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不抽，他很少抽煙。
陸經緯自己點了根，吞云吐霧了起來。
姜寧有些意外：“我記的你不抽煙的。”
陸經緯道：“最近老睡不著，偶爾抽兩根。”
姜寧端起茶杯，吹了下茶葉沫子，輕輕吸溜了一口，放下問：“怎么就出車禍了，是意外還是有人通過這種方式警告你，或者干脆打算弄死你？”
陸經緯道：“你不要陰謀論，我覺的就是意外。”
姜寧問：“那你叫我回來什么事？”
陸經緯道：“縣里的債務太重了，農場能不能啟動融資？”
姜寧問：“你想怎么融？”
陸經緯道：“做個評估，看看能估值多少，我打算出讓一部份股權，把幾筆銀行的債務平掉，不然財政負擔不起了，一年到頭弄點錢全都還利息了。”
姜寧點了點頭：“我回去就安排。”
陸經緯問：“你覺的能評估多少？”
姜寧想了一下：“光是兩千萬棵樹就值一百億，但債轉股的話銀行未必愿意。”
陸經緯道：“總得談一下才知道。”
姜寧問：“有多少債務？”
陸經緯道：“二十多億，辦公大樓也給你，把賬平了。”
姜寧問：“這么急？”
陸經緯點點頭，沒說話。
姜寧拿過煙盒，抽出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問：“是不是要走了？”
陸經緯道：“沒有的事，你不要亂猜。”
兩人聊了半個小時，晚飯做好了。
羅冰招呼兩人吃飯，陸航也從臥室出來了。
幫著他媽把飯菜端出來，又擺上筷子。
晚飯比較簡單，炒了四個菜。
但量很大，顯然是專門照顧姜寧。
米飯也用最大的電飯煲煮了滿滿一鍋。
姜寧和陸經緯上桌，還問了一聲：“嫂子飯夠不？”
羅冰笑道：“夠了，我知道你飯量大，你放心吃。”
姜寧就放心了，他到不客氣，真放開了吃。
陸經緯一家三口都用小飯吃米飯。
羅冰給他裝的大碗，一頂能抵三碗的那種。
吃著飯聊著天。
姜寧仔細觀察了下，發現羅冰雖然沒什么異樣。
但眼里卻暗藏憂慮。
陸航最明顯了，心事幾乎寫在了臉上。
畢竟年輕，藏不住心事。
羅冰發現他在觀察自己，就挑個話題：“你和馮雪怎么回事？”
姜寧那個驚訝：“嫂子也知道了？”
羅冰笑瞇瞇道：“我聽老陸說的。”
陸經緯嘴角抽了抽，這種事怎么好直接問。
搞的好像自己也很八卦似的。
早知道回家不說了。
姜寧看了看陸經緯：“老板聽誰說的？”
陸經緯有點尬：“秘書說的。”
姜寧那個無語：“縣里都傳開了？”
陸經緯點點頭。
陸航狐疑的看了看爸媽，又看看姜寧。
三人打的什么啞謎，聽的他一頭霧水。
姜寧了然，老陸和羅冰八卦他時顯然避開了陸航，這小子并不知道，就道：“這個說來話就長了，馮雪不打算嫁人，但馮雨……”
“咳咳！”
羅冰連忙干咳兩聲，給他使眼色。
本來就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
沒想真讓他說。
這種事情怎么能當著兒子的面說。
不能教壞未成年人。
姜寧就不說了。
陸航忍不住了，問：“爸，媽，你們和姜叔說的什么？”
陸經緯道：“大人的事你不要問。”
陸航哦了一聲，悶悶的低頭扒飯。
吃過晚飯聊了一陣，天已經黑了。
姜寧叫陸航陪著他出去轉轉，陸航就請示爸媽。
“去吧！”
羅冰允了，陸航就穿上鞋子，跟著他出門。
剛到樓下。
這小子就忍不住了：“姜叔，你和爸媽打的什么啞謎？”
姜寧問他：“真想知道？”
陸航連連點頭，八卦人人愛。
他當然不例外。
剛剛聽個話頭，好像姜叔和大姨子有故事。
這怎能不讓人好奇。
姜寧彈了他個腦蹦：“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
陸航捂著腦袋抗議：“我已經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
姜寧摟著他肩膀道：“你先給我說說你談戀愛了沒有。”
陸航立刻搖頭：“沒有，我高中不談戀愛。”
“有喜歡的女生沒？”
“沒有。”
“扯蛋，哪個少年不懷春。”
“真的沒有。”
陸航目標明確：“我的目標是上清華，暫時不考慮那些事。”
姜寧嘖嘖兩聲：“今年就要高考了吧，能考上不？”
陸航信心滿滿：“當然，這次模擬考我全校第一。”
“了不起！”
姜寧給他豎大拇指，屬實挺羨慕。
誰叫他是個學渣呢！
陸航還不死心：“姜叔，你和馮雨阿姨的姐姐是不是有事？”
姜寧問：“真想知道？”
陸航連忙點頭。
姜寧道：“不告訴你。”
陸航就郁悶了：“你不能這樣。”
姜寧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好奇什么，你爸媽既然不讓你知道，自然有道理的，你少打聽，給我說說你爸的事情，你家最近有沒有什么事？”
陸航有些猶豫。
姜寧道：“真有事啊，給我說說。”
陸航猶豫半天，估計一個人憋的久了，也想找個人傾訴，就給他說了：“前幾天我聽到我媽打電話了，給我爸打的，她說有人給她打電話威脅她了。”
姜寧問：“怎么威脅的？”
陸航搖了搖頭：“我媽沒說，我也不知道。”
“還有呢？”
姜寧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全都告訴我。”
陸航憂心忡忡：“我偷偷聽了我媽給我爸打電話，他好像得罪了什么人，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爸最近壓力非常大，經常晚上睡不著起來抽煙。”
“你爸最近有沒有給你說過什么？”
“他問我將來想想做些什么。”
“就這？”
“我爸以前不問我這個，每次跟他聊天都是給我提要求，讓我做一個有價值的人，從來沒問過我想做什么，這次出車禍后他卻問我想做什么，我就覺的奇怪。”
“你覺的你爸為什么會問你這個？”
“我也不知道。”
陸航有點迷茫，他還是學生。
閱歷見識都很有限，想不了太多。
姜寧問了半天，發現這小子知道的確實不多。
只得作罷。
出了小區，兩人去了后面的夜市。
小區旁邊有條巷子，順著巷子走出去，后面有一個夜市。
擺攤的人不少，挺熱鬧。
陸航顯然經常過來，認識的人還不少。
走到一個烤串攤前，攤主是個三十左右的女人。
看著有點顯老，臉上全是生活的痕跡。
生意冷冷清清，一個客人都沒有。
女人抱著個五六個月大的小孩子，旁邊還放著個嬰兒車。
看到陸航過來，女人還笑著打聲招呼：“陸航，和同學出來轉啊！”
陸航停下回了一句：“劉姐，不是我同學，是我爸的朋友。”
女人有些意外，看了眼姜寧，道：“你爸那么好的人，他的朋友肯定也是個好人。”
陸航連連點頭：“姜叔確實是個好人。”
姜寧：“……”
女人問道：“你們吃點啥不？”
陸航搖頭：“不吃了，我們剛吃過飯，出來轉轉。”
女人說好。
陸航正準備走。
姜寧卻道：“吃點烤串吧，我有點沒吃飽。”
陸航那個驚訝：“你沒吃飽？”
姜寧點頭：“你家鍋太小。”
陸航表情那個精彩：“那你還給我媽說你吃飽了。”
姜寧道：“難道我說沒吃飽，讓你媽再給我做一次飯？”
陸航：“……”
女人連忙招呼：“吃點什么你挑一下，挑好我給你烤。”
姜寧拿了一些烤串，讓女人給他烤了。
女人連忙把孩子放到嬰兒車，給他烤烤串。
兩人找個桌子坐下，一邊聊天一邊等。
烤串還沒好呢，嬰兒車里的孩子忽然哭了起來。
陸航一聽，忙跑過去幫著女人哄孩子。
姜寧忽然覺的，老陸不適合當官。
適應教書育人。
能把兒子教的這么出色，想來教書育人必然不會差。
女人一邊忙活，一邊道：“你坐你的，不要管她。”
陸航說：“劉姐，孩子一直哭是不是有問題？”
女人道：“可能是尿了，你坐吧，我一會給她換尿布。”
陸航道：“我幫你換吧，你忙完到啥時候了。”
女人連忙說道：“你別換了，你也不會這個，你坐吧！”
陸航沒聽她的，嬰兒車里有干凈尿布。
拿了一塊就準備給孩子換上。
但他真沒干過這活，一直不知道如何下手。
姜寧過去一瞧，接過尿布道：“我來吧，你會干這個？”
陸航抓了抓頭：“確實不會，姜叔干過？”
姜寧道：“廢話，我也有孩子了，怎么可能不會。”
陸航道：“我看到馮雨阿姨拍的視頻了，姜叔女兒真可愛。”
“那是！”
姜寧有點得意，這話他愛聽。
只要是夸他女兒的，都愛聽。
晚上還有點涼。
姜寧掀起小被子摸了下，小家伙確實尿了。
但用的不是紙尿褲，而是用紗布做的護墊。
外面還有個隔尿墊，不然會弄濕褲子。
換上尿布，又襯了個隔尿墊。
孩子還在哇哇的哭。
姜寧裹好被子抱了出來，拍著哄了哄。
小家伙不哭了，咬著指頭瞅著他。
陸航那個驚奇：“姜叔還會帶孩子啊？”
姜寧道：“我也有女兒，我會帶孩子很奇怪嗎？”
陸航道：“我爸說你整天滿世界亂跑，春節都不在北安過年，在家也待不了幾天，都是馮雨阿姨和馮雪阿姨帶孩子，你肯定沒有帶過幾天孩子。”
姜寧道：“那你說錯了，我就算再忙，只要在家就會帶孩子。”
女人雖然在忙，但視線一直都在這邊。
尤其姜寧將孩子換出來之后。
視頻幾乎就沒有轉移過。
似乎生怕姜寧是人販子，抱著她孩子跑了。
直到姜寧和陸航找了張桌子坐下，才放心了些。
陸老板的朋友，那肯定不是壞人。
烤串好了。
女人裝在盤子里送過來，從姜寧手中接過懷子。
好生感謝一番。
烤串不是烤的，其實是榨的，有點膩。
姜寧拿了一串酥雞嘗了一個，味道還可以。
在外面飄了幾個月，老家什么都好吃。
陸航本來不想吃的，可看著他一個人吃有點忍不住。
拿了一串金針菇吃起來。
女人抱著孩子坐在一邊，問姜寧：“你也是單位上班的嗎？”
“不是！”
姜寧道：“我是種地的。”
女人一愣。
陸航連忙說道：“姜叔是大老板，北安那個最大的農場就是他建的。”
女人有些驚訝，北安那個農場她知道。
前陣子央視還在報道呢！
刷短視頻也刷到過幾次，說是國內最大的單體農場。
老板竟然這么年輕。
姜寧問她：“你怎么一個人帶著孩子出攤，家里其他人呢？”
女人有些黯然：“我公公死的早，婆婆是偏癱，老公外出打工去了。”
姜寧道：“那你這挺難的，老公掙的錢不夠嗎，怎么還帶孩子出來擺攤？”
女人說：“一分錢也沒有，去年十一跟著人去了非洲打工，走了就沒音訊了，也沒往家里打過錢，人也聯系不上了，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死在外面了。”
姜寧一愣：“去非洲哪個國家了？”
女人搖頭：“我也不清楚。”
陸搬說了一句：“是不是那邊手機沒信號？”
女人說：“剛過去還往家打電話，手機有信號。”
陸航不知道說啥了。
姜寧也沒再問，換了個話題：“生意不好做嗎？”
女人愁容滿面：“可能是我手藝不行，吃烤串的人不多。”
姜寧就道：“可能天氣冷吧，這個季節吃烤串的人不多，天熱了就好了。”
女人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
姜寧也沒再問，和陸航聊了幾句。
一盤子烤串很快就全部進了他的肚子。
吃完烤串。
姜寧問道：“多少錢？”
女人猶豫了下：“你給二十塊吧！”
姜寧點頭，拿出手機掃了碼，和陸航起身走人。
陸航很有禮貌，跟女人打聲招呼，才離開。
女人想著心事，也沒注意兩人付錢了沒有。
直到過了一會，忽然聽到手機嘀嗒一聲響。
微信提示收到了兩萬塊。
女人一愣，連忙拿過手機看了看。
收款碼收到了兩萬塊錢。
連忙直身望去，夜市上人來人往。
哪還有陸航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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