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姜寧和馮雪洗完澡,躺床上說話。
這澡洗了一個小時……
最近幾年氣候作妖,原本北安這地方夏天最熱也不過32度左右,可近幾年夏天經常逼近四十度,即使農場挺涼快,不開空調晚上也蓋不了厚被子。
兩人身上蓋了個夏涼被,只蓋了半截。
姜寧說話,馮雪拿手機寫字。
兩人在討論婚姻法。
姜寧認為:“就該放開了想娶幾個娶幾個,不應該規定一夫一妻。”
馮雪:“那是封建糟粕,窮人會娶不到媳婦的。”
姜寧不以為然:“現在娶不起媳婦的只會比古代多,不會比古代少,而有權有錢的不照樣玩的花,只不過古代是光頭正大的三妻四妾,現在都成了二奶小三,本質還是一樣。”
馮雪:“不一樣的。”
姜寧就問:“怎么不一樣了?”
馮雪:“你說的是社會現象,那不是本質,法律規定一夫一妻,說明社會在進步,之所以會存在那種現象,是制度出了問題,不能一概而論。”
姜寧驚訝:“你還思考這些?”
馮雪:“我閑的沒事瞎想的。”
姜寧親了親她:“你這認知高度,比大學生也不差。”
清晨,天才蒙蒙亮。
姜寧睡不住了,就早早起床。
穿了身運動服,出了院子沿著馬跑往右跑。
金秋八月,正是桃李滿園瓜果飄香的季節。
果園里掛滿了各色水果。
麥子胡麻已經收完,油菜花長的郁郁蔥蔥。
再有半個月也該開花了,到時將會是農場秋季最美的景色。
跑到研究所時,進去看了看黃山挖來的那棵草。
草沒有長多大,依舊是七片葉子。
讓他驚訝的是,這草竟然開花了。
七朵紫色小花,看上去普普通通,沒什么出奇。
“混賬玩意竟然不匯報……”
姜寧罵了一聲張博,看了幾眼就走了。
當然也沒忘了再給撒點乙木精氣。
到了食堂,才七點剛過。
起的早的工人已經到了食堂,開始吃早飯。
姜寧打了飯菜,跟大姨父陳學峰和老楊拼一桌。
表哥陳剛沒去二場上班,待在家啃老。
據說父子相看兩厭,快成仇人了。
姜寧就問了問情況。
陳學峰直嘆氣:“我就想不明白了,咱就把兒子養成這樣了。”
姜寧笑道:“吃的太飽了。”
陳學峰點著頭:“確實吃的太飽了。”
姜寧道:“小時候你們家條件太好,我一周零花錢還沒一塊,剛哥身上的零花錢就沒下過百,和張玉龍一樣都沒吃過苦。”
陳學峰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所以才是窮點好。”
老楊卻道:“話不是這么說,窮是客觀因素,艱苦的環境固然催人上進,但條件好的也不全是不務正業的,關鍵還在教育上,是你們小的時候沒教育好。”
陳學峰笑了笑,沒和他爭辯。
姜寧則覺的老楊說的對,雖然大姨父從來不承認是自己沒把兒子教育好,但事實確實是他沒有教育好兒子,姜寧小時候最羨慕陳剛了,有花不完的零花錢。
壓歲錢一年好幾千上萬。
就特喵的讓人羨慕。
聊了幾句陳剛。
陳學峰問姜寧:“鄧強和你小姨怎么樣了?”
姜寧道:“還在適應環境呢!”
小鄧和小姨父七月底帶著兒子飛去了美國,投奔女兒了。
被鄧小蕓安排到了梅高牧場,兩邊情況不一樣,什么也不會,正在進行崗前培訓,兩口子在苦學英語,準備考個駕照當司機,也就這個活最簡單了。
主要是工資高。
鄧強本來就是司機,有B照,早年開過大車的。
小姨張玉芳開過車,但沒考駕照。
就念個一年級,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好。
陳學峰聽的直發笑:“上學的時候不好好學習,現在老了才知道學,話說他們四姐弟你媽和你舅舅最聰明,你舅舅和你媽都上了初中,就你大姨和你小姨最笨,你外爺當年拿鞭子抽趕去上學都不去,寧可在生產大隊放羊,也不去念書。”
姜寧也樂:“姨父細說下,我媽可從不說這些。”
陳學峰就給他嘮了一堆家長里短。
結果一頓早飯吃了半個小時。
吃過早飯。
姜寧沒給老婆送餐,讓食堂的人給送過去。
和老楊去了辦公樓。
剛出食堂,迎面碰到孔芳菲。
“喲,老板又帥了。”
這女人一身干練職業裝,襯衫似乎有點那兩團巍峨聳立,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蹦掉扣子跳出來,腰肢卻細的不堪一握,越來越有味道了。
當著老同志的面不好開玩笑。
姜寧就點點頭,去了辦公樓。
路上碰到了不少年輕人,都是辦公樓的人。
年輕人瞌睡多,鬧鐘不想不起床。
即使鬧鐘響了,也要墨跡上幾分鐘眼看快遲到了才起床。
吃飯上班從來都是掐著點的。
不像老家伙瞌睡少,不到六點起床的都有。
路上老楊說了幾件事情。
“七澤的項目批下來了,縣里準備搞一個開工奠基儀式,到時你得去參加下。”
“有時間就去。”
“那我通知他們這幾天就搞。”
“人員名單定了嗎?”
“七澤給推薦了幾個人,回頭我讓辦公室把名單發給你。”
“縣里搞文旅產業討論的咋樣了?”
“還在討論呢,沒定下。”
“實業剛有點起色,不好好發展實業,北安哪有條件搞文旅。”
“想法不一樣,朱老板也得有點東西。”
“東大街折騰啥呢?”
“那條路好幾年沒修了,是該修修了。”
“聽說要花兩千萬?”
“東大街是北安主干道,聽說要造景,花費比較大。”
“路上又沒坑,修修補補能走就行了,造景給誰看,有那么多錢,補貼一下醫療教育不行嘛,再不行多給發點工資,促進下消費,也比變成路燈強。”
“縣里也沒錢,聽說要融資。”
“唉……”
到辦公樓,大多數人還沒來。
在食堂吃飯呢!
姜寧自己動手澆了壺水,問了問縣里情況。
老楊給他說了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幾個單位人員調整,有人下就有人上。
不過調整幅度不大,縣里幾十個單位。
就幾個單位調整了一下。
李二舅家的遠房表哥李建軍也調整外放了,去張橋干鄉長了。
姜寧意外:“高升了嘛!”
老楊點頭:“委辦副主任外放最少也是個鄉長。”
聊了一陣,員工們陸陸續續來了。
辦公樓上熱鬧起來。
姜寧把孔芳菲叫來,交待了下招保鏢的事。
老楊聽的連連點頭:“是該雇保鏢了,現在這個世道,錢多了也是罪過,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綁了,之前北安的一個礦老板家人就被綁架過,你整天外面跑,安全還是要注意。”
姜寧沒有多說,他要保鏢有嘛用!
主要還是家人安全。
讓孔芳菲起草文件,很快拿出了一份招聘公告。
姜寧看了一下,完善了幾個細節,就讓發出去。
張博不在,去澳洲準備實驗田了。
叫了個研究員過來,問了問七葉草的事情。
本來準備罵罵人的。
結果研究員道:“昨天還沒開花,前陣子長出了七個芽苞,本來準備開花了拍個照發給你的,沒想到今早過去一看已經開了,正準備給你匯報的。”
姜寧半信半疑:“有這么巧?”
研究員道:“天天看呢,昨天楊總還去看過。”
老楊點頭背書:“昨天確實還沒開花。”
好吧!
姜寧罵不出來,趕走研究員。
處理了下公務,忙到十點半,去了趟二場。
一大票管理人員陪他轉了轉,看了看牧區。
曹俊清口頭匯報了一下情況:“現在牧區已趨近飽和,總共養了97.6萬頭牛,大多數是肉牛,也有些奶牛,除了牧區的十億租金,今年木材也能創收三個多億,資金要比去年富裕的多,聽說縣里在談幾個大項目,要是能談成,明年木材營收還能再提一提。”
“還不錯!”
姜寧點了點頭,比一場要強的多。
畢竟體量在這,大了十倍呢!
管理層卻一個個沒什么精神。
最近傳出風聲,今年不發年終獎。
去年資金還不富余,但是姜老板大方,還是批了五千萬給大伙發了年獎金。
今年效益不錯,眼瞅著能過個肥年了。
結果傳出風聲,縣里開了會研究決定,要嚴控用工成本。
扯到蛋了。
辦公室主任張文沒忍住問了一嘴:“姜總,聽說今年不發年終獎?”
“你聽誰說的?”
“都在這么說。”
“你是掛職的,也關心這個?”
“掛職的我也領工資啊!”
“沒確定的事不要傳謠。”
“哎……”
張文抓了抓頭,挺撓心撓肺。
他是吃公糧的沒錯,但誰嫌工資多啊!
拿著兩份工資,還有年終獎,辛辛苦苦上班不就為了那兩塊錢,第一年剛建場時,因為資金緊張,姜老板給開的工資低,借調過來掛職的才拿兩千多塊錢。
但第二年就給漲了,每月能有四千多。
加上單位工資,收入過萬了。
年底還發了五萬年終獎,不要太香了。
今年又給漲了工資,雖然比不上孔芳菲那娘們,但也有八千多塊錢,聽說縣里有意讓自己去環保局干個副局長,張文還不想去呢,又不發雙份工資。
之前是縣辦副主任,要是給扶正,為了前程那肯定得去。
但副職是個什么鬼,還是環保局那種高危崗位。
哪有農場的辦公室主任自在,工作輕松不累心。
姜寧問他:“你的掛職期滿了沒?”
張文道:“三年了,明年就滿了。”
“滿了還回原單位?”
“不知道,看縣里安排。”
有人問了一聲:“姜總,咱們要不要也組織職工出去漲漲見識?”
姜寧道:“兩千多人出去一次得多少錢,你問徐總同意不?”
省投派來的副總徐平波沒有吭聲。
“組織管理層出去一趟?”
“做啥美夢呢,你是想脫離群眾?”
“呃……”
試探的人一臉尷尬,灰溜溜的退到了后面。
管理層互相望了望,都覺的遺憾。
一場職工的福利讓縣里的單位都羨慕到死,二場的人自然也羨慕,別說普通職工,就是管理層也沒見過外國的月亮,本來沒想過,但一場搞了。
二場的人自然也想。
誰不想出去漲點見識呢!
可二場職工多,搞這種福利得好幾億,就算姜老板不心疼錢,縣里和省投也不會同意花這筆錢的,那可是股東的錢,怎么可能隨便浪費呢!
姜老板明顯也不想給管理人員搞特殊待遇。
大伙也只能死了這條心。
轉了一圈,又回到辦公樓開小會。
姜寧問道:“工資什么情況,怎么傳的誰都知道了?”
梁國平道:“這種事情怎么能瞞的住,縣里開完會就全都知道了。”
“縣里是什么意思?”
“用工成本太高了,去年的薪酬支出總額1.96億,縣里覺的費用太高,建議今年控制在1.2億左右。”
“現在人均是多少?”
“不算年終獎,6000多一點。”
“控制到1.2人均是多少?”
“4000多一點,沒有年終獎。”
“4000夠干嘛,家都養不住。”
“單位剛上班的也就三千塊。”
“這怎么能比,單位上班的小年輕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農場的職工多數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四千塊錢還不給發年終獎,你信不信多少人家都養不住。”
“縣里就是這么建議的。”
“省投是什么意思?”
徐清波清了清嗓子,道:“用工成本確實有些高,應該降一降。”
姜寧道:“那就降管理層的工資,普通職工看看情況再說。”
三人立馬不吱聲了,管理層才幾個人。
而且姜老板不給高管開高薪,三位副總一年也就三四十萬上下,中層就更少,百萬年薪只存在于一場,二場是不存在的,就算管理層不領工資,人均也降不下來多少。
姜寧喝了口茶,道:“你們商量著辦吧,拿個方案我看看,我只提一個要求,不能讓職工家都養不住,還要考慮職工隊伍的穩定,可不能搞出亂子。”
三人嘴上答應,實則心思各異。
開完小會,飯點也到了。
姜寧沒有回家,去食堂吃了頓晚飯,才開車回家。
馮雨和馮雪也吃過飯了,正在收拾呢!
女兒在客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玩拼圖。
姜寧抱起女兒,去廚房瞅了一眼。
馮雨就給他說了個事情:“一個職工家里出事了。”
姜寧問:“出什么事了?”
馮雨說:“聽說女兒要自殺,在手腕上劃了幾刀。”
姜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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