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鐘的碼頭,還是有不少人在這里工作,有些船抵達金港碼頭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但它們無法在這里停留太久的時間,就會連夜的將船上的貨物運輸下來。
加上晚上有些碼頭要對白天急著卸載的貨物進行一個整理歸納,有些可能需要重新碼放,有些可能要放進倉庫里,還有一些會直接送上火車離開。
總之半夜有不少的工作要做,碼頭上開的工資也相對高一些,大約在三十九塊錢左右。
半夜還留在碼頭上的工人基本上都是移民和非法移民,也有少量的本土工人,但不多。
他們情愿拿著少一點的工資也不愿意在半夜工作,半夜的工作比白天的更容易讓人疲勞,并且感覺到不舒服。
藍斯一上碼頭就有人和他打招呼,這里大多數都是藍工服的人,也只有他們才愿意在半夜工作,只是為了比白天多賺兩塊錢。
藍斯也不斷的和他們打著招呼,還有幾名沒有穿著藍工服的人,主動和藍斯打招呼,并且詢問他們能不能加入到藍斯的事務所中。
“這件事不太好做,你們知道,他們簽在我的事務所,是因為他們……都是沒有工卡和移民合法身份。”
“他們之前不受到工會的保護,其實現在也只有碼頭工人工會會為他們提供一些便利,在其他地方和行業,工會依舊對他們關閉大門。”
“所以我才會站出來,去做一些本不應該我來做的工作,我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有美好的生活和明天。”
“而不是因為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有或者沒有合法的身份,就讓我們處于不同的階層,有著不同但大致相同慘淡的未來。”
“但是你們都是本地人,有自己的工卡和社保號,工會也不會拒絕你們的申請,你們完全可以做你們自己想做的任何工作。”
“如果你們也到我的事務所來,這樣它就和本地的工會作用有些沖突了。”
藍斯說著掏出了香煙,給眼前的人們每個人都發了一支,只是這個簡單的舉動就讓他們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從來都沒有這種……大人物給他們發香煙的,每個人都美滋滋地點上。
更多人圍了過來。
“我可不敢和工會搶飯碗,他們會打破我的頭!”,人們輕聲的笑著,但不覺得這是真的。
不過藍斯很快就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的這些想法,之前也有人和我提起過,我最近也在考慮這件事。”
“我們也許可以換一個方法來做,但現在我們還需要思考。”
“比起這個,我希望你們能對我們即將開放的工人俱樂部感興趣……”
“它有了更多的活動體驗館,能解壓的項目,甚至我還特意的增加了一些具有娛樂性質的比賽,到時候你們一定會喜歡。”
“而且!”
他強調了一下,周圍本來還有些低聲的議論聲,此時都停了下來,藍斯站在冷風中,呼出的氣會在燈光的照射下形成一團水蒸氣,然后被風快速的吹散。
“我們提供廉價的酒!”
一開始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但緊接著這些工人們的臉上都出現了驚喜的表情,廉價的酒,不正是他們最需要的嗎?
有人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藍斯先生,它會通宵營業嗎?”
藍斯點了點頭,“是的,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的營業,并且我向你們保證一點,只有你們和我的人才能進去,其他人我不允許他們進入。”
“這樣就會有外面的人來我們的碼頭,和我們的工人搶廉價的酒水,還有廉價的食物。”
這時人群中有人說道,“工會不可能這么好心!”
他的本意是說藍斯有可能在撒謊,但這句話卻幫了藍斯大忙,他本來還想著如何解釋這一切并不是碼頭工人工會給他們的,是他,藍斯先生給他們的。
結果這位質疑者就提供了最有力的助攻!
他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后點著頭說道,“我得解釋一下,我已經承包了碼頭工人俱樂部,所以這些經營的東西,都是我來承擔,工人工會并沒有任何的支出,所以你們完全可以放心。”
“它不會某一天因為不賺錢就突然關閉了,或者因為其他原因,一個星期才開放一次之類的。”
“我相信,你們會震驚的!”
工人們一聽這不是工會搞得,是藍斯搞得,之前那個質疑的聲音再次發聲了,“藍斯先生,你會收我們的費用嗎?”
藍斯雖然沒找到這個人,但還是很感激他的,“當然,但我收取的只是你們消費本身的費用,否則就算我是金港城最有錢的人,也經不起碼頭上一萬多工人每天來喝上幾杯。”
“我能保證的是,我不賺你們的錢,我知道肯定會有人說,藍斯先生,你就那么好心?”
“實際上當我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并且這股力量可以換來金錢!”
“只不過你們無法把你們團結在一起的力量變現,但我有辦法,而我賺到的這部分錢,一部分會進入我的口袋,另外一部分,用來補貼它,到時候你們會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俱樂部的。”
遠處三輛車緩緩的停靠在碼頭內部道路上,其中一輛車按了按喇叭,埃爾文從車里下來,站在了旁邊。
碼頭上有很多的大燈,能夠照亮這里的一切,藍斯看到他后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圍過來的這些工人們。
“來接我的人得走了,如果你們對即將開業的新俱樂部感興趣,最近你們就能看到它的一些進展情況。”
說著和周圍的人道別,并離開。
“我以為你還要晚一些才能回來。”,埃爾文接到藍斯之后一臉笑容,這幾天他的壓力太大了。
雖然說藍斯不在的時候他全面負責家族的各項工作,但他還是希望藍斯能在這,心里踏實。
有些事情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這不是他不夠聰明,而是他沒有經歷過。
就像是第一次和女孩約會的男孩,可能對那天晚上黑暗中的他來說,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感覺到絕望的,就是女孩牛仔褲的拉鏈和銅紐扣!
他明明什么都可以做,但卻什么都做不了!
埃爾文沒經歷過這些,他得有一個成長的過程。
但這個時代不是那個能陪伴你成長的女孩,從彼此都懵懂青澀走向成熟。
它就是一個女表子,如果你做不好,它不會說“親愛的,你該這么做”,而是一腳把你踹開高呼“下一個”。
藍斯坐進了車里,掏出了一疊錢遞給了海拉姆和勞恩,“去買點咖啡給他們,我們需要他們,等做完這些再回來,讓他們自己送過來。”
一百多塊錢,至少,兩人都點了點頭。
這些碼頭工人會是藍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真正意義上的一筆財富,很多人把“第一桶金”認為是第一次通過隨便什么都好賺到的一筆錢。
但對更成熟的藍斯來說,在他的認知中,第一桶金,不是指單純的財富,而是指能夠讓自己在這里穩定下來,并且擁有底氣去面對一些事的力量!
錢,到處都是,但力量,卻不多見。
“給他們留輛車。”,他又吩咐了一聲,隨后兩輛車快速的離開。
海拉姆和勞恩在碼頭外找到了賣咖啡的咖啡屋,說是咖啡屋,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一間不大的門面,兩個昏昏欲睡的員工。
很大概率應該是夫妻,資本萌芽的初級階段,如果他們能撐過去,就會開始走上資本萌芽的初級階段,開始雇傭工人,然后就是下一個階段,剝削工人。
但在這之前,他們剝削的是自己。
門鈴聲讓夫妻兩人很快就警醒的站了起來,海拉姆甩了一下頭發,掏出了手中的錢。
他們來之前已經問過了,今天晚上這個碼頭大約有兩百來號人工作,整個金港有七個碼頭,但他顯然不需要每個碼頭都送去。
有時候都送去,反而不會讓他們有一種感激的感覺,就是要體現出“階級差”,他們才會感動,感謝,以及感恩。
“兩百杯咖啡,不用最好的,也不用最壞的,送到三號碼頭上,多少錢?”
夫妻兩人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意識到這是一筆大生意!
妻子拿著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好一會,才說道,“二十塊錢,先生。”
“有甜甜圈嗎?”
“有但不多,不過牛肉卷餅有很多……”
后廚中一大堆卷餅,加一些蔬菜,一點牛肉和雞肉碎,就是碼頭工人最愛的食物。
海拉姆吃過這個,每個要十五分,因為有牛肉和雞肉粒,也算是肉菜。
以前他大概每周會吃一次,但現在……
他回頭看了一眼勞恩,對方眼里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東西,“你要一個嗎?”
勞恩點了點頭,他轉頭看向老板,“兩百個加兩個牛肉卷餅,多久能做好?”
“還有多少錢?”
兩人算得滿頭大汗,最終才算出來四十塊錢的答案,至于多的兩個?
就當感謝他們照顧這里的生意了。
十幾分鐘后,三號碼頭的工人們就在他們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神情中,從其他一些工友的手里接過了熱咖啡和熱的牛肉卷餅。
比起熱咖啡和熱卷餅帶來的身體上的溫暖,更讓他們在意的,是心中的溫暖……
另外一邊,在車上,藍斯問道,“現在情況怎么樣?”
埃爾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邊盯著路上的車輛,一邊說道,“薩姆認定是我們做的,他說要等你回來和你聊。”
“麗莎和其他人按照你說的,他們現在在溪谷市那邊躲著,我讓他們不要主動聯系我們,除非發生意外。”
藍斯聽完之后點了點頭,“很好,薩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市長的態度。”
“等明天,就知道市長的態度了。”
“葡萄買了多少?”,稍作休息后,藍斯就問了這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埃爾文有點尷尬,“現在的葡萄供應商不愿意簽太久遠的訂單,他們最多只愿意提前簽五月份上市的葡萄。”
“多少錢?”
埃爾文愣了一下,“九十九塊錢。”
藍斯微微搖頭,透過后視鏡的埃爾文以為藍斯覺得太貴了,但他還沒有說可以嘗試著砍價的時候,藍斯就告訴他,“有多少買多少,把一些現金混進去,不要全給支票。”
“三分之二的支票,三分之一的現金”
“如果他們接受低價合同,我們可以再多給五塊錢每噸。”
“我沒聽太懂……”,埃爾文有點不確定,藍斯說的和他理解的,是否是一回事。
“我們可以給他們……一百零五塊一噸的價格,但是在合同上,他們不能寫一百零五塊,要寫得低一些。”
“這樣他們可以少納稅,我們也能混進去更多的現金。”
一百塊錢辦了一百二十五塊錢,甚至是一百三十五塊錢的事情,稅務局那邊可以當作沒看見,真要查清楚每一筆錢,對稅務局來說也很頭疼。
但你一百塊錢辦了一千塊錢的事情,這個就有點太囂張了!
你報的稅前收入不足以支撐你的消費,你的錢從哪來的,有沒有交稅,是不是隱瞞了收入,偷稅漏稅了?
降低合同上的價格,比如說降低到八十五塊錢一噸,藍斯給個七十塊錢左右的合法收入,剩下的直接給現金都行。
到時候查起來,合情合理合法,只要不是有人非要找他的麻煩,稅務局也不會主動查。
但如果你這個月只有幾萬塊的收入,卻買了幾十萬的葡萄……
這下子埃爾文聽懂了,但他也有些好奇,“這些葡萄,真的值得嗎?”
藍斯也同樣透過后視鏡看著他,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比你想象的要值得得多!”
酒鬼的力量是無窮的,而且他們自己也的確需要釀酒。
并且他很肯定,這只是它價格的起點,遠遠不是它的終點,甚至是連起點都不算,只能算是剛開始!
兩輛車很快就匯入了城市的車流,隨后就在城市的律動中消失不見。
有關于“藍斯回來了”的消息很快就在碼頭傳開,畢竟三號碼頭的那些幸運兒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杯很不錯的咖啡,以及一份牛肉卷餅。
三十分,多不多?
不能算多,但絕對不少,這足以讓很多人羨慕嫉妒。
而作為獲得了好處的三號碼頭工人,則不斷的向人吹噓著藍斯先生請客的咖啡有多好喝,牛肉卷餅有多好吃。
哪怕他們知道這玩意就是港口旁那家小店的,但他們就是覺得可口和美味!
有人戳破了美味的原因——只要是不花錢的都好吃,可還是讓人羨慕。
三號碼頭上的工人們,也更加的“擁護”藍斯,當然用“擁護”這個詞可能不太準確。
同時關于碼頭工人俱樂部即將重開,以及有廉價酒水的消息,也開始在工人群體中傳開。
關注碼頭的人有很多,所以上午時薩姆還在睡覺,電話鈴聲就把他吵醒了,布克打來的,“薩姆先生,藍斯回來了。”
布克最近在外面準備再挑選一些女孩,薩姆和他談起過這個事情,藍斯那邊有可能不太好搞,他們必須做好兩手的準備。
但薩姆并不是真的覺得藍斯會和他對抗到底,大家都是為市長做事情,你憑什么比我清高?
此時他渾渾噩噩的起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吃了點東西,來到電話旁。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一個有別于埃爾文,更加干凈且堅定自信的聲音在聽筒中響起,“這里是帝國之夜夜總會。”
“是藍斯先生嗎?”
“是我。”
薩姆換了一個坐姿,點了一支煙,“藍斯先生,我希望你能把麗莎還給我,她對我和我的生意非常重要。”
“你應該知道……”
藍斯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因為他無論說多少,都沒有用。
“我不知道麗莎在什么地方,如果你有證據,你可以過來找我。”
“無論你去找誰,我都是這句話,我不知道麗莎在哪,也對她在哪不感興趣。”
“但是,薩姆,你要記住一點,你的人打傷了我的人,這筆賬,我會和你算清楚的。”
薩姆送來的支票終究是被他追回去了,那個人還沒有來得及把車開走,就被攔了下來。
此時他聽到藍斯這么堅定的話,突然間也有些動搖,但他思前想后,除了藍斯有這個可能之外,其他人根本沒有這么做的意義和必要!
藍斯的態度很強硬,他的態度就軟化了一些,“藍斯,我不想把這件事鬧到……他那邊去。”
“到時候我固然會丟了面子,但你一樣會讓他很生氣,我們應該是朋友……”
藍斯再次打斷了他,“薩姆先生,我對做你的朋友這件事不感興趣,并且感覺到有點反胃。”
“我會找你的,同時我也必須警告你,如果你敢把帝國來的女孩,無論是你騙來的,買來的,還是怎樣的,送進了你的紅高跟。”
“我保證,我會把它(指招牌上的紅色高跟鞋霓虹燈)從你們的招牌上拆下來,然后插進你的皮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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