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在阿爾德拉那邊暫時停留下來后,每天都會和埃爾文通話。
埃爾文向他匯報這邊的一些情況,比如說帝國之夜夜總會的裝修情況,比如說五家酒吧的經營情況。
酒吧這個東西其實不需要有太多的準備,只要有酒賣,那些老酒鬼聞著味就能找過來,而且警局那邊已經把從酒吧沒收的酒又送了回來。
值得注意的是這并不是“違法”的行為,而是合法的,并且還有一系列的相關返還扣押物的手續。
因為根據聯邦司法解釋,沒有被明確認定為是“違法”的行為,就屬于合法行為,而“儲存含有酒精的飲料”這一項并沒有被寫入憲法修正案中。
換句話來說,儲存酒,就是合法的。
那么在自己所有權的房子里儲存了大量的成品酒,只要沒有人能證明這些酒和酒吧里出售的酒是一回事,那么就無法證明這些酒的存在是違法的。
有可能是國會的老爺們在編撰提交這份提案的時候忘記了儲存也有可能用于違法行為,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們想到了自己別墅的酒柜和酒窖里,那些堆積如山的酒,所以下意識的沒有把這條寫上。
但不管如何,酒回來了,酒吧也就開始營業了起來,客流正在回升,而且大家知道這些酒吧目前是藍斯家族在經營,他們也不敢亂來。
酒鬼們喜歡喝酒但不喜歡混亂的酒吧,現在這里好多了,要不了多久每個酒吧都會人滿為患。
整個帝國區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變成了金港城治安排名前列的地區,這簡直不可思議。
這段時間藍斯家族在帝國區已經有了不小的威名,加上帝國區內部趨于穩定,惡性案件基本上一天也發生不了兩三件——
總會有些人鋌而走險,也有一些是其他區流竄過來作案的,哪怕藍斯讓波頓找了幾十個人整天在大街上游蕩,也無可能發現每一起搶劫案之類的。
但只要發生,并且他們把這件事告訴路邊那些黑風衣紅袖帶的人,藍斯家族的力量就會開始介入。
這讓民眾們有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安全感,有人保護著他們的安全,和沒有人保護他們的安全,完全是兩種體驗!
帝國區分局也因為和藍斯家族合作,短短一周時間里破獲了好幾起搶劫案,在金港城內出盡了風頭。
傍晚,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埃爾文剛準備離開辦公室,前臺的女孩就敲了敲門,探進來一個腦袋,“有幾個女孩找你,埃爾文。”
這個前臺女孩就是最早的兩個女孩之一,也許別人要喊“埃爾文先生”或者“經理先生”,但對她,以及所有“家人”來說,大家都是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稱呼反而不那么重要。
埃爾文又坐了回去,“是麻煩事嗎?”
他皺了皺眉頭,他很擔心是不是有誰弄大了別人的肚子,現在這些女孩找了過來。
他已經在思考問題上有些偏向于藍斯的方式,更成熟一些。
不過好在前臺女孩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和你想的那些沒關系,是其他事情,我覺得你還是得見見她們。”
埃爾文沒有拒絕,“讓她們進來。”
現在藍斯不在,大事小事他都必須自己來處理,其實他也很慌,他從來都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藍斯相信他,放手讓他做,他就必須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每個人總有很多第一次,是勇敢的面對,還是當一個懦夫,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幾個女孩依次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們聚集在一起,身形比較瘦弱,看起來有些憔悴。
“送幾杯咖啡過來,隨便坐。”
埃爾文看著她們,“我先問一句,你們是帝國人還是聯邦人?”
幾個女孩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放低了一些聲音,“我們都是帝國人。”
埃爾文點了點頭,“非法移民?”
她們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小一點的女孩說道,“我們是被拐賣來的。”
“他們說在聯邦有每個月六十塊錢的工作,做一天休息一天,每天工作十個小時,我就來了。”
另外一個女孩接著說道,“雖然他們和我說的不太一樣,但是也差不多。”
在下船之前每個女孩都在做著聯邦夢,直到偷渡船艙門打開的那一刻。
不用問,肯定是卡米拉幫的那些人做的,這也讓埃爾文產生了一些好奇,“無意冒犯,你們來到這里之后……”
幾個女孩都沉默著不說話,不過這也是一種回應了,埃爾文聽說了,警察搗毀了卡米拉幫產業中,就有類似經營皮肉生意的場所。
這些女孩一定不愿意回憶起那些痛苦的過去,他說了一句“對不起”,就不再詢問這些令人刺痛的回憶。
埃爾文撓了撓頭,“所以你們來這的目的是想要回家嗎?”
“如果你們沒有錢的話,我可以給你一點錢,讓你們買得起回家的船票。”,他忽略了這些女孩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如果是藍斯,就不會忽略。
但這也恰當的表現出了他終究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不,已經二十歲的年輕人,剛剛過的年。
他沒有藍斯那種“成熟”,他想要成熟,還需要成長的空間,以及付出一些代價。
藍斯告訴過他,如果有人來求救,比如說有人想要一點錢,理由是餓肚子,而有些人只是想要來一點吃的,那么給前者食物,給后者一點錢。
要求物質的人往往是真的遇到了麻煩,而要錢的人,不一定是真的遇到了麻煩。
女孩們紛紛搖頭,“我們都不太想回去,我們想留在這,大家都說你們是這里最值得信賴的人,我們想要一份工作,養活我們自己。”
這句話讓埃爾文有一種榮耀感,他抿著嘴想了想,提起了電話,“酒吧那邊還缺人嗎?”
“缺,我們缺一些促銷女孩,不過埃爾文,如果你要送女孩過來,你最好確定她們能干這個,否則藍斯回來會扒了你的皮!”
藍斯定了很多的規矩,比如說不允許強迫女性去做她們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允許逼迫孩子們去做她們不愿意做的事情。
酒吧里的促銷女孩有時候可能會面對揩油的情況,但這也是銷售利器。
對于那些口袋里拿不出超過兩塊錢,并且這輩子被條條框框限制死,人生中幾乎沒有光的中年底層男性來說。
如果能花二三十分,就摸一下年輕女孩的屁股或者肩膀,再和她們調調情,哪怕這只是應付的調笑兩句再罵他們一句傻逼。
這對他們來說也是能夠興奮很長時間的事情,并且會樂此不疲的找罵。
酒吧里有很多促銷女孩,她們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賺錢,有這些女孩的酒吧酒水銷量明顯要比沒有的好不少,但藍斯禁止有人強迫她們去做這些。
這個世道很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只要不違背她們的意志強迫她們,這就是藍斯的底線。
對一些看得開的前衛女孩來說,反正將來也不知道便宜誰,不如趁著年輕多賺點,而且只是揩揩油,不需要她們失去什么,人格,尊嚴,或者貞操,不需要,所以她們并不反感。
但對一些不喜歡這些工作的女孩來說,讓她們做這個不如殺了她們!
埃爾文按著電話的輸入口,看向女孩們,“我現在有兩個選擇給你們。”
“第一,去酒吧當促銷女孩,每一杯酒你們最少有一分錢,最多有五分錢的提成。”
“做得好的話,每天能賺個兩三塊錢,但有可能客人們會從你們身上揩油,你們得有心理準備,也能接受這個。”
“我們的酒吧很安全,如果有人試圖更進一步,或者讓你感覺到了不舒服,我們會幫你搞定他們。”
“第二個選擇,我們有一家成衣廠,你們可以去當縫紉工,每個月大約有三十二塊錢的收入,還有餐補,加起來大概三十七塊錢左右。”
“工作很辛苦,我們包吃包住,如果你沒有額外的花銷,每個月都能攢下來二十多塊錢。”
“沒有人會欺負你們,并且你們還可以學到一些手藝,縫紉工,裁工之類的。”
他以為女孩們會選擇去成衣廠,可實際上除了一個女孩外,其他人都選擇了去酒吧。
這讓埃爾文有些不理解,但又不是完全的不理解。
紙醉金迷的聯邦城市,這里又是聯邦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多少純潔的靈魂在這里迷失?
那么其中多了幾個來自帝國的年輕靈魂,似乎并不讓人意外。
他安排了兩輛車送女孩們去酒吧,還幫她們安排了住的地方。
“新灣區”那邊還有不少賣不掉的房子,開發商把這些房子委托給了一家中介公司用來出租,同時他們也對外掛牌出售這些房子,但價格很高,沒什么人買。
新灣區終究只是開發商炒作出來的一個噱頭,當它騙不了人的時候,這個騙局自然就破滅了,但這也讓這里成為了不錯的居住地。
中介公司才不在乎你一個房子住一個人還是一百個人,他們只在乎你能支付他們多少錢。
安排好這些之后埃爾文又和藍斯通了一個電話,把這邊的情況說了一下,藍斯思考了一會后告訴他,可以試著主動幫助這些女孩。
如果她們想離開,就讓她們回去。
如果她們想要留下來,就幫著安頓好,他會盡快回來。
埃爾文留意了一下這件事,他花了一點錢,從帝國區分局的巡警那邊,打聽到了大約有七十多個聯邦女孩被抓了,但隨后又放了。
因為她們是“透明人”,如果一個兩個,也許他們會用來完成指標那樣把她們送回去,但太多了,不管是市政廳那邊,還是移民局或者警察局這邊,都不想管。
這也是聯邦非法移民越來越多的原因,聯邦政府已經不愿意繼續花錢去填這個無底洞了!
他們這邊剛把人遣送回去,說不定沒多久人家又來了!
假設每個人的遣送成本是六十塊錢,僅僅是金港城就有二十萬非法移民,全部送回去的成本就是一千二百萬,這筆錢誰來出?
不如就讓他們繼續在這里發揮光和熱,順帶還能解決一下本地女孩價格太高的問題……
基于藍斯很好的口碑和信譽,很快就招攬了一批女孩,想要回帝國的還不到五個人,剩下的都希望能夠在聯邦這邊生活下來。
埃爾文幫她們解決了一些工作上的問題,有些愿意去酒吧的就去酒吧,有些愿意去工廠的就進工廠,甚至是藍斯告訴他,碼頭俱樂部那邊也要人,所以還預留了一些。
本來這件事誰都沒放在心上,說不定媒體還會高度贊揚一下藍斯家族為凈化社會風氣出了一把力……
夜晚降臨,一個叫做麗莎的女孩換上了促銷女孩特有的裝扮——它會最大限度的凸顯出她的身材,讓她看起來更吸引人。
這樣也能讓她獲得更多的業務提成,其實她干了兩天促銷女孩之后有點……說不上來的情緒,或者說心思。
之前在紅高跟的時候雖然那些錢沒有最終落在她手里,但是她知道自己每天至少能掙二三十塊錢。
如果有豪客來了看中了她,一天五六十都有可能。
但是在這……
她穿好衣服看了看簡陋的環境,門外酒吧里特有的古怪氣味透過門縫擠進來,她突然有點索然無味的感覺。
雖然躺著賺錢可能會讓人覺得……但來錢是真的快。
以前她無所謂是因為那些錢反正不會落在自己手里面,但現在利亞姆沒了,她賺到的錢都是自己的,她突然覺得其實也不是不行。
她從更衣室里走出來,臉上很快就換上了那種應付工作的虛偽笑容,剛走幾步,就有人啪的一聲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麗莎,來兩杯炸彈!”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和他的朋友站在一個小圓桌邊上,他捋起了袖子。
酒吧里有些悶熱,加上酒精會加速血液循環讓人感覺不到冷,他高高捋起的袖子下是毛茸茸的胳膊,和一個粗糙的手掌。
他把手掌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和同伴哈哈大笑著,從口袋里拿出了六十分的硬幣,放在了托盤上。
“五十分買酒,十分是打賞給你的屁股,你得照顧好它!”
“它是我每天期待新一天的動力所在,等我賺錢了,我一定全都給你!”,這是一個葷笑話,因為大家都知道,“全都”指的不全都是錢,還有其他的。
麗莎翻了一個白眼,不顧兩個老酒鬼的調侃,罵了一句“法克油”,但不僅沒有讓兩人生氣,反而笑得更猥瑣了!
但,也僅限于此,站在高處的一名“保安”朝著他們這邊看了過來,兩人頓時收斂了一些。
藍斯家族在帝國區的已經樹立起了初步的威懾力,他們可不敢隨便的冒犯。
麗莎把十分錢的硬幣塞進了胸衣里,然后拿著五十分的硬幣去了吧臺,酒保倒了兩杯炸彈給她,并給了她兩個橙色的小卡片。
最后他們會根據這個卡片算提成,雖然這個辦法有點蠢,但方便實用。
酒吧很熱鬧,這該死的天氣人們更需要酒精來麻醉,而且之前接近大半個月的時間里,很多人一口酒都沒有喝了。
那種全身都瘙癢的感覺讓他們感覺到了痛苦,也許地獄也不過如此!
人擠人的酒吧那些升騰起來的酒精,熱量,以及欲望交織在一起,時間仿佛都在這一刻被加速了。
麗莎已經完成了不知道多少工作,她的胸衣現在沉甸甸的,墜得肩膀都有些疼。
屁股說不定已經被打紅了,這些該死的工人手勁可真大,她決定明天墊著一些東西,至少得保護它不那么受傷。
突然間,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發現了什么,一個讓她感覺到戰栗的東西,一個熟悉的人影。
但……他不是去坐牢了嗎?
麗莎朝著剛才驚鴻一瞥的方向看過去,但什么都沒有,擁擠的人潮讓每個腦袋都像是,又都不像是,她不知道。
看了好一會沒發現什么,她才疑神疑鬼的回到了員工工作室中。
過去一些不美好的回憶,似乎開始襲來,她有點害怕。
她甚至都來不及數自己的胸衣里有多少硬幣和小卡片,就急匆匆的跑到了后面的辦公室,找到了值班的人,“我有點急事,想要暫時離開。”
值班的人看到了她臉上的驚慌,雙腿從桌子上放了下來,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有人欺負你了?”
麗莎雙手在臉上揉了揉,“我不知道,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之前的經理,紅高跟的經理。”
值班人員愣了一下,“他們不是坐牢去了嗎?”,說著他讓麗莎等了一下,去了外面。
人太多了,而且這些人并不是站在一個地方不動的,他們也會移動,交談,這讓人很難看清楚他們每個人的長相。
他回到了辦公室里,“外面的人很多,我的建議是你留下來,晚上下班后我們一起離開。”
麗莎似乎卻執著于先離開,她不知道經理是否看見了她,也不確定那是不是經理,她現在只想離這里遠遠的。
如果她去演恐怖片,應該活不過十分鐘。
“我現在就想離開這里,這里讓我現在很不舒服……”
還是那個問題,看過沒有?
沒有。
那你覺得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