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自己手里曾經是有錢的,有時候經他手的賬,他會扣下來一點,每個月搞個一兩千塊沒有什么問題。
除此之外還會有一些人主動給他一些錢,或者他通過對付藍斯那樣的方式,從一些商人那邊敲一筆錢出來。
他叔叔,又或者說謠言中的父親是市長,有時候他就可以表現得肆無忌憚。
只有表現出了這種肆無忌憚,他才符合傳聞中自己的身份。
其實奧森律師什么都知道,但他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樣,這也助長了埃里克的囂張氣焰。
也許一開始他是不安的,當他發現自己做了壞事之后,奧森律師不找他麻煩,市長也不找他麻煩的時候,在放縱下,他就開始一步步變得更加的狂妄。
市長對此并不在意,奧森律師會把大多數情況及時的匯報給他,這點錢,包括敲詐,在他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甚至有時候他也在放縱埃里克的行為。
這一切也讓那些謠言傳播得更廣了,很多人似乎都知道這些事情。
不過埃里克雖然有很多來錢的路子,但他存不住錢。
消費的觀念是和收入成正比的。
碼頭那些一個月十六塊錢的非法移民,他們在填飽肚子至于隔幾個月還能買一套衣服的情況下,每個月還能存上幾塊錢。
可那些收入明顯更高的中產階級,是不是應該每個人都存上了幾萬十幾萬?
可事實是,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還背負著大量的債務!
到了埃里克這里,他同樣存不住錢。
高收入讓他有一種其實不那么真實的感覺——
只要我想存錢,我很快就能存到錢。
加上最近開始追求莎伊娜,他口袋里的錢就更少了,否則也不會從藍斯這邊敲了一萬多塊錢本來屬于藍斯的分紅,去用于追女孩。
現在他的車已經訂了,但是錢不夠了,他很惱火。
在惱火的同時,他又有一點好奇,“幾張賭桌就能頂得上整個夜總會的收入?”
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以前沒有接觸過這種灰產,而且基本上都是奧森律師會幫他解決一切。
比如幫他搞定所有法律文件,他只需要簽個字,然后他們就會把錢打進奧森律師指定的賬戶里。
和幫派生意有關系的項目,這還是第一次。
藍斯很耐心的解釋了一下,“實際上它的占比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多一點,每一張賭桌每天都能為我們提供三百到五百塊的最低收入。”
“四張賭桌,差不多就是一千多塊,一個月最少就是兩三萬。”
“我們夜總會的收入全部加在一起,也沒有這四張賭桌帶來的收入高。”
“現在是冬季,出來玩的人不多,等到了夏季之后,每個月那幾張賭桌都能為我們帶來四五萬甚至更多的收入。”
“海勒之前一直守在這里不走,就是為了那幾張賭桌。”
“現在我們的賭桌被撤了,每個月的盈利能到一萬塊就已經算是經營的不錯了。”
上個月有兩萬多收入是因為當時這些賭桌還在給柯達家族“交稅”,而且稅收不便宜,有一半被他們拿走了。
這也是后來沒有談妥的原因,奧森律師想要降低這個“稅率”,但柯達家族沒有同意。
他們不同意是在情理之中,如果今天這個市長說自己要搞幾張賭桌,不交稅,或者只繳百分之一二十,那么明天就會有一大堆賭桌掛靠在市長,議員,州政府官員或者市政官員名下。
你收了他們的稅,就等于不給他們面子。
但如果不收他們的稅,柯達家族就會面臨新的挑戰。
幾十年才穩定下來的局面,怎么可能就這么簡單輕易的被他們自己打破?
奧森律師和他們談了不少,包括一些后續的發展,都沒有能夠打動柯達家族。
他們不僅不允許這邊繼續經營賭場,還搬走了所有的賭桌和賭具。
市長聽完雖然沒有表現出什么明顯的情緒變化,但奧森律師和他的秘書,都是能感覺到的,他很不高興!
所以別說是市長,就算是州長來了,也必須保證州長的賭桌必須繳百分之五十的稅給柯達家族,除非對方有合法的賭桌執照。
但根據州政府以及國會方面的考量,目前他們并沒有在金港城繼續發放牌照的打算,這也和柯達家族已經打通了一條通往國會的利益輸送網絡有關系。
他們贊同了這個想法,自己的收入就會降低,這不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市場,賭狗就那么多。
就算再開一百家,金港城的賭狗們和環境就那么大,他們也不會因此得到更多的收入,反而會和柯達家族鬧得不愉快。
金港城基本上不會再有賭桌的牌照批下來,想要在這行里扎根,就必須聽他們的。
埃里克不知道這背后的那么多事,他的腦子其實不是很夠用,有時候他看起來不至于蠢得厲害,僅僅是因為一切都被奧森律師給做完了。
他只需要負責一個傻子都能做的流程而已,所以他看起來也不會太蠢。
“賭桌真的這么賺錢?”
藍斯點了點頭,“很賺錢,如果我們在三樓擺放……六張或者八張賭桌,一晚上就能有幾千塊的收入。”
“埃里克少爺,來夜總會玩的人沒有窮人,輸贏幾十塊幾百塊對他們來說都是可以承受的范圍。”
埃里克聽得有些面紅耳赤,他的身體正在發熱!
一晚上就有幾千塊的收入?
他想到的不只是簡單的自己能弄到多少錢,而不是這些錢能讓他做到多少事情。
如果說之前追求莎伊娜是他個人的欲望在作祟,那么現在追求莎伊娜,就不只是他自己的事情了,還有他市長叔叔的尊嚴!
這場戰斗,不能輸。
只是市長的表態很微妙,沒有告訴他是否有一個“度”,只是讓他去做,別丟了面子。
此時的埃里克有一種“我加入到了成年人的大事件中,我渴望扮演重要的角色讓市長叔叔認識到我的能力”。
他正在思考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藍斯似笑非笑的打斷了他的思考,“不過我覺得還算了。”
埃里克抬頭看著他,眼神有那么一瞬間的迷茫,緊接著就皺起了眉頭,“為什么?”
藍斯臉上那些笑容早就消失了,“因為這是金港城,能不能投放賭桌,得聽柯達家族的,就算是……”
他的話說到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誰都能夠聽得出來后面的那些話要表達的意思。
就算是市長,也得遵守這個規則!
埃里克拍打了一下桌子,他的眼神變得不善,“就算是什么?”
藍斯這時呵呵的笑了幾聲,“就算是我們不投放賭桌,其實也能賺到錢。”
“雖然現在競爭很激烈,但帝國區只有我們一家夜總會,每個月去掉其他開支,賺個七八千塊錢還是能做的。”
“加上其他的酒吧,一個月兩萬塊,這筆收入已經非常的不錯了。”
埃里克呼吸稍稍有點急促,他知道藍斯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他對市長的情緒很復雜,但更多的還是尊敬,仰慕,畏懼。
市長叔叔在他心目中早就扮演了一個嚴厲又仁慈的父親的角色,他不允許一個底層,這么看不起他的市長叔叔!
“你不是這個意思,藍斯!”,他的反應似乎并不慢,“你覺得我們是外來者,這是你們的金港城,就算是我們,也得遵守你們的規則,是嗎?”
他的情緒開始起伏,想到了自己最近被針對時的一些情況,那些人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哪怕那個該死的謠言已經幾乎人盡皆知!
他們依舊不給他面子,反而抱團在一起對付他,就因為他是“外來者”,而這是他們本地人的地盤。
他想到了他的市長叔叔,很少有的和他相識談心那樣傾訴著一些煩心事,傾訴著這些不知好歹的本地人對他的刁難,試探,甚至是傷害!
他有一股怒意在胸中翻騰!
藍斯作出了適當退讓的模樣,他盡量的向后靠,雙手舉起來,但只剛剛舉到了胸口,掌心對外搖晃著,“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他臉上的那些表情,他的眼神,和他的動作混雜在一起,分明就是在說“你他媽知道就好”!
埃里克用力捶打了一下桌子,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眼睛緊緊盯著藍斯,“現在擺上賭桌,什么時候才能見到錢?”
藍斯繼續勸說他,“你最好和奧森律師,或者市長匯報一下,你的想法……不太成熟,埃里克少爺。”
“哈?”,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那樣,“我不成熟?”
他回頭看了看那幾個也站起來的狗腿子,狗腿子們都給了他一副“你很牛逼”的表情,這讓他得到了小小的寬慰。
他轉過身看著藍斯,“照我說的做。”
藍斯依舊沒有妥協,似乎他真的在為埃里克著想,“這樣會惹出麻煩的,你知道,柯達家族是金港五大家族之一,他們不允許,我們就不能投放賭桌,這是規矩!”
埃里克的怒氣再次MAX爆表了!
他雙手拍打在桌面上,厚重的木桌都震動了一下,“他們不是市長!”
兩人對視著,藍斯從對視中“敗退”,他挪開了目光,似乎在埃里克銳利的目光下軟化了自己的態度,妥協了。
“好吧,埃里克少爺,但是如果市長閣下或者奧森先生問起來……”
他說出了藍斯想要的答案,“我負責!”
藍斯尊重了他的決定,這讓埃里克稍稍有點消氣,但只是有點,現在他需要發泄一下,而紅高跟就是最好的去處。
他帶著他的狗腿子們直接離開了,但他告訴藍斯,一周后,他需要見到至少一萬五千塊的收入。
因為他訂購的那輛車需要從其他城市運過來,本地現車不是被訂了出去,就是沒有象牙白的,需要從隔壁州運一輛過來。
他支付了五千塊現金之后,等車子抵達時,他就需要支付剩下的車款,一萬四千九百九十九。
藍斯站在窗戶邊上看著埃里克帶著一群狗腿子直接離開,他微微搖了搖頭,這傻逼,希望他那個又當爹又當叔的市長知道這件事,不會被氣出高血壓來。
晚上,營業結束后,所有人都離開了這,藍斯叫上了人,開著卡車直接去了帝國區分局。
他已經和布魯分局長打過招呼了,布魯分局長自己不會過來,警局的人會協助他們搞定這些。
大家和藍斯都很熟,見面之后都很友好的打了招呼,甚至是他們還從證物倉庫把這些賭桌和賭具都單獨搬了出來,就堆放在分局的倉庫外。
一共十幾名警員在幫忙,藍斯包了一個信封給他們,里面全都是十塊錢面額的紙幣。
他認識這里面的一個副警長,算是布魯的助手,他把信封交給了對方,“給大家分了,每個人二十塊錢,我不能讓你們白幫忙。”
“下了夜班后去吃點好吃的,喝一杯,然后帶些東西回家……”
副警長捏了捏信封,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把信封拿在手里,嘴上卻說著很虛偽客氣的話,“藍斯先生,您太客氣了,其實沒有必要這樣,警民合作一直是我們的傳統。”
藍斯從來都不怕虛偽的人,他笑說道,“是的,這就是我們的一點小小心意,互相幫助。”
“那……我代表大家,謝謝您的慷慨!”
藍斯拍了拍他的胳膊,笑著沒有說話。
很快這些賭桌和賭具就被裝上了車,并在夜色中運輸到了帝國之夜夜總會外。
此時已經三點多快四點了,街道上靜悄悄的。
而夜總會內,也全都是自己人——奧森律師的確安排了一些人手,但那些人手主要負責行政工作,而不是負責守夜班。
這些又苦又累又沒有什么收入的工作,都是藍斯的人在做。
很快,他們就把賭桌和賭具重新安排妥當,并且簡單的把控制的房子清潔了一下,包括那些賭桌和賭具。
看著一枚枚嶄新的籌碼,雖然不是柯達家族專用的籌碼,但它們依舊散發著讓人無法理解的迷人光澤。
“我們缺少一些荷官。”
藍斯隨手拿起一盒嶄新的撲克牌,發了六家的牌,非常普通的二十一點,“莫里斯對這個熟,如果能找到專業的荷官就去找找看,找不到也沒關系。”
“二十一點沒有什么訣竅,莊家永遠都占據絕對的優勢。”
莊家永遠都是最后起牌,他可以根據臺面上的具體情況進行具體的分析,只要能和,就可以直接進入下一輪。
能贏一個兩個,那就是純賺!
藍斯簡單的做了幾次,圍過來的年輕人們也看得大致明白了,他們自己試了一下,的確如此。
賭博,走私酒,這個時代最暴利的兩個東西。
看到這八張賭桌的綠色絨布,以及那些各色的籌碼,在垂燈下仿佛散發著熒光,藍斯手里一小摞籌碼在他手里熟練的來回切著。
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算計著什么,但又不那么的明顯。
過了一會,他回過神來,“讓莫里斯去聯系一下本地的賭狗們,告訴他們我們重新開業了。”
莫里斯從小就在帝國區的各個地下賭場廝混,他知道去哪找這些賭狗,也知道那些人的檔次比較高。
解決這個事情之后,整個計劃中就只剩下最后一環,需要實現了——讓凱露女士閉嘴!
第二天上午,凱露會計按時來到了帝國之夜公司,她是奧森律師從金港城一家知名會計師事務所請來的。
其實奧森律師,包括市長,他們都有自己專門的會計,這些會計在業務上非常的精通,但他們不在外面工作,因為他們知道很多秘密,不可能隨便的丟到一個夜總會來工作。
對于這份工作凱露女士也沒有什么喜歡或者不喜歡的,這就是一份工作,她按照雇主的要求辦事,僅此而已。
今天來的時候她發現原本已經空置的三樓大門又重新關上了,好像還被打掃了一遍。
她倒是沒有什么一探究竟的想法,因為這是藍斯的工作。
無論他想要做什么,只要他想要預算,最終就必須把方案提交到她這里。
對于藍斯這位經理,凱露女士并不是很重視,一個社會底層而已。
她聽說過藍斯的名字,但她不是很害怕,因為她知道奧森律師和他背后的事務所,以及隱藏在更深處的市長代表什么。
她如果受傷了,那么藍斯傷害的就不只是她,更是對奧森以及他背后市長的一種挑釁,傷害。
而且她供職的會計師事務所,也會為她出頭,那可是在灣區都有人脈的事務所!
她在工作中很強硬的原因就在這,她一點也不怕藍斯!
一天的工作很無聊,看在那份還算不錯的薪水上,她一直在堅持。
中產階級的生活并不如人們想象的那么美好,只有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們才會露出疲憊。
家里各種貸款和賬單要支付,盡管他們能支撐得起這樣的消費,但她還是感覺太累了。
今天一天她都沒有看到藍斯,不過這也很正常,有沒有這個經理,夜總會的生意都不會發生什么變化。
等到了六點鐘,她收拾了一下東西,把一些文件鎖進了保險柜后,駕車離開了。
回到位于普利西亞的家時,她有些意外的在家門口看到了一輛不是她或者她丈夫的車,有人來了?
可能是丈夫的同事,他的同事有時候會過來玩。
凱露女士背著包推開了房門,她一邊脫掉鞋子換上拖鞋,一邊問道,“親愛的,有人來做客嗎?”
“我在門口看到了車!”
房屋里很快就傳出了他丈夫的聲音,“是的,親愛的,你的同事來拜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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