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喬巴夫先生已經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他一直都覺得,聯邦人,特別是這些有一定身份背景的人,吃相應該不會太難看。
但這幾天他才明白,這個聯邦,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吃相好看的!
之前他錯誤的覺得這些吃相好看的人還算不太壞,那只是因為他還沒有被端上餐桌。
現在當他已經躺在盤子里,被廚子撒上了佐料,端上了餐桌時,他才意識到他之前的想法錯得有多離譜。
僅僅有錢,在這里是不夠的,你必須有一個本地人的身份,同時還有錢,這才是最基礎的保障。
然后你必須站隊,選擇站在某個人的隊伍里,發揮著你該發揮的作用。
在漫長的被剝削的過程中尋找到一絲契機,才有可能躋身真正的上流社會,成為真正受到規則保護的人!
但明白這些的時候太晚了。
之前他把廚子對他的清洗工作當成了聯邦的福利待遇,這就像是一頭豬進入了一個新的環境里。
里面有人會為它打疫苗,會給它驅蟲,會幫它檢查身體確保它沒有任何疾病,當然有疾病也會積極的治療。
總之會讓它處于一個非常健康的狀態,然后生活在一個高安全的環境中。
每天都有科學合理的飼料,時不時還能洗個澡,甚至有時候還能聽音樂。
這個時候這頭豬會覺得,這就是它豬生的高光時刻!
它會告訴別人,這里是如此的幸福,空氣是如此的香甜,就連他媽的自來水都泛著甜滋滋的味道——這是能甜進心里的味道!
但只有當它被切成片擺放在餐盤里送進烤箱里的那一刻,它才會意識到,之前所享受到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它更健康,更美味的送入那些資本大鱷和政客們的口中!
但這個時候明白這一刻,已經晚了,甚至它可能會后悔曾經嘲笑過的那些不愿意進來,或者不愿意接受這樣美好生活還拼命要逃出去的豬。
但此時,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餐盤里,等著刀叉加身。
喬巴夫先生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搖頭,“讓他上來。”
沒多久,亞瑟那囂張的笑聲和他釘了鞋釘踩在地板上的踢踏聲一起傳了進來,“喬巴夫,我的老朋友,好久沒見!”
他從門外走來,一臉笑容,如果不考慮到他以前做的事情,和即將做的事情,任何一個人都很難對一個英俊且滿面笑容的年輕人心生惡感。
但他知道這個人有多混蛋。
看著喬巴夫先生似乎沒有和他擁抱一下的念頭,他也無所謂的收回了雙臂,然后徑直走到了喬巴夫先生對面坐了下來,并回頭看了一眼助手,“咖啡加威士忌,謝謝。”
助手看了一眼喬巴夫先生,后者微微頷首,他這才離開。
“喬,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因為我從你這弄走了一點錢。”
“一點?”,喬巴夫先生忍不住問道。
亞瑟還是那副模樣,“難道你想和我說很多?”
看著喬巴夫先生重新陷入到沉默當中,他很滿意對方的反應,“正是因為我之前我還欠你一點錢,所以現在有個發財的生意我想到了你。”
喬巴夫先生沒說話,但亞瑟不在乎,“這個月月底要簽署禁酒令,我打算囤一批酒。”
“你知道,其他州都是這樣,禁酒令一旦簽署,現存酒量的價格就會暴漲,這是一個機會。”
“而且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們完全可以趁著價格沒有漲起來之前,狠狠的吃進一筆。”
喬巴夫有些心動了,但理智告訴他,最好別他媽信任這個小雜種,可他終究是個商人,是個資本家,追逐利益才是他的核心訴求。
“我們合作,不是我借錢給你。”
亞瑟皺了一下眉,喬巴夫解釋道,“結果是一樣的,如果你打算還我這筆錢的話,那么我們合作,一起囤酒,利潤……對半分。”
“我來出本金和場地,你只要負責這批酒的安全,賺到的錢我們對半分。”
這和亞瑟想得不太一樣,他甚至都沒有打算還錢,這就意味著他會比原定計劃少了囤積酒水實際增長價值的百分之五十,以及這批酒的本金。
“不行,我不喜歡和人合伙做生意,你借錢給我,然后我給你利息,還你本金。”
喬巴夫搖了搖頭,少見的硬氣起來,因為他明天晚上就要和市長共進晚餐了,他會站在市長那邊。
同樣是被宰割,被端上餐桌,但被市長吃下去變成屎拉在了金馬桶里。
和被亞瑟吃下去變成屎拉在了路邊,雖然都是屎,但至少他沾了金馬桶的邊。
這給了他一些底氣,“你知道這不可能,你之前欠我的錢到現在都沒有還,我不可能借更多錢給你。”
亞瑟心里已經有了一些火氣。
在家里他雖然最受寵愛,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哥哥才是威廉姆斯議員的權勢的繼承者,因為他太蠢了。
那個該死的哥哥總是用看弱智的表情看他,但他又無可奈何。
威廉姆斯議員的第一任妻子背后的家族在本州有很大的影響力,目前他們家族有多人從政,其中實力最強大的兩個一人是州眾議院發言人,一個是州參議員。
反觀亞瑟,他只有一個年輕的,長得好看,且胸大的母親。
父親雖然偏愛,但卻始終沒有讓他進入家族的核心圈子里,這讓他有一種特別扭曲的欲望。
他從小就開始胡作非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渴望獲得威廉姆斯議員的關注和重視,只是一直得不到結果,他也逐漸在這些胡作非為中迷失了自己。
現在就連一個老實巴交的移民都對他說不,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但他也不會過分的要求喬巴夫必須怎么做才行,他想了想,裝滿狗屎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如果我有抵押物呢?”
抵押物?
喬巴夫先生有些意外,“你有什么抵押物?”
“酒,價值四十萬的金標拿波威士忌和德蘭琴酒。”
“如果我把這些東西抵押給你,你能給我多少錢?”
“我們可以簽訂借貸合同,我是正經的想要和你做生意,而不是敲詐你,你得搞清楚這個。”
喬巴夫陷入了沉思當中,這兩天他的日子的確不太好過,市面上一直流傳著一些不利于他的傳言。
雖然還沒有真正的影響到他,但已經有了這樣的征兆。
這也是他為什么要投入市長懷抱的原因之一,他必須穩定自己在聯邦的地位,在帝國移民心目中的地位。
可如果這個時候再加上他能夠和威廉姆斯議員這樣的老牌權貴合作,那么有些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并且亞瑟說了,他愿意簽合同。
有了合同,就算對方賴賬,這份合同也能夠成為重要的籌碼,不管是用來威脅,還是用來交易。
“酒在哪?”
亞瑟看起來笑得很爽朗,喬巴夫現在知道他的小心思,但不戳破,誰又能沒有一些小心思呢?
“在倉庫里,就在碼頭那邊,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看。”
“那現在就走!”
亞瑟愣了一下,但考慮到這些事情和錢有關系,他也沒有拒絕,這次他說的是真話!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倉庫區,并在他承包的倉庫里,看到了那些堆積如山的酒。
喬巴夫先生不信任他,不斷的從中抽取一些酒盒打開,地面的確都是地地道道的金標拿波威士忌,這種酒在中產階級和有一定消費能力的市場上非常暢銷!
如果說一塊錢的銅標拿波威士忌是工薪階層的口糧,那么金標拿波威士忌,就從底層覆蓋到了中產階級。
它可以被當作禮物來贈送,畢竟現在七八塊錢一瓶,這真的不便宜!
但對一些中產階級家庭來說,它又是可以被消費得起的酒,還有很大的升值空間。
不過它的極限也就在十塊錢之內了,再高就沒有了市場,人們會選擇銀標拿波威士忌。
真正能夠賣上價格的,實際上還是銅標,但銅標現在幾乎全面斷貨,就算是他,都很難拿到。
亞瑟看著站在酒山如有所思的喬巴夫先生,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喬,我沒有騙你吧?”
“我早就說了,我從來都不是騙人的人,你居然不相信我!”,他居然還委屈了起來。
喬巴夫先生從酒山上下來,拍了拍手,“我會安排人來……”
外面突然響起的雷聲打斷了他的話,助手在旁邊提醒道,“電臺說這兩天要下暴雨。”
在海邊,這種情況很常見,特別是現在冷空氣南下,強對流天氣下暴雨暴風都很正常。
“……我會安排人來封鎖這邊的倉庫,直到交易結束。”
亞瑟眼神里閃爍著一些隱藏著的精芒,“沒問題,我會讓人把鑰匙交給你。”
喬巴夫先生很滿意,“你打算借多少?”
“四十萬!”
“不,這里的酒不到四十萬,我只能給你二十萬。”
“二十五萬!”
過了半分鐘,喬巴夫先生伸出了手,“可以,二十五萬,年利率百分之二十二,另外我需要簽署一個補充條款,你需要給我額外這筆本息額外百分之十作為貸款條件。”
“這相當于我們合作投資,利潤一九分,你九,我一。”
二十五萬,一年后就是三十三萬五千五百塊,符合聯邦儲蓄銀行和聯邦司法部對合法利息的解釋,他也得到了足夠的利潤。
“順便提醒你一句,金標雖然價格高,但銅標銷路更好,如果你能搞到銅標,我建議你全部買銅標!”
亞瑟雖然對喬巴夫先生多少有些不屑,不過對于他的建議,還是聽到了心里。
“我會慎重考慮的……”
兩人回到喬巴夫先生的銀行時,暗沉的天空開始下起暴雨,他們在雷聲中簽訂了抵押貸款合同,并簽了字。
有了這個合同,喬巴夫先生直接轉了二十五萬給亞瑟,并且著手安排人去港口守著倉庫。
他知道亞瑟可能會搞小動作,但這次他肯定不會給亞瑟機會。
與此同時,兩輛卡車已經停靠在了港區的門口,有不少人過來詢問卡車司機是否接活,但都被拒絕了。
因為他們已經有了工作——
聽候藍斯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