大鵝要用蘑菇彈的?”
姜偉道:“新聞天天在報道,大鵝自己說的啊。”
姜寧嗤的一聲:“偉哥你多大了,這種牛逼你也信?那只鵝怪會吹牛逼,從開戰就喊著要放蘑菇,天天威脅這個威脅那個,打的這么爛怎么沒見放蘑菇?”
姜偉堅持己見:“那是大鵝還沒有被逼到墻角,被逼到墻角肯定會放的。”
姜寧打量了他幾眼:“你不是變鵝黑了嗎,怎么又成鵝粉了?”
姜偉否認:“靠,我只是就事論事,才不是鵝粉。”
姜寧道:“就事論事個蛋,蘑菇蛋是能隨便亂扔的嗎?那玩意誰扔誰是世界公敵,老美都不敢扔,更別說大鵝,除非跟全世界為敵,你去問問普大帝做好準備了嗎,再問問大鵝的權貴們想不想大鵝肢解流亡他國再說。”
姜澤頗有感觸:“這兩年越來越不太平了,感覺到處在打仗,還有人說風雨欲來,說什么的都有,錢也越來越不好掙了,走極端的越來越多,總覺的世道要亂。”
姜寧笑話他道:“這些國家大事我都沒操過心,你倆就別操心了,還是數一下口袋里有多少銀子,踏踏實實多掙點錢,把日子過好才是正經。”
姜澤當沒聽見,說:“聽說大鵝出臺了新政策,鼓勵咱們的人去北邊包地搞農業,你有沒有興趣在北邊弄塊地?”
“沒興趣。”
姜寧想也不想就否決了。
姜偉問:“為啥?”
姜寧反問道:“那只鵝有信譽嗎?”
姜澤想了想:“聽說信譽不咋樣。”
“那不就對了。”
姜寧道:“跟一群不守信用的人打交道,你還能指望人家跟你講道理?指不定你前腳投了不少錢把地弄好,后腳人家就在想辦法把你趕走,我腦子抽了還跑去北邊拿地。”
姜偉道:“老美不也一樣,聽說今年要查老鄉的資產。”
姜寧不以為意:“老美雖然混蛋,但至少還能講一講規矩,比那只鵝強多了,只要坐下來講規矩,那就有得談,總有解決的辦法,那只鵝就算了,只會講拳頭。”
姜偉有點納悶:“我怎么覺的你對大鵝有偏見?”
姜寧道:“這可不是偏見,我只是比較了解那只鵝的秉性罷了,你倆要是想去北邊當地主也可以試試,弄個幾萬畝地種一下,指不定過上幾年就能發大財了呢!”
兩人連連搖頭:“你都不去,我們哪有那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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