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極度恐懼狀態下,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強有力的心跳聲。
它正在給它的主人鼓勁,告訴他,他可以!
強大的泵血能力帶來了更多的氧氣,讓力量變得更大,耐久性更好,爆發力也能變得更強,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戰勝恐懼,克服恐懼!
在很多很多年前,世界還處于蠻荒原始狀態下,這的確有用。
在腎上腺素急劇分泌的“超頻”狀態下,人們能跑得更快,力氣更大,他們可以追上獵物殺死獵物,或者逃脫掠食者的捕捉。
但現在,是他媽的現代社會,熱武器的出現徹底的打破了食物鏈存在的意義,手持熱武器的人類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
不管是獅子,狼群,還是更大的動物,在持有武器的人類面前,眾生平等。
雖然人類不再需要這樣的狀態來應對大自然中的危機,但是當人遇到了危險和巨大的恐懼時,依舊會產生這種現象。
它就像是反過來的皮包,當人類開始直立行走時就用不太上這個玩意,但它卻還依舊存在,有時候還會因為個人的差異化,造成一點麻煩。
就像此時,躲藏在一個桌子后拿著槍的格雷格家族高級干部,他一邊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感受著胸口藏了一只獅子,一邊祈禱不要被人發現。
不過他明顯會失望,今天這些襲擊者的時間更充足,他們搜索得更仔細。
他能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也能聽到房子的門被推開的聲音,驟然間亮起的燈光讓他必須做出選擇了。
反擊,然后被打成篩子。
投降,有可能活下去。
生物的本能就是為了活得更久,他舉起了雙手,慢慢的站了起來。
也許是他的身體對他投降的行為感覺到了失望,那能夠震動他胸腔的心跳,突然間就衰弱了下去,他也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他被帶到了下面,他盡可能的讓自己表現得不那么的不堪,但對死亡的畏懼還是讓他的眼睛里透著一種恐懼。
他被推了一下,推到了幾名應該是藍斯家族高級干部的面前,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們那些人也沒有說話,他就突然感覺到,有人用什么東西,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腿彎處。
他的雙腿向前不受控制的彎曲,沒有調整好的重心讓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膝蓋和堅硬的地面碰撞讓他感覺到鉆心的疼,他咬著牙,低著頭,一聲不吭。
酒吧里很壓抑,那些客人暫時都還沒有被放走,他們都被要求縮在角落里。
樓上又響起了短暫的槍聲,一個他同伴的尸體被人從上面丟了下來,轟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他正在看著自己,腦門上有一個槍眼,極少量半透明的血液從他的傷口里溢出來,但只是一點。
反倒是他的頭發,已經濕了。
他就那么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這讓他再次感覺到了恐懼,但因為他懦弱的行為,他的心跳沒有重新變得強有力。
同時,他也感覺到了一陣僥幸,因為如果他剛才也反抗,現在他應該也是這樣被人從上面丟下來。
沒多久,另外一名然后是一個受傷的同伴。
那人看著他,他可能也感受到了對方的目光,兩人對視了片刻,又各自挪開了目光。
莫里斯走到他們面前,問道,“我們只需要一個活著的人,但這里有兩個!”
另外一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猛的揚起頭,“我愿意配合你們!”
他的同伴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然后在他的視線中,他的同伴被一腳踹翻在地上,一只腳踩住了他的腦袋,緊接著一聲槍響!
地上那人的眼神逐漸的渙散,鮮血在他的頭下快速的暈開。
直到死,那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他哆嗦著轉過頭不敢再看,心跳聲再次在耳邊響起,明明他現在的身體充滿了力量,但偏偏他卻什么都不做,也做不到。
莫里斯看向了他,“你一定知道,格雷格家族還有幾處據點。”
他抬頭看著莫里斯,語氣里有些無法描述的絕望,“為什么?”
海拉姆走過來一腳踹在他的肩膀上,“因為你們惹錯了人!”
很快一輛卡車停在了酒吧外,尸體被快速的送上了卡車,酒吧里的現金和一部分高檔酒都被他們帶走。
當酒吧中的客人們已經確認那些暴徒已經離開之后,有些人拔腿就往外跑,但也有人卻往樓上,往倉庫里鉆。
一瞬間那些人都突然醒悟過來,開始加入到哄搶的隊伍中。
整個現場被破壞殆盡,同時這些人也沒有想著要報警,他們也從中獲得了或多或少的好處,報警不僅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同時還會收走他們拿走的酒水,甚至是其他什么東西。
一晚上,三處酒吧和一處宿舍被連根拔起,格雷格家族正式成為了過去式……
當太陽升起時,一切仿佛和昨天并沒有什么區別,但又像是有了一些區別!
藍斯來到事務所后,喬納森(百匯銀行副行長)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喬納森的聲音里透著一股高興的情緒,“最近有空沒?”
“我們可以一起去打高爾夫球,晚上還可以一起共進晚餐,我知道有個俱樂部,特別的過癮!”
他發出了那種男人們才懂的笑聲,“還有行長,就我們三個,我保證你會有一個難忘的夜晚!”
藍斯一聽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你們把錢拿到手了?”
利吉集團一直在起訴他,起訴他勾結評估員簽訂了一份出賣公司利益的合同,這種案子其實很難打贏,對利吉集團來說。
聯邦的司法邏輯也是誰主張誰舉證,利吉集團通過和評估員私底下達成協議,讓他咬定和藍斯之間有勾結。
但他們提供的證據并不完整,在律師的幫助下藍斯拿出了很多和他們提供的證據對立的補充證據,法庭就一直沒有采納他們的說法。
他們一直要求不斷補充證據,想要把官司一直拖下去。
在聯邦打官司的主要成本來自于雇傭律師的費用,如果是個普通人說不定拖著拖著就低頭了。
大多數普通農戶和小企業是經不起這么折騰的,這也是他們最慣用的手段,以本傷人。
等藍斯妥協之后,他們就會提出比如說補償他一兩萬塊錢之類的,這個案子就算結束了。
他們賴掉了合同,多賺了幾百萬的利潤,至于其他的他們不在意。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藍斯并不怕官司拖下去,他全權委托給羅本律師推薦的那個律師后,就不再過問這個案子。
一直拖了兩個月的時間,直到快到期時,銀行方面要求他們履行合同,他們才突然發現,現在這份合同的權利人從藍斯變成了百匯銀行。
盡管利吉集團有著雄厚的背景和雄厚的資金財力,但比起百匯銀行,他們還是差了不少。
眼看著沒有便宜占,利吉集團也很快就兌現了合約。
百匯銀行不想要那么多葡萄,他們直接通過市場折現,一百多萬的利潤讓喬納森和銀行行長出盡了風頭!
這次他們賺了一筆大的,喬納森在百匯銀行總行的季度會議上露了臉,連帶著行長也被提了幾句。
兩個人不僅能在業績上超額完成,同時還獲得了不少的獎勵。
其實獎勵對他們來說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在董事會上,人們開始熟悉他們的名字,不再是“某某地區的行長副行長”之類的。
于情于理,行長和喬納森都覺得應該和藍斯加深一些聯系,畢竟這的確是一個人情,還是一個大人情。
如果再來幾個類似的情況,行長肯定是要提拔的,而喬納森有可能會擔任金港城百匯銀行行長一職!
他現在對藍斯充滿了熱情!
“他們本來不想給,但董事給他們總裁打了一個電話,然后錢就轉了過來。”
“因為這個案子,我和行長在董事局會議上被點名表揚了,這都多虧了你,藍斯。”
“我想要做點什么來表達我的感謝,如果沒有你,我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而且行長也很想和你成為朋友!”
他們不怕藍斯這種黑幫成員,反而會比較感興趣,因為黑幫有大量的資金需要處理,而他們恰好在這方面有一定的先天特長。
除了這個原因外,行長也希望能夠認識一下風頭正勁的藍斯家族和藍斯,說不定什么時候他就能夠請求藍斯幫他解決一些麻煩。
像他們這樣的上流社會人物,總會有些事情不方便自己辦,但又必須有人去辦。
那么認識幾個能力突出,能為他們解決所有困擾的人物,就很有必要了!
對于喬納森的邀請藍斯考慮了一會后決定赴約,但不是現在,現在的情況還沒有穩定下來,他不太方便長期出現在暴露的場合中。
“你如果看新聞就會知道最近的情況有點不一樣,等事態穩定下來之后,我們再聚一聚,你看怎么樣?”
喬納森作為上流社會的一員他肯定知道發生了什么,沉吟了片刻后同意了藍斯的想法,“沒問題,不過我要送你一個禮物,希望你不要拒絕,也希望你能喜歡。”
藍斯有些好奇,“是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
喬納森辦事的風格是那種雷厲風行的,他讓藍斯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后,一輛嶄新的豪車停在了事務所的門口。
那些小伙子們看到這輛車時眼珠子都在放光!
對他們來說,車和武器,是他們的熱愛,女人都要稍微往后挪一挪。
送車來的是喬納森的秘書,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人,滿臉都是討好的笑容,他把相關的文件和鑰匙,都交給了藍斯。
“這輛車是通過拍賣拿到手的,副行長記得您還缺一輛好車,所以他把這輛車送給了您!”
“手續方面已經全部辦妥了,這是鑰匙,祝您用車愉快……”
秘書很快帶著兩瓶好酒離開了,這是藍斯的回禮,他隨手翻了翻那些文件。
這輛豪車是一名瀕臨破產的富豪訂的車,車子還沒有到他手里,他就破產了。
于是這輛車就上了拍賣,銀行舉行了一場拍賣會,最終它被喬納森以一千塊的價格拍了下來。
諸如此類超級便宜的東西在拍賣會上還有很多,像是幾百塊錢的房子,幾千塊的游艇。
他們有很多種辦法讓這些東西以極低的價格留在銀行內部,成為一種福利。
如果是不規定需要有多少人參加的拍賣會,那么所有參拍的都是他們內部的人,并且在拍賣開始前就把東西分完了。
每一件商品都只會有一個人舉牌,誰拍什么,早就定好了。
如果是規定了需要有多少人參加的社會公開拍賣會,那么他們就可以規定一個起拍價,以及每次加價的價格。
比如說起拍價是價格的百分之五,但是每次加價必須溢出拍賣物的價格。
一萬塊錢的東西五百塊起拍,第一個舉牌的人五百塊,第二個舉牌的人一萬零五百塊。
至于誰先舉牌?
反正現場肯定很多人一起舉牌,誰先誰后都是拍賣師說了算。
毫無疑問,拍賣師也是銀行的人。
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方法,比如說故意拍下來但不付款流拍幾次造成賣不掉的假象,銀行把這件商品從拍賣名錄中剔除。
重新估價后以低到令人發指的價格,直接內部消化掉。
有時候銀行吃起人來,比那些資本家更沒有吃相!
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們還是會遮掩一下的。
喬納森的秘書一走,一幫子人就涌了進來,看著他們垂涎的模樣,藍斯就知道他們的目的。
他隨手把車鑰匙丟了過去,一群年輕人頓時哄搶起來,最終鑰匙落入了伊森的手里,整個人笑得合不攏嘴,就像是個二十歲的傻子……
等人走得差不多之后,埃爾文和莫里斯留了下來。
藍斯看著他們能感覺到他們應該有話要說,簡單的示意他們坐下后,埃爾文就開口了。
“狼幫的爪子正在往我們這邊試探,在九號街和快速路那邊,他們已經搞了一個酒吧,這兩天就要開業。”
“如果我們不作出應對,可能會讓人小瞧我們。”
藍斯微微搖頭,“不會有人小瞧我們。”,他思考了一下,“狼幫的首領叫什么名字來著?”
“沃爾夫,還有一個真名不清楚,他們稱呼他為‘教授’。”
藍斯丟了兩支煙給他們,“能弄清楚他們在哪嗎?”
莫里斯沒有給藍斯一個肯定的答復,“不太清楚,但可以試一試。”
“他們很小心,我已經安排了人去,但沒有什么結果。”
菲德斯的幫派之間的戰斗也很激烈,能在激烈的幫派迭代中生存下來,就說明他們并不簡單。
沃爾夫和教授幾乎從來都不公開露面,每次出入都是一大幫人,和藍斯現在的情況一樣。
想要抓他們落單的時候幾乎不太可能!
除非有人出賣他們,但現在狼幫基本上全都是菲德斯來的人,想要安插人進去不太可能,幾乎可以說就是做不到!
藍斯也沒有強求,“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他們的新酒吧什么時候開業?”
埃爾文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歷,“還有兩天時間。”
“那就做好準備,等他們開業的時候,去送一份大禮!”
結束了這個話題后藍斯又問起了另外一個他很關心的事情,“那個巴茲爾投資銀行調查得怎么樣了?”
這個巴茲爾投資銀行,就是芭芭拉任職的金融公司,他們提供了每個月高達百分之十五回報率的金融產品,也吸引了不少人。
要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離譜的金融交易,顯然是錯誤的,所有能釀酒的農作物都會在接下來一段時間里不斷漲價。
葡萄已經接近四百塊錢一噸了,但就是在半年前,它從農戶的手中賣出去時,才只要七十幾塊錢一噸。
這么算來,平均每個月以百分之好幾十的速度增長,比這個投資銀行承諾的回報率更夸張!
或許就是因為存在,且還有不少這種情況,才會讓人們認為這不是騙局。
這個事情藍斯交給埃爾文去盯著的,他撓了撓頭,“我只能讓人盯著他們的行蹤,但不知道該怎么切入進去,我們對這些都不太了解!”
藍斯這才想起來,在他面前的這些人并不是大學的高材生,他們只是為了躲避戰亂或者被向往聯邦生活的父母,從家鄉帶來這里的帝國人。
他們沒有受過完整的教育,自然不知道該怎么做這件事,藍斯微微思索了片刻,“這件事我來盯著,你安排的人不要動。”
他又思考了一會,“下午我們就去和他們聊聊,看看他們現在的規模有多大。”
這句話讓兩人都變得有些興奮起來,“我們能從這些人身上弄到多少錢?”
藍斯也充滿了期待,“我不清楚,可能幾百萬,甚至是上千萬。”
兩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對視時眼睛里充滿了震驚!
“搞金融真的這么賺錢?”,埃爾文甚至一時間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要和肖恩學,重新學習文化知識去上大學!
就算是他媽犯罪,來錢也沒有這個快呀!
藍斯笑著解釋了一句,“金融來錢雖然很快,但很少有這么快的。”
“他們能有這樣的速度,是因為他們在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