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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他想

  雖然不像夢里小李余動不動就哭,但也跟小李余一樣好哄。

  面前的年輕人面容雖然又變得清冷,但跟先前不一樣,眼底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白籬一笑:“也不用刻意,在我面前,你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都好看。”說著看食案,指給他,“你看,這個是我讓他們新添的菜,我在街上吃過,你嘗嘗。”

  都好看嗎?那就好,李余一笑拿起筷子依言吃了,點頭:“真好吃啊。”又感嘆,“果然你對樓船更用心。”

  白籬挑眉:“你直接說我愛吃饞嘴就好了。”

  “這怎么是饞嘴呢?”李余搖頭,“我因為經歷苦難無心吃喝,而你不一樣,依舊喜歡嘗試世間美味。”

  他伸手比劃一下。

  “這表明你的心胸比我更厲害。”

  白籬笑出聲。

  愛哭和愛生氣的人,也很會逗人開心啊。

  “好,可以了,不用再夸我說我好話,我們互相都不生氣了,這件事揭過去了。”她說,指著食案,“快吃快吃,我真餓了。”

  “是說真話啊。”李余笑說,不過也沒有再說話,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

  簡單吃過早飯,李余也再次回味一下白籬這兩日的經歷:“孩子被換了,當時沒有被發現,事后的確也不好再揭發他們。”

  張擇目前還把持大權,告到皇帝跟前,反而會說白瑛是被陷害。

  那些孕婦都在張擇手里,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

  白籬的身份也很麻煩,逃亡的白循幼女,假死的東陽侯少夫人,在皇帝面前根本毫無信服力,冒出來指證,別說自己會被拖下去砍頭,周景云一家也沒好下場。

  “小公主還活著就好,只要活著,總有機會認回親生父母。”

  “雖然那種母親,認不認無所謂。”白籬說,又挑眉,“但有機會還是要認。”

  李余看著她一笑:“要不然豈不是讓那種母親如愿?”

  白籬哈哈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要不說,我們兩個一樣呢。”

  “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李余笑著再次接過話。

  想到當初還把白籬當厲鬼的時候,他們就說過這樣話,此時此刻他們又在一起說了這樣話,而且這一次,她也不再是偷偷摸摸與他私會,也不再是他人的妻子……

  他人的妻子。

  李余想到她適才講述的過程中一個關鍵的人。

  “現在小公主在周景云安置的地方?”他問。

  白籬點頭:“他做事很可靠。”

  李余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捏了捏,點頭:“是啊,看他待你的赤誠,就可以知道一定會保護好小公主。”說完又補上一句,“還好有世子當時在,如果是我,就算你提前告訴我了,我可能也做的不如他這么好。”

  白籬笑說:“不會,你如果在,對我們來說更是如虎添翼,說不定當時就把張擇白瑛的陰謀揭穿了。”

  說到這里略帶遺憾。

  “還真可能如此。”

  李余在心里念過她說的我們兩字,也是泛起遺憾,他不在我們中……

  “早知道我就不去皇陵了。”他說。

  白籬笑了:“這世上哪有什么早知道,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快別想了,你快回去吧,或者有什么善后的事去做。”說著打個哈欠,“我要再休息會兒。”

  李余笑著點頭,看她一眼,遲疑一下。

  “怎么了?”白籬察覺問。

  李余看著她笑著搖頭:“沒事,你先休息。”

  白籬對他一笑擺擺手,轉身向內室走去。

  李余喚人來收拾了桌案,站在原地微微出神,直到蔡松年在門外等不及探頭。

  “公子。”他喚道,看了眼已經關上的內室門,“還有什么事要說嗎?”

  沒什么事要說,只是,剛才,白籬跟他說去休息的時候,他突然想再抱她一下。

  先前抱她的時候,她也沒有推開他,還伸手也抱了抱他。

  不過,先前是因為著急擔心,失而復得激動,現在他再抱住她,她會怎么想?

  而且他又是為什么想要抱住她?

  當聽到她不見了那一刻,他真的很著急,很傷心,還很害怕。

  當看到她出現在門口,沖過去抱住她的那一刻,他是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歡喜。

  只想那一刻是永遠。

  想要和一個人永遠是什么?

  “公子?”蔡松年再次喚,皺眉看著李余,適才那女子說了什么?公子臉色倒不是再陰沉嚇人了,但卻魂不守舍……

  李余嗯了聲沒說什么邁步走了出去,再轉過身親手輕輕將門拉上。

  蔡松年將風帽給他戴上,雖然樓船上很安全,但此時天色已亮,碼頭上人來人往,河面上船也很多,萬一誰眼尖看到識別認出,公子說是守陵呢,卻又出現在樓船,名聲不好聽。

  “公子,她怎么說的?”蔡松年問,不待李余回答,皺眉沉聲說,“她真是太過分,公子以誠待她,她卻我行我素,太無…..”

  無禮還沒說出來,原本走神的李余沉聲打斷:“別亂說,她去做的事,與我十分相關!”

  蔡松年愣了下,什么事?

  李余看他一眼:“此事事關重大,過些時候再告訴你。”

  她?能做什么事關重大的事?蔡松年疑惑,該不是說兩句好聽話哄騙公子的吧,看著風帽遮蓋下李余微微翹起的嘴角,眉眼輕快,不過是吃個早飯的時間,公子就變成這樣了。

  士之耽兮不可說也。

  蔡松年心里又冒出這句話。

  這個白籬,還當過東陽侯少夫人,不知道是怎么哄騙那位周世子的,竟然敢窩藏她。

  如今公子又是如此。

  這女子的確不可小瞧。

  蔡松年胡思亂想,但也無可奈何,或許等公子說了親,有了定性會好一些。

  “公子。”他也不再追問,只提醒,“回程都安排好了,天黑能到皇陵,宮門也留好了,這樣明日清晨你從陵墓內出來,無人察覺。”

  李余搖搖頭:“先不回去,我去見公主。”說著又一笑,看向皇城的方向,“然后再去見陛下。”

  蔡松年有些驚訝:“公子,這個時候去見陛下?”

  說了守皇陵,還沒幾天,就跑回來,是受不得一點苦,言而無信啊。

  而且現在皇帝有了小皇子,他這個曾經的皇長孫就跑回來……不好吧?

  “不,現在才好。”李余一笑,“生了皇子我跑回來才好,如果生了小公主,我只怕在皇陵回不來了。”

  身為成年的皇室子弟,又是曾經被先帝喜歡的皇長孫,父親又是先太子,先太子也被恢復了皇室子弟身份。

  如果白瑛生個公主,皇帝還是沒有皇子,那他這個長成的皇室子弟,皇帝一定會對他生疑。

  只有金玉公主依仗的他,處境會很艱難,不管做什么事都會被人盯著,很危險。

  現在好了,皇帝有皇子了,皇帝松口氣,他的處境也會輕松一些,他才能更有機會壯大自己,然后…..

  李余臉上的笑意散開,他真是好運氣啊。

  是誰給他的好運氣呢?

  他轉頭看向房門,眼前又浮現白籬對著他模仿他垂下嘴角的樣子,宛如在做鬼臉。

  那個鬼臉如玉石,眼如星辰,清靈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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