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隆大人,您回來了。”女主人的聲音中充滿了活力和欣喜,
蒸汽吱吱作響,動力熔爐轟隆震顫,畸變的船員們亢奮歡呼,似乎整艘征服者號都在與她一同亢奮,
因為征服者號,或者說整個吞世者軍團的主人已經回來了,
灼熱的烈火公然宣泄在現實之上,燒出了一個灼熱的口子,
侍奉著科索拉克斯的四個優秀手下驚恐吼出了聲音,
他們都和科索拉克斯一起聽到了,那滾燙、粗壯猶如火山噴發般的呼吸聲,
硫磺的氣味蕩漾在空氣中,一萬年前的恐懼在心底里升起,
“不!”科索拉克斯驚恐吼出了聲:“不!不!不!”
為什么?為什么他會回來!?為什么他會在這里?!為什么是現在?
那個女人居然真的能召喚安格隆?!
狂暴、火焰、憤怒、殺戮、鮮血、硫磺、怒吼、戰爭、燃燒、燃燒和燃燒從亞空間中邁入了現實之中,
帷幕吱呀作響,物質宇宙痛苦哀嚎,那頭猙獰可怖的巨獸一只腳已邁入現實,漆黑的雙翼展開,硫磺火席卷整個艦橋。
科索拉克斯發出了悲鳴,
他感受到了,他花了一萬年時間即將實現的雄心壯志正在這硫磺火中被焚燒殆盡,一切都將結束了,
科索拉克斯腦袋上的釘子嗡嗡作響,嘶吼著咆哮著,喚醒著他腦髓中的憤怒,
一切都亂套了,一切都消失了,
他憤怒轉身,直面他的父親,對著那頭猩紅巨獸洋溢著憤怒光輝的面容舉起了爆彈槍,
“安格隆!!”科索拉克斯發出了怒吼,在屠夫之釘的刺激之下。
安格隆笑了,不知道是在贊揚科索拉克斯還是在嘲弄科索拉克斯,
但那頭野獸就是笑了,
即便是一萬年前,他還保持著人形的時代里,科索拉克斯也沒有見過他笑,
這是對科索拉克斯的笑嗎?還是對他身后那個女主人的?
科索拉克斯扣動了爆彈槍,爆裂聲從槍中轟鳴而出,
烈火在那頭曾經是他父親的怪物臉上炸開,烈火轟鳴,吞噬了他的臉龐,
但巨獸毫發未損,
爆彈槍怎么能傷害到他呢?
他是紅沙之主,是原體,是帝皇的兒子,血神最強大的惡魔王子,是.是戰爭、憤怒和殺戮的化身。
科索拉克斯腦袋上的屠夫之釘嗡嗡咆哮,嘶吼如毒蛇,催促著他發起決死的沖鋒,向著這頭猩紅野獸宣泄憤怒,
他戰吼一聲,沖著那頭猩紅野獸扔出了自己的鏈鋸斧,
斧頭砸在野獸的黃銅胸甲之上,被猛地彈開,落在了艦橋大門旁,
然后,科索拉克斯發出了嘶吼,發出了尖銳的咆哮,然后發動了沖鋒,
屠夫之釘,屠夫之釘在嘶吼,腦髓在顫動 那頭猩紅巨獸也一同發出了怒吼,奮力撕扯著現實,試圖進入物質宇宙,似乎著急殺死他的兒子一樣,
然后,然后.
然后科索拉克斯繞開還未完全進入現實的安格隆,瞄準敞開著的艦橋大門,撿起地上的斧頭,一溜煙跑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艦橋中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科索拉克斯的四個手下縮在角落里,茫然而困惑看著這一幕,
安格隆也忍不住伸出了猩紅的爪子,撓了撓自己頭頂的屠夫之釘,
坐在指揮王座上的女主人也沉默了,
安格隆的出現毫無疑問會喚醒吞世者們體內的憤怒,會喚醒他們腦子上的屠夫之釘,
而科索拉克斯,居然頂著滿功率運行的屠夫之釘,毫不遲疑直接逃跑了.
女主人一時間竟覺得,自己剛剛對科索拉克斯的輕視是錯誤的,
能硬扛著屠夫之釘和安格隆的影響,毫不遲疑直接跑路,甚至跑出門前他還順帶把自己的斧頭撿走了,
這.這簡直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女主人一陣恍惚,但也沒在科索拉克斯的身上傾注更多的精力,
她看向了那已一步踏入現實的猩紅巨獸,那位真正的吞世者軍團之主,那位真正的征服者號的主人,
“大人,我一直在等待。”
女人輕聲說道,她的身軀微微扯動著身下的線纜,
那頭巨獸的靈魂正在回應他,女人能感受到,縱使他的身上纏滿了鐵鏈,他也仍在回應她,
他是來保護她的,
是因為她的忠誠嗎?還是因為他們之間也許存在的友誼?
女人的思緒很亂,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但她還是本能開口詢問道:
“大人,您回來了他,卡恩呢?”
“我們要去做什么?去找卡恩?再來一場戰爭嗎?還是去追尋您靈魂深處渴望的自由?”
巨獸的回應只有嘶吼,他咆哮著沖著現實邁出了另一只腳 但他失敗了,一股力量制止了他,阻攔了他,
那力量不是來自現實本身的阻力,而是來自亞空間之中。
“不。”
低吼之聲從巨獸的身后,那片飄著血霧的亞空間領域中傳出,
“這不是我留給你的戰爭。”
“回來!!!!”
巨獸發出了憤怒的嘶吼,野獸的脖子上被套上了鎖鏈,他掙扎、他反抗、他無濟于事,
他被向著深邃的、飄滿了血霧、充斥著無數角斗場的那片黃銅領域拽去,
就像是一個試圖逃跑的角斗士被拽回囚籠中一樣。
“不!!你這混蛋!你這邪魔!你這你這奴隸主!!!”
女主人尖叫出聲,扯著身下的鋼索,扯著已經和指揮王座融為一體的身軀,試圖觸碰吞世者之主,
“你憑什么!?你已經奴役了他的靈魂,為什么還要拘束他的軀體?!”
女主人的軀體最大程度向著前面傾斜,和指揮王座連接著的軀體上不斷流淌下鮮血,
但是她仍然距離那頭猩紅巨獸如此遙遠,
“放開他的鏈子!你這猩紅的獵犬!”
“你不是血之神嗎?你不是戰爭之神嗎?為什么要把他鎖在你的籠子里?!放他出來!讓他去宣泄自己的憤怒啊!你這混蛋!”
女主人癲狂地笑出了聲,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在恐懼,你害怕失去安格隆,你已經只剩下他這一把利刃了!”
“那你也配叫戰爭之神嗎?懦夫!懦夫!懦夫!!!”
亞空間裂隙消失在了征服者號之中,安格隆被拖回了黃銅堡壘之內,黑暗重新籠罩了艦橋,
科索拉克斯的四個手下仍然恐懼著不敢言語,只剩下女主人一個人嘶吼著、咒罵著、哀嚎著,詛咒著,
但這又有什么意義呢?
她在詛咒的是一位神明,一位不可戰勝的血神,
她的詛咒不會有任何效果,她的抗爭如此孱弱,
就像奴隸從未戰勝過他的奴隸主。
科索拉克斯拼盡全力抑制著腦海中的憤怒,盡可能保持著最基本的理智,
在憤怒中保持理智,這是他唯一的優勢。
為什么會這樣?
科索拉克斯憤怒質問自己,為何榮耀就在眼前卻不愿意對著自己俯首稱臣?
為什么榮耀沒有他的份?為什么光輝從他指縫中溜走?
太多人告誡過他了,不要好高騖遠,不要放肆大膽,要安于現狀,
他沒有卓越的天資、沒有絕世的武藝,沒有堅韌的心智,沒有原體的信賴,沒有對帝皇的忠誠,沒有諸神的庇佑,
他一無所有,就是一個平凡的、注定不會在這個銀河中留下名字的普通阿斯塔特,
他甚至連一般阿斯塔特的榮譽都不配得到,戰犬的榮光早就被遺忘了,鮮血早就淹沒了他們,把他們變成了吞世者,
卑躬屈膝吧,索拉克斯,彎下你的脊梁吧,索拉克斯,除此之外,你一無是處,
愚蠢的你不應該反抗,脆弱的你不應該反抗,就當個奴隸算了,
歸附強權,默默無聞,孱弱不堪,無名之輩,這就是你的宿命。
或者干脆死掉也不錯,死在安格隆的手里.
不,不,不,
他絕不要這樣還未獲得榮譽就死掉,
他不能做這個世界的客人,他要做這個世界的主人,他要當貨真價實的吞世者。
但短暫的激昂無法彌補現實的卑微,
整艘征服者號都在震顫,整艘征服者號都在咆哮,
鉚釘亂竄,蒸汽噴涌,船員瘋癲嗜殺,一切都在怒吼咆哮,
科索拉克斯在其中顯得脆弱無比 但就在此時,一陣陰沉的,冰冷的、但又莫名令人感到心安的祈禱聲響徹在黑暗中,
船艙中傳出了一陣女子的謾罵和怒吼,但很快就被拘束了下去。
一團猙獰可怖的多肢猩紅巨獸從黑暗中鉆了出來,蠕動著塞滿了整個走廊,
一個腦袋上刻滿了符文的光頭一邊吟唱著、一邊走向了科索拉克斯,
隨著他的吟唱,整艘征服者號仿佛是被馴服了一樣,像是被帶上了枷鎖的野犬一樣。
“你是誰?”科索拉克斯喘著粗氣詢問道。
光頭男人露出了一道溫和的,富有親和力的笑容,
“我的朋友,我是遵循血神的指引來到這里的。”
“這艘船想必就是血神對我許諾的幫助。”
“至于我?我我是一個親善的、和藹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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