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寒風卷著鵝毛大雪,密密麻麻地砸落,整片大地都被冰雪覆蓋,有種茫茫無邊的荒涼感。
秦銘冒著風雪和寒氣,踏足方外之地。
四野夜色黑得濃稠,在凜冽寒風和冰雪間,卻有一處溫暖如春、花香鳥語的“福地”,籠罩著朦朧的仙光。
“陸兄!”大宗師凌滄海早已提前等候在這里,熱情地迎了過來。
現如今無論哪條路都對陸自在很禮遇,西境一戰,他單人壓一境,展現出無上大宗師統治級的風采。
甚至,他還擊斃過祖師境的對手!
這樣的人物,將來必然可以為新生路重新開疆,拓出前路。
“嗯?”凌滄海突然一驚,他感知敏銳,覺得眼前的陸自在返璞歸真,隱約間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測。
他著實嚇了一跳,對方莫非已經破境,該稱呼為陸祖師了?一旦踏足那個領域后,天下都可去得。
所有人都看到,凌滄海對陸自在的態度更為敬重,甚至要行禮。
陸自在攔住他,道:“虛名,無需如此,稱我為陸兄就是了。”
很快,其他人知道什么狀況了,陸自在已經踏足第六境,新生路多了一位底子厚得嚇人的新祖師。
人們雖然心驚,但也不覺得意外,這完全在情理之中。外界早有傳聞,他考慮的不是沖破天關的問題,而是未來如何拓路。
“兩位都是人中之龍。”凌滄海嘆道,沒有忽略秦銘,對他也很關注。
自秦銘踏足凈土中,很多人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
畢竟,連陸自在這么超然的人,都十分看重他,為其出面,親自帶著他登臨方外之地,誰能小覷!
事實上,自從戰功統計出來后,秦銘的戰績著實有些嚇人,驚得各條路的名宿都感覺不真實。
他一個人斬殺的天妖種,超過雙手之數,斷層式領先!
方外之地、密教的年輕一代,在知道他的斬首數時,都被驚得瞠目結舌。
縱然是一些天縱奇才,都有些失神。
其中一部分仙種、神種,更是曾親自去求證,確定他是否真的殺了如此多的天妖種。
畢竟,有些極為出色的天妖種,未來大概率會成為妖祖級生靈,竟然被他提前扼殺那么多。
現在,有些人背后稱呼秦銘為“天妖殺手”。
他已經不折不扣地成為新生路這一代的門面人物。
尤其是,仙土那邊傳來消息,秦銘在仙路上的資質可以比肩姜苒,可能比走新生路更合適。
這無疑引發巨大轟動!
仙種可遇,但像姜苒那樣的拔尖者卻難求。
秦銘腳踏兩條路,而且都是金字塔頂端的種子,這便有些驚世駭俗了。
雙種加身,讓他身上的光環更為璀璨。
甚至,有些人懷疑,他在密教那條路上說不定也有天賦,應該測試下。
此時,秦銘自己都有些走神,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登臨凈土。
須知,這里可是曹千秋的老巢,更是有赫連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對他而言,異常的危險。
黎清月無需多說,自然在現場,白衣如雪,青絲如瀑,臉上帶著笑容,對秦銘揮了揮手。
他立刻回應,同時也看到其他熟人,比如,在西境戰場逃過一劫、大病初愈的王采薇,還有裴書硯和唐須彌等人。
出乎他的預料,羅景霄居然也來了。
秦銘感覺,他和赫連昭宇還有魏誠似乎越走越遠。
身在方外凈土,自然要面對御仙教的赫連昭宇等人,有些人不怵,但傷勢未痊愈、面色蒼白的陳冰妍,承受的壓力就頗大了,可她依舊迎到了山門外。
“里面請。”一番寒暄后,由凌滄海親自帶路,向著凈土深處走去。
這片福地規模很大,畢竟有數個大教在此。
此地火泉的色彩,居然稱得上姹紫嫣紅,豐富而又絢麗,流淌出來的都是帶著道韻的物質,并伴生有仙珍等。
比如,一口超級火泉畔,生長著一株紫金藤,上面不成熟的果實居然是刀、槍、鼎、劍的形態。
此外,秦銘還看到一個天光池,里面波光粼粼,伴著煙霞、電弧,甚是神異。
滿滿一池子“水”,都是世外天光凝聚成的液體。
這種大手筆,稱得上驚世駭俗。
在天光池中,扎根有一株老樹,生命氣機無比旺盛,每條枝杈都如一條虬龍蜿蜒,即便是同枝上,葉子也有五種色彩。
秦銘立刻知道這是什么寶樹了,他久聞其名,而且多少得到過一些饋贈。
它是五色仙樹,每年初春,有意剪下的“五色靈枝”,還有“落果”,都屬于難得的靈藥。
而這些都是它春季的“淘汰品”。
仙樹價值最大的自然是結出的“五色果”,一旦成熟,滿樹五色神光可以照亮天地。
其產量較少,藥效奇大,根本流傳不出去,唯有祖師親臨,方有機會享用。
凌滄海道:“唉,實在不湊巧,西境一場大戰后,從祖師到宗師等,很多人都已經半廢,所有成熟的神果都被采摘去煉藥救人了。”
不然的話,陸自在到來后,凈土的人必然要摘下一顆五色果招待。
這倒是實情,現在夜州的各種大藥都無比緊缺。
連秦銘用戰功兌換獎勵時,都沒有選擇那些靈藥,因為性價比太低,重傷垂死的名宿、宗師等都在排隊等著寶藥出爐救治。
一路所見,總體而言,凈土的家底太厚實了。
很快,又有兩位大宗師出現,原本在養傷,但得悉陸自在破境后親臨,都立刻趕了過來。
甚至,有人要去請閉關的祖師,但被陸自在阻止。
他對曹千秋、孫太初的親傳弟子都出過手,關系并不融洽。
凈土中的人也長出一口氣,若是去請老曹出關,他們還真擔心雙方會打起來,還是別沒事找事了。
作陪的大宗師中,顯然沒有赫連云驥,他在仙墳那里要針對秦銘時,反被陸自在壓得低下頭顱。
“你們年輕人去聚吧。”凌滄海說道,顯然,當著他們這幾位大宗師的面,那些少年門徒都放不開。
片刻后,秦銘由黎清月、裴書硯等人陪著,來到另外一座殿宇中。
“秦銘,你還真的是雙路同修?”裴書硯沒忍住,他沒有想到,在昆崚還是第二境的小修士,突飛猛進,再這么下去,不出幾年,都要趕上第四境的他了!
秦銘在這里喝到了姜苒提及的“金霞”,他放下茶杯,笑道:“我是什么都學了一點,但肯定沒有你們專走一條路學得精。”
裴書硯嘆道:“你這是謙虛過頭了,連斬十幾位天妖種,比之姜苒的斬首數還要多,讓我們凈土的有些仙種聽聞后都沉默了。”
黎清月微笑,道:“裴師兄,不要捧殺,秦銘是各種機緣疊加在一起才都走到這一步,后面還需要沉淀、打磨。”
說話間,她為秦銘準備了一杯金霞更為濃烈的“徹悟茶”,因為知道他一會要去觀閱真經。
裴書硯搖頭,道:“我沒那個意思,真的是在驚嘆。唉,師妹,雖說你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但你的偏向性也太明顯了……”
赫連昭宇出現,剛來到大殿門口,便看到黎清月展現賞心悅目的茶道技藝,且聽到裴書硯的話語,他面無表情,立即轉身就走。
西境大戰時,他的表現原本極其出彩,但是運氣不夠好,單挑兩位天妖種且強勢鎮殺后,被多位老妖盯上,險些被活活打爆,重傷垂死,艱難逃得一命。
秦銘瞥到他的背影,沒有理會,而是開始詢問起陳冰妍的傷勢。
“問題不大,再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她很是傷感,和她走得最近的盧貞一永遠地留在西境戰場。
“秦銘。”又有熟人出現,只剩下一條腿的曾元,還有高大粗壯的鄭茂澤,兩人進入殿中,皆神色復雜。
他們和秦銘的關系不算好,在其落魄時,都曾奚落過,也上前“踩過”。
只是隨著秦銘的名氣越來越大,他們徹底絕了較勁的念頭,認清現實。
“你們的傷勢怎樣了,養好了嗎?”秦銘詢問。
曾元暮氣沉沉,道:“我失去一條腿,算是半廢了,近日會退出凈土,回去當個富家翁,娶妻生子,養老,了此殘年。”
接著,他低語道:“對不住!”
最早的時候,他和秦銘關系其實很不錯,但后來投向李清虛那邊,時至今日,他有無盡的感觸,頗為頹廢。
“保重!”秦銘說道。
曾元被人扶著離去,背影說不出的蕭索。
鄭茂澤沉默著,他和曾元一向同行,現在卻要天各一方。
“秦銘,過去的事,對不起。”他暗中傳音,多少還是放不下面子。
他百感交集,心中滋味難明。當初,他還和曾元笑秦銘沒有仙路的資質,未來給他們當金甲護衛都不見得有資格。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對方的仙路資質居然可以和姜苒比肩,超越尋常仙種!
而到頭來,他百般苦修,卻也只是一位精英門徒。
鄭茂澤開口:“唉,你們那條路有個項毅武,被稱為新生路的門板,是一種認可,被所有人贊譽。我也是大體格,結果卻被人稱為仙路精英弟子的門檻。”
他自嘲,這種緩和氣氛的手段,讓秦銘確實沒忍住笑了。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私下里確實有“仙路門檻”這個說法。
隨后,卓青冥等仙種陸續都來了,對秦銘這樣雙種加身的人頗感好奇,在這里和他認真交流。
“這次你來我凈土,想要借閱哪本真經?”羅景霄問道。
秦銘道:“我能觀看的自然是殘經。”
頓時,所有人都來了興趣,向他投去目光。
秦銘道:“是那篇殘碎的玉書。”
現場安靜,誰都沒有想到他會選擇難度值拉滿的典籍。
黎清月秀眉微蹙,露出嚴肅之色,道:“那是僅有數頁,但卻破損嚴重的天書,號稱仙路最難的三篇典籍之一,歷史上只有一人從當中有所獲,悟出一部《伏心經》。”
唐須彌也鄭重提醒,道:“曹前輩欲走破立之路,不久前還曾去參悟過,但連他最后都碰壁而回,難以悟透。”
王采薇也很認真地勸阻道:“你需仔細考慮,最好還是換一篇,不然恐怕會白白浪費機會。”
一群仙種皆點頭,這是事實。
不止是曹千秋,歷代以來,很多祖師都曾去參悟那幾頁天書,但卻都無功而返。
在他們看來,秦銘有些好高騖遠了。
這時,赫連昭宇去而復返,同崔沖和、魏誠一起出現,他們聞言后都淡淡地笑了。
“原來被稱為天書,竟然這么難嗎?”秦銘輕語。
周末了,今夜一章更新完,祝大家假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