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聊過這個,比爾。”
“現在你可以給我答復了,我們的時間都有限,別浪費彼此的生命,好嗎?”
比爾瞥了一眼旁邊坐著的干部們,有些悶悶不樂,“我說了,我需要時間去考慮……”
電話沒說完,藍斯就把電話掛了。
比爾看著聽筒心里很不爽,但又很難做出什么決定來,也許是看出他的情緒變化,有一名高級干部問道,“怎么了,發生了什么嗎?”
他猶豫了一會,“藍斯的電話,要我們讓出帝國區的地盤給他,我沒答應。”
他不是沒答應,而是需要考慮考慮,這是一種含蓄的,有技巧的表達。
辦公室里的高級干部們中的相當一部分,頓時就變得不高興起來。
“他憑什么要求我們這么做?”
“而且我們似乎和他們的生意也沒有什么沖突,反倒是他們一直在用廉價的酒水擠壓我們酒吧的銷量。”
“我們沒有找他的麻煩,他居然好意思找我們的麻煩?”
也有人大聲的嚷嚷,“讓他來試試看,看看我們能不能打疼他!”
現在這些人的情緒在集體環境下被放大了英勇的一面,就連比爾都不能輕易的做出和他們想法相反的決定。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年紀大了,有時候更希望是別人來承擔責任,而不是他自己。
他想通了一些事情,拍著桌子也硬氣道,“對,你們說得很對,這是我們自己打下來的地盤,憑什么讓給他?”
“如果他想要來拿,就要做好被崩掉一口牙的準備!”
“讓帝國區那邊的兄弟們注意一下,小心他們會直接動手……”
很快,人們討論的對象從“是不是波利放了炸彈”,變成了“我們要如何對抗藍斯并且擊潰他”,雖然他們想得挺好的,但比爾總覺得有些不安。
總是覺得,可能會有些麻煩,同時也在好奇,是什么促使藍斯這么快就作出決定了。
他不是說,要考慮幾天嗎?
但比爾不知道的是,藍斯已經等不及了,也不會再給他考慮的時間了。
考慮了幾天還要他媽的考慮,這種事情需要考慮這么久嗎?
說白了,就是比爾太過于優柔寡斷了,他年紀已經大了,藍斯決定幫幫他,他才能作出決定。
掛了電話的藍斯走到窗戶邊上,點了一支煙。
埃爾文正好推門而入,一進來就聽見了藍斯問他的話,“我們新來的先生們呢?”。
這正好是一次機會,試一試這些人是否靠得住。
有些人總是在嘴巴上說得很兇,搞得好像每一個都是戰場上的超級殺人機器,結果真需要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都變成上帝的羊羔。
“他們正在編排訓練計劃,我們打算把手里的人輪換著訓練訓練。”
這是藍斯的計劃,讓更多的家族成員接受一些軍事化的訓練,哪怕只是一周的時間,也能讓他們在執行力和戰斗上有些不錯的進展。
“把他們叫過來,我有工作要安排他們,另外找一些戰斗隊長過來。”
埃爾文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好奇的問道,“有行動了?”
藍斯沒有否認,“我們現在沒時間等比爾作出決定,而且我擔心事態的發展趨勢一旦明朗化,他不僅不會大范圍的布局港區,反而有可能會朝我們這邊擠過來。”
“所以必須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把他們趕出去。”
埃爾文稍稍有些擔心,“布魯那邊不是說……”
布魯分局長的意思是想辦法讓紅狗幫先動手,這樣藍斯再反擊就不算觸碰了“破壞社會秩序”這條規則。
但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無論那個炸彈是誰放的,社會的秩序已經被打破了!
他搖了搖頭,“不用管這個,他們還操心不到我們。”
很快,十幾名老兵和七八個戰斗隊長聚集在辦公室里,藍斯站在窗戶邊上,看著烏拉烏拉的警車在街道上亂轉。
爆炸案讓執法部門緊張了起來,布魯剛剛還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最近消停點。
不過很顯然,他沒辦法消停了。
“藍斯,人到齊了。”
藍斯的目光從外面收回來,轉移到房間里的這些人身上,他走到桌前,屁股搭在桌子邊緣。
“你們大概已經知道了,有個蠢貨炸了危險品管理局,還炸死了一名高級特工。”
“接下來整個金港城的局勢都會發生一些預料之外的變化,在這些變化波及到我們之前,我們必須完成帝國區的統一。”
“紅狗幫的比爾猶猶豫豫,做事的態度和他手下那些婊子一樣猶豫不定,那么我們就幫幫他。”
“他們在帝國區內還有大概四家酒吧和幾個,你們的任務,就是搞定這些酒吧,把他們趕出去。”
“但我必須提醒你們一點,盡量不要放火。”
“帝國區很多老建筑,這些老建筑沒有做過防火處理,一旦被點著就容易形成火災,到時候就會變成巨大的麻煩。”
“驅逐他們,如果他們反擊了,放開手弄他們!”
埃爾文站在那,“我去哪?”
“藍斯走到一個木板前,隨手拿起一支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你和我走,我們去他們在這最大的脫衣舞俱樂部……”
傍晚,花海脫衣舞俱樂部的霓虹燈招牌亮了起來,這里是紅狗幫在帝國區最大的一個經營場所。
這里不僅經營合法的口活生意,也經營不合法的應召生意。
不過比爾雖然優柔寡斷,但是在經營犯罪事業這件事上,還是很謹慎小心的。
應召的交易并不是在這里發生,而是在旁邊的老舊公寓里。
一共三十六個房間,據說生意最火爆的時候女孩們帶著客人都需要排隊,才能找到空房間。
不過隨著它已經經營了十多年,逐漸的生意已經不如以前那么好。
姑娘們正在老去,即便時不時的會把姑娘們輪換一下,但十多年的時間下來,客人們已經熟悉了這里每一位姑娘。
這種事情賣的就是一個新鮮感,當女孩們和嫖客們熟悉得宛如沒有結婚證的夫妻時,客人們也就提不起勁了。
這其實并不是口味的問題,因為他們的口味從來都沒變過,始終都鐘意年輕的新面孔。
不過即便如此,這里還是很熱鬧的一個場所,脫衣舞,酒精,還有性,夜幕之下這些東西永遠的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今天花海脫衣舞俱樂部門口站著不少年輕人,他們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小聲的交流。
看著讓人感覺有些奇怪,客人們進入了俱樂部內,也發現今天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
不過很快這些客人們就放松了下來,那些陌生人并不會影響他們在這里尋歡作樂。
在酒精和性的雙重麻醉下,很快他們就忘記了這些。
時間一點一滴的來到了十點鐘,這也是俱樂部生意最好的時候。
時不時就能看到有女孩帶著客人們離開俱樂部,來到旁邊的老舊公寓處。
客人們需要支付兩塊五十分,才能帶著女孩們上樓。
一樓的大廳管理處有一個類似公寓管理員的角色,當客人把錢支付給他的時候,他就會在一個本子上記錄一些什么,然后取一把鑰匙給對方。
鑰匙上有門牌號,讓他們可以根據這些編號找到房間。
一般這些客人最多十幾分鐘就會出來,很少有人能堅持到二三十分鐘以后,畢竟每一個姑娘在這方面都有自己的特長。
有人是技術型的,她們的天賦可能并不是很出色,但卻通過鍛煉,讓自己獲得了一些很特殊的能力,讓人在較勁中一個猝不及防就繳械投降。
還有些是天賦型的,她們都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往那一趟,很快客人們就會自己繳械投降。
至于想要多賴一會?
下面的打手會告訴你,這不可能!
這里聚集的幫派成員不少,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人多少也有些困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街角突然亮起了車燈,這年頭能開得起車的終究是少數,三對車燈在夜里照亮了道路,也讓紅狗幫門口的這些成員變得警醒起來。
正在經理辦公室打牌的三名高級干部也得到了消息,他們放下了手中的撲克,帶著武器來到了門口。
那三輛車來的速度并不快,用了好幾分鐘,才抵達俱樂部的門口。
中間那輛車后座上的車窗搖了下來,花海脫衣舞夜總會的霓虹燈和燈光照亮他的臉龐,他扭頭透過車窗看著臺階上那些人,表情平靜,甚至有些淡漠。
他的臉上沒有一丁點的畏懼,從其他車里下來的人,站在了他這輛車前面,八個人,站成了一排。
要知道,此時他這邊的人,加起來還不到十個。
紅狗幫的高級干部也看到了藍斯,“藍斯,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現在離開這,我可以當你們沒來過。”
藍斯摘掉了羊皮的黑色手套,他掏出了一支煙,海拉姆掏出火柴彎著腰給他點上,他吐著煙,看著臺階上的人,“如果我說不呢?”
那個說話的,穿著紅色亮片衣服的高級干部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他“哈”的一聲,然后攤開雙手在原地轉了一圈。
“我有這么多人,你有什么?”
藍斯依舊是那么風輕云淡的看著他,“人多就厲害了?”
也許是身邊圍繞著的眾多人手讓他感覺到了安全感,他略微揚著下巴,用鼻孔看著藍斯,“人多就是厲害!”
就在他得意洋洋的時候,突然有人用手肘搗了搗他,示意他看看周圍。
在周圍,很多戴著黑色軟呢帽,穿著黑色風衣,有著紅色袖章的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他們的衣著和夜色融為了一體,剛才很難被發現,所以沒有人發現其實周圍并不是沒有人,而是有人的。
當這些人不斷的圍攏過來,僅僅是這個過程,就已經帶給紅狗幫的人很大的心理壓力,以至于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紅狗幫在人數上已經不占據優勢了,加上誰都不知道那漆黑的黑暗中是否還有更多的人,他們都陷入到沉默當中。
紅色亮片的高級干部也感覺到頭皮一陣陣的發熱,還有一陣口干舌燥。
“現在你還覺得你們人多嗎?”
站在臺階上的紅亮片干部表情非常的難看,他想說點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藍斯微微搖頭,做了一個“動手”的手勢,他車前的那些人就像是接收到了某些信號,整齊的從風衣的下擺中拿出了沖鋒槍。
臺階上的三名高級干部,和他們身邊的心腹已經意識到了什么,不管是準備拔槍還擊的,還是打算逃跑的,都已經來不及了!
和藍斯對話的穿著紅色亮片,非常騷包的家伙看著黑洞洞的槍管,他此時居然動也不動,只是傻木木的看著,然后說了一句“法克”。
下一秒,八把沖鋒槍同時開火,滾燙的子彈不僅驅散了夜里的寒冷,也驅散了夜的沉寂。
噠噠噠的射擊聲響徹整個夜空,伴隨著來自俱樂部內的尖叫聲和哭喊聲,為寂靜的夜空增加了一抹屬于金港城的風格!
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到十五秒,真正死于射擊的其實只有中間那些高級干部和核心隊長之類的,反倒是周圍那些小嘍啰們,并沒有太大的傷亡。
只要他們不亂動,就不會有子彈追上他們,藍斯有時候還是非常仁慈的。
海拉姆提著手槍幾步胯上了臺階,對著地上的幾具尸體直接把彈匣清空,他很好的保持了藍斯家族的作風——讓法醫花費幾倍的時間去找彈頭,以及拼圖。
周圍那些紅狗幫的成員一臉驚恐,有些人默默的舉著雙手跪了下來,然后是更多的人。
很快門口那些打手都在地上跪成了幾排,老實說,天還很冷,地面又冷又硬,有點疼。
但比起腦殼疼,顯然膝蓋疼是可以接受的!
藍斯吸了最后一口煙,將煙頭丟在地面上,海拉姆拉開了車門,讓他從車里出來。
此時鮮血早已從臺階上一層層的流淌下來,流淌到他的腳下。
他低頭看了一眼在血液中熄滅的煙頭,看著已經沾上了鮮血的新皮鞋,搖了搖頭,抬腿踩著鮮血朝著臺階上走去。
他越過了穿著紅色亮片的家伙的尸體,抬起腳從他的尸體上跨了過去。
三十秒前,他還在這一副已經勝利了的模樣。
三十秒后,他趴在地上仰望星空,人生的機遇就是這么的捉摸不定。
此時俱樂部內已經鴉雀無聲,客人們和女孩們擠在角落里,有人試圖從后門逃走,但后門那邊也有人。
至于跳樓?
他們還做不到。
隨著藍斯的人開始進入俱樂部,俱樂部內很快也放棄了抵抗。
外面那么多人都沒有能夠對抗住這伙人進來,俱樂部內的一些幫派成員都很識時務的選擇了投降,在確認他們控制住了局勢后,藍斯才從外面走進來。
“抱歉,打擾了。”,他一開口就是為今天晚上的襲擊進行道歉,他站在大廳的正中央,“這是我和紅狗幫之間的事情,與你們無關。”
“現在,如果你們想離開,那么帶著你們的東西,高舉雙手,從大門就可以離開了。”
“請不要作出任何令人誤會的舉動,比如說把手放在領口后的衣服里,或者放在口袋中。”
“我不保證會不會有人過激開槍!”
現場有些人發出了驚呼聲,“是藍斯先生!”
“是藍斯家族的藍斯先生嗎?”
他們突然變得不那么害怕起來,還有人主動問道,“藍斯先生,紅狗幫他們得罪您了嗎?”
藍斯搖了搖頭,“他們并沒有得罪我,只是比爾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
又有人問道,“以后這里還會開業嗎?”
藍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為什么不呢?”
“我會把它重新裝修一下,然后重新開業,到時候你們還可以來玩。”
“但那個時候,它就不屬于紅狗幫,而是屬于我們……”
海拉姆甩著頭發從遠處走過來,“外面那些人怎么辦?”
都殺了的話人太多,不太方便,所以他需要問藍斯。
藍斯想了想,“把他們身上的武器留下來,然后讓他們滾蛋。”
海拉姆點著頭回到了門外,他安排人把這些人的衣服扒光,只給他們留了一條底褲,然后告訴他們,他們可以滾了。
明明是很恥辱的事情,但此時對這些人來說卻猶如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他們滿臉通紅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悅,摩擦著自己的體毛在黑夜中快速失去了蹤跡。
一晚上,帝國區內紅狗幫的地盤都被清掃了一遍。
但奇怪的是,報警的人并不多。
反倒是港區那邊報警的人更多一點,警察來了幾趟,但很快就又都離開了。
他們并沒有看見任何交火的現場,也沒有看見尸體什么的,只看見了清潔工人,正在用化學藥劑勤勞的清洗地面。
布魯分局長親自跑到了藍斯面前,但看著藍斯平靜的面容,他原本一肚子想要說的話,卻突然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