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的人開始卸貨,波利的臉上多了很多的笑容,他走到一箱酒前,拆開了箱子,取出其中一瓶。
“白蘭地?”,他看了一眼吉米,指揮著手下卸貨的吉米點了一下頭。
“全是白蘭地和葡萄酒,威士忌也有,但不多。”
波利的眉頭稍微擰了擰,白蘭地和葡萄酒在中高端消費市場中更受青睞,但他手底下的酒吧沒有這種較高檔次的消費群體。
換句話來說,在他酒吧里消費的全他媽是窮鬼,他們就喝得起二十五分一杯的劣質威士忌,而不是要更多錢的白蘭地和葡萄酒。
特別是這些葡萄酒,誰會在酒吧喝這個?
可能有,但至少波利自己的酒吧沒有人喝這個,本來挺開心的,但突然看到這些貨讓他覺得不那么開心了。
他并不知道的是,海勒搞來這些東西的目的就是為了中高端市場,現在金港城低端走私酒市場實際上處于一種半飽和狀態,而且價格穩定。
反倒是之前沒有人關注的中高端酒水市場潛力開始增強,金港城的有錢人很多,他們不可能和那些泥狗腿子一樣去喝廉價的低檔酒,他們需要的是中高檔酒。
不管是自己飲用,還是拿來招待客人,他們都需要至少五塊錢一瓶以上的。
以現在的酒水市場的價格來說,以前五塊錢以上的酒,比如說金標拿波威士忌,現在都漲到了十二塊多了。
但那些真正的有錢人又不太可能拿銀標來招待客人,富人有時候比窮人更在乎面子,所以金標之類的就成為了他們唯一的選擇。
有些富豪們一天派對上可能就要用掉十幾瓶甚至是二三十瓶,這些酒不僅能夠讓他賺大錢,同時還有機會讓他得到一些上流社會的人脈。
別人拿不到高檔的酒,但你可以拿到,人們就愿意和你交朋友。
海勒和喬巴夫先生一樣,盡管他們一個是黑幫頭目,一個是移民銀行家,但他們都有一顆成為上流人士的心!
波利對這種削尖腦袋想要鉆進上流社會的想法可以理解,但他不會這么做。
他就是社會最底層,這些年里底層的生活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東西,從你出生的時候就是注定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改變的。
即便他在灣區買了別墅,但他也很少過去居住,因為他能從他那些鄰居的眼神中看到鄙視和嘲弄。
哪怕他住進了高檔的社區里,他在那些人的眼中和碼頭上的工人也沒有什么區別。
沒有人會真正的把他當作是一個人物來看待。
“先讓我們的酒吧試著買賣,讓他們商量出一個價格來。”,波利把手中的酒打開,讓人送來了一個杯子。
不得不說,它的味道的確比他喝過的那些廉價的威士忌要好得多,但也有可能是因為物質價值的加權。
他拍了拍吉米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走。
兩人離開了倉庫,海風一吹,居然還有點冷,他把酒瓶遞給了吉米,吉米對著瓶口仰頭就來了一大口。
他的臉色在倉庫外的燈光照射下,明顯的開始變紅,很快就吐出了一口熱氣,臉色也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在波利的影響下,兄弟幫幾乎所有人在飲用烈酒的時候都不喜歡加冰塊。
年輕人,特別是張揚的年輕人總希望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但在這個乏味的社會中,想要與眾不同所需要的代價是很大的。
他只能在一些不需要支付巨大代價的地方尋找與眾不同,喝烈酒不加冰,就是他的一種選擇。
他把不加冰喝一大口烈酒當作是“勇敢者的游戲”來看待,這也導致了整個幫派中幾乎絕大多數人都和他一樣。
一杯烈酒一兩口喝完,不加冰,這也逐漸形成了一種幫派文化。
吉米把酒瓶抓在手里,因為波利沒有找他要。
“剛才伱不在的時候,皮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皮特是金港城上流社會中很有名氣的掮客,他幾乎涉足所有的領域,在所有領域中都有人脈關系。
這得益于他的家族,他的家族中曾經出過一名本州州長和州參議院發言人(相當于副州長),即便是現在,也還有家族成員在州參議院和州眾議院中。
是本地老牌社會黨活躍人士。
這種全能掮客在聯邦幾乎到處都是,從城市里,到州,再到國會,聯邦政府,他們遍布整個聯邦和聯邦政壇體系。
因為他們自己不是政客,不受到一些規則的約束。
同時在政壇,經濟,商業,甚至是地下世界都有足夠的影響力,所以有很多人都會需要他們。
總有些人不想弄臟自己的手,又想要把臟活干了,而他們,就成為了這些不愿意弄臟手的體面人的選擇。
吉米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不認識皮特,他的級別不夠他去認識這種人,只能點一下頭,相當于“我明白”之類的。
“喬巴夫托了一些關系,皮特接了他的委托,讓我們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吉米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頓時有些氣急,“那我白挨槍子了?”
波利轉身看著他,“不會讓你白受傷的,他答應拿出兩萬塊錢來解決這個事情。”
“這兩萬塊錢我保證會一分不差的讓他們交到你的手里。”,這句話的另外一個意思,是波利和幫派不會從這中間截取一部分,會全部都給他。
吉米心中其實已經答應了,當他聽說喬巴夫投靠了市長之后,他就知道這個仇基本上很難報了。
對市長的狗腿子下手,就算是波利都不敢這么做。
不是做不到,是不敢,如果他們做了,金港城就沒有了他們的立足之地。
市長本來在社會黨內就有很高的名望,還打算競選州長,這邊剛收了一個狗腿子,你就過去把狗腿子殺了。
你到底是在殺狗腿子,還是在打市長臉,誰都說不清楚。
這樣的人只需要一句話,他們就會被趕盡殺絕。
本身屁股就不干凈,那些執法部門要找他們麻煩甚至都不需要去收集證據,直接動手就行。
盡管心里情愿,但總不能立刻就吐著舌頭露出笑容表示同意,這會讓他在波利甚至幫派中地位大降。
看吉米低著頭不說話,波利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對他很不滿,但我這邊也有很大的壓力!”
“這樣,我給你一個選擇。”
“我讓他多掏一萬塊,或者你去報復他那個助手的侄子。”
“皮特告訴我,所有的安排都是那個年輕人做的,他選的人,他提供的武器,他安排的刺殺。”
又是一個很難選的題,如果不是在兄弟幫,吉米肯定選擇多要一萬塊,但在這里,還是當著波利的面,他就只能選更符合他們幫派氣質的選擇,“我選擇后者。”
波利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能體諒我!”,他說著示意吉米把酒瓶給他。
他接過后灌了一口,臉也漲紅了,“這件事委屈你了。”
“沒事,都是為了幫派。”,吉米說了一句漂亮話。
當天晚上,波利就安排了人送了一批白蘭地去酒吧里賣,因為這批酒的價格很高,他們已經盡量往下定價,每一杯兩盎司白蘭地只要九十九分。
按照總售價來說,一瓶可以賣到十二塊錢,這個價格如果放在整瓶的終端銷售市場中,只能算目前的市面價格品。
但是在酒吧散酒的出售中,它的利潤率是遠低于其他產品的,甚至可以說是薄利。
可即便是這樣,一晚上的銷量少得可憐,幾個酒吧都是這樣,兄弟幫目前自己經營的三個酒吧一杯都沒有賣出去。
他們供貨的兩個酒吧只賣出去一杯,據說還是七八個人喝一杯。
比起九十九分一杯的白蘭地,在碼頭工作那些口袋里連硬幣都沒有幾個的窮鬼,更中意二十五分就能買到的一大杯啤酒加一盎司威士忌!
這也讓波利意識到這批酒至少他自己很難消化掉,他得想其他辦法,得往灣區那邊送。
但他現在沒有灣區的路子,不過他會想到辦法的,皮特那個掮客,就是一個辦法。
第二天上午時海勒就打電話給了波利。
“嗨,big波利,你對這批貨還滿意嗎?”,海勒本以為能聽到波利的贊美,但迎接他的,卻是一頓牢騷。
“海勒,如果你告訴我你所謂的貨都他媽是白蘭地和葡萄酒,我根本連碰都不會碰!”
“昨天晚上五個酒吧,就賣出去一杯,這種中高檔酒在碼頭上根本沒有市場!”
坐在辦公室里的海勒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當然不會說,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他找的幫他接手的幫派都是底層幫派,要真想解決這批酒,他怎么不直接找五大家族?
五大家族有信譽,而且不缺錢,他們肯定能給足他費用,為什么他還要找底層幫派?
除了有那么一點害怕五大家族吞他的貨外,更多的還是想要弄回這批貨。
“我不知道你消化不掉這些酒,要不這樣,你把酒還給我。”,他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看在你幫我接貨的份上,我給你五千塊。”
聽筒中沉默了一會,就在他打算再加兩三千塊的時候,傳出了波利的聲音,“二十萬,成本價給你。”
海勒把聽筒放在眼前看了看,就像是……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他媽的這批貨他的十萬塊錢都沒有收到,現在波利居然找他要二十萬,這是波利瘋了還是他瘋了?
他把聽筒又拿到了耳邊,“你他媽瘋了?”
“這批貨我給你只是要了十萬,你現在賣不掉我幫你解決這個問題,你要我二十萬?”
波利的聲音透著一股子狠勁,“這批酒能賣三十五萬,你別他媽告訴我你不知道!”
“還有,海勒,你他媽注意點你的用詞,我不是帝國人,你要是把你那套用在我身上,我晚上就帶著我的人和我的槍去找你!”
一句話,就讓海勒沉默了。
“隨便你怎么想怎么做,波利,你既然拒絕我的好意,那么我不再插手這件事。”
“另外,把錢給我,我們之前說好的。”,他被氣的不輕,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畢竟他相信波利真的有可能晚上帶著一群人殺過來。
聽筒中傳出的不屑的笑聲讓他血壓又開始升高,他的眼珠子都有些發紅。
自從當了幫派首領之后,哪受過這種氣?
“等我把這批酒賣了,我就把錢給你,要不你現在親自到我辦公室來拿。”
“我懶得和你多說,中午之前,不來就等我賣完再說。”
嘟嘟嘟的忙音讓海勒一下子把聽筒摔在了電話底座上。
狗娘養的小雜種,他罵著臟話,點了一支煙。
但是讓他親自去波利的辦公室找那個瘋子要這十萬塊,還在他們電話發生了沖突之后,他也沒有這個膽子。
過了一會后,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算了,等他賣完吧。
短短兩天,全是壞消息。
也正因為如此,他愈發的厭惡起已經成為了死鬼的威爾和他那該死的弟弟,以及導致了這一切發生的藍斯家族。
他拿著煙來到了窗戶邊,樓下還有兩輛警車停在夜總會門口,以至于昨天的生意都變得差了很多。
現在警察盯的很緊,等過段時間他們不盯了,他一定要讓那個什么藍斯家族付出代價!
而此時,被他惦記著的藍斯已經來到了樂助公司這邊,就坐在阿爾貝托的辦公室中。
“……那些車已經都處理干凈了,沒有人能把他們和你聯系在一起。”
“這段時間盯著你的警察肯定少不了,我不太好帶你去見帕斯雷托先生,等過段時間警察們不那么緊盯著你了,我再帶你去。”
他說著微微搖晃著腦袋,“藍斯,你在金港城算是有那么一點小名氣了,現在很多人都聽說你干掉了卡米拉幫的威爾。”
“我已經從不止一個人那邊聽到了關于‘藍斯家族’的一些議論聲,你比我剛來聯邦的時候更快獲得這些關注。”
藍斯顯得很輕松。
強尼的家人可能……或多或少在幫派勢力中也認識一些人,當他們聽說了“藍斯家族”這個名字后,被嚇壞了。
他們和海拉姆一起去勸說強尼放下仇恨,而強尼也的確選擇了放棄。
他只是一個碼頭工人,只是依靠著身強力壯和身邊有那么幾個朋友,做一些職場霸凌的事情。
他不是幫派分子,對幫派其實也不向往,所以當他真正的遇到了“家族”時,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妥協。
他主動向港區分局說明這只是一個誤會,并且希望能撤銷所有對貝克(頂罪的人)的指控,他們可以私下達成和解。
港區分局其實也愿意見到這種情況,一方面這會降低警局的一些工作量,畢竟萬一要走訴訟,他們就需要使用一些警力資源去調查一些事情。
不要以為警察們拿著工資每天上班,讓他們去做調查就沒有成本,其實一樣是有成本支出的。
能減少一部分,分局管理層肯定不會不同意。
另外一方面,藍斯給費倫警官和他搭檔的錢,也起到了作用。
現在自己一點也不怕查,就算被一堆警察盯著,藍斯也沒有什么害怕的。
獲得關注不一定是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壞事情。
畢竟名聲很多時候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護身符。
“阿爾貝托,你們對電影行業什么的熟悉嗎?”,藍斯換了一個話題。
阿爾貝托拿著雪茄愣了一下,“你看上了哪個女明星嗎?”
“如果名氣太大的不太行,你可能不知道,那些頂級的女星有的甚至出入過總統府。”
“但相對不那么有名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個時候的聯邦電影行業還沒有被主流社會所認可,加上電影行業雖然在蓬勃發展,但整體還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
它和那種有著盛大舞臺效果的歌劇比起來,顯然還差了一個,甚至幾個檔次。
目前聯邦少數幾個能夠得到主流社會認可的大明星,被認可的并不是他們身為演員的身份,而是他們身為資本家的身份!
所以上流社會并不太重視電影行業,但電影行業已經成為了中下層的重要娛樂方式之一,五分錢一張電影片就能享受一個小時左右快樂的時光。
現在很多電影的風格都以滑稽搞笑為主,的確能夠極大程度的使人快樂,它和馬戲團并列為最受底層歡迎的娛樂活動!
所以這個時期,就算是最紅的電影明星,只要他們不是資本家,沒有顯赫的身份背景。
本質上也只是上流社會的玩物,并且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一百年,甚至更久。
藍斯搖了搖頭,“我對這個不太感興趣,我有一個兄弟,他有很出色的底子,我覺得他能夠成為大明星。”
阿爾貝托有了一些好奇,“那你為什么不讓他去唱歌劇?”
“歌劇演員更受人們的尊重。”
“歌劇?”
“沒有幾十年的時間和一些運氣,他根本出不了頭,反倒是我認為電影行業將會成為接下來十年時間里發展最快的一個行業……”
“而且,這個行業能夠幫到我。”
“或者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