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林路后巷,安如松最后打量了一眼地下室昏暗的客廳,隨后毫無留戀的出門而去。自今而后,他是決計不會再回來了,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還要落魄的回來住這種地方,他寧可選擇自己去死。
之前已經跟房東聯系過了,稍后人家回來接收房子。
安如松將自己過去的一應物品,統統都遺棄在了這里,他要跟過去,準確的說,是他要跟自己的前身做一個徹底的切割,他將是一個全新的安如松,一個注定要在半島混的風生水起的人。
離開道林路之后,他又去一趟“KTO”,提交了報考駕照所需要的各種證件和資料。作為重生者,安如松當然是會開車的,不過他的前身太拉垮了,連個駕駛本子都沒有,所以,他還得先考個本子下來再說。
辦妥了駕照報考的事,安如松打了一輛車,直奔江南區的深谷洞,沈泰安所說的那個名為“Gwan”的PC房就在那邊,他要去看看外掛在那里的試售情況。
二十幾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了一棟外觀頗為破舊的三層建筑外面。
這棟建筑前的便道上,停了一些自行車,還有十幾輛摩托車,而建筑入口處的玻璃門上,則貼著一些游戲海報,其中最顯眼的有兩張,其中一張是冒險島的,而另一張便是DNF的。
玻璃門的上方懸掛著一面碩大的霓虹燈招牌,藍底白字,上面有“Gwan”的標識,除此之外,還有一些PC房專用的語。
韓國政府早在2002年便斥資10萬億韓元,打造了一個所謂的“高速通信網”,網絡寬帶是比較先進的,網速也比較快,與此同時,網絡的普及率也很高。
再加上韓國社會的競爭壓力非常大,很多年輕人將網絡當做是逃避現實社會的凈土,因此,網吧的客流量是非常大的,有些年輕人甚至將PC房,也就是網吧,稱為“唯一可以緩解壓力的場所”。
在便道邊上下了車,安如松直接推門進了PC房。才剛剛推開門,他就感覺一股刺鼻的煙味迎面而來——如今的韓國還沒有在網吧內禁煙。
在安如松前世的時候,到了明年,也就是2008年,韓國保健福祉家族部才會通過一項所謂的“國民健康增進法試行規則修訂版”,正式將網吧定為禁煙區。
所以,如今的網吧對某些人來說,尤其是對那些未成年人來說,除了是個玩游戲上網的好地方,還是個可以大大方方抽煙,甚至是喝酒的地方。
被煙味熏得皺了皺眉,安如松邁步走進門。門里面正對著一道影壁隔斷,上頭也是貼滿了各種游戲的海報,一條差不多兩米寬的走廊,通向隔斷的兩側。
瞅一眼,左側的盡頭處是吧臺,幾乎占據了整面墻的貨架上,擺滿了各種零食、飲料,甚至是香煙和啤酒。一個留著丸子頭的女孩,正站在吧臺內同兩名客人交談。而右側的盡頭處,則是一道門,門上有衛生間的標志。
安如松朝著吧臺走過去,就在他離著吧臺還有兩步遠的時候,便聽到那兩名客人對吧臺內的女孩說道:“13000韓元一個月,這也太貴了吧?不能便宜點嗎?”
“就是,就是,魔獸世界的月卡也才這個價,”另外一名客人也說道。
聽了兩名客人的話,安如松停了下來。13000韓元一個月,這是DNF外掛的價格。
最初,按照安如松的想法,他是想著定價6000韓元一個月的,但不管是趙成浩還是沈泰安,都認為這個價格太低了,他們賺不到多少錢,所以,直接就在他的定價上增加一倍多,變成了現在的13000韓元一個月,兌換成人民幣就是100塊錢。
就像客人說的那樣,現在魔獸世界一張月卡的費用,都還不到14000韓元呢。
“對不起,你們所說的外掛,我們也只是代售而已,并沒有講價的權力,真的很抱歉。”吧臺內的女孩兒給兩位客人鞠躬行禮,嘴上卻如是說道。
兩位客人無奈,最后還是掏了兩份錢,看樣子是一人買一個月的。
看著吧臺內的女孩收了款,又給兩位客人抄了CDK,安如松才上前一步,問道:“美女,成浩哥在嗎?”
女孩兒又給兩位準備離開的客人鞠躬行禮,這才轉向安如松,問道:“您是......”
“我是成浩哥的朋友,約了他在這里見面,”安如松說道。
“啊,您是安先生吧?”女孩顯然是得過趙成浩的吩咐了,她說道,“非常抱歉,成浩哥剛剛接了個電話,出門去了,不過他離開前專門交代過,請您在這里等他一段時間,他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好吧,”安如松點點頭,又側過身去,朝著影壁后方的大廳內看了一眼。
與PC房外頭老舊的外觀不同,影壁后的大廳竟然裝修的頗為上檔次,除了一排排的電腦之外,在靠近東側的墻壁邊上,竟然還有一排茶座,此時此刻,茶座的邊上正有六七個年輕人湊在一塊吃東西。
粗略一看,整個大廳內至少有上百臺機器,現在幾乎已經坐滿了人,連男帶女的,吵嚷聲有些大。
“還有多余的機器嗎?給我開一臺。”目光在大廳內轉了一圈,安如松問道。
“好的,安先生,”吧臺內的女孩笑著問道,“您是去樓上,還是在一樓?”
“有什么不同嗎?”安如松好奇的問道。
“一樓就是大廳,二樓有隔間,三樓是全包的雅間,”女孩為他解釋道。
“哦,就一樓吧,”安如松想都不想的說道。他剛才打眼一瞅,已經看到一樓有很多開著DNF的玩家,他想了解一下外掛使用情況。
女孩也沒說讓他交錢什么的,直接地給他一張精致的塑料卡片,并告訴他按照卡片上的數字對號入座,密碼就在卡片的背面,順帶著,女孩還替他指明了機器所在的位置。
機器需要對號入座,這說明這里采用的網吧管理系統還有點落后,在安如松前世,網吧采用的管理系統已經不需要客人對號入座了,而且系統上還可以直接點餐,甚至是點取陪玩服務,人性化的很啊。
拿著女孩給的塑料卡片,安如松不緊不慢的朝機器走過去,一路上,但凡是有玩DNF的,他都會停下來瞅一瞅,看看對方是不是購買了外掛服務。
盡管他是第一次來“Gwan”,但趙成浩從兩天前開始,就已經在這里銷售外掛了,所以,安如松這一路走過去,總計看到有20多個人在玩DNF,沒有開外掛的只有三個人,而這三個人全都是外表稚嫩的毛頭小子,估計還是初中生呢,消費能力有限。
安如松的機器是“84”號,離著大廳東側的卡座很近。他左邊的兩臺機器上,坐了兩個女孩兒,緊挨著他的那個,留了一頭又直又長的過肩長發,但卻被染成了藍黃相間的顏色。
她上身穿了一件寬松的黑色文化衫,下半身因為藏在電腦桌的下面,看不到穿的是什么。
而另一個女孩兒則留個炸毛扎刺的丸子頭,身上是一件淺黃色的寬松文化衫。這女孩兒顯然是不肯老老實實的坐著,她竟然蹲在沙發上,一只帆布板鞋被棄落在沙發邊上,后跟的部位都被踩平了。
正因為這女孩兒是蹲著的,所以安如松能看到她那件文化衫后背上的字跡。那是兩行英文:“I am a prostitute!!!”沒錯,句子末尾還用了三個感嘆號。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我是個妓女”......所以說,沒文化真可怕。
兩個女孩兒看上去歲數都不大,但臉上卻化了濃濃的煙熏妝,用后世的話來講,這就是兩個妥妥的非主流,叛逆少女。
因為兩個女孩玩的游戲是冒險島,所以安如松也沒怎么關注她們,只是走到自己的機器前坐下,一邊打開電腦,一邊看向右邊的客人。
他的右邊是個穿著淺藍色校服的半大小子,一看就是那個學校逃學的中學生,這家伙倒是正在玩DNF,但是沒有開外掛。
機器啟動起來,安如松直接就在桌面上看到了自己弄出來的那一款外掛,他圖標,將外掛打開,輸入自己的賬號密碼。就在外掛界面顯現出來的時候,他的褲兜里響起電子鈴聲,是電話響了。
安如松用一只手操控鼠標,打開DNF游戲,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接聽。
電話是孫曼珠打來的,她詢問安如松,“尖叫雞”廠里已經備貨2萬件了,繼續按照現在的速度生產下去的話,廠里擔的風險就有些大了,畢竟倉庫里還有一些擠壓的搪膠娃娃呢,這些庫存擠占的可是廠里為數不多的那點資金。
孫曼珠的擔心也不能說是多余的,畢竟“DreamToys”是個小廠,根本承擔不起風險的。而且,在日本那邊的關系斷絕之前,廠里也從未擠壓過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