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消息嗎?”
布林頓坐在辦公桌后吸著煙,桌子上煙灰缸中的煙頭已經堆了起來。
快兩個小時了,不管他們成功了,還是沒有成功,都應該反饋一些消息回來了。
但是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回來。
“沒有,電話一直沒響過,還有一件事,Boss,夜總會周圍好像有些人。”
布林頓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但緊接著一股類似生物天生的感知讓他緊張起來,他立刻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朝著外面看去。
夜總會的燈照亮了街道近距離一些地方,但是遠處的街道卻依舊被黑暗所籠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在一些巷口,似乎看到了一些一閃而逝的人影!
他們正在被監視!
見鬼!
他開始變得緊張起來,手心里有些汗水,他也意識到,出去的那批人,可能出問題了。
他大步走到了桌邊提起了電話,但又不知道給誰打。
如果去做包圍圈的那批人真的出了問題,那么現在,可能他們也面臨危險。
他咽了一口唾沫,手下還在看著他,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假裝自己很鎮定,“我考慮一下,你先出去。”
手下點了一下頭,離開了。
隨后他撥通了市長秘書的電話,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秘書住在市長家里,這聽上去讓人感覺到有點奇怪,但他就是這樣的。
電話往往都會先接通到秘書的房間里,秘書認為這通電話需要叫醒市長,市長才會接聽電話,否則都是秘書處理。
秘書的年紀不大,不到三十歲,但大家都看得出他非常受市長的重視,有小道消息說,他可能是市長培養的政治接班人。
不過現在這些和布林頓都沒有什么關系,他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非要晚上打電話過來?”
“是這樣的,我們之前有一個計劃……”,他把他們如何將藍斯那伙人調動出來,然后在合適的地方伏擊的想法說出來。
秘書全程都在安靜地聽著,也不覺得他們的計劃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從計謀上來說這其實很合適,強攻一處建筑,如果不使用重武器,要付出的代價會很慘重,而且未必能夠做得有多好。
“……現在已經一個半小時了,還沒有消息傳來,我擔心可能已經發生了什么。”
“剛才我在夜總會周圍發現了一些盯梢的人,他們很有可能是藍斯的人。”
市長秘書聽完之后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你們是如何知道藍斯酒吧位置在哪的?”
布林頓把如何獲得了這個酒吧信息的方式說了出來,原本始終保持著情緒平穩的市長秘書聽完之后,直接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難道不知道,帝國區里有很多藍斯的人嗎?”
布林頓咳了一聲,“知道,我們已經很小心了,而且如果不用這種方法,我們很難找到他們的位置。”
市長秘書笑著笑著又嘆了一口氣,“所以這就是你們一直在混幫派,還混不出什么名堂的原因,等我消息吧。”
他說著掛了電話,隨后撥通了帝國區分局的值班電話。
“我是市政廳市長辦公室秘書,我想知道晚上帝國區有黑幫火拼嗎?”,他自報了家門,對面的接線員沒想到大半夜的會有這種大人物打電話來,顯得有些緊張。
“沒……先生,沒有。”,聽筒中能夠聽見噼里啪啦翻動本子的聲音,“我看了晚上的出警記錄,有人報警自己被馬桶咬住了站不起來,有夫妻吵架的,還有嫖客和女孩為嫖資爭吵報警的。”
“但是唯獨沒有交火事件報警的,先生。”
“有沒有報槍擊事件的?”
“呃……先生,我查了一遍,也沒有,今天晚上很安全,先生。”
市長秘書沉默了一會,“我知道了,謝謝。”
他很禮貌的還感謝了一下對方,然后才掛了電話,接著他撥通了布林頓的號碼,“你的人大概率已經沒了。”
“你很可能中了藍斯他們的圈套,我很懷疑市長把帝國區交給你們,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如果你們不能搞定他們,菲德斯還有很多人想要取代你們的位置,先想清楚吧。”
這種黑幫火拼失敗在市長秘書看來,和他,和市長都沒有一丁點的影響。
反正死的都是一些社會殘渣,死再多也不會讓他心疼,反倒是他們不能夠完成市長的計劃,才是最令人頭疼的。
至于他為什么很篤定已經出事了?
因為剛才布林頓告訴他的計劃中,就有先攻擊酒吧的計劃,換句話來說,如果他們沒出事,就一定開了槍。
只有開槍才能吸引到藍斯家族的人前去救援,如果只是普通的使用拳頭互相攻擊,事態就會在控制之中,藍斯家族的人也不會前往那邊。
所以只要他們沒出事,就一定動用了武器,但是警察局卻沒有人報警,那么可能性就不多了。
如果他們根本沒有按照計劃動手,那么是什么讓他們沒有按照計劃動手?
很顯然,計劃被中斷了!
要么就是他們動手了,甚至也引來了藍斯家族的人,可他們卻沒有打電話回來。
警察分局在幫忙遮掩,這些狗娘養的,遲早把他們都換掉!
布林頓還想說點什么,市長秘書就以要休息為理由,直接掛了電話。
看得出,他對廢物沒有什么耐性。
布林頓咬了咬牙,又撥通了一個號碼,菲德斯的號碼。
“Boss,我們給藍斯家族的人干掉了四十多個,市長那邊對我們很不滿,說如果我們解決不了藍斯家族的人,他們就要把帝國區交給別人來管理。”
蝰蛇幫的首領叫做斯奈克,普通人的身形,他豎著一種很特別的腦袋,讓他的頭型看起來是尖尖的,就像是毒蛇的那種形狀。
這個人非常的狠辣,他是蝰蛇幫的第一代Boss,也是一個有些能力的人,但只是一些。
對于那些非發達城市的幫派來說,夠狠,夠聽話,他們就肯定能成事。
聯邦政府對社會各階層的管理其實并不到位,他們非常需要這些幫派來協助他們管理整個城市,畢竟有些事情在聯邦政府的角度來說,很難做。
但是換到了幫派這邊,就會變得非常容易。
聯邦政府的執法人員毆打市民是丑聞,但幫派成員毆打市民,那就挺正常的。
被毆打的市民不僅不會鬧,甚至都不一定會報警!
可如果是一名政客這么做,就算被打的人被打得頭破血流,他們也會鬧到底!
而且幫派干這種事還不是什么政治丑聞,這只是平均治安率中的小問題!
斯奈克聽著布林頓說完那些原因,也有些氣惱,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你覺得金港城的收益,真的比我們這邊多嗎?”
布林頓連連點頭,雖然斯奈克看不見,“他們這邊保護費基本都是十塊二十塊錢一家,帝國區有兩三千家經營者,每個月保護費就能收起到幾兩三萬塊錢甚至更多。”
“然后這邊的酒……簡直是他媽的暴利!”
“我聽……說,他那邊一杯酒的利潤是四倍以上!”
他口中的那個計劃是菲德斯過來的另外一個幫派的首領,他們正在港區發展,已經初步的站穩了腳跟。
雖然本地街區家族和紅狗幫已經和他們起了摩擦,不過他們的酒吧已經開了起來,也已經開始盈利。
斯奈克的呼吸明顯粗重起來,“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能占據帝國區,每個月能給我們帶來幾萬甚至是十幾萬的收入?”
“恐怕是這樣,我聽小道消息說,藍斯家族他們的酒水價格很便宜,但每天依舊收入能有一萬多……”
斯奈克的眼神都有些不聚焦了!
“三十……萬……”
一下子,兩人都沉默了起來。
在菲德斯,雖然他們也能賺到錢,但城市體量和消費能力擺放在那,每個月他們的收入大概只有五到七萬塊錢。
這些錢分了之后他們其實也落不下多少,這種相對落后地區的幫派都是這樣,在缺少暴利生意的情況下,很難快速累積財富。
“金港城是個機會。”,斯奈克嘆了一口氣,“我會立刻調動人手過去,包括我自己。”
聽到這布林頓有些驚訝,“那菲德斯那邊……”
“不要了。”
斯奈克很果斷,“如果金港城一個月就能為我們提供半年的收入,我們完全沒有理由留在這邊,布林頓。”
“你先保護好自己和剩下的人,等我到那邊……”
掛了電話之后,布林頓讓人天亮之前別他媽亂跑,這一夜他都沒有睡著。
有過那么幾次剛要閉眼,那些曾經的兄弟,成員的臉就出現在他迷迷糊糊的夢中,讓他從半睡半醒中驚醒過來!
直到天蒙蒙亮,那并不多的光線似乎撫慰了他內心中的恐懼,讓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他揉了揉臉,從辦公室走出去,站在樓梯上用力拍了拍樓梯扶手,老式的樓梯扶手發出“邦邦”的聲音。
“他們回來了嗎?”
樓下探出一個腦袋,“沒有,Boss,沒有人回來,也沒有電話。”
布林頓回到了辦公室里,走到窗戶前,看著復蘇的城市,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恐懼!
這座城市,這個地區,以及他們,沒有他之前想象的那么“容易”。
他以為市長站在自己這邊,危險品管理局也站在自己這邊,就沒有顧慮了。
現在看來,似乎太樂觀了。
當天完全放亮之后,藍斯從起來后洗了一把臉,坐在餐廳中吃著剛做好的晚餐,其他人都在這里。
他們把最中間的那棟房子做成了一個類似公共區域的地方,每天早上大家都會在這里做早餐然后一起吃飯,有時候晚上回來后也會聚集在這里,聊聊天再各自回到他們的居所去。
“他們晚上出來了嗎?”,藍斯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問。
吐司這個東西如果不夾那些蔬菜雞蛋火腿什么的,其實可以不用烤一下。
但如果它需要夾著什么軟的東西,最好還是烤一下,這樣口感上會更好一點,而且味道層次更豐富。
莫里斯搖了搖頭,“他們一直沒有出來,可能已經察覺了。”
海拉姆坐在旁邊有點臉熱,“我的問題,我應該留下兩個活口。”
他把所有沒死的都補槍突突了,導致了沒有人搬救兵,如果有人搬救兵,也許布林頓他們會從帝國之夜中出來。
藍斯對帝國之夜的構造非常的了解,一旦他們決定死守,對想要沖進去的人來說就會是一場噩夢,那里也將會變成一個單方面的絞肉機。
因為你從大門沖進去的那一刻,你無法確定你的敵人在什么地方拿著槍等著你,等你發現對方的時候,可能子彈已經射入了你的身體。
帝國之夜的房間太多,位置太空曠,但門窗又不多,不是一個好進攻的建筑。
藍斯的本意是想辦法把布倫達勾出來,然后在帝國之夜門口殺了他們。
結果布林頓一夜都沒有出來,就像是他們知道了什么一樣。
海拉姆覺得這是他的錯,如果他留下兩個活口讓他們打電話騙一騙,說不定能把布林頓騙出來。
藍斯抬起來手,阻止了他,“這是上帝認為他不該死在昨天晚上,但沒關系,我們還有機會,很多機會!”
德瑞西(與海拉姆一起加入的年輕人)在一旁說道,“昨天晚上西街的那間酒吧有可能遇到了危險品管理局的人。”
藍斯看向了他。
德瑞西不如海拉姆那么的……活潑,也不像勞恩那樣主動做各種事情,他看起來可能更被動一點,所以現在他的工作就是跟著梅羅一起負責后勤工作。
酒吧需要酒了,梅羅從倉庫調動一些,安排他運輸過去。
所以他對藍斯手下所有的酒吧和經理都很熟悉。
“說說。”,藍斯又要了一份三明治,二十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他們遇到了一個就像是你說的那種,從來都沒見過,但一上來就出現了一種對酒吧很熟悉,并且有點不耐煩表情的家伙。”
“他說他是朋友介紹來的,但說的名字守門人也不知道,他們沒有讓他進來,只是告訴他,這里沒有酒吧。”
藍斯聽完之后用手指捋了一下眉毛,“西街的酒吧得換地方了,他們能找到,很有可能就會有所行動。”
“現在的危險品管理局和其他執法部門不太一樣,他們不需要有什么確鑿的證據,司法局才會給他們開具法律文件。”
“他們可以自己給自己開,如果真的是他們的人,今天他們可能就會有行動。”
“梅羅,你安排一下。”
坐在離藍斯不遠,但大多數時候都不會主動發聲的梅羅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埃爾文坐在藍斯的左手邊,莫里斯在右手邊,他們兩人是緊貼著藍斯坐著的,這也代表了他們在這個小集體,甚至是藍斯家族中的位置。
雖然大家都很希望能夠坐到藍斯的身邊,但是這里的大多數人也明白,他們不具備那種能力。
他們并不是什么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其中有些人可能連高中都沒有畢業,讓他們去做事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但是讓他們去決定該怎么做,誰去做,他們可能就不太能負起責來。
還有一些其他事情,比如說最近又有不少帝國人通過各種渠道來到了聯邦。
帝國內部已經從起義軍圍殺皇室,變成了割據和混戰,皇帝不僅逃出了險境,甚至還差一點回到了帝都!
如果不是占領了帝都的起義軍頑強抵抗,可能現在皇帝陛下已經重新坐在了他的皇位上發號施令了。
這也讓一部分貴族的立場發生了變化,他們認為皇室的“統治”還沒有結束,而且起義軍表現得和狗屎一樣也讓他們失望透頂,一些貴族和資本家們又開始轉變立場,站在了皇室那邊。
得到了這些貴族和資本支持的皇室,開始有計劃的向帝國的南方轉移,那個被聯邦人看作既愚蠢又暴躁的暴君獨裁者皇帝,更是喊出了“改革”的口號,去迎合南方新勢力!
原本都已經明朗的帝國局勢再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很多人,特別是聯邦人,其實都在等著皇帝被起義軍送上斷頭臺的那一刻。
不過很可惜,他們很大概率是看不到了,有一部分人認為接下來帝國將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保持著戰亂的狀態。
很多人看不到和平的希望,只能舉家不斷向其他國家遷移,并且隨著皇室喪失了對中北部地區的控制,加上南方新勢力對皇室其實也不那么忠誠。
現在逃離帝國的人變得更多了。
聯邦是他們主要的選擇之一,畢竟這些年里人們總是鼓吹聯邦西部的山谷里遍地都是金子,就如同首都的金融街上遍地都是鈔票!
人們分辨不出這些話的真假,但他們只知道,大家都在這么說,也沒有什么人反駁,那么這些就一定是真的。
當然亞藍也是一個主要的選擇,亞藍人口基數不那么高,而且原始森林比較多,一些地區甚至都沒有人煙,這對帝國人有很大的吸引力。
可以預見的是,聯邦的非法移民數量,將會出現一次爆炸性的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