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數不清的底巢居民排成了一道漫長的人潮，擁擠在狹窄的道路間，一眼望不到頭。
基因竊取者的衛士們潛藏在人群中，暗中觀察著試圖離開隊伍的人，
主教則處在隊伍的最前端，在高高的塔車上俯視著所有人。
“虔誠的民眾們，等到你們抵達第一區后，就將得到真正的洗禮。”
“在那里，你們將褪去身上污濁的部分，獲得嶄新的生命。”
“你們將融入我等，不再饑餓、不再恐懼、不再痛苦！”
“虔誠地向四臂神皇祈禱吧！”
夾雜著蠱惑之音的宣講聲響徹，調動著這支浩浩蕩蕩隊伍的情緒，
即便僅是為了食物而加入其中之人，心中也不禁被喚起了一些信仰。
看著沸騰喧鬧的人群，周云腦中莫名其妙冒出了一個念頭：好一群肥美的生物質啊。
他沉下心來，開始思考現在基因竊取者身上的疑點，
它們為什么如此急切地擴張？
為什么要由族長親自注入腐化基因？
為什么要全部在第一區接受腐化？
急切擴張尚且可以理解，但族長親自腐化和全部在第一區腐化就很令人生疑了，
這明明會有很大的風險，蒙格和自己就混了進來，甚至打算通過蒙格暗殺族長。
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讓那位謹慎的冥府之蟲冒這種風險？
一定要族長親歷親為嗎？
這讓周云心中不免生出疑慮。
“你昨天晚上去見我哥做了什么？”
蒙格不動聲色地湊到了周云的身邊問道。
跟在周云旁邊的讓娜不留痕跡地縮了縮身體，讓自己和蒙格拉開了一點距離。
“我帶上了你全家。”周云看向蒙格，真摯地說道。
蒙格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
“不愿意說就算了，怎么還罵人呢？”蒙格抱怨了一聲，
他覺得周云不愿意說，也就沒再多問，
“等到了第一區，我會想辦法混進前幾批接受洗禮的人中。”
“你們盡量往后一些......這個你們放在耳邊。”
說著，蒙格張開雙手，露出三個小米粒大的小蟲。
這些小蟲蠕動著身軀，震動著身上小小的薄翼，發出不易察覺的鳴聲。
“放在耳邊，這種蟲子可以同步震動，讓我們隔著一定距離也能交流。”
周云微微頷首，捏起了一只，
他也留了點心眼，從指尖摳下一點身體粘土，讓小蟲黏死在了耳后，
他要防止這玩意鉆進自己的腦袋里之類的。
讓娜猶豫了一下，然后伸出小手拿起了另一只小蟲.....
然后一把抓住，頃刻捏死。
蒙格臉頰抽搐了一下，
他察覺到讓娜嫌棄的目光，也不再自討無趣，乖乖和兩人拉開了距離，混入更前方的隊伍中。
“你呀。”周云無奈笑了笑，揉了揉讓娜的小腦袋。
“這個蟲子有危險嗎？”他問道。
讓娜抬起朦朧的雙眼，看了眼那小蟲后，搖了搖頭。
“現在沒問題，以后不好說。”讓娜小聲說道。
周云拍了拍她腦袋，從四次元口袋中拿出昨天買的蠕蟲肉凍，掰開分給了讓娜一點。
從這里步行前往第一區的路不算近，所以他提前備好了食物。
讓娜小口小口吃著蠕蟲肉凍，腦袋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一小會后，讓娜忽然拉了拉周云的衣服，小聲說道：
“你的故鄉是在泰拉皇宮的東邊嗎？”
讓娜用的是漢語，在這浩浩蕩蕩的人海中只有她和周云懂得的語言。
她說起來也有些生澀。
“是啊，實際上泰拉皇宮所處的地方，也屬于是我故鄉的一部分。”
周云眨眨眼睛用漢語回答，不知道讓娜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嗯.....我曾經聽祂講過一個你故鄉的故事......”讓娜小聲說道。
“哦？祂？帝皇嗎？”周云輕聲問道。
“祂還給你講過故事？”白光中的有翼身影忍不住說道，即便讓娜聽不到。
周云從他的語氣中品出了一些驚訝和輕微的酸味。
“嗯......”讓娜輕輕點頭，小聲說道：“那是關于一位皇帝的故事。”
“在許多許多個萬年以前，在泰拉上有一位雄才大略的皇帝。”
“皇帝并非天生就是皇帝，當帝皇認識他時，他還只是一位繼承了先祖遺產的諸侯王。”
“在那個時代，在那片土地上，還有六個同樣強大的諸侯王，統治著六個國度。”
“在他們之間，還有很多次一級的國家、小的諸侯國和附屬國。”
“還是王的皇帝有一個偉大的愿望，他要讓這片分裂的土地重新統一，他要讓廣袤大地上的所有人類說同一種語言，被同一個政權統治，膜拜同一個王座。”
“于是，他開始了一場偉大的遠征，他訓練出了強大的士兵，踏破了那片廣袤的土地，將所有分裂的諸侯國消滅。”
“皇帝選出了他認為賢能的官員而非自己的子嗣去統治被政府的土地，他制定了統一的語言供所有人使用，他甚至建造了一條條嶄新的道路，讓這片土地完全連接在一起。”
周云眨眨眼睛，
讓娜開始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周云就基本猜到她講的是誰的故事了，
你說的那位皇帝是不是姓嬴......
只是這故事，怎么在讓娜口里好像有點.......此事在人類第三十個千年亦有記載了？
統一、遠征、鍛造強大的士兵、還強調了子嗣和道路，
嘖，這味不對啊，
帝皇給讓娜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是不是摻了點個人情緒在里面了？
“然后呢？”周云帶著些好奇問道。
他很好奇那位皇帝在戰錘世界觀下的故事，好奇混沌是否干預了其中，
也好奇讓娜忽然講這個故事，是想要告訴周云什么。
“但當皇帝實現了統一的偉業后，混沌也開始了無休止的腐化。”
“皇帝渴望智慧，渴望自己的頭腦永遠清醒地處理政務，于是萬變之主的呢喃來了。”
“皇帝渴望永生，渴望自己的軀體永遠健康地統治帝國，于是瘟疫之神的輕撫來了。”
“皇帝渴望力量，希望自己的將士永遠勇武地守護邊境，于是鮮血之神的戰吼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